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 楊大元被人潑硫酸

從北京返回雍州的飛機上,歐陽佟在想著王禺丹的話,打出自己的節奏。

他心目中已經有了一個堪稱完美的招標計劃,首先在全國範圍內發廣告,先選幾個主要城市,比如雍州、北京、上海、廣州的媒體,看一看效果。如果效果理想,再推廣到其他主要省會城市。可能的話,爭取在每一個省會城市選擇一家合作公司。這些公司並不承辦德山市慶的組織工作,僅僅只是負責德山邀請賽以及各論壇的廣告招商。能拉到廣告,他們就有收人,拉不到,他們也沒有多少損失。這樣的招商,應該還是有吸引力的。對於資圓博通來說,更大的吸引力在於,能夠拉到足夠的廣告,他們的收人就會大大增加,就算拉不到廣告,通過這一活動,與全國的廣告公司建立了橫向聯繫也不錯。至於他自己,將整個德山市慶的活動交給許問昭,如果可能的話,向王禺丹借用青曉彤,資圓公司付她一份額外薪水,,由她和許問昭全權負責這個活動的籌備。他可以趁著公司有相當財力的時候,全力以赴實現公司轉型。

轉型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首先需要選定一個好的項目。歐陽佟想,最好先找一個希望上市的公司,自己參與整體的運作。

恰在此時,嘀嘀兩聲巨響。之所以說巨響,當然是與環境相關的。歐陽佟此時坐在飛機上,飛機正航行在萬米高空,機艙內十分安靜,除了發動機的轟鳴,簡直就聽不到別的聲音。說起來也真是奇怪,飛機發動機的聲音夠大的,在如此嘈雜的機艙內,一個手機短信的聲音,為什麼顯得如此的突兀和響亮?

歐陽佟想到某次和一個作家朋友同乘飛機的經歷。那位老兄忘了關手機,這東西在萬米高空不識時務地突然鳴叫。機艙內所有的人,一瞬問將全部目光投向他,每一雙目光,就像兩把銳箭,轟然射過來。老兄手忙腳亂,迅速從胸口衣袋裡掏出手機。好笑的是,這位老兄趕時髦,竟然用了兩部手機,機型一樣,響鈴聲也一樣。他無法判斷是哪一部手機響,只好將兩部手機全都掏出來。掏出來的時候,手機還在拚命而固執地叫著。他終於判定了響鈴的那部,也顧不上看一看號碼,立即伸手,將手機關了。沒料到,打手機者顯然知道他的兩個號碼,這個不通,立即撥打那個。這位老兄剛剛將這部手機關了,另一部又接力一般響了起來。這一次,周圍的目光就更加憤怒了,有著將他扔到飛機外的強烈衝動。

在飛機上不關手機並且行跡敗露,和飛機上暗藏一個身綁炸彈的行跡敗露差不多,所有人恨不得將你一口吞掉。歐陽佟沒有敗露,只不過敗露了飛機有一台未關的手機。所有的乘客,在那一瞬間警覺,張目四顧,尋找聲音來源。這情形頗有點像誰在會議室裡放了個響屁,包括放屁的人在內,都會四處張望,以掩蓋自己的過錯。歐陽佟也可以這樣做,但他沒有。他竟然將手機掏出來,在眾人憤怒的目光包圍下坦然地看著短信。

短信是駱虹發來的,短信說:你的消息很準確。你在哪裡?有時間見面嗎?歐陽佟明白了,魏廳長一定結束了他的海外考察回到了雍州,正考慮董事長的新人選。他對駱虹說過,需要的話,他可以助她一臂之力,她大概記住這話了。他並沒有立即給她回信,而是慢慢地將手機關了。

他想,下飛機後就給她打電話。如果她能當上董事長,說不準可以在德山市慶中出一份力。至少,道隆公司將會成為他的大客戶之一。

飛機的起落架剛剛接觸雍州地面,廣播裡還在告誡乘客,飛機尚未停穩,暫時不要打開手機,歐陽佟已經將手機打開了,準備給駱虹打電話。在此之前,他想給鄭秘書打個電話,瞭解一下情況。可他沒料到,手機剛剛打開,一條短信進來了。這次發短信的是賈宇革,他在短信中說,楊大元倒霉了,被一個女人潑了硫酸。最初,歐陽佟並沒有太在意這條消息,還在翻找鄭秘書的電話號碼,也就在這個瞬間,他稍稍想了一下,突然冒出一個名字:文雨芳。他立即放棄了給鄭秘書打電話的念頭,撥通了賈宇革的電話。

他說,楊大元被人潑了硫酸,到底是怎麼回事?賈宇革向他介紹了事情的經過。今天上午,楊大元從公司溜出來,去幽會一個女人。中途,楊大元接了一個電話,匆匆趕出來。豈知,他剛剛走到門口,便有一個年輕漂亮的女人迎上去。兩人站在路邊說話,很快起了爭執。女孩從包裡拿出一瓶東西,潑到了楊大元的臉上。楊大元慘叫了一聲,用雙手摀住了自己的臉。

乘客開始下飛機,歐陽佟一邊隨著人流向前走,一邊和賈宇革通話。他沒有問楊大元的情況如何,而是問,那個女孩呢?後來怎樣了?賈字革說,楊大元當時痛得在地上打滾,像被殺的豬一樣嚎叫。女孩卻非常從容,站在那裡沒走,而是打電話。沒過多久,來了一輛警用摩托車。賈宇革估計,是女孩向警方自首了。又過了不久,來了一輛警車,將楊大元拉走了,那輛警用摩托車則帶走了女孩。

儘管賈宇革不知那個女孩的情況,歐陽佟卻認定,她一定是文雨芳。那一瞬間,歐陽佟心中一根最隱秘的弦被撥動了。她這樣做,有什麼特別含義?證明她是清白的?還是證明她愛上了他?如果是後者,他覺得有些荒誕不經。她愛嗎?他怎麼一點都感覺不到?如果說她不愛,又有什麼必要鬧出如此之大的動作?不管文雨芳出於什麼動機,歐陽佟都被這件事震撼了,他因此意識到,自己將會一生與這個女孩有著某種情感上的勾兌。他討厭這種感覺,他認定自己的情感是封閉的,不希望與任何女性有情感上的交集。可是,他冬不可能置之不理,畢竟,人家的行為與他相關,甚至可以說,人家未來的命運,都和他扯上了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他爹因為情感上的不肯依附,徹底撇清自己?那可不是他的性格。

他對賈宇革下達了一道命令,馬土去瞭解一下那個女孩的情況。

接下來,他撥打文雨芳的電話,沒想到通了。接電話的不是文雨芳,而是一個男人。歐陽佟說,你是誰?她的手機,怎麼在你這裡?男人說,先別管我是誰,能不能介紹一下你是誰?歐陽佟說,我是她的朋友。她在你身邊嗎?能不能把手機給她,我和她說幾句話。男人說,你的朋友現在情緒不是太好,恐怕不想和你講話。如果你說明自己是誰,我或許可以安排你們見面。歐陽佟說,我叫歐陽修,江南衛視副台長。對方顯然沒料到他會這樣自我介紹,也沒料到竟然是這麼個有身份的人,愣了片刻。不久,電話轉到了另一個人手上,同樣是個男人,對方說,是歐陽副台長嗎?歐陽佟說,是。請問你是誰?對方說,我是新城派出所副所長王衛國,你的朋友出了點事,我們能不能見面談?

到達派出所後,歐陽佟立即被請進了王衛國的辦公室。看到王衛國,歐陽佟就想笑。在他看來,派出所所長往往是那種人高馬大的猛張飛,往當陽橋上一站,犯罪分子便聞風喪膽。沒料到,面前這個王衛國,竟然和自己一般身型。王衛國對歐陽佟非常客氣,握過手後便向他遞煙,歐陽佟將煙接過來,放在面前的辦公桌上。掏出自己的身份證,遞給王衛國。王衛國看了一眼,上面自然沒有副台長這樣的職務,但住址是江南衛視。他說,能介紹一下了關係嗎?歐陽佟說,這個介紹可能有些複雜,我想,還是你先介紹一下情況比較好。

王衛國說,怎麼搞得像採訪一樣?開了句玩笑之後,便說,你的這個朋友非常特別。她往別人臉上潑了硫酸,然後打電話自首,卻又不肯說叫什麼名字。我們取得了她的手機,正準備研究她的通信錄,以便確定和誰聯繫。結果你的電話打進來了。

歐陽佟說,那個被她潑硫酸的人叫楊大元。他的情況怎麼樣?

王衛國說,楊大元正在醫院接受處理,我們還來不及問訊。不過,醫生說,由於搶救及時,燒傷面積不太大,生命危險肯定沒有。面部皮膚燒傷較嚴重,是否會留下永久疤痕,現在還難說。歐陽佟問,她始終不肯說出自己的身份?王衛國說,是,她一直哭,什麼話都不說。歐陽修說,王所,我肯定配合你們工作。不過,配合之前,我想見一見她,不知能不能通融?

如果是普通人,這種要求肯定被當場拒絕。可歐陽佟不是普通人,大概在他到來之前,派出所已經查過他的身份。王衛國說,就是你不提,我們也有這種想法。原只是想先向你介紹一下情況,再徵求你的意見,請你幫我們做做她的工作。既然你主動要求,我們現在就去? 不知是不是歐陽修的原因,派出所對文雨芳還算優待,她被安置在值班室裡,值班室有兩張床,她雙手抱膝坐在床上,頭擱在賺蓋上。她對面的床上,坐著一名女警。女警顯然無聊至極,拿著手機玩遊戲。王衛國和歐陽佟進去的時候,女替立即站起來,叫了一聲王所。王衛國向女警介紹,這位是江南衛視的歐陽副台長。歐陽佟和女警握手,說,歐陽佟,很高興認識你。

歐陽佟說話的時候,用眼角的餘光膘著文雨芳,發現她的身子震了一下,卻沒有抬頭。

歐陽佟走到她的面前,緊挨著她坐下來。他感覺到,她向床的另_邊移動了一下,似乎是給他讓出些空間。他說,告訴我,為什麼幹這種蠢事?她動都未動。他說,你傻呀,楊大元是什麼人?那是垃圾。你拿自己的命運去掃垃圾?你太崇高偉大了吧。說著,他拉起了她的手,握在自己手裡。你是研究生呀,這樣的道理,你難道不懂?她突然撲進他的懷裡,大哭起來,一邊哭一邊說,就是你,我恨死你了。歐陽佟輕輕伸出一隻手,攬住她的肩,說,你這件事玩大了。我在考慮,恐怕得聯繫你的父母。文雨芳沒有表示反對,也沒有贊同的表示。歐陽佟想,到底是小孩,現在一定是嚇壞了,心裡應該期望父母或者別人救她吧。他說,別擔心,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我們就一起來承擔,好嗎?他感覺到她在自己的懷裡點了點頭。他交代幾句,站起來,和王衛國一起回到辦公室。歐陽佟並沒有立即和王衛國談話,而是給滬原市政府的一個朋友打電話,要到了文傑明秘書的手機。接著,他將電話打給文傑明的秘書,自報家門,說,我是衛視的歐陽佟。我想問一問副書記的女兒,是不是叫文雨芳?秘書雖然沒有和歐陽佟打過交道,卻知道他的大名,熱情地說,是歐陽台長呀,你好你好。是叫文雨芳,雨芳怎麼了?歐陽佟說,文雨芳出了點事,我想和文書記聊幾句,他在你身邊嗎?電話很快交到了文傑明手裡,文傑明說,小歐呀,好久不見了。我女兒怎麼了?歐陽佟說,遇到點小麻煩,她在派出所。文傑明顯然有些吃驚,說,派出所?她怎麼會在派出所? 歐陽佟不得不小心地向他解釋,事情說起來有點複雜,她往別人臉上潑了點東西,目前,派出所正在瞭解此事。文傑明說,她在你身邊嗎?我和她說幾句話。歐陽佟說,她的情緒很不好,估計不會在電話中對你說什麼。文傑明說,那你身邊有派出所的負責人嗎?你把電話給他,我和他說幾句。

歐陽佟把電話給了王衛國,向他介紹說,她的爸爸,滬原市市委副書記。王衛國顯然愣了一下,接過電話,說,文書記你好,布新城派出所副所長王衛國,向首長問好。文傑明說,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剛剛聽說,嚇了一大跳。王衛國說,歐陽副台長剛才已經對你說了,她往一個人臉上潑了點東西,接著自首了。但到了派出所,她什麼都不肯說,我們是找到歐陽台長,才稍稍瞭解點情況。文傑明恰好在正往雍州的路上,接到這個消息,便加快速度往雍州趕。

可以肯定的是,文雨芳已經構成了故意傷害罪,如果嚴格按照法律程序辦事,可能會判一兩年勞教。正所謂法律不外人情,像這種後果不卜分嚴重的案件,只要受害人不追究,文雨芳又是自首,完全可以從輕叢寬處理。為此,文傑明和關麗芳夫婦數次前往醫院看望楊大元,希望他能對文雨芳網開一面。無論他們送什麼東西,楊大元都退回來。顯然,楊大元是不肯放過文雨芳。

這件事,雖然因歐陽佟而起,可歐陽佟並不打算出面,見楊大元軟硬不吃,他也就不得不考慮通過其他方式來達到目的。

歐陽佟約見朱麗依。朱麗依大概也聽說了歐陽佟準備找合作夥伴的事,非常熱情地應承下來。因為特別不喜歡她,歐陽佟也就不想請她吃飯,甚至不願約她到高檔點的場所喝茶。他說,不如我們到綠蘿去喝咖啡吧。朱麗依說,綠蘿太低檔了。不如去喜來登三十八樓吧,我剛好有消費卡。沒辦法,歐陽佟只好去喜來登。歐陽佟有意晚去了十幾分鐘,然後告訴朱麗依路上堵車。朱麗依於是開玩笑,說,不是被哪個漂亮妹妹纏住就好。歐陽佟開玩笑說面前就有這麼漂亮的妹妹,還需要到別處找嗎?

閒扯了幾句,朱麗依便問歐陽佟最近忙些什麼。歐陽佟說,還能忙什麼?當然是德山市慶的事。朱麗依說,聽說你已經拉到了好幾家贊助商和冠名商?你厲害喲。歐陽佟說,能厲害到哪裡?幾百萬而已。德山市慶,沒有三千萬,肯定拿不下來。我急死了。朱麗依說,這才剛剛開始,就已經幾百萬了,還有一年多時間呢,你也太心急了點吧。歐陽佟說,時間過一天就少一天,我怎麼不急?我的公司,你又不是不知道,剛剛創業,大家還沒做過業務呢。靠我一個人也不行呀。 朱日日依拿過面前的茶壺給歐陽佟倒茶。因為歐陽佟坐得離她太遠,茶杯自然也就顯得遠了點,她不得不彎下身子,將手伸得老長,才夠到他的茶杯。她說,你的模樣。其實,她離他很遠,就算他伸直雙手,也根本抓不到她。她卻作勢向後倒,說,幹什麼?他說,我不敢離你太近,我怕這兩顆炸彈爆炸。她說,說什麼呢,你又不是沒見過炸彈。他說,見過,但沒見這麼大的,所以我怕。朱麗依說,死相,好像你性冷淡,對女人不感興趣似的。天下哪有貓不吃腥的?他知道她是在有意挑逗自己。她這一招,對別人或許有效,對他,沒有絲毫效果。

歐陽佟說,你是前輩,你幫我出出主意,我應該怎麼做?

朱麗依說,你可以找合作夥伴呀。歐陽佟立即表示這是個好主意,並且說,他一直為此苦惱,沒想到前輩就是前輩,一語驚醒夢中人。朱麗依大概早就在考慮這件事,所以說,一般人覺得,找合作夥伴,是一個蛋糕分給兩個人吃,其實並不是如此,這是一個把蛋糕怎樣做得更大的問題。歐陽佟說,確實,這是一加一等於三。朱麗依聽他如此說,以為自己大有希望,便說,是不是考慮一下和我合作?給你提供最優惠合作條件。歐陽佟立即說,好哇。說說看,什麼樣的條件?朱麗依說,合作的方式有很多,比如說,你可以把整個項目賣給我,也可以把項目的部分賣給我。歐陽佟說,把整個項目賣給你,怎麼賣?把碼分賣給你,又怎麼賣?

朱麗依說,如果把整個項目賣給我,你現在簽的合同,我認賬,另外再給你一千萬,怎麼樣?這個條件可以說非常優惠。你穩賺不賠,並且把一輩子的錢都賺夠了。歐陽佟心中動了一下。確實不錯,這麼一轉手,自己至少賺了一千五百萬,還有比這更好的生意嗎?他說,是不錯,我可以考慮。還有另一個呢?朱麗依說,另一個,那就是合作了。如果合作,可能還有很多細節需要考慮。

歐陽佟的目的並不是合作,只不過,他是想以合作為條件幫文雨芳。文雨芳還是在校生,大學四年級,剛剛考上研究生,還需要完成最後一年本科學業才能接受更進一步的教育。她一旦被判勞教,,很可能連本科畢業證都拿不到。只要能救文雨芳,他準備接受最苛刻的條件。他對朱麗依說,如果和你合作,你準備怎麼感謝我?

朱麗依說,你是不是想我以身相許?估計你也看不上我這個老女人吧。歐陽佟說,真要你以身相許,那也太委屈你了吧。這個感謝,留到以後,我需要的時候保證找你取。朱麗依一臉壞笑,說,看來,你有想法了?歐陽佟坦率地說,我想幫文雨芳一把。

朱麗依略愣了一下,說,如果不是想幫文雨芳,你不會想到和我合作,是嗎?

歐陽佟說,坦率地說,王禺丹曾給我建議。今天,你是第二個給出這一建議的人。當時,我就覺得這個建議非常好,所以,也一直在考慮這件事。這樣對你說吧,合作是肯定的,我要考慮的是,到底怎樣合作,才使我的利益最大化。朱麗依說,你想好了,是不是?歐陽佟說,還很模糊,沒有形成方案。朱麗依說,你覺得我會接受你的條件?歐陽佟說,在商言商,這對大家都有好處。為什麼不接受?楊大元該得到什麼樣的賠償,文雨芳的父母會照賠,如果他們的經濟能力不夠,我願意承擔一部分。

朱麗依說,正如你說的,在商言商。以商人的思維看,我是絕對贊成的。不過,你應該清楚,這畢竟不是我個人能夠決定的事,關鍵還要看楊大元的意思。我想,文雨芳的家人一定找過楊大元,否則,你也不可能出面找我。我可以答應你找楊大元做做工作,但是,我不敢向你保證。

晚上,歐陽佟請鄭秘書吃飯,約駱虹作陪。他很清楚,領導秘書都是人精,表面上正正經經,骨子裡不知多少彎彎繞繞。請這種人吃飯,不能太正統,需要將活動安排豐富一些。考慮到底安排哪些活動時,歐陽佟想到了上次和王禺丹以及邱萍去的碧璽溫泉酒店,選的同樣是VIP客房。雖說是歐陽佟請客,自然不需要他掏錢,所有一切都由駱虹搞定。駱虹帶了辦公室主任趙麗雅先一步去了,到達房間之後,她頗有些吃驚,立即給歐陽佟打了個電話。 駱虹說,這個房間沒有餐桌呀,怎麼吃飯?歐陽佟說,你沒聽說秀色可餐嗎?駱虹一時沒有細想,問,你的意思是要安排幾個小姐?歐陽佟說,別這麼不自信好不好?你難道不是秀色?我告訴你,這是關鍵峨雌,趁著還有點秀色的尾巴,就要好好資源利用,等到貶值了不值錢了,再想利用也沒有機會了。駱虹說,你這個歐陽,話怎麼說得這麼難聽?歐陽件說,話是難聽,理卻不偏。社會上的每個人,都是在合理利用自己的資源。有些資源如果不利用,肯定就浪費了。駱虹說,這麼說,你經常合理利用資源?歐陽佟說,這話你別和我說,留著和鄭秘說吧。可利用資源,一定要用足用好。

鄭秘書沒有車,歐陽佟開車去接了他,趕到碧璽酒店有一段距離,兩人正好說話。歐陽佟問,汪海剛的事情,後來怎麼處理的?鄭秘書說,這事本來是定了的,文件已經起草,並且交給文印室打印,只等魏廳長出國回來就簽發。但是,魏廳長回來後,一直沒有簽,拖了一段時間,直到前不久,黨組成員有人問起這事,因為梁董事長已經離崗退休,這事不能拖。魏廳長卻說,這次出國考察,觸動很本,人家國外,那才是真正的市場經濟。他因此想到道隆公司的人事任命,汪海剛完全不懂業務,更不懂市場經濟,讓他擔任董事長,考慮有些欠周。當初要任命汪海剛,主要是上面有人說話,加上魏廳長拍板,其實黨組成員並不太贊成,既然魏廳長說要重新考慮,黨組成員樂見其成。歐陽佟問,有合適的人選了嗎?鄭秘說,當初,黨組成員之所以不同意汪海剛,說穿了,考慮的還是自己的利益。道隆集團是建設廳經濟效益最好的單位,雖說是獨立法人,可實際上,與建設廳有千絲萬縷的聯繫。黨組每一個成員,都利益相關。既然要選新的董事長,誰都希望上去的人,是自己的人,至少是對自己有利的人。『『 歐陽佟明白了,這也是一種權力平衡。權力罕衡,說得更精準一些,其實就是利益平衡。大家都不希望汪海剛擔任董事長一職,只是因為他在建設廳是外來戶,並沒有和別人形成利益共同體。他以為,只要搞定了魏廳長以及更上層的關係,就萬事大吉。就權力法則來看,這也不錯,問題在於,他沒料到魏廳長這條線會節外生枝,事情就在微妙之中發生了變化。歐陽佟說,我覺得駱虹幹得很不錯呀,為什麼沒有考慮她?鄭秘書說,如果沒有汪海剛橫插一槓子,駱虹的可能性是非常大的,因為駱虹是常務副廳長的人,和黨組其他成員關係也不錯,呼聲還是比較高的。只不過,魏廳長擔心一個女人擔任這麼高的職務,可能顧此失彼。

瞭解這一點,歐陽佟覺得,這件事的操作性就很強。

到了房間,見駱虹和趙麗雅在場,鄭秘書頓時明白了這餐飯的真實用意。也不談正事,只是看了看房間,便說,這是吃飯還是洗澡?歐陽佟說,既吃飯,也洗澡。鄭秘說,桌子都沒有,難道端在手裡吃?歐陽佟說,你放心好了,肯定不會餓著你。走,我們先進去更衣。鄭秘書說,這倒是天下奇聞,吃飯還要更衣?口裡說著,人卻跟著歐陽佟進了更衣室,換了泳裝出來。駱虹和趙麗雅也沒料到會是這種情況,暗吃了一驚。但既然是泡溫泉,肯定要穿泳裝,倒也不是太反感,兩人一起進人更衣室,換上比基尼。

四個人下了溫泉池,開始還顯得有點拘謹。歐陽佟便拿駱虹打趣,說,沒想到駱總身材這麼好,皮膚這麼白。看來,我們今晚不用吃飯了。鄭秘問,不吃飯吃什麼?歐陽佟說,吃奶油呀。歐陽佟的話一出,趙麗雅就笑,歐陽佟問她笑什麼,她說,想起一個笑話,說是一個白人婦女和一個黑人婦女坐在街邊奶孩子,那個白人的孩子吃了幾口不吃了。媽媽問他為什麼不吃,他說,我要吃帶巧克力的。幾個人於是大笑,鄭秘書說,看來,他是奶油吃多了,吃膩了嘴。歐陽佟說,鄭秘,你大概奶油吃得也不少吧。鄭秘書說,我是中國人,你見幾個中國人是吃奶油長大的?那是外國食品。

服務員搬來一張餐桌,但不是普通意義的桌千,而是一隻充氣袋,往水面一放,便浮在上面。上菜的時候,便有幾名穿泳裝的服務員人水,站在客人身邊,隨時服務,客人吃過的雞骨魚骨肉骨等,隨時裝進垃圾袋中。

見菜上來了,歐陽佟不動,其他人也沒動。駱虹說,歐陽,今天是你請客,你剪綵呀。歐陽佟說,不好意思,美女美食當前,我不知道先吃哪令好。鄭秘,你說吧,是先吃美食還是先吃美女?駱虹說,胡說八道,美女是非食用品。歐陽佟說,那是試用品不?我和鄭秘有沒有試用的機會?駱虹作勢給了歐陽佟一記粉拳,說,油腔滑調。你們這些搞電視的人太開放了,沒一點兒正經。

吃過飯,歐陽佟說找趙麗雅說點事,將她拉上了自己的車。鄭秘書沒有車,只好上了駱虹的車。分別前,歐陽佟反覆叮囑像我把鄭秘交給你了呀,偷吃偷喝都可以,但是,一定要記得擦乾淨自己的嘴。趙麗雅拉了歐陽佟一把,說,你囉嗦不?人家又不是未成年,還需要你交代呀。 事情還真是巧了,第二天上班後,魏廳長問鄭秘書今天有什麼安排,鄭秘書看了看記錄,沒有。魏廳長便說,那我們去道隆集團看看吧,他們上報企業改制方案已經幾個月了,廳裡一直沒批,這事不能再拖了。鄭秘書立即說,我打電話通知他們。魏廳長說,我們隨便走走看看,不必影響他們工作。鄭秘書十分機靈,立即說,那好,我去備車。趁著這個機會,他給駱虹打了個電話,反覆交代,不要作特別安排,就當不知道有這件事。駱虹自然不可能當做不知道,她一定會做點什麼。鄭秘書也深知這一點,才會給她打了這個電話。好在公司的日常管理工作做得很好,窗明几淨,也不需要突擊搞衛生。駱虹想來想去,想到了一件事,參加集團員工的午間操。午間操原本有領操員,駱虹讓領操員仍然在旁邊領操,她和領操員並排而站,成了兩個領操員。

魏廳長的汽車進人時,恰好看到全員做操的壯觀場面。因為總經理親自領操,員工們做得特別下力,動作自然比平常好得多。汽車進人道隆集團,需要領取停車卡,趁此機會,魏廳長走下了車,和鄭秘書一起站在那裡看。鄭秘書說,站在台上領操的就是駱虹。魏廳長說,還像模像樣嘛。鄭秘書趁機說,駱虹這個女人了不得,和一般的女人就是不一樣,她有石頭一般堅硬的性格。魏廳長對這個比喻很感興趣,問道,什麼「日石頭一般堅硬的性格?鄭秘書謬,我聽別人說,梁董事長主持道隆的時候,遇到了國家發展,公司遇到了好時機,發展速度快得驚人。但高速度的背後,也存在一些問題,主要在管理上面以及人事上面。駱虹上任後,大刀闊斧,建立嚴格的管理制度,公司的地上就是有一張紙片,也有制度管理。公司的人給她取分個綽號,叫鐵娘子。

午間操完了,所有員工散開,駱虹才走下台,大步向魏廳長走來。駱虹一邊伸出雙手,一邊說、對不起,魏廳,剛才我在領操,不好下來迎您。魏廳長握著她的手,開玩笑說,好你個駱虹,明知道我來了,卻讓我在這裡傻等。你說吧,該怎麼罰你?駱虹說,罰我中午陪魏廳幾杯酒。魏廳長說,罰酒就免了,這樣吧奮罰你帶我在公司裡轉轉。

三人一齊間前走去:魏廳長有意看了一下操場,還真是奇了,幾百人走淨,操場上竟然沒有留下一片紙:駱虹自然不肯放過機會,向魏廳長介紹,道隆集團雖然是公司,但實際上還是以前的局機關。大家坐辦公室時間久了,身體就出毛病。她用擔任總經理第一個星期,公司就有兩個人去世五個人住院。她突然覺得,員工的身休素質是個大問題,所以,作了一系列規定,比如每天要做午間操,工會每個星筋星期要組織員工活動等。

駱虹只是陪著魏廳長到處看了看,然後將班子成員集中起來,向魏廳長匯報。魏廳長看了看班子成員,沒有看到汪海剛,便問怎麼少了一個人。這是駱虹玩的一個小花招:汪海剛知道出了問題,每天便跑高母,很少來公司。駱虹接到魏廳長要來的消息,打電話通知了班子其他成員,唯獨沒有通知汪海剛。駱虹見問,面理難色,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班子其他成員看不慣汪海剛,自然就有大炮站出來,說,他?據說他只干兩件事,要麼陪省裡的領導打牌,要麼找美女一起喝酒。駱虹立即制止了這名班子成員,說,都是我們班子裡的同志,捕風捉影的話,還是別亂說。魏廳長不說自己來考察班子,而是說來對道隆集團企業改制搞調研。

懂事長任命和企業改制,是目前道隆集團最重要的兩件大事。企業改制,最初是梁藍事長提出來的。他之所以提出這一動議,自然有著個人目的。他本人屬於省管幹部,副廳級,到了年齡就要退休。他也很清楚,自己快到站了,想提上去,那是白日做夢。早在十年前,他就做了兩手準備,一方面積極活動,希望能夠更上一層樓。另一方面,他將集團內唯一的金融專業研究生駱虹提拔起來,擔任企業改制辦主任,專職負責企業改制工作。企業一旦改製成功,梁藍事長便可以作為高管持股,不說是否繼續擔任董事長,至少,他可以持有集團相當的股份,也算是一種回報。

經過一年多的努力,改制方案由職代會通過,集團內部也開始根據這一改制方案著手IPO前期準備。但不知為什麼,這個方案被廳裡否決了。梁度事長態度更加堅決,提拔駱虹擔任副總經理,繼續負責改制辦工作。又過了一年,提出了第二套改制方案,同樣沒有得到批准。令其後的幾年間,公司內部的般份制早已經非常完備,但改制方案數易其稿,就是未能獲得廳黨組的通過,道隆公司錯過了好幾次IPO的機會。

魏廳長果然只是調研,僅僅聽取了道隆集團關於企業改制方案的報告,並沒有表示任何態度。幾天後,廳黨組研究道隆集團的人事問題,卻隻字未提企業改制的事。消息傳開後,人們猜測,他這次道隆集團之行,其實僅僅只是為了人事考察,根本就沒有打算在企業改制方面有所作為。

就在魏廳長考察道隆公司的同一天,歐陽佟給朱麗依打了一個電話,詢問相關情況。朱麗依答覆說,楊大元目前還是滿肚子憤怒,工作很難做,可能要等一段時間.等他平靜下來再說。

晚上,歐陽佟請文傑明夫婦吃飯,地點在喜來登D9房間。飯桌上只有四個人,文傑明夫婦和秘書,再就是歐陽佟。為了女兒,文傑明夫婦已經在省城跑了一段時間,大量的時間花在做楊大元工作上。楊大元已經出院,並且第一次植皮。醫生。說,楊大元的皮膚自愈功能不錯,植皮手術也非常成功,經過一段時間的輔助治療,應該不會有太明顯的疤痕。無論對於楊大元還是文雨芳,傑明原以為,有了這一前提,完全可以做通楊大元的工作,讓他不再追究自己的女兒。可是,楊大元就是不肯鬆口,哪怕做交易都不行。畢竟是正廳級官員,一個地級市的三把手,在省裡有密集的關係網,這段時間裡,他們馬不停蹄地跑了省市公檢法各個部門,甚政法委。歐陽佟今天請他們吃飯,一方面盡點心意,另一方面,也是和他們湊一湊情況,考慮下一步的行動。選排在!來登吃飯,歐陽佟也是有考慮的,王禺丹在這裡有簽單權,並且給了歐陽佟授權。也就是說,他在這裡吃飯,將會由江南煙草埋單。

歐陽佟上了一瓶茅台,可文傑明心情不佳,酒喝在嘴裡,有些苦味。關麗芳對歐陽佟說,歐陽,有一件事,我始終沒有搞懂,你和我家芳芳算怎麼回事?她為什麼要幹這種傻事?歐陽佟說,我們是好朋友,非常非常好的朋友。文雨芳有點刨根問底,說,好到了什麼程度?見歐陽佟不知如何回答,她又說,你知道,我是芳芳的母親。女兒大了,有很多事,不會告訴母親,而母親又很想知道。歐陽佟說,我理解,也知道你想說什麼。你想問,我們是不是男女朋友那種朋友。坦率地說,關於這一點,我也很糊塗。曾經有一段時間,我們幾乎天天晚上都用短信聊天,那時候,我並不知道她是誰的女兒,只是覺得她很主動,卻又搞不清她這種主動意味著什麼。你們也看到了,我是一個典型的外強中乾的人,對自己的外表非常自卑,你的女兒年輕漂亮、內斂可愛。所以,我並不認為她會愛上我。我不怕坦白地告訴你,我覺得她主動接近我,是帶有目的性的。後來,她給我們介紹了三個廣告。我當時就有點懷疑了,她一個年輕的女孩子.哪來這麼多廣告客戶?有一次,我把這種懷疑說了出來,她才透露說,她的父親在滬原市委,母親在市財政局。我稍稍想了一下,枕想到她可能是你們的女兒。所以我舉她的廣告來源於你們,後來發現她的廣告來裸於楊大元。那時,我自然覺得有些事情被證實了,她果然是有目的的,這種目的就是充當楊大元害我的幫兇。直到她幹出這次的事,我才覺得,我似乎真的不瞭解她,這裡面到底還有些什麼別的東西,我直到今天,也沒有完全想明白。

關麗芳說,這個孩子,從小就這樣,明明是非常關心的事,表面上,她總要表現出一種完全不在乎的樣子。我拿她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文傑明作為男人,或許不太關心情感方面的話題,至少他覺得這不是當務之急。男人做事,程序性比較強,他更關心的是眼下。他問歐陽俘和朱麗依談判的情況怎麼樣,歐陽佟說,畢竟是繞了一點,不可能有直接結果,還要等更進一步的消息。他個人認為,只要有一線希望,就要作百分之百的努力,但也不能將全部希望寄托於此,要多做幾手準備。他又問文傑明跑公檢法的情況,文傑明說,該跑的都跑了,關係也相當不錯。大家共同的說法是,能私下解決最好,萬一不能解決,只能通過司法層面處理。

歐陽佟出主意說,能不能再從別的方面給楊大元施加點壓力?文傑明問,你指什麼?歐陽佟說,當初,我和楊大元合夥開公司的時候,他貪污了公司很多錢,曾經立案調查過。後來,他的老婆帶著孩子跪在我面前求我,我心一軟,撤案了。文雨芳說,那能不能再立案?他若退讓就算了,若不退讓,就讓他去坐牢。文傑明更懂得法律一些,他說,已經撤了的案子,怎麼可能月醉?關麗芳說,那怎麼辦?

歐陽佟說,我仔細想過,像楊大元這種人,肯定是一屁股的屎。這件案子雖然不能再立,但並不等於不能立別的案子吧。如果別的案子立了,再將這件事帶出來,那就另當別論了。現在的問題是,要找到一個突破點,通過一件什麼別的事,先將案子立了。文傑明問,你有想法了?歐陽佟提到楊大元離開雍州都市報的事。

他說,最初自己以為他真是被別人排擠,可結合後來他在自己公司的那些做法,歐陽佟有了新的想法,覺得楊大元在雍州都市報肯定有經濟問題,才不得不灰溜溜離開。如果做通雍州都市報的工作,讓他們出面,肯定可以立案。

文傑明說,明天我去日報看看。我就不相信,一個地痞無賴,我們就對付不了。關麗芳說,這件事,乾脆你不出面,我去,我就不信不能把這個無賴送進監獄。文傑明說,你就別添亂了,現在當務之急,是把芳芳弄出來。千萬不能節外生枝。

第二天,文傑明便去了江南日報社。作為地級市的主要負責人,他和報社的關係非常密切。人家也會想,他現在才五十多一點,就已經是正廳級幹部,過一兩年,往上走一點,就有可能當市長甚至市委書記。這樣的關係。誰都想建立,更想往深一層發展。楊大元在雍州都市報社確實是有很多問題,只不過,這些問題看起來疑點很多,卻又查無實據,報社方面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見他主動辭職,就沒有追究。既然文傑明想追究這件事,自然有人願意給他提包,當天便一起去區公安局報案。《江南日報》就在芙蓉路上,和歐陽佟的傅晚公司在同一個區,案子自然交到了余大隊長手裡。接到這個案子,余大隊長立即就樂了,怎麼又是這個楊大元?看來,真是與他有緣了。

這件案子,對於余大隊長來說,並不太難。前面做過調查,案子雖然撤了,資料還保留在電腦裡,調出來就是了。雍州都市報主要懷疑楊大元在三大方面存在經濟問題,其中最主要的問題是,他常常以開展業務為借口請客,多開發票或者是拿煙拿酒。第二,和下面的發行站聯手多報人員冒領工資吃空額。第三,大量印發報紙,可這些報紙又發不出去,便直接報損送造紙廠打紙漿,並且吃差價。

事後,余大隊長說,這個楊大元真是個瘋子,只要有錢經手,他就一定要扣下一點來。這種人,膽子奇大無比,什麼錢都敢要,調查起來,就相對要簡單得多。他們只是稍稍作了些調查,便發現了楊大元很多犯罪事實。加上以前已經有過的調查,完全可以再一次將其逮捕。只不過,文傑明和歐陽俘這邊還在做最後的努力,不想和他攤牌,才引而不發。

在此期間,歐陽佟給朱麗依打電話,問起楊大元的意見。朱麗依說,楊大元思想牴觸情緒仍然很重,忍不住這口氣,不肯鬆口。同時,她也表示,自己正在做工作。歐陽佟問,有沒有希望,如果希望不大,我們就要想別的辦法。你也知道,文雨芳的父母,在江南省還是有一定地位和勢力的,他們不可能看著女兒未來的前途毀了坐視不管。他是想以此暗示,既然不能以禮呼,那麼,我們將以兵相待。

朱麗依顯然明白這一點,她說,再給點時間,我再去做做他的工作。

歐陽佟這邊所有工作都已翻洲氏公毅護估計,楊大元涉嫌貪污以及用非法手段侵佔公款超過五百萬。有了這個數目,再加上權力在背後的活動,就算不判他一個無期徒刑,至少也要判十五年。一旦進了監獄,_切就由不得楊大元,歐陽佟或者文傑明再使點手段,他這一輩子,可能就得在監獄中度過了。至於文雨芳,最壞的結果,也是判麗年勞教,緩期三年執行。文傑明和歐陽佟再做點幕後工作,文雨芳仍然可以完成自己的學業,就算不完成學業,最終獲得一份不錯的工作,也不是大問題。有了這樣的底氣,歐陽佟便給朱麗依下了最後通碟,說,文雨芳一個年輕的女孩子,羈押已經十多天時間,哪裡受得了苦?所以,我們不可能再等。最多只能再給三天時間。三天如果沒有答覆,我們就得採取別的辦法了。

朱麗依自然聽出了歐陽佟的暗示變成了明確威脅,便說,我的歐大才子,你們求人,也不是這樣求的吧。歐陽佟說,我這個人,做人一向與人為善,奉行的人生原則是不惹事也從來都不怕事。在這件事情上面,我可以說仁至義盡。我知道上次他和我之間的那些事,他對你說是誤會。是不是誤會,你可以仔細想一想,公安局又不是我家開的,人家為什麼會立案?如果你還不信,可以去問一問楊大元的老婆,是她帶著她的兒子跪在我面前求我、我心一軟,才答應的。當然,我也知道,你和江南煙草的王禺丹以及胥曉彤關係不錯,你側口以去問一問她們。我放了楊大元一馬,被他們罵得狗血噴頭,說我是農夫與蛇裡的那個農夫。你還可以告訴他,那件案子,我是撤了,但並不等於他的犯罪事實就一筆抹掉了。只要還有別的犯罪行為,那就要算總賬了。

朱麗依只得說,好的,我會把你的話轉告給他。歐陽佟特別叮囑了一句:記得告訴他,我只給他三天期限。

《陽謀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