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你、你怎麼這麼多年都不跟我們聯系瞭?”我說話的時候,微微有一點鼻音。

亦菲頓瞭頓,“我一直想的,可是畢業後就一直忙著,後來又出國,回來瞭想聯系瞭怕是也見不到,就一直拖到瞭這個時候。”

“你好不好?回國是還在杭州麼?”她之前大學的時候在那邊實習,後來據說就留在當地。“我還好,是的,現在在杭州,剛從德國回來。瀛子,我這次打電話來是——”

“亦菲你稍等等,我這裡有點吵,我出去接聽。

不知道是發生瞭什麼事,會議室的電視被突然打開瞭,新聞的畫面慌亂且急促,字幕是:從四川雅安最前線傳來的消息——

我看瞭一眼屏幕,頓瞭頓,聽到亦菲呼喚,匆忙出瞭會議室:“新聞說四川地震瞭,你在南方,有沒有震感?”

亦菲停瞭停,說:“我們這裡還好,但是瀛子,莊遠應該是在當地,而且他傢人一直沒能聯系上他。”什麼?!

我全身發冷,站立在當場,下意識地發問:“怎麼會?怎麼會呢?他不是說去度假麼,他年後回北京就匆匆停瞭幾天就去瞭上海,怎麼會去四川?”

“他參加瞭登山隊,本來要從四川進藏,昨天就應該到達營地。但是營地那邊一直沒能聯系上他,最後一次聯絡發現他的定位正在蘆山縣附近的省道,距離震中很近。營地後來聯系他傢裡,他父母現在都在美國,所以就打電話給瞭我。我本來想飛過去,但是航班基本上都停瞭,即使到瞭成都和重慶,去往當地的車都停瞭,據說現在隻有媒體能進去,你做過記者,能不能想一些什麼辦法?”

我一瞬間就做瞭決定,“你不要著急,我這就想辦法。”“好,那你有瞭消息就告訴我,我這裡隨時準備出發。”“——你先在杭州等我消息。”

放下電話,我立刻打給趙緙:“趙總,你這裡還有進川的名額麼,會不會有人去四川?”趙緙頓瞭頓,“怎麼問這個?”

“我有個朋友在當地,失聯瞭,想問問能不能”“能不能什麼?你想跟著去?”

“我——”

“把你朋友的信息發過來,有瞭消息告訴你。”“您讓我去吧,別人去找我不放心。”

“我們是去工作。”

“我不會耽誤事的,一定做好報道,您知道我可以的!”“不行。”

“我不會拖後腿,大三的時候我還跟極限運動的團隊去過西藏,我生存能力很強的。”“我們隻有一個深度記者的名額。”

“你們要派哪個記者去?”趙緙頓瞭頓,沒說話。

“你自己去是不是?”

他沒正面回答,隻說:“你盡快把你朋友的名字發給我,有瞭消息我告訴你。”電話掛斷。

我想瞭片刻,打電話給趙緙的助理,小姑娘非常客氣:“黃老師有什麼事麼?”

“我打趙總的電話正在通話中,他剛剛讓我送一份文件給他到機場,他是坐包機去成都吧,我一下子忘瞭是幾點。”

小姑娘不疑有他,迅速報給我:“趙總是乘坐包機過去,下午一點半起飛,這會兒就要去機場瞭。”“謝謝,知道瞭。”

我從自己的辦公室緊急收拾瞭平時出差用的箱子,下樓打車之前,先跟沈世群打瞭一個電話,說明瞭一下情況。

我勉強壓下哽咽:“沈總,我得去找他。”沈世群很快回答:“知道瞭,你應該去。”這是什麼意思?

他緊接著說,“註意安全,保持聯絡。”

我心裡太亂,來不及想別的,隻說:“工作有需要,您讓團隊隨時聯系我。”

“你安心給趙緙做事就好瞭。”他笑:“《雷震子》是你們自己的項目,蔣翼不催,我沒道理催你。”這個人也未免太明白瞭。

我這邊放下電話,剛想打給蔣翼,就看到他發給我一條微信:“中午臨時有事,不能一起午飯瞭,晚上會通宵,你自己先回傢。”

我想瞭片刻,平復瞭幾番,給蔣翼回瞭一個字:“好”。

《雷震子》正是宣發的關鍵時候,他不能分心。我無法在這個時候留在北京幫他,可也不能不走,隻好等到瞭地方再告訴他吧。

到瞭機場,一下出租車我就打電話給趙緙:“趙總,我到機場瞭,您還沒安檢吧?”說這話,我就已經看到瞭前面正在接受防爆檢查的趙緙。

他回過頭,看到我整裝的行李,沉默瞭片刻,“你來瞭也沒用,沒有多一個座位。”“您為什麼不多帶一個記者過去?”

他看看我,也就沒隱瞞,“名額有限。而且這種稿子不是誰都能寫的。”突發事件肯定都是新聞記者先行,深度報道隻能先讓路。

“那也不必要您自己去。”

“跑這條線的記者媳婦二胎剛剛小產,第一個小孩才五歲,走不開。”就算沒有這種事,碰到這種危險的工作,這個人也會首當其沖的。

“我替你去!我的稿子您知道的,我能寫。”

趙緙笑起來,“我又不老不小的,你替我去算怎麼回事?”“我、我欠你的!”

從入行你就一直教我,看重我,可我誤會你,還放棄瞭你給我的那麼好的機會。

雖然我此刻不是因為欠你,想還你人情,而是求你,一定讓我去,讓我去帶莊遠回來。但我,確實欠你。

“你不欠我。”趙緙看著我,停瞭好一會兒,聲音舒緩:“黃瀛子,你聰明又認真,所有的機會都是應得的。我提供的offer,你有說要或者不要的權利。”

不是這樣的,而且我此刻還讓你為難——

隻是莊遠所有的傢人都不在國內,我不能放棄一絲一毫去找他的機會。“趙總——”

“不過這次讓你去四川,你就是真的欠我人情瞭。”我猛地抬頭,“您同意我去瞭?!”

“嗯,去吧。”趙緙深思瞭片刻說,仿佛確定自己不會改變主意,才重新看著我的眼睛說:“註意安全。記得,我們隻有一個深度記者的名額。如實地,寫一篇真正的稿子回來。”

“知道瞭!”

時間非常緊迫,趙緙把同行的新聞記者和攝像師介紹給我,把記者證和媒體證明等相關文件交給我,並沒有多說什麼,就送我們進瞭登機口。

飛機快起飛的時候,我才得空給亦菲發瞭一條短信:“你別擔心,我馬上就能到成都,有瞭消息給你打電話。”

可是我想得太簡單瞭。

我們一行人到達成都的當天晚上,被告知去往震中的車都已經停瞭,隻有明天早上凌晨可以搭乘救援車隊進去。

領隊要求我們先回酒店睡覺,凌晨三點在大堂集合。

我根本睡不著,除瞭跟新聞記者不斷處理篩選已經先期到達災區的同事或者同行傳回來的消息,得空瞭就不斷地打電話給莊遠,發微信給他,可始終沒有任何回復。

一夜的折騰,過瞭午夜我才回瞭自己的房間,朦朦朧朧中剛睡著,就聽見鬧鈴響瞭。

我匆忙起來用冰冷的水洗瞭一把臉,看著鏡子裡的自己,跟自己說:“我是記者,我一定能做到自己的責任。還有莊遠,你一定不要有事。”

《十七歲你喜歡誰(要久久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