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9)

田耀祖有苦難言,“啊?啊,聽說過。”

龔豐倉站起來說道:“好瞭。你把襪子穿上吧。走遠道,這腳呀要平放在地上。哪兒也不要特別吃勁。”

“多謝指點。”田耀祖謝道。

“那,你再歇一會兒,我走瞭。”

田耀祖看著龔豐倉輕快地走瞭,才慢慢地站起來,他看著龔豐倉走路的樣子,也學著邁步走去。隘口的兩個土匪放過瞭莊稼人打扮的龔豐倉,隻等著田耀祖走近。田耀祖一走到隘口,劉一刀飛身跳下:“呔!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

田耀祖嚇瞭一跳,轉身就跑。二當傢橫刀立在他的身後:“小子,想跑,門兒都沒有。”

田耀祖嚇得腿一軟,跌坐在地上:“哎喲!”

“起來!走!”二當傢的上去就是一腳。

田耀祖往起站瞭兩回,就是站不起來。

“他媽的,有錢人就是膽小。來,我幫你一把!”劉一刀把刀架在田耀祖的脖子上,“聽著,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就是關東胡子劉一刀,怎麼樣,你要是再起不來,我就一刀把你的腦袋割下來!”

“別別別!”這一回田耀祖先把手拄在地上,再撅起屁股,然後直腰,晃晃悠悠地總算站直瞭。

二當傢的笑瞭,“大哥,你這一招還真能治病。”他上前用一根繩子把田耀祖的雙手捆瞭起來。“走!”“哎!好漢,你們這是要帶我去哪兒?”

劉一刀用刀片抽瞭一下田耀祖的後背,“你找死呀,這是你該問的嗎?”

二當傢的和劉一刀一前一後地押著田耀祖走向拐彎處的馬匹。兩個土匪上瞭馬。田耀祖趔趔趄趄地跟在馬屁股後邊半走半跑著。

來到瞭一個破廟,拴瞭馬,走瞭進去。田耀祖一屁股坐在瞭地上。

“痛快點兒,把錢拿出來吧!”劉一刀提著馬鞭子。

田耀祖從腰間解下錢袋子。二當傢的接過掂瞭掂,“嗯?”他把錢袋子扔給劉一刀。劉一刀接過錢袋,抻開袋口的抽繩,把裡邊的錢倒瞭出來。“嗯?銀子呢?”

“我沒有銀子。”

二當傢的抽瞭他一鞭子,“他媽拉個巴子的!”

“哎呀!別打別打呀!”田耀祖叫著。

“拿出來吧,免得再受皮肉之苦。”二當傢的住瞭手。

田耀祖都要哭瞭,“二位好漢,我是真的沒有銀子。”

劉一刀明白瞭。“銀票也成。”

“銀票我也沒有。”田耀祖都要哭瞭。

二當傢的上來開始搜田耀祖的身。“大哥,他身上的確沒有銀票。”

劉一刀對田耀祖說:“那你就得在這兒當肉票瞭。寫一封信給你傢裡,讓他們拿五千兩銀票來贖人。”田耀祖這回真哭瞭,“我……我沒有傢瞭!啊……啊……”

二當傢的上去就一鞭子,“不許嚎喪!就沖你這一身穿著打扮,傢裡怎麼也是個大富豪啊!”

“不瞞二位,我是山西祁縣田傢莊田傢大院的大少爺。隻因為我嗜賭如命,把傢當和老婆都輸瞭!我要是有半句假話,天打五雷轟!”

劉一刀懷疑地看著他,“你說的是多咱發生的事兒?”

“就是三天前。我連傢都沒敢回,從我的開蒙先生那裡借的盤纏,偷著跑出來瞭。”田耀祖也顧不上臉面瞭。

二當傢的吐瞭一口,“呸!真他娘的晦氣!大哥,把他一刀宰瞭算瞭。”

田耀祖索性不怕瞭。“行!其實我這個敗傢子早就沒臉活著瞭,可是我膽子小,上吊怕勒得慌,投河怕嗆著難受,抹脖子又下不瞭手。你們殺瞭我,就成全瞭我瞭,反正我的這幾個小錢也到不瞭口外瞭。早死早托生,就少遭罪瞭。來吧,給我來個痛快的吧!”他緊閉眼睛,咬住牙,伸長瞭脖子。

但田耀祖沒死成,兩個土匪逼著他脫掉瞭身上的行頭,連同腳上的皮鞋。“把眼睛閉上!”

田耀祖閉上瞭眼睛。

“數數,數到一千再睜開眼睛。要是數到九百九十九停瞭,你就死定瞭!”

田耀祖隻好數瞭起來:“一、二、三、四、五……”

兩個土匪出瞭廟門,打馬而去。破廟裡田耀祖還在閉著眼睛數數兒:“二十一、二十二……”

《走西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