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牛大力抱著紙殼箱子,垂頭喪氣地回到瞭姚玉玲傢。在姚玉玲的一再追問下,他向姚玉玲說瞭買電視的經過,姚玉玲聽完督促他:“你別愣著瞭,趕緊找賣電視那人去呀!”

牛大力癱坐在地上,有氣無力地說:“要是能找到他,我早把他給撕瞭!”姚玉玲沒好氣地說:“我就說便宜沒好貨嘛!”牛大力抬頭看瞭一眼姚玉玲,嘟囔著說:“這不便宜啊,比商店賣的還貴呢!”姚玉玲看著牛大力,嘆瞭口氣:“我看你還是報警吧!這明顯是詐騙。”姚玉玲的話,倒是提醒瞭牛大力。

出於無奈,牛大力把詳情告訴瞭汪新和蔡小年,希望他們能幫著想點辦法,尤其是汪新,因為他是個警察。

聽瞭牛大力的遭遇,汪新拍瞭拍電視機殼子:“大力哥,你攢點錢,容易嗎?”此時,牛大力死的心都有瞭,他欲哭無淚地對汪新說:“兄弟,趕緊幫我想想轍,我的一年工資全搭在這上頭瞭。”蔡小年一臉無奈,感嘆道:“大力啊!你搞對象,也真夠下血本的。汪新,這個忙你得幫。”

汪新看瞭看牛大力,又看瞭看蔡小年,決定將此事查個水落石出。

汪新根據牛大力的描述,對賣假電視的嫌疑人進行瞭畫像,經過多次走訪,費瞭一番周折,終於聯絡上瞭嫌疑人。隻見汪新戴著墨鏡,抄著褲兜,一副小混混的模樣在胡同裡走來走去。

不久,一個小夥子從拐角處溜達著走到汪新身邊,和他對起瞭暗號。對上瞭暗號,小夥子詭異地朝汪新笑瞭笑,帶著他來到一處民宅。倆人走進異常昏暗的屋內,小夥子從床底下拖出來一個紙殼箱子,汪新打開箱子一看,裡面是一臺黑白電視機,隨口問:“能試一下嗎?”

小夥子眼珠子一轉,打著包票地說:“試不瞭,沒插銷。放心吧!‘頭西霸’,小日本原裝的!嘎嘎新,這能騙你嗎?”“行!誰讓我急著娶媳婦呢!”汪新說著,掏出一個信封。小夥子接瞭過去,一看信封裡是一摞白紙。小夥子有些詫異,憤然質問:“哥們兒,你這整哪出呢?”

汪新警察證一亮,三兩下就制住瞭他,人贓俱獲地將他扭送到瞭派出所。

汪新協助派出所的相關人員將此事處理好,拿著牛大力被騙的錢,親手交給他。牛大力一邊數著失而復得的錢,一邊語無倫次地說:“五百七,一分不少。汪新,好兄弟,親兄弟!”說著,他一把抱住汪新,激動得差點流下淚來。

汪新叮囑牛大力以後多註意點,蔡小年則打趣地說,牛大力一遇上姚玉玲,準保病急亂投醫,甚至失智。聽瞭蔡小年的話,兄弟三人不由得笑瞭起來。

馬魁傢裡,正熱熱鬧鬧地宴請彭明傑父女,馬魁和馬燕圍坐在桌前,桌上擺滿瞭豐盛的菜肴,馬魁喜笑顏開地與彭明傑父女談笑風生,馬燕與彭明傑的閨女麗麗時而低頭私語,時而爽朗大笑。

馬魁和彭明傑一邊聊著陳年舊事,一邊推杯換盞。馬魁喝到盡興時,不聽老哥們兒彭明傑的勸告,執意要將他倆的故事說給倆閨女聽。倆閨女難得看到自己父親如此高興,異口同聲地讓馬魁趕緊講。

馬魁喝瞭一杯,開口說:“那是一九七二年,也是我去農場勞改的第四年,九月二十三號,收水稻。明傑,日子沒錯吧?”

馬魁打開瞭話匣,原來他在一九七二年九月二十三日那天,因突發疾病,被時任勞改農場場長的彭明傑背著走瞭十幾裡山路,才搭上車到瞭醫院,經過搶救撿回瞭一條命。馬魁動情地拉著彭明傑的手,對馬燕叮囑:“彭明傑是你父親的救命恩人,你要像對我一樣對你彭叔叔好,把彭叔叔的閨女當成自己的親妹妹#對待。”

彭明傑見馬魁這麼重情義,不好意思地說,在那種情況下,即使遇上的不是馬魁,遇上的是其他人,他也一樣會這麼做。說完,他端起酒杯,想要轉移話題,卻被馬魁攔住。

馬魁動容地說,他還清晰地記得,彭明傑那天背著他一路跟他說話,生怕他睡過去。說到動情處,馬魁的眼睛不覺濕潤瞭起來。

聽瞭父親的講述,馬燕眼含熱淚,笑著對麗麗說:“麗麗妹子,往後咱們姐倆多親多近,有事你說話,看姐怎麼做就是瞭。”麗麗感動地說:“一聽這話,燕子姐就是個爽快人,咱們是父一輩子一輩的交情,一定得好好處。”

馬魁看著麗麗,愛憐之情溢於言表。他對麗麗說,以後這裡就是她的傢,想在學校住就在學校住,不想住瞭,就回傢來跟燕子姐姐住。

馬魁的一番真情流露,把彭明傑的心都說熱瞭。他對閨女說:“你現在寧陽上學,我以前都不怎麼放心,隔三岔五地來回跑。如今你馬叔的傢就是你的傢,我也放心瞭。”麗麗點瞭點頭,馬魁心滿意足地說:“妥瞭,喝酒!”

一傢人其樂融融坐在飯桌前,歡笑聲飛出瞭鐵路大院。

日子如常,刑警大隊會議室,薑隊長帶著馬魁、汪新和八位刑警圍坐在桌前討論案情。

薑隊長說:“今天開這個會,要說說偷盜鐵道扣件的案子。據調查,犯罪分子的作案時間,基本上都在天黑後。他順著鐵道線,一偷就是數十公裡,流動性非常強,這給我們的偵破工作造成瞭很大困難。前兩天,一列火車差點因此脫軌,處裡下達命令,要求我們集中精力,破獲此案。大傢有什麼想法和建議,可以說出來,咱們一塊研究研究。”

薑隊長的話音剛落,大傢就討論起來。“要想破這類案子,沒別的辦法,就得下苦功夫,蹲坑守猴啊!”“犯罪分子的作案行蹤不定,我們也要擴大偵查范圍,我建議兩人一組,這樣咱們就能分出十多個組來。”“各個組沿著鐵道線分散開,各守一段,一組兩個人,夜裡,還可以互相打個替班。”

聽著大傢的建議,薑隊長把目光投向馬魁,問道:“老馬,你說呢?”

“大傢說得都挺好的,我就補充一點吧!犯罪分子偷鐵道扣件,他的目的應該隻有一個,就是為瞭掙錢。”馬魁謙虛地補充道。“不愧是老警察,點到根上瞭!”薑隊長贊賞地說。

馬魁剛要接著說下去,汪新接著馬魁的話茬說:“馬叔的意思,我明白,他是說要對周邊的廢品收購站進行暗訪,看看有沒有人在收購鐵道扣件,這樣就能順藤摸瓜,抓住罪犯。”馬魁聽完汪新的話,說道:“謝謝,我省口水瞭。”“你們倆,不愧是師徒啊!一點就透。”薑隊長由衷地說著,又望著眾人:“來,誰還有想法,都說出來。”

案情討論得如火如荼,師徒配合得天衣無縫。薑隊長根據討論後的建議,佈置好案件的偵破工作,大傢各自投入到瞭工作中。

夜晚,天空深邃而幽遠。

馬魁和汪新坐在苞米地裡,全神貫註地望著不遠處的鐵道線。汪新穿得有點少,在這春暖乍寒的深夜裡,他不禁打瞭個寒戰。馬魁望瞭他一眼說:“大半夜出來守猴,凍得哆哆嗦嗦的,不知道穿厚點嗎?”說完,他拿出備用的厚外套,砸在汪新身上。汪新不客氣地穿上外套,說道:“主要是從來沒在苞米地裡守猴啊!”“還是你有理,困瞭就回去睡吧!”看著汪新打哈欠,馬魁說。

“我哪能讓老同志一個人在這蹲著呢!再說瞭,萬一碰上腿快的,我怕你追不上。”馬魁指著放在不遠處的自行車說:“我有自行車。”汪新話裡有話地說道:“車鏈子也不是沒掉過。”汪新舊事重提,噎得馬魁頓時啞口無言。

鐵道線上,一個人走著,汪新頓時來瞭精神。他指著那人說:“馬叔,你看!”

師徒二人緊盯著,過瞭一會兒,那人消失瞭。馬魁沒好氣地說:“一驚一乍的,看準瞭再說。”

汪新轉移話題,說起偷鐵路扣件的小偷膽子太大,馬魁接茬說都是金錢惹的禍。師徒二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汪新提起上次案件表彰大會上發言時,被馬魁弄得騎虎難下,面紅耳赤。馬魁笑著嘲諷,下次不弄成紅臉,弄成個綠臉。汪新被馬魁說得一時語塞,默默地望著鐵道線。

師徒倆守瞭一夜,無果。

一大清早,馬燕敲開瞭汪新傢門,徑自走瞭進去。汪新蹲守一夜到傢,剛要準備休息。見馬燕進來,忍不住說瞭幾句曖昧的話,誰知馬燕機靈得很,壓根沒讓汪新占到便宜,反倒將瞭他一軍。汪新急於想補覺,問馬燕啥事兒,馬燕拿出一個軍用水壺,汪新喜出望外。他告訴馬燕,由於夜間蹲守,他早就想買個水壺瞭,沒想到馬燕跟他這麼心有靈犀。馬燕看著汪新,臉上漾起瞭羞澀的紅暈,她囑咐汪新趕緊睡覺,快步走出瞭汪新傢。

汪新愛不釋手地拿著軍用水壺,心裡滿是暖暖的愛意。

一到傍晚,鐵路大院就會熱鬧起來。老蔡端著茶缸子走瞭出來,一眼就看到坐在最佳位置上的老吳,老蔡呵呵一笑:“怎麼又是你第一個來瞭?”老吳哈哈一笑:“早來占好位。”老哥倆笑談著,鄰居們三三兩兩地紛紛坐好,隨著馬燕打開電視機,《萬裡長城永不倒》的歌聲,再次在空中飄蕩。

牛大力靠在床上,懷裡抱著電視機外殼,情緒低落地呆呆望著窗外。姚玉玲傢門窗緊閉,她兩耳塞著棉花,坐在床上看著雜志。

電視劇《大俠霍元甲》的播出聲和鄰居們的歡笑聲混在一起……

夜越來越深瞭,馬魁和汪新在小樹林裡蹲守,馬魁瞅瞭一眼汪新的裝扮說:“臭小子,有長進啊!知道套衣服瞭。”“我還帶熱水瞭呢!師傅,您渴不渴?喝口水吧!”汪新說著,掀開衣服,向馬魁顯擺掛在身上的軍用水壺。“不渴。”馬魁說著,盯上瞭水壺,“我咋瞅著這壺眼熟啊!”

汪新急忙把水壺轉到另一邊藏起,馬魁瞅著汪新那猴樣,輕蔑地說道:“偷摸著啥呢?一個破水壺,也能把你嘚瑟上天瞭?”汪新有些得意地說:“那得看誰給的呀?”“誰給的都不好使,凈整這些沒用的。”馬魁冷冷地說。汪新小聲地嘀咕:“有本事跟燕子說去。”馬魁瞪瞭一眼汪新:“說啥呢?”

師徒倆言語爭鋒,誰也不讓誰。汪新畢竟是個晚輩,多少顧及馬魁這個師傅的面子,關鍵的時候還是乖乖地聽著馬魁的訓導。師徒倆在你爭我吵中度過瞭一夜。

春天總是會給人們帶來驚喜和盼望。

晚霞剛剛褪去紅暈,夜便披上瞭華彩。鐵路大院裡,一樁喜事正悄然來臨。

電視剛剛擺上桌,左鄰右舍圍坐在一起,等候著《大俠霍元甲》的開播,這時,老蔡滿臉喜色地走到電視機前,高調宣佈:“大傢都靜一靜,在看電視前,我跟大傢報個大喜事,我們傢蔡小年要結婚瞭!”老蔡話音一落,“恭喜”聲不絕於耳,他興高采烈地說:“謝謝,謝謝,到時候請大傢喝喜酒。”

老陸媳婦抓住蔡小年,追問道:“小年,是那天晚上那姑娘不?”

蔡小年得意地說:“嬸兒,看您說的,不是她還能是誰。”

老陸媳婦笑道:“你這可夠快的呀!這才幾天工夫啊!”

蔡小年被說得臉紅瞭,老吳媳婦接瞭一嘴:“那天晚上沒看清楚,哪天啊,你再帶過來,讓我們好好瞅一眼。”

蔡小年紅著臉說:“我媳婦臉小,她不好意思。”

老吳媳婦一聽,提高瞭聲音大笑道:“這都叫上媳婦瞭,還有啥不好意思的。”

老吳媳婦這句話引得整個院子裡的人都笑瞭。陣陣笑聲之後,汪永革真誠地說:“我知道,這日子過得挺緊巴。可趕上這麼大的喜事,大傢都得伸出手來幫一把。咱就實打實的吧!我提議,咱們湊點票,糧票、肉票、佈票、棉花票等,多瞭不嫌多,少瞭不嫌少,現在咱缺的就是這個。”

汪永革這個建議,獲得瞭左鄰右舍的一致贊同:“這個提議好,就這麼辦!”

老陸見縫插針地說:“咱們鐵路大院,那可是多少人都羨慕的地方。人傢小蔡媳婦都說瞭,瞅著咱大院的門牌樓都氣派。老蔡,這婚禮必須得辦得漂漂亮亮的,不能給咱大院跌面。”“對對對,讓他們都瞅瞅咱們的陣仗。老蔡,有啥要幫忙的,就說話。”老吳說。

老蔡見大傢紛紛出手相助,他感動地拱手致謝:“我的好鄰居們,不說別的,就憑這些熱乎話,都把我給燙著瞭。咱啥也不說瞭,謝謝大傢,你們的恩情,我記一輩子!”

老蔡的一席話,讓老陸有些動容:“老蔡呀!咱們都在一個院裡滾瞭多少年瞭,你的事就是大傢的事,不用說客氣話。”

老吳媳婦挽著老蔡媳婦的胳膊:“就算嫂子不說,咱也不能幹瞪眼瞅著呀!把喜事辦熱鬧瞭,也是給大院添喜氣兒呢!”

“老蔡呀!你這還有啥難處,趕緊跟大傢說說。”汪永革問。

老蔡欲言又止,老蔡媳婦面露難色。

汪永革見倆人有難言之隱,便對蔡小年說:“該說就得說,小年呀!你來說。”

蔡小年看瞭看父母,有些遲疑地說:“感謝大院裡的大爺大娘、叔叔嬸子、大哥大嫂、弟弟妹妹們,有瞭大傢的幫襯,我這個婚就不愁瞭。不過還有兩件事沒著落,一是我對象傢對傢具有要求,說不管弄多少傢具,必須湊夠四十八條腿。”

“這事不難,找個木匠打幾樣新傢具。另外,誰傢有不用的擺設,也給小年添上。”汪永革應著,鄰居們紛紛稱是。

蔡小年繼續說道:“另外,我對象傢要求我去迎親那天要騎八輛八成新以上的鳳凰牌自行車,少一輛也不行。”

此話一出,鄰居們都沉默瞭,老陸試探著問:“四輛行不行啊?”

蔡小年嘆瞭口氣:“就說八輛,要不就不能迎親。”

鄰居們小聲議論著,老蔡兩口子的臉,紅一陣白一陣的。

汪永革沉默瞭一會兒,開口說道:“要我說呀,人傢嫁閨女,有點要求也正常。可凡事都能商量,結婚事大,自行車事小,哪個輕哪個重,做父母的心裡都有一桿秤。這樣,小年你跟你媳婦傢再談談,看看別的牌子的自行車行不行?”蔡小年點點頭。

“到點瞭,開電視!”隨著孩子們的喊聲,大院裡熱鬧起來。

隔日,蔡小年來到丈母娘傢,與丈母娘面對面坐著。他將與傢人商量的結果告訴瞭丈母娘,他剛講瞭一半,就被丈母娘喜出望外地打斷:“四十八條腿沒問題?小年,你這話一說完,我這心啊!就像敞開瞭兩扇門,暢快多瞭。”

蔡小年滿臉堆笑,討好地說:“您老人傢說話,我肯定得照辦啊!”接著,蔡小年將八輛自行車比較難辦一事剛說出口,丈母娘聽完立馬變瞭臉,嘴像機關槍一樣對著蔡小年一陣掃射,他立馬敗下陣來,硬著頭皮答應照辦。

丈母娘不松口,蔡小年萎靡不振地回到大院裡,一聲不吭地坐著。

汪新推著自行車站在一邊,老蔡媳婦低垂著臉,身邊要好的媳婦婆子們陪著她,個個愁容滿面。

老吳媳婦說:“小年,你這嘴,平時跟爆豆一樣,不挺厲害的嗎?”

“就是呀,咋還讓老丈母娘給壓住瞭!”老陸媳婦接著說。

蔡小年無奈哀嘆:“我哪知道呢?一跟她說話,嘴就不好使瞭。”

“這就叫鹵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呀!”老蔡唉聲嘆氣地說。

“完蛋貨!”老吳嘆氣地跟著附和。

見所有人都拿他當出氣筒,蔡小年滿肚子委屈沒地兒說,心情別提多難受瞭。

老蔡媳婦不嫌事兒大,還故意問站在一旁的汪新,如果遇到眼前這種事,他會咋辦。汪新毫不猶豫地說,丈母娘傢不讓步,他寧可不娶。他的話剛落,就招來蔡小年的白眼和嘲諷。

說來也巧,汪新的話正好被走過來的馬燕聽見,她沖著汪新一頓猛剋,弄得汪新在眾鄰居面前尷尬不已。

馬燕說完,氣哼哼地準備走,卻見姚玉玲姍姍而來。她望著汪新對大傢說,她非常支持汪新的做法,既然對方沒那個條件,幹嗎非得強求。馬燕一聽姚玉玲如此說,立即進行瞭抨擊。誰知馬燕的話招來牛大力的不滿,在他眼裡,姚玉玲就是他心尖尖上的寶,無論誰都不能欺負。

牛大力、姚玉玲和馬燕三人一番唇槍舌劍,弄得汪新手足無措。眼看三人僵持不下,鄰居們以電視劇時間馬上到瞭,讓馬燕回傢搬電視為由,方才化解。

馬燕以命令的口吻叫汪新跟她進屋搬電視,汪新乖乖地跟在她身後一起進瞭屋。姚玉玲望著汪新的背影,失望而又痛苦,她轉而往自己傢走去。牛大力緊隨其後,卻被氣急敗壞的姚玉玲訓斥。鄰居們小聲議論著,蔡小年更鬧心瞭。

汪新從馬燕房間搬著電視往外走,遇上馬魁從自己屋裡走出來,汪新和馬魁打過招呼繼續往外走。馬燕對父親說,院裡的鄰居們都在為蔡小年結婚一事出主意,希望父親也給點建議。馬魁以插不上話為由,推辭著。然後叫住汪新,讓他別忘瞭去小樹林蹲守的事,說完就往外走瞭。汪新點點頭說放好電視就去找他,馬燕無可奈何地搖瞭搖頭。

夜色漸濃,小樹林裡,馬魁和汪新蹲守著。長時間精神高度集中地盯著,汪新扛不住犯困,打起瞭瞌睡。馬魁踹瞭他一腳,汪新一個激靈醒瞭過來。

為瞭提神,汪新向馬魁提起瞭蔡小年結婚當天女方要的條件,還說他爸給蔡小年湊四條腿,如果馬魁願意,汪永革打算以馬魁的名義,幫著再湊四條腿。誰知馬魁一口拒絕,還讓汪新帶話告訴他父親,他馬魁傢的事兒,用不著別人操心。汪新一時無語,內心的疑惑越來越重。

又是一夜,無果。馬魁和汪新一身疲憊地回到各自傢裡。馬燕將做好的早飯一一擺上,關切地讓父親吃飯。馬魁叫她先吃,徑自進瞭自己屋。過瞭一會兒,他搬著一把椅子從自己屋裡走瞭出來,然後出瞭門。

“爸,您搬椅子幹啥?”馬燕追到門口問。

“蔡小年和他對象傢說通瞭,兩傢各準備四輛自行車,大傢都緊著忙活蔡小年的四十八條腿呢!我尋思著,把咱傢的椅子搬過去一把。”

“那椅子,不是您和我媽結婚的時候,找木匠打的嗎?您舍得給啊?”

“你陸叔、吳叔,他們都支援瞭,咱們不出點力,不合適呀?都街裡街坊的,到時候該挑咱禮瞭。”

“那也不能把您和我媽結婚的物件給出去呀!”

“說起來,誰傢的桌子椅子,不都是一件件攢出來的?人傢能給,咱為啥不能給?一把椅子罷瞭。”馬魁說著,不容閨女再反駁,搬著椅子往蔡小年傢走去。

汪永革和汪新一邊吃早餐,一邊透過窗戶朝外看,見馬魁正搬著椅子朝蔡小年傢走去。

汪新不解地對父親說:“我師傅也真是的,他傢裡攏共沒幾樣傢什,我都跟他說瞭,咱傢可以勻四條腿給他,結果他根本不領情。”

“你師傅那人,好面子,正常。趕緊吃吧!吃完瞭你瞇一會兒,熬瞭一夜,都睜不開眼瞭吧!”汪永革疼愛地望著兒子說道。

《南來北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