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文佩吃驚地看著豆花,“豆花?你怎麼回來瞭?”
“我這次來包頭,真是自取其辱。我公公說,我敗壞瞭他們傢的門風,一紙休書把我休瞭,給瞭我回傢的路費,讓我回傢。”豆花哭瞭起來。
“豆花,事已至此,就別難過瞭。你先住在我這裡陪陪我嬸子。我替你打聽著,要是有人回山西,你可以跟他們搭個伴兒。”龔文佩安慰她。
“不,我不想回山西。我也沒臉再去見我的爹瞭。我本來已經走到黃河邊上瞭,可我還想在投河之前知道田青的案子到底怎麼判的,這才又回來瞭。聽嬸母說,田青已經判瞭斬立決。正好,我公公給的路費夠打兩口棺材瞭。”
龔文佩嚇瞭一跳。“兩口棺材?打兩口棺材幹什麼?”
豆花看著眾人平靜地說:“我親手把田青裝殮之後就去死。我的屍首,就麻煩三位幫忙瞭。劉一刀不是把我給瞭田青瞭嗎?我們生前沒有做成夫妻,死後,到瞭陰曹地府,我也要嫁給他!要不他太孤單瞭。陪田青哥一起死,也許是我最好的歸宿瞭。”
龔文佩不知說什麼好,“豆花,你可要往開處想啊!”王南瓜和滿囤也過來勸著。
豆花從懷裡掏出瞭一個錢袋子,“我要買點酒菜去死牢裡看看田青。剩下的就麻煩王大哥,替我找個木匠,打口棺材吧!”說完她就走瞭出去。
龔文佩感動地說,“好一個有情有義的烈性女子!”
王南瓜問棺材打不打?龔文佩想瞭想,說:“打吧,也許死對她來說比活著讓人在背後吐唾沫強啊!”
獄警領著豆花走到瞭死牢前,“進去吧,別呆時間太長瞭。”
遍體鱗傷的田青趴在草上費勁兒地轉過頭來問道:“豆花?你怎麼來瞭?”
“別動!”豆花放下籃子,蹲下來,看著田青的傷處。“哎呀,看看看看,褲子都粘在棒傷上瞭,這怎麼成?我帶金瘡藥來瞭。你趴好,我來給你敷藥。”
田青不好意思,那種地方怎麼好讓一個女子來敷藥?“算瞭算瞭,反正我是要死的人瞭。”
“你是不是讀書讀愚瞭?你都是要死的人瞭,還講什麼授受不親?再說瞭,我們名義上的夫妻也當過瞭。我不在乎,你還在乎什麼?”
“你應該在乎。這事要是傳到你婆傢那裡……”
“我沒有婆傢瞭。”
“什麼?他們真的……”豆花點點頭,告訴田青在婆傢發生的事。田青生氣地要起來,“豈有此理!”
“別起來!你等著,我去跟他們要點溫水,給你潤一潤,就這麼揭褲子,你會受不瞭的。”
豆花幫田青上瞭藥,一邊往籃子裡收拾著藥和佈,一邊對他說,“明天我再來給你換藥。”
“不用麻煩瞭,反正我是個要死的人瞭。”
“那也得把傷治好,等上法場的那天,你要把腰桿挺直瞭,把步子邁穩瞭,我要看見你死得像個堂堂的大男人,一條好漢!”
“你把銀元都花瞭,怎麼回山西?”田青知道她是用銀子打發瞭看守才進來的。
“我不回去瞭。”
“那你要去哪兒?”
“我要跟你走!”豆花眼睛裡湧出瞭淚水,一下子伏在田青的背上哭瞭起來。“你死瞭,我也活不下去瞭!這世上隻有你相信我是清白的。陪你一起死是上天的安排,我讓龔文佩打兩口棺材。田青,你回不瞭山西,見不到秀秀瞭,這是前生註定的。我倆生沒有同床,死後能跟你埋在一起,我豆花就沒白在這世上走一遭啊!”
田青聽瞭頓時淚光閃閃,他沒有想到豆花竟是這樣一個有情有義的烈女子,此時他真想一下把她抱到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