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戀戀不舍地分瞭手。
豆花剛走,田耀祖提著一個大食盒來到瞭監獄。他把食盒放在地上,擦瞭把汗,沖獄警賠笑:“上差,今天是您當值啊?”田耀祖把一塊銀元塞到瞭獄警手裡。
“啊啊……是我當值,您這是看誰來瞭?”剛才還愛搭不理的獄警馬上換上瞭一副笑臉。
“您這裡不是押著一個叫田青的人犯嗎?”田耀祖賠著笑問。
“你是他什麼人?”獄警奇怪,怎麼有這麼多人來看這個土匪。
“我……我是他一個遠房親戚的朋友。”
“這彎拐得可不小啊,八桿子打不著個邊。你這是給他送吃的來瞭?這小子挺有口福。他一進來就有一個長胡子給他送過一個大食盒。這會子,又有個水靈靈的漂亮小娘們,也是來給他送吃的。”
田耀祖愣瞭,“有個姑娘?”
“這小子是又有口福又有艷福啊,瞧人傢這牢坐的。”
田耀祖又掏出三塊銀元塞給獄警。“上差,聽說田青判瞭斬。我想偷偷地看上他一眼。”
獄警掂量著手裡的銀元。“你給瞭我這麼多銀元,還偷看幹嗎?我帶你進去看就是瞭。”
“我還是別給上差添麻煩瞭,隻偷偷看看就行,請上差行個方便。”
“行行行。”獄警提起食盒走在前面。“哎喲!怪沉的。那他問起來我怎麼說?”
“你就說我是受人之托,給他送點吃的。”
獄警搖搖頭。“你怎麼跟頭一個來看他的人說得一模一樣啊?好,你就在這兒看吧。”
田耀祖站下瞭,抻著脖子往死牢裡張望著。他看見瞭躺在地上的田青,鼻子一酸,眼淚流瞭下來。他用袖子擦瞭擦眼淚,叨念道:“田青,都是我這個缺德爹把你害瞭。”便轉身快步離開瞭監獄……田耀祖滿臉是淚地回瞭鋪子,正好碰到梁滿囤、王南瓜來定做棺材。田耀祖想這生意還得做下去啊,就介紹道:“二位,我們這兒的棺材品種齊全,請看,有黃花松的、有落葉松的、有紅松的。這個最好瞭,是用晾幹瞭五年的板子做的,做好以後又放瞭五年,一年漆三遍。您上眼,油漆都浸到木紋裡瞭,埋到地裡頭,幾十年都不帶爛的。”
“都賣多少錢?”梁滿囤問。
“這口五兩,這口十兩。”田耀祖熱情地介紹著。
“是嗎?看著跟那兩口也差不瞭許多呀?”王南瓜說。
“一分錢一分貨,別看這口棺材也挺厚實,其實裡邊全是朽木。俗稱‘狗碰子’,狗一碰都能碰出個大窟窿。”
王南瓜和梁滿囤商量要最好的,可著豆花的錢來。接過兩人遞過的錢,田耀祖說這就給送過去。
“別價呀,人還沒死呢,你把棺材送去我往哪兒放?我先交給你訂金,等用的時候我們再來取。”王南瓜忙說。
“二位是給什麼人買棺材呀?”田耀祖想到瞭兒子,他小心翼翼地問。
“我們的兩個同鄉。”
“兩個人?得的是什麼不治之癥啊?”
“沒病。”王南瓜不想多說。
“沒病怎麼死瞭?”
“砍掉瞭腦袋,人能不死嗎?”梁滿囤也煩。
田耀祖明白瞭。“你……你們是不是給官府抓去的那個田青買棺材?”
“是。你怎麼知道?”王南瓜奇怪瞭。
“我?……這件案子已經在城裡傳得滿城風雨瞭。不過,要砍頭的隻有一個人,你們為什麼要買兩口棺材?”
王南瓜講瞭豆花的事。
“感人肺腑啊……這樣吧,棺材我給你們留著,訂金也不用交,兩口棺材我給你們打個對折,就收一口棺材的錢。”田耀祖說完,心中一陣難過,無心再說什麼,徑直坐下發起呆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