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幕 約定

    公主心愛的金球掉進森林的井裡。
    一隻醜陋的青蛙說:
    "我可以幫助你。但今後我就要和您一起用小金碟進餐;一起用小高腳杯飲酒;晚上我還要和您睡在同一張小床上。"
    公主為了找回心愛的玩具,只好勉強答應了它。
    青蛙撿起金球後,承諾卻隨著小公主奔去的背影遠遠消失不見——
    《青蛙王子》
    請不要忘記彼此的約定,因為愛就在下一個轉角處。
    第三幕
    哇,今天是社團參加日嗎?怎麼這邊也這麼多報名的人!
    一個個個子都好高哦,站在這裡讓我也找到素姬那種小鳥依人的感覺啦,呵呵。
    "裴多菲,總算找到你了!"
    冷不防被人重重地拍了一下肩膀,我頓時覺得身後一大片陰影襲來。
    暈暈暈……
    好高的女生啊,第一次在學校裡遇見比我還高的女生,快有180CM了吧。從背影望去,一定比男生還拽!
    但……這個人是誰啊,莫名其妙地就拍我肩膀,我根本不認識她啊……
    天啊,難道是傳說中的黑道超級大姐大?我沒有惹什麼麻煩吧?或者,還是她也把我當男生,然後覺得我男不男女不女,看不順眼?
    看來,還是三十六計,走為上計!
    正當我邁出右腳想開溜的時候,她一個箭步就攔到了我面前。
    最近怎麼這麼倒霉啊,首先是幫素姬還情書時惹上那個叫安佑承的傢伙;現在倒好,又遇見個"黑道大姐大"……
    沒辦法,我再閃!右轉!
    啊!她也跟著滴溜溜地來了,真看不出這麼大的個子,居然身手這麼靈活!
    我的乖乖,我再閃……她再攔……
    不愧是"黑道大姐大",有兩把刷子啊。
    我和她七上八下地玩了半天"老鷹捉小雞",怎麼也找不到機會突破她的防守。
    突然身邊"呼啦"吹過來幾陣風,一下子上來五六個女生,把我圍得嚴嚴實實。
    這些人都是這個大姐大的手下嗎?難怪剛來這裡的時候就覺得有殺氣,我應該早點開溜的。
    這麼多人往我面前一站,根本就看不到陽光了嘛。我除了不喜歡早上起床時的太陽外,其它時候也是需要曬曬,以防發霉的。
    世界末日來臨了……
    沒想到面前的這個"黑道大姐大"居然很賞識地衝我不住地點頭:
    "嗯,不錯不錯,身手不錯,很靈活!裴多菲,我是女子籃球隊隊長何秀賢,要不要參加籃球隊?"
    暈暈暈……
    搞了半天原來是學校女子籃球隊的哦,早說嘛,害我剛才嚇出一身冷汗。
    "呃……我真的可以嗎?我技術很菜的……"不知道這個借口能不能混得過去。
    雖然說我從小就喜歡打籃球,可是,參加球隊要天天暴曬在太陽下,那樣皮膚會變得越來越黑,還會越長越高,身上的肌肉也會越來越發達……
    那與素姬的差距就會越來越大了。
    我不要!!!
    "你這是借口!我看過你初中聯賽的表現了,我絕對相信自己的眼光。請,參加籃球隊吧!"
    哇,好厲害的籃球隊長啊,居然把我的底細調查得一清二楚!
    "嗯……我……"得再想個理由。
    "我是不是看錯了,飛機坪想參加籃球隊?"
    那個傢伙怎麼又出現了?
    "我猜你肯定不會對吧?本來就已經這樣男不男女不女了,再這麼鍛煉下去,會進化成男人的!"
    救命啊!天上為什麼還不掉隕石下來?哪怕只要一顆,剛好砸中面前這個叫安佑承的就好!
    為什麼我出現在哪裡他就跟到哪裡?連做夢都不放過!
    "何秀賢隊長!我要加入籃球隊!我要加入女子籃球隊!"
    該死的安佑承,你越這麼說我就越要加入籃球隊,別得意!
    沒想到他卻一邊得逞地笑一邊裝模作樣朝我伸出一隻手:"那我先代表男子籃球隊祝賀你了。"
    "佑承,你終於答應加入男籃了嗎?"
    我沒看錯吧,男籃的隊員們居然都以一副恭迎救世主降臨的表情看著安佑承,在安佑承朝他們隨意地點了點頭後,竟然歡呼雀躍喜極而泣。
    我暈……你們看清楚啊,他不是什麼救世主啊,他根本就是撒旦的使者,不,撒旦本身啊!
    雖然,他的表情看上去是無比誠懇;雖然,我的右手伸出去的慾望是無比強烈,但是——
    我還是很酷很拽地理也沒理那只懸在空中的手,逕直走到隊長面前:"隊長,請問在哪裡填報名表?"
    就算明知道被算計了,也是無可奈何的事。就像打球一樣,一個球扔出去,就只能認命它已經扔出去的事實,即使投到框外,也是沒有辦法的啦。
    簽上我裴多菲的大名時,我感覺是我自己把自己給賣了,而且永不翻身。
    唉,看樣子,我高中的三年美白計劃只得徹底流產!
    嗚嗚嗚~~~,素姬啊,你快來看看可憐的我啊!
    "菲菲!"
    哈哈,還真是想曹操曹操就到耶,生死狀一簽完,素姬比黃鸝還清脆動聽的聲音就哧溜溜鑽進了我的耳膜。
    "嗯!我在這兒!"我回過頭去用力朝她揮揮手。
    "菲菲,你沒有加入籃球隊吧?"
    "親愛的素姬,你沒有看到我臉上的痛苦表情嗎?"
    嗯,我臉上一定還寫著"賣身給籃球隊"的字樣吧,嗚嗚……
    "啊!你真的加入了?!!那我們的三年美白計劃呢,這麼快就夭折了啊!"
    素姬雖然是這麼說,但她紅撲撲的看起來很高興,難不成她想讓我給她做一輩子的反面教材啊!
    "不過,我知道,這是一定的事啦,國中你打球那麼棒,這裡的隊長千方百計都會讓你加入的……"
    "素姬,危險!"素姬還未說完我就趕緊以籃球防守姿態護住她,因為有個該死的籃球正張牙舞爪地向我們飛撲過來……
    我以為我可以把那個籃球用很帥的姿勢給停住,我以前就經常幹這種事情,而且屢試不爽,沒想到它來勢之兇猛之神速卻遠遠出乎我的意料……
    慘了,慘了,我英俊中帶有幾分秀氣的臉啊!
    呃?怎麼搞的?平安無事耶。
    只見一隻修長健壯的大手輕巧地一擋,球便反彈回去了,動作好拽好快好準哦,一定是個籃球頂級高手!
    "飛機坪,給你句忠告,擺酷之前最好先稱稱自己有幾斤幾兩。"
    剛想代表素姬道謝,一看是那個殺千刀的安佑承,我的話就縮了回去。他可不可以不要整天說我壞話啊?!
    "謝謝……"被我一直護在身後的素姬忽然站出來對他說,聲音細得跟蚊子一樣,臉紅到了脖子根。
    咦,他怎麼沒有反應?素姬這麼個嬌滴滴的大美人在對他情深款款含情脈脈地說謝謝耶!
    他居然只是向我挑了挑眉,然後湊近我,飛揚著他的魔鬼微笑盯著我的眼睛說了一句:"不用謝!"
    要死啊他!明知道我快臉紅了,還湊這麼近!
    我趕快白了他一眼,拉著素姬大搖大擺地離開了。素姬好像還依依不捨,走之前還偷偷瞄了一眼。
    "菲菲,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晚上,我正要迷迷糊糊跟周公大戰三百回合,素姬的聲音飄進了我的耳朵。
    "可以啊。"我在快要進入睡眠狀態時,回答問題一般會很乾脆。
    "菲菲,我……我喜歡佑承,你……給我打氣好不好?"
    心猛地咯登一聲響,睡意全消……
    怎麼會這樣?她為什麼偏偏喜歡的是他?她為什麼偏偏喜歡的是他呢???如果是別人,我也許會很爽快地幫她……
    裴多菲你在想什麼啊?她不能喜歡他嗎?
    對!不能喜歡他!
    那樣一個掉兒郎當一無是處的傢伙,根本就不值得這麼溫柔可人的素姬去喜歡!
    於是,我一骨碌坐起來,憂國憂民地問道:
    "素姬,你不會是眼睛也有毛病了吧?你真的看上了那個鼻孔朝天不可一世的傢伙?"
    素姬卻一副執迷不悟的嬌羞樣子:"我……我自己也不知道。但是我覺得他酷得很可愛啊,也許我真的很喜歡他也說不定……"
    暈……
    酷得很可愛?!這是什麼形容詞!
    "你以前那些被我擋回去的'騎士軍團',隨便挑一個都比安佑承強上萬倍耶!"
    素姬素姬,我幫你物色一個別的好不好?
    "菲菲,我想我從見到他第一眼,就喜歡上他了!"素姬睜著水汪汪的大眼睛很認真地看著我,"你不願意幫我嗎?還是你也……"
    不不不!這……怎麼可能……千萬不能讓她往這方面想!
    "拜託!我就是喜歡一隻哈巴狗也不會喜歡他的!"
    "那你的意思是說願意幫我了對不對?菲菲,謝謝你。"素姬高興地握住了我的手。
    什麼啊?我剛剛有答應什麼嗎?不好,當然不好!問題是……說不出口啊。
    為什麼每次遇到類似的事情,我總是還來不及開口,就已經敗給了素姬。
    嗚嗚嗚,裴多菲你真是笨啊。
    "菲菲你跟佑承這麼熟,你知道他有什麼喜好嗎?"
    我跟那個撒旦代言人熟?!難道每天被他耍來耍去氣得半死是很熟的表現嗎?
    "我……我怎麼知道……"我為難地說。
    "好,決定了。明天我要去給佑承送東西,菲菲你陪我一起去好不好?有你陪著我,我會更有勇氣。"
    素姬看到我面露菜色,又及時補充一句:"明天我做便當給你吃嘛。"
    "沒問題!"素姬的便當對我可是有致命吸引力的,而且還可以順便看看那傢伙的反應。
    不管了,我真的很睏了。
    "菲菲,我今天不去上課了,你幫我請假,好不好?就說我肚子痛。謝謝你。"一大早,素姬就像只勤勞的小蜜蜂在房裡忙來忙去。
    看她氣定神閒的模樣,哪有半點生病的樣子?她想幹什麼???
    看我一臉錯愕,她不好意思搓了搓手,笑著幫我解惑:"是要給佑承準備禮物啦。"
    汗~~!這真是我那個萬年優等生的死黨嗎?
    我滿頭黑線地硬著頭皮到老師那裡幫她請了假。
    一回到教室,就看見班上那些花癡應援團成員圍在一起興高采烈地嘰嘰喳喳:
    "耶!調查表整理出來了!"嗯?我們又要寫什麼調查表嗎?怎麼沒有通知我,我也沒有翹過課啊?
    "安佑承,男,16歲,天蠍座,身高186公分,畢業於……"
    狂暈,原來是這樣的調查表啊!這些人還真是無聊,幸虧素姬不在這裡,她要是也撲過去就太丟我的臉了。
    "哇,他家真的好有錢,原來全城最大最著名的那幾家購物中心都是他們家的產業耶!可惜我都不敢進去,裡面的東西貴得嚇人!"
    "是嗎?完全看不出來耶。不過像安佑承這樣又高又帥又有錢的男生,竟然沒交過女朋友,你不覺得奇怪嗎?"
    "是嗎?是嗎?讓我看看調查表!"
    "哇,的確耶!沒想到安佑承看上去那麼邪氣,其實是個很癡情的人呢!因為他小時候跟一個連姓名都不知道的女孩子有約定,他一直在找那個女孩子呢……"
    真無聊,才不相信這些。呀!"大鼻孔"老師的課,要在他進教室之前坐好!
    唉,"大鼻孔"老師的課可真不是一般的催眠耶,整個上午我都無法自制地坐在教室裡"釣蝦米"。
    好不容易熬到中午下課,剛想喘息一下,素姬又冒了出來,手裡還抱著一個熱氣騰騰的便當。
    "菲菲,麻煩你陪我去隔壁班一趟吧!"
    嗚哇,不是真的吧?她真的決定要送禮物給安佑承?
    那麼,這個便當就是禮物嘍?難怪素姬老是念叨什麼"要抓住男人的心就必須先抓住男人的胃"。
    "因為他昨天救了我啊,菲菲你也不想讓我當個知恩不報的人,對不對?而且,我記得你好像答應過我的哦!"
    "話是沒錯……"可是總覺得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那我們走吧!"
    等我跟在素姬後面回過神的時候,就看到走廊上倚著欄杆吹風的那個身影,讓我一下子怔住了。
    隨意敞開的制服,鬆鬆散散的領帶,隨風輕舞的頭髮,漠然凝視遠方的微藍雙眼……
    這是那個飛揚跋扈吊兒郎當邪裡邪氣的安佑承嗎?為什麼此刻的他,看起來那麼孤單落寞?就像一首桀驁憂傷的歌……
    心裡突然劃過一絲不好受的滋味,是難過嗎?因為這樣的他而難過?怎麼會呢?怎麼可能?
    我使勁甩甩頭,穩定心神,深呼口氣,和素姬四目交會之後,衝他開了口:
    "安佑承!!"
    "這位可愛的小姐,你找我有事嗎?"
    什麼什麼?明明是我衝在最前沿呢,這傢伙居然把我當空氣般徑直從我面前飄過去,飄到了素姬面前,還很臭美地擺出了他的27.5度魔鬼式微笑。
    素姬臉上呼啦呼啦升起兩朵紅暈,手捧著便當,根本就不記得自己是來做什麼的了。
    "佑承……謝謝你昨天救了我,這是我親手為你做的……"
    老半天後,素姬終於反應過來,臉紅紅地把便當盒向安佑承遞過去。
    "便當?"他在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地斜瞄了我一眼後,淡笑著對素姬說:"我有救過你嗎?"
    素姬聽到他這麼說,微怔了一下,隨即著急地看著他:"佑承,你忘了嗎?昨天,是你在籃球場上幫我擋的球……"
    他卻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沒印象!"
    "安——佑——承!!!"我實在看不下去了,咬牙切齒地衝他大叫。
    "哦,我記起來了。抱歉啊!"
    怎麼我一叫他就記起來了?還有,我怎麼感覺他有一抹得逞的奸笑劃過嘴邊?難道看我生氣他很開心嗎?
    他終於說了一句像樣的話:"嗯,不錯不錯,很漂亮的便當啊,謝謝你。"
    素姬高興地笑了,紅紅的臉蛋就像一朵含羞帶澀的初放櫻花。
    "不過……"他話鋒一轉,"可愛的小姐,實在抱歉啊,我吃雞蛋過敏,所以,還是請你帶回去給別人吃吧,一般頭腦比較簡單的人吃的話,是不會過敏的。"
    什麼???這個該死的傢伙,他居然拒絕素姬辛辛苦苦為他做的禮物?就算不領情,也應該象徵性地吃上幾口吧!
    糟糕,素姬的大眼睛已經蒙上了一層水氣,她要哭了。
    "安!!!佑!!!承!!!"我實在忍無可忍了,擺出保護素姬的姿勢橫在他面前,逼得他不得不抬眼面對我。
    "安佑承!你別裝糊塗!你拽什麼拽啊?居然這樣對待素姬的便當?你知道嗎?這可是她為了你特地請假一上午,辛辛苦苦做的愛心便當呢,連我都沒得吃的!!!"
    我義憤填膺地把這番肺腑之言發洩出來之後,以格外正義的眼神鄙視我面前這個花花公子。
    如果眼神可以殺人的話,那麼這傢伙恐怕早就已經死了N個輪迴了。
    "嗯……說得好!"
    不知道哪裡傳來一陣鼓掌聲,我正有點飄飄然的時候,卻發現鼓掌的人正是那個壞得不折不扣的安佑承!!!
    他還是以他的魔鬼眼神把我的電流擋回去,酷酷地丟來一句:
    "請問,我認識你嗎?"
    狂暈!我簡直要吐血!
    難道他真的這麼健忘嗎?他怎麼可以不認識我!
    不行不行!看著周圍的花癡們已經一個個抱拳走了過來,看樣子來者不善,我把心一橫:
    "你三番五次地戲弄我!你不記得了嗎?"
    "開學那天,我誤把別人的情書退給你,你硬要誣陷是我寫給你的……"
    "我到男生宿舍去的時候,明明是你把校服上的第2粒紐扣給我的!而且你當時還說要我吻你!!!"
    "還有還有,開學典禮上,你……"
    呃?怎麼周圍一下子變得這麼靜啊?好像冷空氣都凝結了呢;還有,那些花癡怎麼都用噴火的眼睛死盯著我……
    "菲菲,"素姬拉著我的衣服袖子小聲地說,"這是在教室外耶……"
    我的臉迅速變成了熟透的西紅柿。
    天啊,看我都說了些什麼呀,面前那個該死的傢伙居然還悠哉悠哉地望著我,魔鬼微笑越來越深……
    然後他做出大夢初醒的樣子:
    "哦,原來是飛機坪啊,難道你今天是特地來補送我那個吻的?"
    看著邊上的花癡們眼睛裡一個個波濤洶湧,我就狂暈,他……他這不是要置我於死地嗎?
    沒想到這傢伙居然還不罷休,很曖昧地把嘴湊到我耳朵邊上,輕聲說:
    "如果你當眾吻我一下,我想我會考慮幫你趕走身後這群虎視眈眈的傢伙的……"
    什麼?要我當眾吻他?素姬也在旁邊耶!我才不會傻到答應他呢!
    雖然……每次他一靠近,我的心就跳得很厲害,但是現在,我要為素姬的幸福著想!
    "佑承。"身後突然傳來一個有點熟悉的聲音。
    是南赫學長,他的臉上還是熟悉的溫潤如玉的笑容:"佑承,學生會有事要你去處理一下。"
    "真麻煩!"佑承走之前,還故意意味深長地回頭看了我一眼,"你的南赫學長跟你接吻了嗎?"
    花癡們看向我的目光頓時鋒利了N倍,完了完了,這個死安佑承,本來光他一個就已經讓我們成為女生公敵了,再加個南赫學長——豈不是要死無全屍?!
    南赫學長微笑著對花癡親衛隊隊長說:"請問,你們可不可以不要圍在這裡?"
    南赫學長的樣子好溫柔哦,雖然知道他不管對什麼人都很好,可是我一點都不會計較的。比起那個只會抬槓找茬的傢伙,真是高N個境界!
    "女孩子溫柔一點會更可愛哦。"南赫學長只是溫和地掃了她們一眼,她們的目光立刻殺傷力全無。
    "當然……當然可以……"花癡親衛隊隊長受寵若驚得有點語無倫次。
    她肯定從來都沒有福氣和南赫學長講過半句話吧?
    我們從包圍圈中毫髮無傷地走出來,背後還不時傳來"天啊"、"南赫學長剛剛誇我可愛"的花癡尖叫聲。
    一路上,我拉著素姬,一個勁地衝著南赫學長抱不平:
    "學長,你怎麼會認識安佑承那個混蛋!"
    "學長,他居然不要素姬辛苦做的便當!還找那種白癡借口!"
    "學長……"
    "或許這只是他刻意營造的表面也說不定,他的內心深處或許隱藏著一些不為人知的悲傷吧……"
    南赫學長似乎在喃喃自語,又像是故意說給我聽的,"也許找到那個女孩他就不會這樣了……"
    不為人知的悲傷?找到那個女孩?難道那些花癡說的是真的,他在找一個連姓名都不知道的女孩?
    腦海中突然閃現安佑承在走廊吹風的孤單身影……心裡猛地拂過一陣難受,怎麼搞的?
    "素姬很喜歡他,對嗎?"南赫學長話音剛落,素姬臉就微微漲成了粉色。
    "學長說得對……"素姬若有所思地輕輕點頭。
    學長忽然把目光轉向我:"菲菲,你呢?你覺得他怎麼樣?"
    "我才不會像素姬那樣呢!"我脫口而出,忽然發現自己的話很容易讓人誤會,趕緊板起臉恨恨地說:"我是說,要不是素姬喜歡他,我早把那個混蛋卷成壽司拋進太平洋了!"
    南赫學長微笑地看著我,像是明白些什麼。真是搞不清楚,為什麼學長總讓我覺得很親切呢?
    在胡思亂想中迷迷糊糊回到宿舍,馬上被素姬一句嬌羞的話給劈清醒了:
    "菲菲,我想……我想告訴佑承我對他的心意……"
    我的媽媽啊,我寧願有心臟病的那個人是我啊,這樣我就可以像素姬一樣,有事沒事地幸福暈倒了……
    "素姬,我可不可以……"我滿懷期待地看著她,"可不可以不去啊???"
    "菲菲,我一個人去有點害怕。你是我最好的朋友,陪在身邊我就會有勇氣了。一起去,好不好?"
    "好……好吧……"都怪我心太軟,心太軟……
    事不宜遲,據可靠消息,我們知道了安佑承每天傍晚會在學校的小操場上散步……這正是"出手"的好時機!
    "來了來了!"遠遠地就看到那傢伙吊兒郎當地朝這邊走過來了,我趕快給素姬打手勢。
    由於還在秋天,微微有些冷,可為了渲染出浪漫的告白氣氛,素姬居然這麼冷的天只穿一條裙子。
    "……(吹笛子的聲音)"素姬全然不顧天氣寒冷,對著安佑承吹起笛子來。
    哆哆嗦嗦……哆哆嗦嗦……
    她到底吹的是什麼啊?我怎麼一點也聽不懂啊?
    安佑承好像完全沒有注意到她的存在,大大咧咧地對我打招呼:
    "怎麼?飛機坪,在這裡等著和我約會啊?"
    這個……他怎麼知道我在等他?難道我臉上寫了什麼字嗎?
    "噓……"我對他瞪了一眼,"你少自戀了,告訴你,這是素姬特意為你作的曲子,你可得認真聽聽!"
    "我為什麼要聽?你要讓我聽,總得有什麼表示吧。"
    "我不會吻你的!"這個死傢伙,我要在他說出那句無恥的話之前拒絕他。
    "真是有趣的條件反射。"他輕輕地笑,眼中藍色的光芒慵懶地搖曳,"這麼在意,難道你的初吻還沒獻出去?"
    我當然在意啦!初吻是要留給自己的初戀對象的耶!我的臉上有點發燒了。
    我用挑釁的語氣衝他說:"關你什麼事?"
    嘿嘿,看他怎麼回答!
    "我只是為你的南赫學長可惜啊。"
    什麼跟什麼嘛!這傢伙怎麼這麼記仇,動不動就提開學典禮那件事,還把南赫學長也牽扯進來,虧了學長還那麼袒護他。
    "你……"
    "我什麼,你的好朋友過來了。"安佑承邪邪的一句話,堵住我下面的"長話連篇"。
    回過頭才發現,素姬原來早就吹完了,正站在一邊安靜地等著我們,臉上是櫻花般溫柔的微笑……
    "佑承,我們到那邊說兩句話好嗎?"
    "美麗的小姐,這裡天光明亮,正適合說話。還有,不熟悉的人叫我太親密的稱呼,我會不習慣。"
    素姬抿了抿嘴,還是溫柔地望著安佑承:
    "那……佑承同學,你剛剛聽到我的曲子了嗎?"
    "嗯。"安佑承看都沒看她,只是懶懶地點了點頭。
    不會吧?這麼個"嗯"就完了?
    "喂,安佑承!你正經點好不好?"我看著素姬一臉的楚楚可憐,心疼不已,"你真的聽到了?"
    他居然還是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看都不看旁邊正低著頭難過的素姬。
    好一會兒,他才慢悠悠地說:"吹這麼大聲,豬都聽得到啊!"
    "安!佑!承!"我真的要發飆了!"我是問你聽懂了沒?不要不懂裝懂!"
    "誰規定我一定要聽這首曲子?我的耳朵會自動屏蔽水準太低的音樂。"
    安佑承說完,又吹起了口哨,邁開步子就走。
    "喂,安佑承……"該死的,他居然完全不理會我氣憤的喊叫,頭也不回地走了!
    我擔心地看向素姬,她低頭沉默不語,臉色煞白。
    我只好扶著臉色慘白的素姬回了宿舍。
    回到宿舍,素姬就一個人抓著長笛坐在床沿上傷心地發呆。
    素姬啊,清醒吧,為那種傢伙傷心根本就不值得!!!
    "菲菲……"我還在拚命數落安佑承的種種不是,旁邊突然傳來了素姬微弱的聲音。
    啊?我回過頭一看,她的臉色慘白跟張紙一樣,嘴唇也沒有一點血色。天啊,不會吧?小學三年級那次的暈倒難道又要重演?
    那次是因為承受不住我的拒絕,難道這次僅僅因為安佑承的一句話就……
    我趕快倒了杯水,餵她吃下幾顆常備的藥。
    看著素姬在床上鬱鬱睡去,心裡真的很難過……
    這麼多年來的喜怒哀樂,我們都是一起分擔的,我怎麼能夠看著她這樣傷心而坐視不管呢?可是,為什麼她喜歡的偏偏是安佑承呢……
    不行,我一定要讓素姬的身體好起來,我一定要讓素姬重新快樂起來,那麼……
    我就一定要幫素姬!對!一定要幫素姬成為安佑承的女朋友!!!現在就去找安佑承!!!
    在校園裡晃悠了一圈,到處都沒看到他的身影,這傢伙上哪去了!
    晃蕩到體育館的時候,我終於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
    "安佑承!"把素姬折磨成那樣,他居然還有心情一個人在體育館打籃球!可惡!
    他一看到我,那招牌式的笑容呼地就浮了上來:
    "飛機坪,怎麼?又耐不住寂寞了!"
    "我要你做素姬的男朋友!"我大聲對他說,心裡隱約劃過一道莫名的酸楚……
    他故意把籃球拍得啪啪響:"啊?你說什麼?我聽不清耶。"
    "我要你做素姬的男朋友!!!"我將聲音抬高了N個分貝。再裝聾子就讓你好看!
    他停止了拍球,盯著我的眼睛問:"你捨得?"
    他的問題讓我怔了一下,但我還來不及傾聽心底的聲音就急忙說:
    "你不要岔開話題!你知不知道?素姬她患有先天性心臟病。她喜歡你,你卻這樣傷害她……"
    "心臟病?"說話的同時又一個三分球準確地落進籃筐。
    "是的。"
    我以為他會因為聽到這個消息,做出與平時不一般的舉動,可惜我還是錯了:
    "嗚嗚~,我也有心臟病,飛機坪你可憐可憐我吧,喜歡我吧……"他邊說邊誇張地捂著胸口。
    "你……你怎麼能這樣?"
    "那我要怎麼樣?她喜歡我,我就一定要喜歡她嗎?她有心臟病,我就必須可憐她,跟她交往?"
    他臉上的神情忽然變得安靜而冷淡,好像要把我隔絕在一個永遠也觸不到的結界外。
    我怔在原地不知道該說什麼,直到他的笑容重新回到臉上。
    "你真的想讓我做文素姬的男朋友?"
    我一咬牙,堅決地說:"是!!!"
    "好啊,讓我做文素姬的男朋友也可以。"他頓了頓接著說,"如果你吻我一下,我就答應!"
    我的腦子開始以每秒萬米的速度做著思想掙扎:
    我要不要答應他呢?不行,我怎麼可以吻素姬的准男朋友呢,那不是背叛了素姬?
    可是,可是……如果安佑承不做素姬的男朋友,素姬還是會傷心的,身體又怎麼會好起來呢?
    哎呀,原來世界的矛盾性是無處不在的啊!
    "我最討厭勉強人了,看你那麼為難的樣子,我還是走了。Bye-bye!"
    看安佑承一副計謀得逞的囂張樣子,擺明就是吃準了我不會答應,才提出這樣無理的要求!
    氣死我了!初吻耶!這可是我的初吻耶!
    可是……只要一想到素姬那憂傷的眼神。
    "菲菲,我想我從見到他第一眼,就喜歡上他了!"
    好像……所有的一切都不是那麼重要了吧,只要……看到素姬臉上浮現著幸福的笑容……那,所有的一切,好像都是值得的……
    "撲通……撲通……撲通……"
    該死的,心跳好像是每貼近他一毫米就加快幾百下耶,我簡直要懷疑自己還沒吻上去就會因心跳超速疲勞而猝死了……
    我慢慢地湊近他,手心有點冒汗了,他的臉就在我面前,那麼近那麼近,近得可以感覺到呼吸……
    我看著面前這張臉,第一次看得這樣毫無顧及,這樣俊美得像惡魔王子一樣的臉,簡直沒有一丁點瑕疵可挑。
    該死的,這個傢伙為什麼會長得這麼好看呢?造物主真是不公平!
    "飛機坪,你怕……"大概是以為我還是不敢,他居然譏笑著突然把臉轉了過來!!!
    唇畔擦過他的臉頰,擦過他的唇畔——他的唇正好貼著我的唇!!雙唇觸碰的這一刻,我就像被巨大無比的電流擊中,開始在天旋地轉中眩暈……
    滾燙的呼吸讓我心跳加速,彼此都瞪大著眼睛看著對方……
    時間停滯了,空氣凝固了,世界靜止了,連呼吸,也好像忘掉了……
    "咳……"
    "咳……"
    等彼此反應過來的時候,我和他幾乎像被火燒屁股的猴子一樣,閃電般地分開,很不自在地掩飾不自然的表情。
    "這個……你,不能失約。"我不敢再抬頭看他一眼,匆匆忙忙推開門就跑了出去。
    只是,在我走的那一瞬間,我彷彿看到那傢伙的臉好像也紅了耶……
    我拚命地朝宿舍跑去,可心卻依然靜不下來……天啊,裴多菲你是怎麼了?

《裴多菲的羅曼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