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六十七章 滿目瘡痍

    傅長征此時匆匆走入會議室內,若非有緊急的事情發生,他是不會在這種時候來打斷張揚的發言,他附在張揚的耳邊低聲說了句什麼。
    張揚睜大了眼睛,所有人都看到了他臉上的震駭和悲傷,旋即張揚的眼圈紅了,他抿起嘴唇,用力搖了搖頭道:「你再說一遍!」
    傅長征沒說話,只是點了點頭,以這樣的方式告訴張揚,自己剛才的話全部都是真的。
    張揚搖了搖頭,大步向門外走去,甚至沒有向在場的常委交代一句,所有人都被晾在那裡,這幫常委面面相覷,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
    許雙奇道:「小傅,到底什麼事兒?」按理說許雙奇是不應該發問的,可是剛才張揚的表現實在是太過失常。
    傅長征抿了抿嘴唇,低聲道:「沒事!」
    張揚來到辦公大樓外的時候,正看到程焱東開著一輛尼桑越野涉水而來,程焱東看到張揚,趕緊停下車,從車上下來,他大步迎了上去:「張書記,龔副書記他……」
    張揚點了點頭:「不要說,我都知道了……」他的聲音明顯在顫抖:「我現在就要去北港。」
    程焱東道:「我送你過去。」
    路面上的潮水仍然沒有完全消退,越野車顛簸行進著,張揚捂著嘴,望著窗外,內心宛如刀割,這場風暴竟然奪走了龔奇偉的生命,事情本不該是這樣,他們之前的付出和努力,隨著龔奇偉的離去已經付諸東流,怎麼會發生這樣的意外?
    程焱東道:「張書記,節哀!」
    張揚道:「為什麼會是他?」
    程焱東搖了搖頭,因為他不知道答案。他歎了口氣道:「我聽說龔副書記的遺體是在海員俱樂部門外的小河中發現的,目前車輛還在打撈的過程中。」
    張揚閉上雙目,感覺熱淚已經朦朧了雙眼,黯然道:「不該是這樣……」
    誰也無法預測明天會發生什麼,張揚和程焱東到達海員俱樂部門前的時候,正看到那輛嚴重變形的越野車被從小河中打撈出來。
    北港公安局長趙國強就在現場,他的表情異常嚴峻,那輛車就是他的座駕,昨晚就是他讓司機把龔奇偉送來這裡,卻想不到從此以後就成永別,他的車竟然將龔奇偉送上了一條不歸路。
    張揚和程焱東來到他的身邊,趙國強向他們點了點頭,沒有說話,緩緩向那輛打撈上來的變形車輛走去。
    張揚和程焱東緊隨其後,負責現場的警察本想阻攔他們,可是趙國強搖了搖頭,示意手下人放行,剛才車輛沒有打撈上來的時候,已經確認了龔奇偉的身份。
    張揚望著被積壓在前後座椅之間的龔奇偉,望著他已經失去生命力的面孔,再也抑制不住內心的悲痛,兩行熱淚汩汩流下。
    望著張揚熱淚縱橫的面龐,趙國強瞬間明白了什麼,他攔住張揚繼續向前的腳步,低聲道:「冷靜些,我們必須要先進行現場取證。」
    張揚感覺到自己的腦海一片空白,他捂著自己的頭,慢慢蹲了下去,周圍的景物似乎變得虛幻起來,他看到龔奇偉正微笑著朝著自己走來,拍著他的肩膀,真摯地對他說:「張揚,我們一定要查清北港所有的問題,要還給北港一個朗朗乾坤……」
    龔奇偉的聲音猶在耳邊迴盪,但注定這一切都已經成為過去,而且永遠不會回來。
    張揚不知道自己在地上蹲了多少時間,直到趙國強重新回到他的身邊,拍了拍他的肩頭,和程焱東一起,每人挽著張揚的一條手臂幫他站起來。
    張揚喃喃道:「為什麼會是他……」
    趙國強和程焱東一起將張揚攙回到車內,關上車門,趙國強低聲道:「昨晚我讓司機把龔副書記送到這裡,後來就失去了聯絡,首先發現的是司機的屍體,就在海員俱樂部的院子裡,他是被車壓死的,法醫已經做過鑒定,剛才現場勘查的結果已經可以初步判定,那輛車在落水之前遭遇到劇烈撞擊,車身嚴重變形,龔書記的身體應該是被卡在座椅之中,無法逃出車內,不斷上漲的潮水將車輛淹沒,他最後死於窒息。」
    張揚怒吼道:「什麼人幹的?」
    趙國強咬了咬嘴唇:「昨晚龔副書記接到了一個電話,說是項書記調他去海員俱樂部指揮救援轉移工作,剛才……」他停頓了一下,方才道:「我們在車內頂棚上發現了四個用圓珠筆寫的字,上面寫著……項誠誘我……」
    張揚握拳重重在車門捶了一拳:「我去找他!」
    趙國強一把拖住他的手臂,大聲道:「這根本說明不了問題!」
    張揚道:「什麼叫說明不了問題?一直以來我們都在想方設法的尋找證據,一天沒有證據,就只能看著這幫不法之徒肆意妄為,去他媽的證據,我現在才知道,這世上根本就沒有那麼多講道理的事情。」
    「張揚!你冷靜一下!」趙國強大吼道:「一直以來我都在問你到底發生了什麼?你卻對我閃爍其詞,你到底在幹什麼?你和龔副書記之間到底有怎樣的約定?」
    張揚紅著眼睛道:「這跟你有關係嗎?跟你說有用嗎?」他推開車門跳了下去,走到前方的一輛警車前,一把就將車內的警察給拖了下去,然後坐到了駕駛位上,驅車向遠方衝去。
    趙國強和程焱東都知道事情不妙,這廝衝動之下難保不會幹出什麼出格的事情。程焱東慌忙啟動汽車,緊隨在張揚的車後。
    兩輛警車一前一後衝入了北港市委。
    張揚一下車就向市委書記辦公室狂奔而去,趙國強和程焱東雖然竭盡全力,也無法追趕上他的腳步。
    張揚抬起腳,一腳就將項誠辦公室的房門踹開。
    辦公室內空空如也,項誠根本不在其中,項誠的秘書聽到動靜慌忙趕了過來,怒道:「你幹什麼……」話沒說完,他的脖子已經被張揚卡住,一把就將他摁在牆壁上,秘書滿臉通紅,慘呼救命。
    趙國強和程焱東兩人此時趕到,兩人分別拽著張揚的一條手臂,好不容易才勸他放開了秘書。
    秘書摀住脖子劇烈地咳嗽著,嘶啞著聲音道:「……我……我要告你……」
    張揚指著他道:「去告,項誠呢?不把他的下落說出來,信不信我打死你!」
    秘書也是懂法之人,他對張揚雖然忌憚,可是當著北港和濱海兩位局長的面,張揚就這麼說,顯然道理在他的這一邊,秘書道:「兩位局長,你們都聽到了,他恐嚇我!」
    趙國強皺了皺眉頭道:「你少說兩句,還嫌不夠亂啊?」
    程焱東道:「項書記呢?」
    秘書捂著脖子搖了搖頭道:「我們也在找他,一早就失去了下落,到現在都沒找到。」
    趙國強和程焱東對望了一眼,都覺得事情有些不對頭,兩人把張揚拉到一邊,程焱東道:「張書記,你冷靜一下,有沒有覺得這件事不太對?」
    張揚道:「你們不要拉著我,去找項誠,龔書記就是他害死的。」
    趙國強道:「張揚,別忘了你的身份,你無憑無據的在這裡嚷嚷什麼?被人家聽到會怎麼想?」
    程焱東道:「張書記,昨晚那些人根本是想謀殺我!」
    聽到程焱東這麼說,張揚內心一震,其實這件事他早就考慮過,昨晚元和集團謊稱有員工被困,所以程焱東才前往營救,自己是偶然捲入其中的,應該說昨晚日本人的暗殺目標並不是自己,而是程焱東。
    這件事仔細一想卻不是那麼合理,程焱東究竟觸犯了日本人的什麼利益?他們為什麼要急於將程焱東剷除?
    趙國強也和張揚想到了一起,他低聲道:「這世界上不會有這麼巧合的事情,昨晚同時有這麼多人遭到了謀殺!」
    張揚有些錯愕地看著他道:「還有其他人?」
    趙國強點了點頭道:「我剛剛收到東江那邊的消息,北港前公安局長袁孝工在家中被殺!」
    張揚和程焱東都被這一消息震驚了,張揚搖了搖頭,事情的發展已經遠遠超出了他的想像,比起昨天的這場海嘯,更為驚人的是海嘯背後發生的事情,這一系列血腥殺戮的背後必然隱藏著一個天大的陰謀,殺人滅口!張揚想起了這四個字,可是程焱東顯然並非什麼關鍵人物,龔奇偉雖然位置重要,但是他還遠沒有觸及到北港的內幕,究竟是什麼讓幕後的主謀對他們痛下殺手?
    趙國強道:「或許從項書記那裡,我們可以得到一些答案。」所有的矛盾無疑都聚焦在項誠的身上,龔奇偉寫下的那四個字就是指認項誠的血證。
    項誠此時正在海邊,不遠的地方坐著一個瘦骨嶙峋的老人,就那樣坐在潮水中,呆呆望著前方,雙目中充滿了深深的憂傷。
    項誠走過去,輕聲道:「老人家,你怎麼坐在這裡?」
    老人道:「過去這裡是我的家,可現在什麼都找不到了……我的老伴兒,我的女兒全都找不到了……」老人的聲音充滿了悲傷,可是他卻沒有哭,因為眼淚早已流乾。
    項誠道:「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政府會幫助你們的。」
    「我不要幫助,我只要她們活著……」
    項誠點了點頭,拍了拍老人的肩膀,繼續向前方走去,前方是一片混濁的大海,他的妻子兒女都在大海的那一邊,項誠彷彿看到了他們,走過這片海,就能夠和他們相見。
    北港市委副書記龔奇偉因公殉職,至於他死亡的真正原因,仍在調查中,並沒有馬上向外公佈,市委書記項誠也從清晨起就失去了下落,沒有人知道他的去向。北港市長宮還山不得不暫時承擔起領導全市抗災的職責。
    當天中午省長周興民搭乘直升機抵達北港,視察災區情況,眼前的災情讓周興民為之震驚,北港的災情也牽動了高層的注意力,當日傍晚,副總理文國權乘坐專機來到災區,代表黨中央國務院視察災情,並慰問全體災民。
    文國權登機之時就已經通知北港方面,讓張揚前往機場接機,他特地強調,只要張揚一人接機就可,其他人全都安守崗位。
    自從目睹龔奇偉慘死,張揚就處於深深的自責中,他甚至認為是自己害死了龔奇偉,也許他和龔奇偉之間的計劃早已被外人識破,這讓張揚感到異常的沮喪。
    文國權第一眼就從張揚的臉上看到了他的悲痛,文國權已經有段時間沒有見過自己的這個乾兒子,關於兒子浩南和張揚之間的衝突和恩怨,他也是從妻子那邊聽說,由始至終文國權都保持了沉默,無論是張揚還是浩南那邊他都沒有找他們談過。
    這次和張揚的見面,文國權明顯感覺到了他在刻意保持和自己之間的距離,張揚沒有像往常那樣叫自己乾爹,即使回到了車內,在這個相對私密的環境下,張揚仍然恭敬地稱呼他為文副總理。
    文國權這次前來為了公事,在別人看來,張揚這樣的稱呼也無可厚非,但是文國權明顯有些不高興,他皺了皺眉頭道:「你乾媽很擔心你!」他的這句話含義很豐富,即告訴張揚,羅慧寧仍然掛念他,也婉轉地提醒張揚,你小子忘記我這個乾爹了?
    張揚抿起嘴唇低聲道:「替我謝謝羅阿姨……」
    文國權道:「用不著那麼客氣吧!」他的語氣已經有些不悅了,轉過臉去,望著車窗外滿目瘡痍的景象,文國權的內心也和北港的天色一樣變得昏暗起來,過了好一會兒,他方才問道:「截至目前死亡數字是多少?」
    「三百九十八人,失蹤一百七十三人。」張揚低聲回答道。
    文國權默默點了點頭:「我聽說北港市委副書記龔奇偉同志因公殉職了?」
    張揚心頭一酸,他低下頭去:「龔奇偉同志的死因仍在調查中。」
    文國權聽出了張揚話裡的弦外之音,注視他的雙目道:「有什麼問題?」
    張揚道:「市委書記項誠從清晨離開辦公室就失蹤了,到現在仍然沒有找到他的下落,昨晚就是他下令讓龔奇偉同志前往海員俱樂部指揮人員轉移,根據警方初步調查的結果,龔奇偉同志的死亡並非是意外,很可能是一場蓄意謀殺。」
    文國權的兩道濃眉擰結在一起:「你在體制多少年了?」
    張揚道:「就快六年了。」
    文國權道:「六年的時間仍然沒有學會分清輕重嗎?當務之急是什麼?我們首要面臨的問題是什麼?」
    張揚道:「我不會讓龔書記不明不白的死!」
    文國權道:「我始終相信這個世界上有公道二字,我們這些人的存在就是為了維護正義的尊嚴,然而,我們肩上的責任還有很多,龔奇偉同志這樣的國家幹部,正是為了老百姓謀求福祉方才不惜捨棄個人的幸福,甚至捨棄個人的生命,我們首先要做的,就是要完成他沒有完成的志願,要讓百姓平安,只有這樣,他的犧牲才有價值,只有這樣,這些好幹部才能瞑目。」他望著張揚語重心長道:「張揚,奇偉同志的死,我和你一樣痛心,我也不會讓我們中的每一個好幹部白白的犧牲,但是我們必須要把自己的事情放在後面,我們首先要做的是如何盡快地安置這些百姓,如何盡快地恢復這裡的工作和生產,如何讓北港市民的生活重新歸於正常。」
    張揚搖了搖頭:「我做不到,也許我的心胸永遠都做不到這樣廣闊。」
    文國權道:「我也有很多事做不到,但是你身在這個位置上,就必須要去做,需要你傷心的不僅僅是龔奇偉一個,濱海這麼多的市民在等著你,在你糾結於奇偉同志的事情時,有沒有想過,濱海的市民正期盼著你帶他們走出困境,你應該帶他們走出困境,你應該給他們希望!」
    張揚的目光濕潤了,文國權的這番話宛如醍醐灌頂,徹底讓他從傷痛中清醒過來,不錯,現在還不是傷心的時候。
    文國權首先去視察的是災情最重的濱海,他之所以沒讓北港官員陪同,最根本的出發點是不想干擾到他們正常的救災指揮工作。
    應該說濱海的各級領導在這次的海嘯中還是表現出了相當過硬的幹部素質,上下一心共同抗擊災害,沒有人表現出畏懼和退縮。很多人已經一天一夜沒有合眼,仍然堅持在抗災第一線。
    文國權在張揚的陪同下先前往了濱海災民的臨時安置點,他的到來引起了現場的轟動,張揚已經提前安排程焱東率領幹警在現場維持秩序,當前的環境下,不可預知的因素實在太多,張揚可不想在文國權視察期間鬧出什麼意外。
    文國權看到現場維持秩序的警察,對張揚投過去不滿的目光,他低聲道:「我們這些當國家幹部的,什麼時候開始這麼怕老百姓了?」
    張揚道:「這兩天情況比較複雜,還是小心為妙。」
    文國權沒有繼續責怪他,走過去,和老百姓一一握手。
    許多老百姓看到副總理親自到來,激動的淚流滿面,有人帶著哭腔道:「文總理,我們的家都沒了,什麼都沒了。」
    文國權道:「不怕,國在家就在,家園被摧毀了,我們可以重建,請相信黨中央,相信政府,我們會盡最大的努力幫助大家重建家園。」
    文國權一邊說著安慰的話,一邊走入人群,望著一張張充滿期盼的面孔,文國權此時的心情凝重不已,他在安置點停留了一個小時。
    臨近結束的時候,文國權走上高崗,他大聲道:「大家好,我是文國權,今天代表黨中央、國務院前來這裡視察災情,並對所有受災群眾表示最真切的慰問,你們受苦了!」文國權的聲音低沉而洪亮,直擊人心。
    他抿了抿嘴唇道:「天有不測風雲,雖然我們進行了努力,採取了一系列的預防措施,這次的海嘯仍然超乎於我們的想像,給濱海給北港造成了極其嚴重的損失,在這場災難中,我們中有不少人失去了親人,失去了家園,我能夠體會到你們的悲傷,請相信,我和你們的心情一樣難過,失去家園我們可以重建,可是失去的親人卻永遠不會回來,如果我們的工作能夠做得更好一些,如果我們的反應能夠及時一些,或許可以避免太多的傷亡,在此,我代表全體公務人員對我們工作中可能存在的疏忽向人民道歉!」文國權向眾人深深一躬。
    現場不少人哭了起來,其實並沒有人將這次的事件歸咎於政府,事實上在海嘯到來之前,政府部門就已經多次發出警告,並出動工作人員對沿海居民進行勸說,可是很多居民認為北港不會有太大的風災,並以此為由拒絕離開家園。所以才造成了很多的撤離延誤,導致了這麼多的死亡事件。
    省長周興民一行也來到了現場,他們抵達的時候正看到文國權在講話,周興民遠遠停下了腳步,和陪同人員一起靜靜傾聽著文國權的講話。
    北港市長宮還山在一旁悄悄觀察周興民的臉色,直到目前都沒有項誠的任何消息,市委副書記龔奇偉又已經身亡,現在他已經臨時成為北港的一把手,宮還山過去一直期盼著這麼一天,自己能夠登上這個位置,可這會兒他卻感覺如坐針氈,一把手的位置如同燙手山芋,他恨不能將之趕緊扔出去,目前這種時候,絕不適合享受權力,首當其衝的可能是一連串的問責。剛才省長周興民在視察期間根本沒有給他一點好臉色,宮還山由此推斷出,這次天災必然要有人出來承擔責任,他的內心瀰漫著悲觀的情緒。
    文國權說完話,揮手向現場的災民告別,張揚示意武警開路,但是仍然有不少群眾湧上來想和文國權說話,文國權態度和藹,跟每一個人都親切握手,並對聽到的問題做出解答,短短的一段路途,足足走了近二十分鐘。
    周興民並沒有走過去,一直都在原地等待,直到文國權在眾人的護衛下來到附近,他方才迎了上去:「文副總理!」
    文國權看了看周興民點了點頭,臉上的表情不苟言笑,低聲道:「去前面說話。」
    兩人一起走向前方的高地,隨行人員全都在下面站著,誰都看出兩位大人物有話要單獨說,沒有誰主動跟上去,張揚和宮還山對望了一眼,宮還山也看出了張揚的悲傷和沮喪,他突然產生了一種同病相憐的感覺,這次他們兩個可能都要有麻煩。宮還山道:「最新的傷亡數字統計出來了沒有?」
《醫道官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