一
“遲瞭……已經太遲……”
赤練喃喃,忍不住伸手,想去攬住她腰。
“我依靠沖天怨念並釋放所有靈力,將洞裡我曾經淌過的鮮血全部幻化成形,可以說傾盡所有,卻還是隻能困住他。現下我怨念既消,靈力又隻餘小半,哪裡又還是他對手,我……”
下面的話他沒能說下去,因為素雲的唇已經下行,慢慢摸索到瞭他的唇畔。
四片嘴唇觸碰,熱辣辣的一個吻,這一次再無隔閡。
她甚至伸出一隻手,握住瞭他的右掌,牽引他握上自己胸膛。
□在烈焰一般赤辣辣燃燒,赤練都能聽見自己身心俱焚的滋滋聲響。
“隻要開始過,如何都不算太遲。”
在他膝上的素雲道,益加大膽,牽著他手開始下探,幾下起伏,便已經來到瞭裙底。
“可惜,我們未能有愛共存,但至少我們可以同歸。”
她在赤練膝上呢喃,臉頰摩挲著他耳根,無限旖旎。
同一時刻,赤練右手已經被她牽著,一步步進探,探到瞭欲望的深處。
赤練有些癡怔,可耐不住煎熬,食指微顫,輕輕按住瞭她濕潤的□,溫柔撥弄,帶著遲疑不安。
“可是你並不愛我……,是你……”
“是我說的,我回來,隻是因為無助和不安。可是你有沒有想過,我曾經這麼厭憎的你,在我絕望之後,卻是我最後唯一的去處,這已然是一種開始。”
“那你也不必……”
“不必陪你一起灰飛湮滅?你是要我求著這些道士,許我投胎重生,再到這人世一次?再嘗一遍悲歡離散,再遭人哄騙,將顆心劈開,血淋淋看著自己的一腔赤忱隻不過是個天大笑話!?”
赤練無語,抬眸看她。
是啊,如果故事裡說的那些有情有義的人生都隻是謊話,那這可悲可笑滿是欺哄的世間,又還有什麼值得流連。
“所以,我們經過這些血淚波折,已經找到彼此,開始時便結束,不是已經很好。”
那廂素雲揚聲,長發逆起,眉間沾著的許杭生的血肉墜下,淚卻是已經蒸騰,一個挺身,□便包住赤練□,惡狠狠刺瞭下去。
“我知道他們在做什麼。”
同在洞裡的遲雪突然蹦出一句。
“靠!”一旁抱著宣夜的半夏忍不住又罵瞭一句:“你這兔崽子,不關心你傢雅禁死活,卻有空在那看生活片,你倒是告訴我,他們在幹嗎?”
“師傅說這樣是在打架,但我曉得,他是在騙我。”遲雪做聰慧絕頂狀:“我知道他們是在合體練功,小的時候我也見過雅禁練功,就在村後樹林裡面。”
“是前任雅禁。”過片刻他接過半夏眼刀,終於又補上一句。
半夏橫他一眼,低頭去看宣夜傷口,忍不住有些焦躁:“他這些傷口不大,可為什麼血湧得這麼兇,按也按不住,而且人也不醒。”
“那些血絲夾雜百年怨氣,傷口自然難以愈合,至於醒不醒的你不用擔心,他丫可沒這麼容易死。”
這搭腔的是幽篁兄。
“那請問竹子帥哥,你直挺挺立在那裡作甚,耍酷,還是給人傢生活片做活動背景墻?”
“我在等這丫醒,跟他幹架。”
“啊?”
“你以為我們的宣大公子醒瞭,會放這對苦命鴛鴦好生去死麼?”
“人傢這都說著要灰飛湮滅瞭,他還能怎麼個不放過法?”
“收靈啊,收進他那把刀,然後投進輪井,作惡的魂靈生生世世受困受苦,他們半神族的一貫作風。”
“可是,這兩個人……,倒也有些可憐之處。”難得半小姐也動瞭惻隱。
“可憐?”那廂幽篁哈瞭一聲,摸摸鼻子:“看來你還沒聽過某人的口頭禪。哦,正好,他醒瞭,可以將這句親口說給你聽。”
說話間宣夜果然已經睜眼,臉孔雖然煞白,但到底撐地緩緩站瞭起來。
“在這世間,又有誰沒有些可憐之處。”站直之後他道,平素溫柔不見,臉孔有如巖石一般冰冷:“他們可憐,那些被他們害死的女子又何嘗不可憐?若這世上所有的錯都可以被原諒,那要審判何用?”
幹架。
也不知道是第多少次幹架,完好的幽篁還是輸給瞭受傷的宣夜,唯一不同之處是這次多撐瞭些時候。
宣夜的刀鋒刺進瞭他胸膛,強光凌然,在他胸口灼燒出一個空洞。
“你他媽……還真是千年不改的冥頑不靈。”幽篁淬瞭一口,雙手握住他刀柄,疼得齜牙咧嘴:“前一世裡面,你自己也好歹愛過,難道就不能感同身受,放過人傢一次!”
“不能。”宣夜幹脆:“你放不放手?”
“不放!”幽篁也高聲,依舊齜牙咧嘴,回頭去看赤練他們:“快啊!你們動手替彼此驅散魂魄,老子知道你床上功夫瞭得,可現在不是你一展雄風的時候!!”
那邊沒有反應,彼此激烈交纏,正到瞭欲罷不能的時候。
素雲身上種有禁欲咒,交歡時候魂魄已經漸漸不能把持,臨到□,魂魄則更是虛飄,眼見就要化為塵煙。
殊途同歸,這結局對他們而言,未嘗不是幸事。
可惜的是宣夜此刻已經騰身出來,人未到刀先至,半月形的刀芒森然,轉瞬已到素雲頭頂。
半夏睜著眼,眼看著宣夜在空中撩動手指,那把月瑩刀漸漸變色,最終從刀尖傾瀉出一道綠煙。
煙裡帶著香氣,旖旎而略微邪惡,半夏很熟悉,正是先前禦香的那位血妖的味道。
這是半夏第一次看見宣夜禦靈。
眼見著這道綠煙裹挾而去,幻化成獸,一口就將素雲飄搖的魂魄吞沒,半夏的心裡開始升騰起一股無法言述的滋味。
“你個殺千刀冥頑不靈的,我鄙視你,代表天王老子鄙視你!”
身後幽篁的聲調越升越高。
而那廂的赤練已經抬起頭來,因為靈力近乎全失,開始現出蛇形,臉頰一片片開始生出蛇紋。
“她去瞭哪裡?”他問,眸裡綠火燃燒。
宣夜抬手,給他看那枚刀上新生的紅痕。
“在這枚刀裡?”赤練怔怔:“這枚刀,能住的下她的魂靈?”
“住的下,在這枚刀裡她將永生永世被困,為她所做過的事情付出代價,而你也是。”宣夜將刀尖指瞭過來。
“永生永世,她都會在那裡?”
“是。”宣夜低咳,將手捂上心口:“你還可以反抗。”
赤練沉默,並不知錯,也沒有愧疚,隻是為這最後的結局沉默。
永生永世禁錮,說起來,這竟也是種相守。
如果不得自由,她已註定受苦,那麼自己最起碼可以前去陪她。
“我不反抗。”最終他道,緩緩低頭,綠眸裡火光熄滅,迎著夜風,朝那刀尖敞開瞭胸膛。
素雲和赤練都被收服瞭,受瞭重創的幽篁還是橫在地上,繼續罵罵咧咧。
半夏抬手,揉瞭揉臉。
她並不是什麼善類,也沒有多少憐憫之心,可這刻還是感覺到瞭不舒服,似乎有樣東西在沙沙啃著她心。
遲雪過來,扶宣夜慢慢走出瞭洞口。
半夏落後,不知是怎的瞭,在原地沒有出去,很是發瞭一會愣。
過一會前洞有瞭聲響,是遲雪,在前側急促喊瞭一聲“雅禁!”
半夏連忙追過去,隻看到一道白影的尾光,似乎是有什麼東西又被宣夜收瞭去。
“她是鳳儀,鳳儀是好人!雅禁您……不應該收她!”一旁遲雪在跺腳。
“她已然死瞭,魂魄沒有離去,因為怨恨,她已經變成瞭惡靈。”
“可是她沒有害人!!”
“她必然會,一開始,她會不由自主去吸食別人的怨氣,這點沒有人比我更清楚。”宣夜回答,旋即沉默,並不打算因這件事再起任何爭執。
半夏垂頭,心裡那個沙沙的聲音益加明顯。
然後她就看見瞭一團白影。
就在後洞洞口,一團小小的白影,身上有血,此刻正楚楚可憐看她。
同一時刻,宣夜也察覺到瞭什麼,在前洞霍然回身。
半夏身上的手機這時震動瞭起來,居然又甜膩到死地喊瞭一聲“愛巧克力喲”。
“救救我,救救我……”
手機屏幕上閃爍著六個字,楚楚可憐,一如那白獸琥珀色的眼。
半夏動身,也不知怎的,一把就沖瞭過去,將那團白影抱住,牢牢抱在瞭懷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