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亭榭說的沒錯。第二天,通往濟南的路上忽然多瞭很多奇怪的江湖人士,裝束打扮各有不同,攜帶的兵器也都古裡古怪,均是身材窈窕風姿綽約的女子,有戴鬥篷的,有披面紗的,也有女扮男裝的……種種情態,各有不同,卻無一例外的都是美人。
看到這些美人,我終於明白,林少辭為什麼不喜歡容疏狂瞭。所謂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嘛。當然,單論相貌容疏狂未必輸給她們,可是她的氣質過於冷蕭,少瞭一份女子的嫵媚與風情。
風亭榭見我沉默不語,忽然道:“你不會是吃醋瞭吧。”
我差點掉下馬,他的想象力還真不是一般的強。
他又道:“現在可不是你吃醋的時候,她們都是來幫忙的。”
我忍不住敲瞭一下他的後腦勺,“吃你個頭啊,你該祈禱這些女人不要自己先打起來。”
“放心!林少主對付女人的功夫,比他那柄削鐵如泥的追風劍更有名。”他的語氣頗有些嘲諷。
“我怎麼感覺,你的語氣聽起來更像吃醋啊,莫非她們當中有你心儀的女人?”
他回頭瞪我一眼:“胡說什麼。”
我大笑:“被我說中惱羞成怒瞭?說吧,看中哪一個瞭?我幫你出謀劃策,包你抱得美人歸……”
他忽然嘆息,低低道:“我隻是替凈漓不值……”
“你妹妹?”我一愣,“她也喜歡林少辭?”
他不語。
我又道:“她不會也到濟南來瞭吧?”
他仍不語。
我覺得沒趣,便不再廢話。
待到晚上住宿時,氣氛漸漸不對瞭。眼看快到濟南城,人也聚集得多瞭,與我們投宿在一傢客棧的,就有五個來路不同的女人。
吃晚飯的時候,有個十五六歲,長得嬌俏甜美的綠裙少女言語帶刺,開始譏笑另一個二十來歲的白衣女子。那女子膚色稍黑,眉目如畫,身材修長,頗有一股英氣。
綠裙少女暗諷她長得像塊黑炭,卻偏偏愛穿白衣服。那白衣女子氣得渾身發抖,卻強忍著不發作。
風亭榭立刻吩咐店傢,將飯菜送到房內去吃。
我抱怨道:“免費的熱鬧不瞧,卻窩在房內。她們真的打起來,也挨不到咱們。”
他冷笑道:“她們不打起來,也有你受的。”
“嗯?”
“你可知道那穿綠裙的小姑娘是誰?”
“是誰?”
“她是四川唐門的十三小姐,唐瓔珞。武功不怎麼樣,下毒的功夫可是一等一。”
我一凜。那孩子長得這麼可愛,居然是個下毒高手?
“要不然,漠北靈狐派的女魔頭玉玲瓏會咽得下這口氣?”
“真難為她不遠千裡而來……那麼,另外三個都是誰啊?”
“年紀稍大的,是洛陽‘飛花閣’的海棠閣主;面蒙黑紗的,是福州‘晚晴樓’的樓阡陌;看上去比較文靜的那個,她是‘素劍門’的大弟子夏小夕。”
“飛花閣?晚晴樓?”我有些心虛道,“這些名字怎麼聽著很像是……妓院啊?”
“妓院?你還真會聯想。”他冷笑一聲,“你可知道,這兩傢近年來網羅瞭多少武林高手?”
我奇道:“她們網羅高手幹什麼?”
他笑道:“呵呵。倒也不是她們要網羅這些高手,而是這些高手主動投入門下。因為,這兩傢在江湖中以盛產美女聞名。”
“哦……原來如此。”我恍然大悟。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啊!
“我們路上遇見一個頭戴鬥篷的,還有一個女扮男裝的,她們又是誰啊?”
他白瞭我一眼:“女扮男裝?那明明就是個大男人?”
我驚道:“男人竟然長得那麼美?沒天理啊。”
他皺瞭皺眉頭:“你當他的面可千萬別說這種話。據說,南宮俊卿生平最恨有人把他當女人。”
難道林少辭不但捕獲瞭女人的芳心,連男人也不放過?
“南宮俊卿是誰?”我瞪大眼睛問道,“難道,他也喜歡林少辭?”
風亭榭忍不住哈哈大笑瞭起來:“容疏狂,你的想法未免也太……哈哈。”
我還是第一次見他如此暢懷大笑,這小子笑起來比板著臉好看多瞭,便托著下巴,笑瞇瞇地坐在對面欣賞美色。
他被我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咳嗽一聲道:“南宮俊卿這一次孤身而行,或許是路過……至於那個頭戴鬥篷的……我也不知道。”
我眼珠一轉,試探道:“你說,有沒有可能是你妹妹呢?”
“不可能。”他神色一變,“凈漓對他已經死心,絕不會再……”
我期盼他說下去,他卻忽然話鋒一轉道:“林老莊主失蹤,林少主音訊全無,你不關心他們,倒關心起別的閑事瞭。”
他冷笑道:“明天就到濟南瞭,你還是想想怎麼對付沈醉天吧。”
我聳聳肩:“車到山前必有路。到濟南先把情況摸清楚,再做打算瞭。”
他沒好氣地說:“真懷疑你是不是容疏狂?”
我故意長嘆一聲。“反正有人貼身保護,可以高枕無憂,一覺睡到天亮。”
他不再說話,隻低頭吃飯。
不一會兒,樓下忽然噼裡啪啦地一陣亂響,好像是桌椅倒塌折斷的聲音。
我立刻沖到門口,扶著欄桿,探頭朝樓下看。
“看什麼看?都給我滾回去。”
樓下有人嬌叱一聲,立刻便有一道亮光,直奔我的雙眼而來,隨即又被什麼東西反彈瞭回去。青白的強光以非常優美的弧線劃過半空,落在那名白衣女子的手中——在不知情的人看來,還當我的眼睛會放電呢。
玉玲瓏輕輕“咦”瞭一聲,抬頭向上瞥瞭一眼,似乎沒料到自己的飛刀竟落空而回。
風亭榭負手立在我身邊,悠然的神情,好像雙手根本就沒動過。
“看來你說得沒錯。”
“嗯?”
“要阻止她們自己先打起來。”
我看瞭看樓下,客人都走光瞭,唐瓔珞與玉玲瓏,一白一綠兩道身影纏鬥在一起,就像兩隻蝴蝶翩翩起舞,姿態妙曼輕盈,煞是好看。美中不足的是,菜肴湯水碗筷什麼的也跟著到處亂飛。
這兩人打得這麼激烈,其他的三個人卻是紋絲未動。端正穩重的海棠閣主,一臉冷艷的樓阡陌,以及纖弱溫柔的夏小夕,她們各守一方,低著頭,沉默優雅地用餐。
我幹笑兩聲:“那你下去阻止她們吧。”
他淡淡道:“這好像不關我什麼事?”
我反問道:“這難道關我的事?”
他看瞭我一眼,忽然大聲道:“容姑娘,你可別忘瞭,你是禦馳山莊的莊主。”
這一句話還真他媽的有威懾性,樓下的兩道身影倏忽分瞭開來,連一直靜默用餐的三個人都齊刷刷地抬頭看瞭過來。
生平第一次,我被五個美女,用十隻明亮的美麗的眼睛看著,可是,為什麼我感到有些毛骨悚然?
空氣好像暫時忘記瞭流通。
我感覺喉嚨發幹,有些想罵人,但是心底有個聲音提醒我,不能失態。
於是,我笑瞭,嘴角彎起度——據說這樣的微笑最美。然後抬起冰雪晶瑩的玉手,用一種擰燈泡的優雅手勢,朝大傢揮瞭揮手——據說這是英國皇室的標準手勢。
“嗨~大傢好!”
話一出口,我就聽到身後有人悶哼一聲。樓下幾個女人的眼睛更大瞭,也更亮瞭。
但是,仍然沒有人說話。
我微笑地看著她們,目光是分散式的——必須讓她們每個人都感受到我親切溫和的關註。然後,輕移蓮步,順著欄桿一步步走向樓梯——我自信已經拿出最好的儀態,肯定是儀態萬方,一步一朵蓮花,必能為室內這股肅殺凝重的氣氛,帶來一股和風細雨式的溫暖春意,何況我的身後還有風亭榭這樣的俊美跟班。
當我一步步走下樓梯時,眾人的目光也緊隨著我的腳步一點點下移,我每移動一下,她們的目光就變幻一下,似乎被我震撼瞭。
我有些飄飄然瞭,原來被人關註的感覺這麼好。難怪有那麼人去參選超女。
當我就要到達地面的那一刻,忽然失去重心,一腳踩空,以狗吃屎的姿勢從樓梯上滾落下來,和冰冷的地面來瞭個親密接觸。
我腦子一懵,抬眸就看到一雙雙纖細美麗的腳。然後,我無法控制地顫抖起來,雙手用力猛捶著地面。
“你在幹什麼?”風亭榭彎下腰,滿臉的肌肉劇烈抽搐,一排雪白的牙齒狠狠咬著嫣紅的下嘴唇,從牙縫裡擠出五個字。
我用一種低得不能再低的聲音道:“我想挖一個地洞鉆進去。”
他盯著我看瞭幾秒鐘,俊美的面憋得通紅,直紅到耳根脖子去。
我用眼神告訴他,如果他膽敢笑出來,我發誓我會殺瞭他。
終於,他忍住笑意,將我扶瞭起來,用一種極其古怪的聲音道:“早跟你說瞭,這些女俠們都是自願來幫忙的,不用行這麼大的禮。”
我抬起頭,意外地發現,這些女俠們竟然沒有一絲嘲笑的表情,仍然用剛才的仰慕眼神看著我——天啊!她們竟然是如此的有修養。
正當我準備贊美她們幾句的時候,耳畔就聽到瞭一陣無法抑制的大笑。
她們每個人都笑得前俯後仰,唐瓔珞笑出瞭眼淚,玉玲瓏抱著肚子蹲瞭下去,夏小夕本來站著,忽然伏在桌子上肩膀直抖,樓阡陌似乎已經不能喘息瞭。
我覺得自己應該說幾句,於是清瞭清嗓子,“咳,咳,我代表禦馳山莊感謝各位女俠的幫忙……”
我的話立刻被人打斷瞭。
“笑話!誰說過我們要幫禦馳山莊瞭?”玉玲瓏猛地直起身,一臉冷笑。
我靠,這個臉變得也太快瞭。
“那麼各位不遠千裡趕來濟南……”
我的話又被打斷瞭。
“哼!我們來濟南遊玩不行嗎?”唐瓔珞昂著頭,撅起可愛的小嘴。
我深吸一口氣,瞪瞭風亭榭一眼,真想把他給宰瞭——是哪個混蛋告訴我,她們是來幫忙的?
“這麼說,各位不是來幫林少……”
“我們幫不幫林少主關你什麼事?”這一次,眾女齊齊呵斥起來。
我倒退兩步,靠啊!敢情這些女人是把我當成假想情敵瞭。天地良心,喜歡林少辭的是容疏狂好不好,我可是閱遍中外美男萬千帥哥的方怡。
我想瞭想,覺得不丟下一個巨大炮彈,是絕不能平息她們這股醋海怒濤的。
於是,我挽起風亭榭的胳膊,嬌滴滴地叫瞭一聲:“相公,既然她們不是來幫忙的,那我們上樓繼續吃飯吧。”
果然,這句話不亞於平地炸雷。
她們齊聲驚道:“相公?”
“各位,她中沈醉天的玄冰寒玉掌,腦子……”風亭榭花容失色,說著就欲掙脫我的魔掌。我立刻狠狠地掐瞭他一把——你小子把我推出來,自己想跑?沒門。我們可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
我轉過身,笑嘻嘻地道:“忘記給你們介紹瞭,這位就是我的相公——風亭榭。”
海棠閣主上下打量瞭我們一番,忽然問道:“江湖傳說容莊主的武功……”
風亭榭繼續落井下石:“是啊,容莊主如今武功全失……”
“武功全失?”她們又齊齊倒抽瞭一口冷氣。
我幹笑一聲,又狠狠地掐瞭風亭榭一把——這臭小子逮到機會就把這事大肆宣揚,萬一有仇傢來,我不就死定瞭。
眾女互看一眼,目光中不約而同地升起瞭一種相同的神色。
玉玲瓏忽然走過來,握住我的手:“真沒想到啊,容莊主一身絕世武功,居然會……”
她說不下去,猛然扭過瞭頭,眼睛裡隱約泛起瞭同情的淚光。可是,為什麼……我感覺,她似乎高興多過同情呢?
唐瓔珞甜甜地叫瞭一聲:“容姐姐,我真為你難過。”
我在心裡冷笑一聲:我可沒感覺你有半點難過。
海棠又看瞭看風亭榭,問道:“容莊主,這一位真的是你相公?”
其餘四人的神色也頗為懷疑,一起望著我們,那目光真比舞臺的聚光燈還亮啊。
風亭榭張瞭張口,想解釋什麼。
我暗嘆一聲:媽的,老娘豁出去瞭。於是,我猛拉一下他的胳膊,他身子一傾,我隨即餓狼撲食般咬住他的唇,來瞭一個法式深吻。
等我從風亭榭的嘴巴上移開,眾女都呆瞭,瞠目結舌地看著我們。
風亭榭好像也呆瞭,臉紅得像猴屁股。
媽的,這樣還電不倒你們,老娘就自絕於江湖。
海棠閣主到底年紀大一點,見多識廣,首先回過神來:“啊?祝賀容莊主嫁得如意郎君。”
其餘人如夢初醒,也紛紛道:“恭喜恭喜。”
我握著風亭榭的手,禮貌地轉瞭一圈。
“謝謝,謝謝!各位沒事的話,我們就上樓吃飯瞭。再見再見。”
說完,我拖著呆若木雞的風亭榭轉身上樓。
“噯!容姐姐,那個……”有人開口瞭。
我轉過身,笑靨如花,“唐姑娘有事?”
唐瓔珞笑得比我更像一朵花。“容姐姐,你知道林哥哥在哪裡嗎?大傢都沒有他的消息耶!”
“這個好像跟我沒關系吧?”我裝出為難的樣子,學著她的語氣,“而且,我想少辭他現在沒有心情陪姑娘遊玩濟南城耶。”
唐瓔珞的臉色一紅。
海棠說話瞭:“容莊主,剛才多有得罪。我們確實是來幫林少主的,還希望容莊主能……”
我打斷她:“這個事情,等我與我傢相公吃完飯再說吧。”
我一進房,立刻先發制人:“嘿嘿,你說過的,不過是個稱呼而已。”
“這能一樣嗎?”他怒道:“她們都是江湖中人,傳出去的話……”
“傳出去就傳出去唄,怕什麼?”
我一屁股坐在床上,撩起裙子查看剛剛跌痛的膝蓋。
他忙轉過身去,急道:“你怎麼能這樣?”
我眼看膝蓋上青瞭一塊,沒好氣道:“誰叫你揭破我的身份。”
“那你也不能……當眾對我做那種事……”他看上去好像是真的著急瞭。
我忽然覺得好笑,起身走到他面前,握住他的肩膀,深情地凝視著他,然後學著港臺言情小說女主角的口吻說:“放心吧小榭,我會對你負責的。”
他一把打開我的手:“不要開玩笑瞭。別人也就罷瞭,楚天遙若是知道我們做出這種事,會殺瞭你的。”
我冷笑:“你這麼怕他幹嗎?他不就是投靠瞭一個漢王嘛!”
他驚呼道:“我的天,我看你到現在還沒有搞清楚情況,不是他投靠瞭漢王,而是漢王有瞭他才敢這麼明目張膽。你不知道,他是多麼可怕的一個人。”
我無所謂地一揮手:“你才是杞人憂天呢。我老實告訴你,即便有瞭楚天遙,漢王謀反也絕不會成功。”
他忽然看著我:“奇怪,你何以這麼肯定?”
我神秘一笑:“不是說瞭嘛。我學過天文,這是天上的星星告訴我的。”
他苦笑著搖瞭搖頭,朝凳子上一坐:“現在你打算怎麼辦?”
我笑道:“當務之急,是先去把掌櫃找來。”
他一愣。
我嘆道:“傻子,我們現在是夫妻,卻訂瞭兩間房。這會露餡的。”
他擰緊瞭眉毛:“難道要我睡地上?”
我很大方地說:“為瞭補償你,我睡地上,不過棉被得歸我。”
“真沒見過你這樣的女人。”他嘆瞭口氣,“你想好要怎麼聯系上林少主瞭嗎?下面那群女人可不好對付。”
“放心吧,林少辭自己會來找我的。”
“嗯?”
我聳聳肩:“假如江湖消息傳得夠快的話。”
他奇道:“你沿途留下什麼標記瞭嗎?”
我翻瞭翻眼:“我是說‘我們成瞭夫妻’這件事,假如消息傳得夠快,他應該會主動找我們的。”
他還想說什麼,忽然響起一陣敲門聲。
唐瓔珞甜美的嗓音響起:“容姐姐,你吃好瞭嗎?我們想跟你說點事。”
我對風亭榭使瞭個眼色,示意他快去找掌櫃退房。
他悄聲道:“小心她的毒。”
我點點頭,過去打開門,呼啦啦一下子全湧瞭進來,五個人的臉上都笑開瞭花,招牌不同,各有媚態。
唐瓔珞笑嘻嘻地道:“容姐姐,沒打擾到你們吧?”
我拉開座位,道:“沒有,我們一般半夜才做那種事的,你們請坐吧。”
眾女頓時無語。
風亭榭的臉刷地紅瞭:“我下樓有點事。”話沒說完,人已一溜煙不見瞭。
眾女立刻圍瞭上來。
海棠率先發言:“容莊主,林少主他究竟在什麼地方?有沒有受傷?”
她們都似對這個消息極為關註,齊刷刷地看著我,屋內一時靜默。
我暗暗叫苦,我怎麼知道啊?我的消息比你們還封閉呢,那個混蛋一言不發就扔下我獨自走瞭,眼裡哪還有我這個莊主啊?
我隻得避重就輕,清清嗓子道:“現在不方便透露,到瞭濟南你們自然會知道。沈醉天的耳目眾多,我們要小心行事。”
她們輕噓一口氣,顯得很是失望。
樓阡陌忽然道:“沒錯!少辭很聰明,現在沈醉天霸占著碧玉峰,他隻能隱身暗處……”
唐瓔珞哼道:“哼,少辭少辭,叫得很親熱嘛。”
樓阡陌冷笑道:“那也沒有林哥哥來得肉麻。”
我眼看二人就要吵起來,忙道:“呵呵,大傢是來幫忙的,不是來吵架的。不知道各位有什麼對付沈醉天的方法沒有?”
唐瓔珞甜美的臉上出現一絲陰狠:“我至少有一百種毒叫他生不如死。”
玉玲瓏不以為然:“那也要能近得瞭他的身,據說沈醉天的玄冰寒玉掌已經練到第九重,常人難近其身。何況,他現在還有逍遙四仙隨身保護。”
我一愣:“逍遙四仙?”
一直沉默不語的夏小夕道:“逍遙四仙乃是西域的四個魔頭,自稱四仙,武功深不可測,他們已有四十年不曾踏足中原,不知道沈醉天用瞭什麼方法,竟然請到瞭他們。否則,他也不可能這麼輕易就打上碧玉峰。”
我皺眉不語,看來對付沈醉天比我想象的還要困難。
海棠忽然問道:“容莊主與沈醉天交過手,他的武功真的一點破綻也沒有嗎?”
我苦笑,我何曾與他交過手,我不過是借瞭容疏狂的軀體罷瞭。但是,為瞭不長他人威風、滅自己士氣,我決定說一個謊言。
“我那天喝瞭點酒,頭暈眼花,他忽然出現偷襲,所以……”
唐瓔珞驚呼一聲:“啊?以姐姐的武功,喝點酒絕不至於如此,莫非是中毒瞭?”
我一怔,這個原因我倒沒想過,沒準真的是這樣,照風亭榭的說法,容疏狂的武功可以排進江湖前五名,怎麼也不會被人一掌就打死啊。
樓阡陌難得同意地點瞭點,道:“這也不是沒可能。江湖中宵小無恥之輩甚多,專門下毒害人……”
“你說什麼?”唐瓔珞猛地一拍桌子,厲聲喝道。
我嚇瞭一跳,生怕這兩人翻臉,殃及我這個魚池。
海棠勸道:“唐傢妹子不要生氣,樓姑娘沒有針對你的意思。我們都是來幫助對付沈醉天的,千萬不要自己人先傷瞭和氣。”
“沒錯沒錯。”我趕緊點頭道,“不如大傢先回去休息,等明天到瞭濟南,與少辭會合之後,看看他有什麼打算。”
眾人一臉驚喜:“明天就能見到他?”
我幹笑兩聲:“假如不出意外的話。”
海棠道:“既然這樣,那我們就先回房瞭,明早等容莊主一起上路。”
我將這五位大神送出去後,關上門長出一口氣。假如來的都是這幾位胡攪蠻纏的主,還是不要來的好,根本就是一群烏合之眾嘛!
是夜,風亭榭很晚才回房休息。
我迷迷糊糊道:“你去哪裡瞭?”
“到鎮上轉瞭一下。”
我兩眼一睜:“有什麼發現嗎?”
“鎮上來瞭兩個陌生人,樣子很奇怪。”
我一軲轆坐瞭起來,“男的女的?武功如何?”
“男的,輕功很高,我跟蹤他們一段路,就被他們甩瞭。”
“不會吧?你輕功不錯的啊。”
他白瞭我一眼:“希望他們是林少主找來的。”
“他認識很多高人嗎?”
“我怎麼知道?”他苦笑瞭一下,拉過兩條板凳,和衣躺瞭,“快睡吧,夜深瞭。”
我叫瞭一聲,不見他應答,不一會鼾聲已起,也不知是真睡還是假睡。
我睜眼瞪著漆黑的空氣,忽然很想念艷少,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咳嗽可曾好一點,有無像我想念他這樣的想念我?
懷著對艷少的想念,我又一次進入瞭夢鄉,意識蒙朧中,好像有什麼東西托著我飛瞭起來,像是酒後微醺,騰雲駕霧般輕飄飄的感覺。縹緲的雲霧裡有無數帥哥環繞,我摩拳擦掌,口角流涎,急欲辣手摧花,帥哥們忽然都不見瞭——靠啊。原來是春夢一場。
我在意念裡咒罵一聲,卻舍不得睜開眼睛,隻管磨蹭著溫暖的棉被,不想起床。恍惚中,聽到有人輕笑瞭一聲,聲音很不屑,有濃濃的譏諷意味。
我毫不理會的翻過身去,繼續回味,罵道:“還不快去打洗臉水來。”
誰知這個傢夥的笑聲更大瞭。
我咬牙切齒的給予警告:“你若再敢發出這種聲音,我發誓我會把你丟到茅坑裡淹死。”
這句話的威力不小。他果然沒有聲響瞭,但隨即,他爆發出瞭更放肆的大笑。
“丫找死啊!”
我一腳踢掉被子,跳瞭起來。然後,我就呆掉瞭,掐瞭掐自己的臉,疼啊,真的不是在做夢?
站在我面前的是一個超級美男子,一個即使在夢裡也未必會有的男子,無法用言語形容,我想上帝在捏造這張容顏時,一定殫精竭慮,耗盡瞭他對人間的眷念。假如真的有所謂的神祇,我想就是眼前這個人。
他穿瞭一件黑白相間的長袍,一半純白,一半玄黑,身姿挺拔,五官俊美得雌雄莫辨,可是他臉上的笑容卻邪惡得像個撒旦。
“你不是風亭榭。”我呆瞭半晌,終於憋出這句話。
他笑得更響瞭,聲音若清風狂嘯竹林,怒濤擊打巖石。
“顯然不是。”語氣裡有濃濃的嘲諷。
“你是誰?”
他一怔,微微皺起濃眉:“看來你還沒睡醒,我還是等一會兒再來吧。”
他說著轉身欲走,我連忙跨步攔住,瞪大雙目直盯著他。
“怎麼?”他挑起眉毛。
我立刻將白色單衣的下擺撩起,恭恭敬敬地捧到他面前:“請給我簽個名吧。”
他愣住:“你……”
我滿臉獻媚道:“帥哥,你是我見過的最完美的人,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天上地下千秋萬載四海列國,唯君而已。”
他呆呆地立瞭一會,忽然大喝一聲:“來人?”
門立刻被人推開瞭,走進來一個黑衣人躬身待命。
“你確定她真的是容疏狂?”他看著那個黑衣人,冷冷地問。
“屬下從她進入濟南地界就跟蹤她,絕對錯不瞭。”
啊!這丫跟蹤我們這麼久,為什麼風亭榭沒有發現?
我猛地回過神來,連聲道:“這是什麼地方?你是誰?風亭榭呢?你把他怎麼樣瞭?”
美男沉默不語,忽然伸出兩指直奔我的眉心,我立刻感到一股玄冰般的寒氣迎面撲到,瞬間無法呼吸。好在這股寒氣貼面而過,並沒過多停留,不然我的臉非凍結成冰不可。
“沈醉天!”我獲得呼吸之後,想都不想就叫出這三個字。
這股寒氣我實在是太熟悉瞭。
“很好!容疏狂,你終於清醒瞭。”他很無恥的樣子,“想不到,你也會使出這些江湖下三爛的勾當。”
“下三爛的勾當?”我皺眉。
“不用演戲瞭。你當真不認得這裡?”
我打量瞭一下房間,也沒什麼特別的嘛。
“這是……”
“這裡就是碧玉峰。”他冷笑,“不過已經易主瞭。”
“啊?”我低呼一聲,真不敢相信,我一覺醒來,居然到瞭碧玉峰上。
“是你半夜把我偷出來,帶到這裡?”
“偷出來?”他冷笑,“這樣說也未嘗不可。”
“你要殺我?”
“林少辭沒死之前,你還有用。”
我皺眉:“你要用我威脅他?”
“看來我那一掌還沒有完全打壞你的腦子。”他面無表情道,“我沒空和他玩這種貓捉老鼠的遊戲。最好的辦法,就是脅迫你,逼他出來。”
“太可惜瞭。”我無奈地嘆息一聲。
“可惜?”
“是啊!”我再嘆,幾欲淚下,“你長得這樣美,而我卻不得不與你為敵。怎一個恨字瞭得?”
他的面色青白變幻幾下,忽然笑瞭。“現在何妨讓你逞口舌之快,但是,你最好祈禱,三日後,林少辭能準時出現,否則……”
我也笑瞭笑:“好啊。不知道在我祈禱的時候,能不能出去逛逛?”
他居然也很大方:“舊地重遊,肯定別有滋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