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蔣玲思量來思量去,最後隻得放下面子去程子修傢認錯。程子修對她挺冷淡:“哦,來瞭,找個地方坐吧。”蔣玲是有備而來,大大方方地說:“你看你,來瞭客人也不知道招待,熱臉貼瞭個冷屁股,淡不淡死人傢瞭。”程子修被她噎著瞭,訕訕地說:“這不是不拿你當外人嘛。”蔣玲端起暖壺搖瞭搖說:“就知道你沒燒水,我帶來瞭好咖啡,雀巢的,我去燒壺水,給你沖咖啡喝。”程子修坐不住瞭,忙說:“還是我來吧。”蔣玲攔住他說:“你去歇著。把內衣、襪子都換瞭,我給你洗一洗。唉,傢裡沒個老娘們兒就是不行,看看你屋裡屋外,就是個臟亂差。”蔣玲這一溫柔,反倒讓程子修扭捏瞭,他擺手說:“衣服不臟,不用換。”“哎呀呀,害臊呀?換瞭。”蔣玲說著就要動手,程子修一見趕緊說:“不敢,不敢。”他鉆進臥室裡去換衣服。一會兒,門一開,內衣、襪子扔瞭出來,程子修穿著睡衣出來瞭。

蔣玲收拾著衣襪,看瞭程子修一眼說:“看看你的睡衣,都開線瞭,待會兒我給你縫縫。”程子修攔住她說:“你先別忙,我得瞭個好弦子,你給我捧弦,我唱兩口過過癮。”“行,來段什麼?”蔣玲是百依百順。程子修說:“《林沖夜奔》吧。”蔣玲贊嘆說:“好,這段好,我就喜歡林沖的陽剛之氣。”

程子修打鼓,蔣玲操琴,唱瞭起來。程子修正唱得痛快淋漓,蔣玲停下琴說:“不對瞭,這個地方唱錯瞭。”程子修掃興地問:“哪兒,我是按照譜來的呀。”蔣玲舊病重犯,霸道地說:“譜是什麼東西?搞曲藝的都是師傅口口相傳,我說你錯瞭就是錯瞭。”程子修惱瞭,指責道:“你哪來那麼多毛病?你是來看我嗎?明明是來找碴兒的。算瞭,不唱瞭!你走吧,我沒請你做教師爺。”蔣玲被氣哭瞭:“你這個人,怎麼這麼小臉子?人傢上趕著巴結你,就為的賺一臉狗屁呲兒?太傷人心瞭!”說完嗚嗚哭著跑瞭。

下午上班的時候,程子修趁著茶客們還沒上齊,情緒低落地彈著一個憂傷的三弦曲兒溜活兒。“程老師,頭晌我媽看您去瞭?”牛鮮花跑過來找他。“別提瞭,又吵瞭一架。”程子修蔫頭耷腦地說。牛鮮花嗔怪說:“別說瞭,我都知道瞭,我媽回去好一頓哭,差點哭背過氣去。不是說您,這回可是您的錯。”程子修懊悔地說:“今天的事兒,我是不占理兒,你媽一走我就後悔瞭。”牛鮮花說:“真後悔瞭?那還不去賠禮道歉呀?”程子修為難地說:“我這麼大的個爺們兒瞭,面子上磨不開。再說瞭,她要是不肯原諒,把我罵一頓怎麼辦?”牛鮮花想瞭一下說:“可也是的,那你就給我媽寫封致歉信吧。”程子修擺擺手說,他哪會寫那樣的信啊。牛鮮花說,不會寫也得寫,她幫著寫!

晚上回到傢裡,牛鮮花把程子修的致歉信交給婆婆,笑著說,程老師知道自己錯瞭,寫瞭封道歉信,看看吧。蔣玲生氣地扭過身去,憤憤地說,翻臉猴子,打一巴掌給個甜棗吃,不看!牛鮮花說,寫得挺感人的,念給您聽聽吧。

說著她讀起信來:尊貴的蔣女士,見字如面。前者,因為我沖動而魯莽的行為,給您柔弱的心靈造成瞭傷害,我程子修闖下如此塌天大禍,追悔莫及。您走後,我輾轉反側深深自責、懺悔、內疚……在此,我想通過薄紙一張略表真誠的歉意,以求得您的諒解。你我風雨天涯淪落人,一見面我就深深地愛上瞭您。恰如久旱逢甘霖,久寒得火盆,久貧得財寶,久病得良醫。我如獲珠寶,夤夜狂喜而不能寐,懇請您給我改正的機會,我會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絕不再犯狂躁、粗魯等一切錯誤。我再一次懇求您,您就原諒我一回吧……程子修泣秉。

蔣玲聽著,氣漸漸消瞭:“這個程子修,態度還挺誠懇的。”“媽,殺人不過頭點地,見好就收吧。”牛鮮花勸道。蔣玲感動地看著牛鮮花:“真難為你瞭,我聽出來瞭,這信是你替程子修寫的吧?”牛鮮花說:“媽,這是程老師的親筆,當然瞭,我幫他措瞭幾句詞兒。”蔣玲感動得流淚瞭:“孩子,你的情媽領瞭,媽老來老去地給你添麻煩,不該呀,這個傢對不住你。”牛鮮花說:“您說哪兒去瞭,我是自己願意。我看你們不要再互相折磨瞭,挑個好日子結婚吧。”蔣玲放心地說:“你就看著操辦吧,媽把大權交給你瞭。”牛鮮花一聽笑瞭:“這是什麼破大權呀,您最好把腰上的鑰匙交給我。”蔣玲也樂瞭:“你急什麼,早晚還不是你的?”

牛鮮花嫌公公住的房子太破舊,就動手給他房子刷油,一邊刷著一邊童心未泯地誇贊自己,“牛鮮花呀牛鮮花,你行呀。油漆刷得不錯呀,專業的也不過如此水平,你又長能耐瞭。行,餓不死瞭。媽媽呀,這一刷子是敗筆……累死瞭,爸,給口水喝。”帥是非趕緊遞給她一碗水,心疼地說:“我說請個人幹吧,你就是不同意,何苦受這個累?”牛鮮花說:“請人不得花錢?您辦事用錢的地方多著呢,省一個是一個。”帥是非感慨道:“你呀你,舍命不舍財,真是窮苦日子過慣瞭。”

“爸,您和夏老師哪天辦事呀?”牛鮮花很關心這事兒。帥是非問:“你媽呢?她哪天和程子修辦啊?”牛鮮花說:“這個月的十六號,是個星期天。”“我是十八號,那我也改改日子,也十六號。”帥是非治氣道。牛鮮花哭笑不得地說:“爸,您怎麼又犯犟病瞭,都什麼時候瞭,還和她治氣?夏老師同意嗎?”“她的工作我做。我是肯定要十六號娶夏老師的,不能改瞭。就是要和她治這口氣,看看離開她我是不是得打光棍!”帥是非生氣地說。

忙活完公公的新房,牛鮮花又給婆婆收拾新房。牛鮮花和婆婆商量把結婚的日子改到十八號。蔣玲知道瞭事情的原委後,堅決不改,並說飯店都訂好瞭。她也治起瞭氣。“你們倆呀,叫我說什麼好?”夾在中間的牛鮮花很為難。

“鮮花,你光為我們忙活瞭,也該替自己打算打算瞭。再找一個吧,你這樣下去也要撐不住瞭。”蔣玲勸道。“這件事我不是沒想。”牛鮮花若有所思地說,“您還別說,追我的人還真不少。吃豆還要挑個圓的呢,我正在慢慢挑呢,這回我可不敢走眼瞭。”蔣玲眼淚流下來瞭,輕聲地說:“鮮花啊,別這麼說瞭,媽心裡難受,你拉扯著兩個孩子,誰能把你娶進門呢?”牛鮮花笑瞭笑,好容易把溢滿眼眶的眼淚含住,嗔怪道:“媽,看您說的,我還能臭在傢裡?您就這麼對我沒信心?真得挑挑揀揀呢。”

正說著,電話鈴響。蔣玲接瞭電話,是程子修打來的。他說兒女的工作做通瞭,決定把婚結在他傢。蔣玲掛瞭電話,興沖沖地說,鮮花,不用忙活瞭,結瞭婚媽搬到程老師傢住。

帥是非真是個犟人,果然和夏玉秋在十六日舉行婚禮。牛鮮花在飯店為他倆主持完結婚儀式後,又騎自行車朝程子修和蔣玲舉行婚禮儀式的飯店奔去。騎在半路上忙中出錯,自行車鏈子掉瞭,牛鮮花蹲在地上修鏈子。不承想一個小夥子騎著一輛自行車飛快地朝這兒騎來,一下子把她撞倒在地,小夥子也從車上摔下來。小夥子爬瞭起來,指著坐在地上疼得齜牙咧嘴的牛鮮花沒有好氣地罵,幹什麼呢,坐在地上當路標啊!牛鮮花一聽火瞭,質問他長眼睛喘氣啊,沒看見這兒一個大活人嗎?

“你把人絆倒還有理瞭?”

牛鮮花這個氣啊,沖著小夥子破口罵道:“你騎這麼快幹什麼呀?去搶孝帽子啊?”

小夥子更火瞭,上前揪住牛鮮花罵罵咧咧要動手。牛鮮花不甘示弱,說你撞瞭人還想打人,要想打架她伺候著。她這個黃臉婆不怕臉上留疤瘌。她這指甲留瞭可不是一天兩天瞭,大腸桿菌也攢瞭不少,正想找個暄乎乎的東西撓一撓呢!她這左手在他臉上一撓,咦,給他臉上留下五指山;右手一撓,留下萬泉河,來吧小子,還等什麼?小夥子望著全然不憷的牛鮮花有點兒猶豫。

牛鮮花得意地說:“小夥子,不敢瞭吧!別看你橫眉豎眼的,可我看你眉頭上還帶著喜氣。多大瞭?看出來瞭,正和女朋友黏糊著呢。快結婚瞭吧,準備辦幾桌?你打瞭我,我老皮老臉的沒事兒,可我要撓瞭你,你怎麼見你女朋友?我要是把胳膊掄圓瞭,再敲掉你兩顆門牙,你結不瞭婚,那損失就大瞭。廢瞭多少酒席且不說,有可能你女朋友把你踹瞭。你想啊,你女朋友和你一接吻就碰著兩顆假牙,多惡心啊!賬我都給你算明白瞭,打不打你考慮好!”小夥子讓牛鮮花“撲哧”一聲逗笑瞭,他松瞭手,無奈地說:“得得得,一大早聽你白活,說相聲的?沒把你撞壞吧?”牛鮮花說:“叫你說對瞭,我還真是說相聲的。有空到逍遙樓喝茶去,我在那兒撂地兒。”小夥子把牛鮮花扶瞭起來,牛鮮花活動瞭一下胳膊,見能動,就說沒事兒,她被人傢撞慣瞭。

程子修和蔣玲穿戴一新,站在飯店門口迎接來客。眼瞅著到瞭婚禮舉行時間,牛鮮花還沒有來,程子修著急地說:“鮮花怎麼還不來?都什麼時候瞭!”正說著,牛鮮花滿頭大汗地跑來瞭。

牛鮮花忍住胳膊的疼痛,把結婚儀式主持得十分成功。婚宴開始瞭,蔣玲和程子修第一杯酒就來敬這個孝順的兒媳婦。蔣玲悄聲告訴牛鮮花:“我和程老師商量,結瞭婚我們倆去九寨溝旅遊度蜜月,你看好不好?”牛鮮花聽瞭心裡一沉,這事兒撞車瞭,帥是非和夏玉秋也定下瞭去九寨溝旅遊度蜜月,帥是非要是和蔣玲遇見瞭,弄不好能打起來。她趕緊把她往岔路上引:“您還不知道呀?九寨溝線路滿員,不接納遊客瞭。還是到蘇杭吧。”蔣玲聽從瞭牛鮮花的建議。

牛鮮花端起一杯白酒,動情地說:“媽,今天我為你高興,也為我爸高興,你倆各自過各自的日子,都重新開始吧,我祝你們幸福。”說著她眼圈兒紅瞭,把杯裡的酒一飲而盡。牛鮮花又給自己倒瞭一杯酒。蔣玲一見急忙去奪她的酒杯,勸道:“鮮花,別喝瞭。你忙瞭一天瞭,空著肚子不好這麼喝酒……”心中苦楚的牛鮮花不說話,又把這杯酒喝幹瞭,她和程子修打瞭個招呼,搖搖晃晃地回瞭傢。

晚上,牛鮮花坐在床邊發愣。月月央求她道:“媽媽,文化節快到瞭,你趕緊給我們倆排節目啊,要不然就來不及瞭。”牛鮮花想著心事,沒有理她。亮亮也來幫腔,眼淚吧嗒地說:“媽媽,求求瞭,給我倆一點面子吧。”心裡煩悶的牛鮮花沒有好氣地說:“煩死瞭。那你倆就跳一段舞吧。”“跳個什麼舞?”孩子們問道。“就跳《北風那個吹》。”牛鮮花隨口說。

倆孩子問,北風怎麼吹?怎麼跳啊?牛鮮花說,她來教她們。她說著起身找出《北風那個吹》音樂錄音帶放進錄放機裡。“這是芭蕾舞劇《白毛女》裡的一段舞蹈,是喜兒和她爸爸楊白勞的雙人舞。故事情節是,貧雇農楊白勞有個女兒叫喜兒,父女相依為命。快過年瞭,爺兒倆憧憬著過好日子,可就在那一天晚上厄運降臨……這一段舞蹈很美,很抒情。來吧,現在我教你們。月月,你扮作喜兒出場,小碎步,面對觀眾。”牛鮮花耐心地教兩個孩子跳起舞來。

回來回到瞭身邊,劉青上瞭火,得瞭急性闌尾炎住進瞭醫院,醫生讓她手術。劉青和帥子商量:“你也看到瞭,兒子在咱這裡,咱倆光忙著照顧他瞭,什麼事也幹不成,還是把兒子送回牛鮮花那裡吧。”帥子一聽幹脆地回絕瞭:“這樣不好,她更不容易。”劉青也不和帥子爭,嘆氣道:“唉,我就知道你不會同意,我還是另想辦法吧。”

晚上帥子要回傢照顧回來。劉青躺在病床上,想瞭又想,一夜沒有合眼,終於想出瞭個主意。第二天一早,她以母親病危為名,辦理瞭出院手續,找瞭個機會從傢裡抱出回來,忍著病,愣是坐火車回來瞭。

住進瞭春風旅社後,她給牛鮮花打瞭電話。摸透瞭牛鮮花嘴硬心軟稟性的劉青,傷心地哭著說她不行瞭,想最後見牛鮮花一面。牛鮮花果然答應瞭她的見面要求,去瞭春風旅社。劉青一見牛鮮花放聲大哭:“牛姐,你到底還是來瞭……”回來看到牛鮮花也哭瞭起來,張著兩隻小手要牛鮮花抱,牛鮮花趕緊把回來緊緊地抱在懷裡,親瞭又親。

劉青騙牛鮮花說她得瞭腸癌,已經到瞭晚期,沒多少日子瞭。臨死前想見牛鮮花,是覺得對不起她,想當面向她道歉,求她的原諒。劉青病懨懨一臉憔悴,讓牛鮮花相信瞭她得病的話。人之將死其言也善,牛鮮花聽劉青這樣講,心一酸,對她一肚子的怨恨瞬間蒸發得幹幹凈凈,眼淚在牛鮮花的眼眶裡直打轉兒。“牛姐,真的,我為以前做過的事感到羞愧。”劉青哽咽地說,她裝得像真的似的。

“別說這些瞭。”牛鮮花的眼淚到底讓劉青哄下來瞭,她轉移瞭話題問,“他爸呢?他怎麼沒來?”“別提他瞭。”劉青有氣無力地說,“天下的男人沒一個好東西。他把孩子帶到南方,扔給我就沒影瞭,說不定什麼時候來看看孩子,看完就走。”牛鮮花生氣地罵道:“這個黑心爛肺的!”“他傷透瞭我的心,我也恨死他瞭。”說到這裡,劉青虛弱得有上氣沒有下氣瞭。

“你這一病孩子怎麼辦?”牛鮮花惦記著回來。劉青垂淚道:“實話告訴你吧,大夫說我這病挺不過半年。我並不怕死,擔心的就是孩子。我爹媽都不在瞭,哥哥、姐姐都下崗瞭,自己顧不過自己,他們死活不要自己的外甥。唉,實在沒辦法就隻好送到孤兒院瞭。”牛鮮花一聽火瞭:“胡說!實在沒人要他還有爺爺、奶奶,還有我,孩子不能送到孤兒院!”劉青假惺惺說:“牛姐,不能啊,你夠累的瞭。”“再累也不能讓孩子受屈,這孩子我養瞭。”牛鮮花豪爽地說。這下劉青真的感動瞭,她痛哭流涕地趴在床上連連頓首:“牛姐,你真是好人啊,也是我的恩人。這輩子是不行瞭,下輩子我給你當牛做馬報答你吧。”牛鮮花說:“我不要你的報答,隻要你壞心眼子少點就行瞭。”劉青委屈地說:“牛姐,我是快死的人瞭,還能壞到哪兒去呢?”牛鮮花想想這話,覺得也是的。

“你以後怎麼打算的?”

“怎麼打算?不去想瞭,活一天是一天,要是不行瞭的那一天,我就跳進大海喂魚吧。”

牛鮮花聽瞭沉默不語。

“牛姐,你怎麼不說話?你倒是說話啊。”劉青央求道。

“說句實話,你和帥子已經把我的心傷透瞭,知道我為什麼一直對你寬容嗎?”牛鮮花說出瞭掏心窩的話,“我看你也是個不幸的女人,當年為救帥子你失去瞭貞操。就為這個,黃建波折磨瞭你整整八年,這八年裡你真是非人非鬼,換作我,我早就死瞭。這些事我都知道,我也為這個問自己,是否我錯瞭,是否我把你們拆散瞭,可是我沒有,我問心無愧。你為帥子付出的代價太高瞭,把女人一生中最好的時候都搭進去瞭,我真的又恨你又佩服你……”牛鮮花說到這裡,淚水又從眼裡湧瞭出來。

“牛姐,別說瞭。回來就靠你瞭,我謝謝你。”

牛鮮花一擺手說:“都過去瞭,咱就不說瞭,說眼前的事……”

怪瞭,回來跟牛鮮花回瞭傢,躺在床上不停地哭。牛鮮花不停地用手輕輕拍著他,哄著他,誰知他哭得更厲害瞭。牛鮮花被他哭火瞭,猛地拍瞭他屁股蛋子一巴掌,訓斥道:“哭哭,使勁哭,我聽不見!哭吧,找你那個不要臉的媽去,找你那個挨千刀的爹去!我怎麼這麼傻呀,我有病,我真的有病,我病得不輕!”牛鮮花這一火,回來立即不哭瞭。牛鮮花納悶地看著他,回來忽然沖她笑瞭起來。“笑什麼呢,回來?”牛鮮花問道。回來張著小嘴像是要說話。牛鮮花湊到他面前,輕聲地問他:“回來,你要幹什麼呢?你想說話嗎?你說呀,說呀,你不是會說話瞭嗎?”誰知回來又“哇”的一聲哭瞭起來。

正在這時電話鈴響瞭,牛鮮花接瞭電話,打電話來的是帥子。牛鮮花一聽他的聲音頓時火頂腦門,破口大罵瞭起來:“帥子,你還是人嗎?親生兒子都不要瞭。什麼?你問劉青來沒來?來瞭,你還不知道吧?她得瞭癌癥,快不行瞭。”帥子那頭沉默不語。牛鮮花問帥子咋不說話,“啪”一聲那頭把電話掛瞭。

誆騙牛鮮花養回來的事兒辦妥,劉青開門正準備到服務臺退房回廣州,她一下子愣住瞭。隻見帥子臉色鐵青地站在門前。劉青驚訝地問:“你怎麼來瞭,飛來的?”“你又在演戲是不是?”帥子大聲地質問她。劉青哭瞭起來:“我沒有辦法,一點辦法也沒有瞭,這個孩子隻能送給她,要不這個孩子就把咱倆給毀瞭,對不起,沒和你打招呼。”“可你把牛鮮花給毀瞭,你忍心嗎?”帥子氣憤地吼叫道。“我沒有什麼選擇,我這一生的痛苦都是她給造成的!”劉青歇斯底裡地尖叫起來。

“你還有完沒完?”

“沒完沒瞭!”

“你太過分瞭。”帥子指著劉青的鼻子吼叫道,“你不能把牛鮮花當一個傻子一樣耍,有事說事,有話說清楚。你這叫幹什麼,你演什麼戲呀,什麼絕癥,什麼臨終遺囑。要是牛鮮花知道瞭事情的真相,她傷不傷心,她一輩子都過不來,一輩子都不能原諒你!你跟我走,找牛鮮花把什麼事都說清楚,我們已經對不起她瞭,不能在她的傷口上再撒一把鹽瞭!”劉青剛要說什麼,突然愣住瞭。隻見不知什麼時候牛鮮花來瞭,站在瞭帥子身後。

劉青不知從哪兒來瞭一股勁兒,猛地從兩人身旁沖過,朝樓下跑去。“劉青,你給我站住!”牛鮮花一邊喊著一邊追她。帥子長嘆瞭一聲,身體倚著墻,慢慢地坐在瞭地上。

劉青跑得飛快,轉過街角就沒影瞭。牛鮮花不舍棄地在旅社附近的街道上轉悠著,她要找到劉青把她撕瞭。石虎子正在路邊建築工地上指揮民工們推料,無意中看見瞭牛鮮花,扯著嗓子喊瞭起來:“鮮花,到哪兒去?”“你在這兒幹活呀?我去找劉青,我被她騙瞭。”牛鮮花不知是累還是氣,呼呼地喘個不停。“她怎麼騙你瞭?對我說說。”石虎子好奇地問道。“一半句話說不明白,回頭再告訴你,我現在找她,晚瞭就跑瞭。”說完她急匆匆地走瞭。

半夜,到處找劉青累得快爬不上床的牛鮮花剛睡著瞭,就被電話鈴叫醒瞭,是石虎子打的電話。石虎子說在立交橋下發現劉青瞭,當時他喊她的名,她愣瞭一下,頭也不回地走瞭。石虎子就緊跟瞭過去,一直跟到不遠處方圓小區。石虎子同時告訴牛鮮花他有女朋友瞭,想領給牛鮮花看。牛鮮花現在哪有這個心思,一句“再說吧”,將石虎子打發瞭。

第二天一早,牛鮮花背著回來去瞭方圓小區,一傢一傢地去敲門,描述劉青的長相,問人傢見沒見到她。所有被問到的人,都說沒見過。牛鮮花還不死心,在小區附近的街上到處逛悠,她不信找不到劉青。就這樣找瞭好幾天,苦心人天不負,牛鮮花終於發現瞭劉青。不過在街對面,牛鮮花朝她奔瞭過去。她快,劉青更快,她鉆進瞭一輛出租車,絕塵而去。牛鮮花一邊在後面追著,一邊大喊著:“劉青,你跑不瞭!我早晚會找到你的……”

晚上,牛鮮花又氣又累地坐在傢裡發愣。電話鈴響瞭,她接瞭電話,打電話的人沒出動靜。牛鮮花一下子就猜出瞭打電話的人是誰瞭,她怒氣沖沖地喊道:“你是劉青吧?肯定是你,你這個大騙子,你就跑吧,我會抓到你的!說話呀!沒臉瞭吧?”電話那頭劉青終於抻不住瞭,哀求道:“牛姐,你不要追我瞭,我作的孽終會有報應的。我現在是個不幸的人,以後你就會知道瞭,你不要再追我瞭行嗎?”“你不幸?撒謊!帥子和你那天說的話我都聽見瞭,你根本沒得癌癥,是闌尾炎,你是想逃避做母親的責任。你現在立刻把孩子接走,我替你養瞭這麼長時間,也算夠意思瞭。你快接走孩子,我看見他我心口就堵得慌!”牛鮮花尖叫道。劉青哭瞭起來,一邊哭著一邊說:“牛姐,你叫我說什麼好呢?我的確得瞭癌癥,帥子並不知情,是我為瞭不讓他傷心騙瞭他。真的!”劉青現在說什麼牛鮮花也不會信瞭,她冷笑道:“你就繼續編吧,世界上哪有你這樣鐵石心腸的女人,把親生的孩子都能扔給別人,還會哭?臊的吧?怎麼不說話瞭?”電話裡傳出忙音。牛鮮花恨恨地扣上瞭電話,仍不解氣地罵道:“你這樣的女人,不得癌癥是老天爺沒睜開眼!”

劉青能來電話,說明牛鮮花找對瞭地方。第二天一大早,她背著回來又去瞭方圓小區找劉青。一個小夥子來找她,問她是否叫牛鮮花。有個叫劉青的大姐托他轉交一個包,包裡是欠她的錢,希望能夠瞭結舊賬,不要再找她瞭。牛鮮花一把抓住瞭小夥子的胳膊,急切地問劉青去哪兒瞭。小夥子把胳膊縮瞭回去,為難地說他啥也不知道,他是受人所托。牛鮮花大聲說:“錢我不要,我非見見她不可。她就是死瞭,我也要到她墳頭喊三聲,她這麼折騰我,到底是為什麼!”小夥子讓牛鮮花嚇著瞭,連忙說他會轉達她的意思。說完忙不迭地跑瞭。

從那天起,牛鮮花天天去方圓小區裡找劉青。這天有個中年人湊上前沒話找話地問她找誰,天天跟這兒站著,快有兩個星期瞭。牛鮮花說找一個叫劉青的女人,她詳細描述瞭一番劉青的長相。那男人恍然大悟地說,嘿,早言語啊,這個女人他認識。牛鮮花大喜過望,忙問現在她在哪兒。那男人說,她得絕癥瞭,快不行瞭。牛鮮花一聽就皺起眉頭,不愛聽瞭。那男人嘆瞭一口氣,表情沉痛地說,這些年來她一直在南方打拼,不久前得瞭絕癥才回來。說是腸癌,已經是晚期瞭。現在不行瞭,又住院瞭,就等著死瞭。

見那男人說得有鼻子有眼兒,牛鮮花有點兒半信半疑地問,劉青住在哪個醫院。那男人說,人傢大醫院不收瞭,在一個專門收留得絕癥病號的私傢醫院,叫友愛醫院。要是想看她就趕緊去,看一眼少一眼,可憐人呀。

牛鮮花背著回來去瞭友愛醫院,她多瞭一個心眼兒,先去瞭醫生辦公室找大夫。大夫姓孟,正好在辦公室跟護士說事兒,見牛鮮花進來,停止瞭說話,用詢問的目光看著牛鮮花。牛鮮花趕緊問,大夫,有個叫劉青的,在這兒住院嗎?孟大夫點點頭,問她是患者什麼人。牛鮮花說,是她姐姐,聽說她病瞭,剛從外地趕來。孟大夫說,趕得正是時候,給她準備後事吧。牛鮮花慌瞭,問得瞭什麼病,這麼嚴重。孟大夫搖頭說,腸癌,雖然手術瞭,但已經晚瞭,擴散瞭,沒法治瞭。

見大夫說得煞有介事,牛鮮花就相信瞭,心頭一酸,眼淚流瞭下來,哽咽說她去看看病人。護士見牛鮮花走遠瞭,這才開口問孟大夫怎麼胡說瞭一氣?孟大夫笑著說:“這個劉青不知葫蘆裡賣的什麼藥,非要我這麼對來看她的人說,這是她來住院給咱們送錢的先決條件。”護士覺得這樣做有悖醫德,孟大夫不以為然地說,咱是私立醫院,既沒誤診,也沒開大處方,患者有權隱瞞自己的病情,何況也不是警察來問。

牛鮮花走到劉青住的病房,通過門縫,默默地朝裡看著。隻見劉青病懨懨地躺在床上。劉青看見瞭牛鮮花,她無力地招瞭招手,牛鮮花背著回來走瞭進去。劉青有氣無力地說:“牛姐,你終於來瞭。”“不是我終於來瞭,是我終於找到你瞭!你到底是真病瞭還是假病瞭?”牛鮮花狐疑地問道。

“我沒撒謊,確實得瞭絕癥,不信你就去問大夫。”劉青一臉絕望。

“我剛才打聽大夫瞭,你確實得的是絕癥,活不瞭幾天瞭。你能不能在臨死之前說句真話,別再演戲瞭,好嗎?”

“牛姐,你也不是不知道,我不會演戲,你要我說什麼?”

“那好,我問你,這幾年帥子到底在哪裡?”

劉青哭瞭起來,邊哭邊哽咽地說:“我確實不知道。他知道我在哪裡,可他的行蹤飄忽不定,從來也不告訴我,說不定在哪裡又有瞭女人瞭。”

“好,算瞭,不說他瞭,我再信你一回。你這個人沒意思,你們倆就是在一起也沒有什麼,最好茍活在一起,那叫天貓配地狗。”“牛姐,你我都被他害苦瞭。”劉青說著把手伸向瞭回來,動情地說:“我的兒子,讓媽媽抱抱吧。”牛鮮花扭瞭一下身子,懷抱著回來避開瞭劉青伸過來的手,叫道:“別臟瞭孩子!”劉青把被子蓋到瞭臉上,嗚嗚地哭著。

牛鮮花提高瞭嗓門,大聲說:“劉青,你給我好好地聽著。這兩年我一直想把孩子扔到你的懷裡,你是孩子的媽媽。可現在我想明白瞭,孩子不能跟著你,我並不是看你得瞭絕癥沒有能力撫養孩子,並不是怕你死瞭以後孩子沒人照顧,我是覺得你不配做母親。雖然他是個殘疾孩子,可你也不配當他的媽媽!”

突然,回來向牛鮮花喊瞭聲“媽媽”。牛鮮花頓時熱淚盈眶,說道:“你聽見瞭嗎?你不配做他媽!回來,再叫一聲,再叫一聲……”回來的嘴唇翕動著。牛鮮花急切地催促他:“快叫啊,快叫啊!”回來嘴唇翕動瞭半天,終於說出聲來,“尿尿”!牛鮮花失望地嘆瞭口氣,對劉青說:“聽見瞭吧,孩子在罵你呢,你連泡尿都不如!好瞭,安心養你的病吧,能活一天是一天,住院缺不缺錢?用不用給你想點辦法?”劉青感動地說:“牛姐,謝謝你瞭,我有錢。”“你休息吧,我走瞭。”牛鮮花抱著回來走瞭。

這出戲就是專騙牛鮮花上當的。目的達到瞭,劉青馬上找孟大夫辦理出院手續。孟大夫和劉青聊瞭起來,聽說她在南方做海鮮生意,馬上來瞭生意經。他告訴劉青他的老傢叫海貓島,海鮮可有名瞭,邀請劉青到那兒看看。孟大夫的大哥就是幹養殖的,那兒海參、鮑魚、幹貝有的是,絕對沒有污染,就是因為交通不方便,銷路不暢。正愁貨源的劉青一聽,立即興奮地答應下來。第二天她就讓孟大夫領路,坐船去瞭海貓島實地驗貨。孟大夫沒有說假話,他的大哥果然包海幹養殖,雙方當即談妥。孟大夫的大哥給劉青最低的進貨價。

這天帥子從外面回來,他推開門,就見劉青洗完澡從衛生間出來瞭。他說瞭一句:“牛鮮花來瞭”。劉青聽瞭嚇瞭一跳,急忙問在哪?帥子說在門口!劉青嚇得朝門口瞄瞭一眼,根本沒人。她不樂意地說,別老嚇唬人。帥子火瞭罵道,還知道做瞭缺德的事害怕呀?劉青低著頭小聲嘟囔說,她這不是沒有辦法嘛。帥子恨恨地說,你抓住瞭她的善良,一次又一次地欺騙她,你要遭報應的!劉青說,她編謊話是為瞭平衡牛鮮花仇恨她的心態,這是善良的謊話,她的用心是好的。謊話有時候讓人舒服。帥子把背著的手伸瞭出來,手裡拿著一個包裹,往劉青面前一送說,看看吧,她把治病的藥給你寄來瞭。這下你還舒服嗎?劉青默不作聲……

那個當初曾在舞廳裡騷擾過帥子,讓他失去樂師工作的胖富婆梅總主動找上門來,邀請做海鮮生意已小有名氣的帥子和劉青喝咖啡。“帥先生,那一回我把你嚇著瞭吧?”梅總真夠厚顏無恥,她竟然把這事兒當成笑談。“梅總,沒事兒,您不用記在心裡。”帥子大度地說。梅總看瞭看帥子身旁的劉青,笑道:“怪不得你對我不感興趣,有劉小姐這樣的大美人在身邊誰還能入你的眼?”“您也很有魅力。”劉青心裡生氣,嘴上還是捧瞭她一句。梅總笑瞭:“別糟蹋我瞭。我今天約二位不是為瞭道歉,我從來不會道歉。聽說你們二位現在做海鮮生意?”

“我們是小打小鬧,為瞭口而已。”

“要幹就幹大的。”

“我們也想幹大的,苦於沒有資金。”劉青為難地說。“是這樣的,我對做海鮮也有興趣,想投點資,咱們合夥怎麼樣?”梅總說。“太好瞭,求之不得。可您為什麼看上我們瞭呢?”劉青想知道究竟。梅總老謀深算地說:“我自然有我的道理,你們對北邊的海熟悉,有經驗,有貨源。我呢,有資金沒出路,這樣咱們就是一拍即合。我先投入一百萬,算是大股東,請你們二位中的一個做經理,我看就是劉小姐吧。掙瞭,我拿大頭,賠瞭呢,我兜著。當然,生意做大瞭你們可以另立門戶,你們看怎麼樣?”劉青驚喜地說:“太好瞭。梅總,我能問您一句嗎?為什麼這麼信任我們?”梅總笑瞇瞇地看瞭帥子一眼,毫不掩飾地說:“哦,我是看好瞭帥先生的為人。”

瞭瞭一樁心事,還有另一樁心事。牛鮮花放心不下婆婆,一有空兒,馬上去瞭程子修傢。蔣玲熱情地打開相冊,讓牛鮮花看他們夫妻到蘇杭度蜜月的照片。看完照片牛鮮花從包裡拿出一些她專門為二老留的剪報,遞給程子修說:“爸,媽,這都是我從報刊上剪下來的關於老年人再婚生活的故事,你們倆參考參考。”“好,我們看看。”程子修接瞭過來,仔細地看瞭起來。

“媽,給您說個事兒,回來回來瞭。”蔣玲有些詫異,問道:“不是送人瞭嗎?”牛鮮花說:“媽,我實說瞭吧,我是把他送還劉青瞭。劉青得瞭絕癥又把他送回來瞭。”蔣玲看著牛鮮花心疼地哭瞭:“可憐的孩子,我又不在傢,你怎麼帶他?”程子修想瞭想對蔣玲道:“這樣吧,你不是過來瞭嗎。咱倆帶著也不現實,你把你的退休工資留下零花錢,剩下的都給鮮花吧,讓她雇個人看著吧。”牛鮮花馬上推辭說:“誰的錢也不用,我既然能收留瞭他,就能養活得起。”“鮮花,你這是羞臊你媽媽呀。我的孫子我不養活,還有臉做人嗎?你就給媽媽一個面子吧。”蔣玲說著放聲大哭起來。牛鮮花為瞭難:“既然這樣,我就替回來謝謝你們瞭。”

這事兒就這麼定瞭。

程子修見牛鮮花一個人生活得艱難,給她介紹瞭一個姓莊的男人,把他領到茶樓和牛鮮花相親。看外表,莊先生著裝入時,一看就知道是個利索人,可他不時地從兜裡掏出個小梳子梳頭,多少有點兒女人氣。

程子修給牛鮮花介紹說:“鮮花,這位是莊先生,大號叫莊洪安。”牛鮮花和他客氣瞭幾句後,無意再和他說話,開始忙活自己的活計,為一會兒的演出做準備。這個莊洪安也夠黏糊人的,牛鮮花走到哪裡他就跟到哪裡,還是個話嘮,不停地跟牛鮮花說著話:“小牛,我這麼稱呼你行吧?我看行,要不怎麼稱呼?牛同志太生分,妹子太那個,牛鮮花不太禮貌,還是小牛好,這麼叫挺溫馨的。”“隨你怎麼叫吧。”牛鮮花隨口答應瞭一句。莊洪安磨磨嘰嘰地說:“我看行,那就小牛瞭。小牛,我怎麼看你像一個電影演員?像誰呢?冷不丁想不起來瞭。下瞭班找個地方坐坐?”牛鮮花開始反感他瞭,冷冷地說:“莊先生,就不必瞭。”

誰知她臉越冷,莊洪安越往上靠,越說話她越不愛聽:“別客氣,你的情況我都知道,不就是有一對雙棒和一個癡呆孩子嗎?我養活得起。”沖著程子修的面子,牛鮮花勉強地沖他一笑:“你先請回去吧,我一會兒就要演出瞭……”

“你放心。”莊洪安說著竟然坐瞭下來,“我不會影響你演出的,我來喝茶可以吧?服務員,上茶!”服務員上完茶後,莊洪安的話匣子又打開瞭,問服務員什麼時候演出啊?服務員說,還得個把小時吧。莊洪安脫口說,我看行。牛鮮花讓他逗笑瞭,你這個人,怎麼什麼都行。

程子修看出牛鮮花不愛答理莊洪安,找瞭個理由把牛鮮花叫到瞭後臺,問她怎麼樣,沒看好?牛鮮花皺著眉頭反問道:“這個人太膩歪人瞭,您看這事能行嗎?”“有什麼不行的,這個人別看外表挺那個的,人品不錯。能過日子就行。”程子修這麼說,牛鮮花沒話瞭。

等到瞭牛鮮花和程子修上臺說相聲的時候,莊洪安真肯捧場,不停地叫好。間或掏出小梳子,有板有眼地梳著頭,牛鮮花看瞭心裡直犯惡心。

《北風那個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