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節

「很好,我們就住在這裡了。」黑澤滿意的說道。
良子點亮了油燈,迅速的打掃了一下房間,然後找到了一根麻繩,出門去把毛屍捆在了樹上。
「奇怪,這山洞裡竟然有如此兇惡的拔毛蝙蝠,下次可要小心了。」黑澤回想起來仍是心有餘悸。
良子痛苦的摸著自己光溜溜的腦袋,那上面一根毛都沒剩下,「教主,這叫我如何有臉面去見人啊。」
黑澤也同樣的摩挲著頭頂和鼻下,悵然說道:「警視廳和外務省肯定已經通知了駐中國領事館,我們暫時絕對不可以露面了,看來你我需要在這條山谷中休整一段時間了。」
黑澤在前面走著,良子押著倒行著的毛屍,一路奔南山靈古洞而去。
烏鴉聽到竹林裡的動靜,從窩裡探頭乜了一眼,仍舊睡去了。
靈古洞內漆黑一片,黑澤和良子亮起了手電,一直朝著洞深處走去,他們需要尋找一處乾爽隱蔽的地方,最好還要有水源。
手電光照去,石壁上孔隙很多,長滿了綠色的青苔,地質上屬於石灰岩溶洞地貌,潮濕而溫暖,黑澤和良子帶著毛屍繼續前行。
也不知走了多久,山洞越來越寬敞,黑漆漆的洞頂出現了一雙警惕的紅眼睛。
再往前走,黑澤猛然間驀地一驚,抬頭望去,黑暗中出現了無數雙火紅色的圓點,這是什麼東西?正詫異之中,忽聽「吱……」的一聲忽哨,其音甚是尖厲,洞內驟然疾風突起,一陣狂飆襲來。
黑澤剛剛拔出手qiang,忽覺頭頂上傳來劇烈的刺痛感,緊接著,鼻子下面平日裡修剪整齊的人丹鬍鬚被連片的拔起,不由的疼得發出「啊!」的一聲慘叫,耳邊聽到了數不清的翅膀的拍打聲,「吱吱」歡快的嘯叫聲,紊亂的氣流……驚慌失措之間,手qiang和手電筒滾落到了地下,躲無處躲,藏無處藏,伸手摸去,頭頂上已是光禿禿、黏糊糊,滿腦袋都是血污。
良子長長的髮髻在苗栗時便已經被客家嬤嬤祭出的「白牙大嘴」啃去了一大截,如今的參差不齊的小平頭瞬間更是被拔了個精光,眼皮突地一陣哆嗦,眉毛也沒了。黑暗中兩隻紅眼小陰蝠偷襲過來,但覺鼻子一酸,鼻孔內稍長一點的鼻毛被硬生生的拽了去,眼淚都淌了下來。幾隻年輕的雄性陰蝠朝著她的下體攻去,但由於有厚厚的褲子相隔,終未得手,只得怏怏離去。
一群陰蝠向毛屍襲來,那毛屍動作卻是極為敏捷,白毛飄起,雙腿倒躍著一下下的朝著洞深處迅速的跳去,縱是如此,背上的白色長毛還是被一綹綹的扯去了。
黑澤淚眼模糊,但他還是忍著劇痛,從地上拾起手qiang和手電筒,狂吼一聲追了上去,良子淚流滿面的緊隨在了後面。
「吱吱吱吱……」脖子上繫著騎馬布的陰蝠首領發出了勝利撤退的號角,但仍有兩隻經驗豐富的陰蝠發現了黑澤兩耳中竟然還生有幾根長毛,於是索性一併拔掉了。
黑澤和良子倉惶的追趕著毛屍向前疾奔,不知過了多久,眼前豁然開朗,定睛細瞧,原來已經出了山洞。
月光下,一條靜謐的山溝,溪水潺潺,茂密的樟樹林,一間簡易的土坯草房,他們來到了臥龍谷中。
毛屍大概跑也累了,手扶著一株大樟樹喘著粗氣,胸中發出了「唧唧唧」的鳴叫聲。
「這是什麼地方?良子,去看看草房內有沒有人住。」黑澤氣喘吁吁的吩咐道。
良子打起精神邁步進了屋子,裡面空無一人,到處積著一層塵土,手電隨處照過去,「教主,這房子看來已經很久沒有人住過了,你看不但有簡易的木床,還有盞破油燈,廚房內薪柴爐灶鍋碗一應俱全呢。」她驚喜的叫著。
「很好,我們就住在這裡了。」黑澤滿意的說道。
良子點亮了油燈,迅速的打掃了一下房間,然後找到了一根麻繩,出門去把毛屍捆在了樹上。
「奇怪,這山洞裡竟然有如此兇惡的拔毛蝙蝠,下次可要小心了。」黑澤回想起來仍是心有餘悸。
良子痛苦的摸著自己光溜溜的腦袋,那上面一根毛都沒剩下,「教主,這叫我如何有臉面去見人啊。」
黑澤也同樣的摩挲著頭頂和鼻下,悵然說道:「警視廳和外務省肯定已經通知了駐中國領事館,我們暫時絕對不可以露面了,看來你我需要在這條山谷中休整一段時間了。」
京城,華燈初上。
一間簡潔而又不失豪華的辦公室裡,寫字檯後面的黑皮座椅上,首長疲憊的望著桌子上的內參和兩份海外報紙,自言自語道:「朱寒生竟然出現在了日本的東京和台灣,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身穿一套藏藍色中山裝的秘書直挺挺的立於桌前,小心謹慎的說道:「首長,據悉朱寒生使用的是香港身份,看來這裡頭甚是蹊蹺,他的背後一定有著某種西方di對勢力的支持。」
首長抬起眼睛望了下他,沉思著問道:「有馮生的消息麼?」
「還沒有,首長。」秘書回答道。
「這小子不太可靠,準備隨時處理掉他。」首長皺了皺眉頭說道。
「是,明白了。」秘書應道。
首長站起身來,走到了落地窗前,眺望著夜色中的長安街,許久,轉過身來吩咐說道:「通知我們在港英zheng府的內線,務必查出朱寒生的香港身份是如何獲得的,若是持單程證赴港,究竟是那個省公安廳簽發的,以及徹底查清他在香港的落腳點和關係人。」
「我馬上就去辦。」秘書答道。
「目前,黑澤正在被日本警方通緝,國際刑警組織也已經發出了全球紅色通緝令,我們的人如果在中國境內發現了他的蹤跡,就立刻密捕他,而且絕不能夠被公安系統知悉和插手,記住,黑澤不能引渡回日本的,他必須在中國無聲無息的蒸發掉,你明白如何去做了麼?」首長冷冷的說道。
「是,是,我明白。」秘書應道,額頭上微微冒汗。
「你去吧……」首長說罷,目光又移回到了窗外的長安街上,注視著那一輛輛飛駛而過的車輛,自言自語道,「多事之秋的龍年啊……」
「首長,您也早點回去休息吧,東東來過幾個電話催您了。」秘書臨出門時再次回頭提醒首長道。
「知道了。」首長皺了皺眉頭說道。
這個任性的東東,已經告訴她多少遍了,黃建國父子在執行任務的過程中,一起英勇的犧牲了,可是她的心裡還是忘不掉那個小白臉,最近給她介紹過幾個部隊的青年軍官,她就是一個也看不上,真是令人煩心,唉……
正文第三百九十一章
螺旋槳飛機在雲層下飛行,下面是浩瀚的南海,繞過了海南島的最南端三亞後,飛機轉向西行,直奔越南中部山區。
「越zhan剛剛結束還不到一年,zhan爭造成的破壞很嚴重,目前那一帶還沒有雷達監測網,我們從宣化進去,大約二十分鐘後便可飛越長山山脈,進入老撾的甘蒙高原了,然後跨過湄公河,到達泰國東北部的呵叻高原的烏隆。」機師對盧太官解釋著飛行路線。
寒生感覺到坐小飛機更愜意些,舷窗望下去青山綠水村莊歷歷在目,尤其是小才華扒在窗上目不轉睛,口中喃喃道:「墨墨……」大鸚鵡嘟嘟也將腦袋擠了過去,偏著眼睛向地面瞄著。
烏隆府是泰國東北部地區的工商業中心,距首都曼谷564公里,自然條件得天獨厚,山峰林立,綠海婆娑,河網縱橫。在位於普潘山脈和宋干河之間有一塊平原,就是越戰期間最重要的美國空軍基地,駐紮著包括B-52zhan略轟炸機在內的各種zhan機,一度成為轟炸越南的主要機場。1976年初,美軍全部撤走了,烏隆恢復了往日的寧靜,但這裡卻成為了走私者的天堂。
螺旋槳飛機在一條偏僻的跑道上降落了,滑到了旁邊的灌木叢中,那裡有幾個身著迷彩服,手持以色列烏齊式折疊衝鋒qiang的漢子圍攏過來。
機艙門打開了,盧太官走下了飛機。
「Mr.Lu。」為首的是一個高個子白種人,向盧太官行了個軍禮,微笑著用美語招呼道。
「馬丁少校,大家都好麼?」盧太官也講起了英語。
「當然,弟兄們都等不及了。」馬丁少校嘿嘿道。
寒生抱著沈才華,肩膀上蹲著嘟嘟,手中提著吸子筒出了機艙門,後面跟著馮生,最後昂首闊步走出機艙的是飛僵吳老爺子,頭戴草綠軍帽,足登白球鞋,身穿那襲花花綠綠的無領大襟束腰、當朝一品武官麒麟方補的朝服,儘管前胸被不化骨茅一噬燒去了一個洞,但重要場合下他是非穿不可的。
馬丁少校愕然的望著這幾個人,驚訝的說道:「盧先生,他們是馬戲團的麼?」
「不,親愛的馬丁隊長,他們都是突擊隊的成員,參加我們這次叢林救援行動。」盧太官微笑著回答說道。
寒生放下了仍是光著腚的沈才華,望著他說道:「才華,尋找墨墨的救援行動終於開始了……」
宋干河邊的一棟簡易房屋內,牆上掛著一張中南半島的軍用地圖,上面包括了緬甸、泰國、老撾、越南和柬埔寨五國的山川地形,救援突擊隊的全部人員圍坐在一張簡易木桌旁。
「我們這次救援任務的行動代號為『愛麗絲』,它取自於19世紀英國的一部小說《愛麗絲夢遊仙境》裡面的女主人公名字,這次搜尋行動的目標也是一個小女孩,中文名字叫『墨墨』,年齡不到一歲,於數月前在緬甸北部的熱帶雨林中被劫持而下落不明。盧先生,可否請你詳細的向大家介紹一下女嬰的有關情況。」馬丁少校站在地圖前首先發言說道。
盧太官點點頭,對寒生道:「寒生兄弟,請你介紹一下有關女嬰墨墨被劫持的背景情況,以便大家有所瞭解,我來用英語翻譯。」
寒生站起身來到了地圖前,目光掃視了一周。
方才盧太官已經讓大伙相互認識了一下,馬丁少校和另一位美國人布萊爾都是越南zhan爭期間的美軍特種部隊人員,布萊爾還是直升飛機駕駛員。另外有一名南越士兵,三名泰國人,兩名緬甸北部撣邦人和一名中國人。外國人的名字很難記住,只有那名年輕機靈的中國人好記,他自我介紹說是原國民dang九十三師的後代,原籍湖南衡陽,名字就叫『雁城小子』。
「女嬰墨墨是被一個名叫『蒙拉差翁.炳』的泰國降頭師劫持走的……」寒生向眾人簡述了當時在叢林中發生的事,並描繪了降頭師和墨墨的相貌。
「蒙拉差翁.炳是我們泰國皇室旁支的一個古老的姓氏,據說來自中國。」一個泰國籍的突擊隊員說道。
「在泰國,降頭師很多,最有名的基本都在寺廟裡,有些不起眼兒的山區小廟裡的老和尚,往往都是極厲害的降頭師,要想打聽到降頭師蒙拉差翁.炳,就應該到寺廟裡去問,可是泰國總共有三萬多座寺廟,談何容易啊。」另一名泰國人搖了搖頭,表示不可能。
「據說蒙拉差翁.炳是東南亞最厲害的降頭師。」寒生提醒道。
馬丁隊長聞言眼睛一亮,說道:「那好,我們就去泰國最大的寺廟裡去問那裡的老和尚,你們知道那一座寺廟是最大的麼?」
「暹京嘉願納瑟沙拉南佛院。」三名泰國隊員異口同聲道。
馬丁少校皺了皺眉頭,道:「真是的,竟然有這麼拗口的名字,難道就沒有個簡稱麼?」
「曼谷玉佛寺。」大鸚鵡嘟嘟在小才華的懷裡突然冒出來了一句英語。
那幾名突擊隊員驚奇的目光盯在了嘟嘟的身上,彷彿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Oh,myGod!你會說英語?」馬丁誇張的抬起了雙臂。
「我來自美洲。」嘟嘟白了他一眼。
馬丁隊長考慮了一下,對盧太官說道:「我們兵分兩路,一路前往曼谷玉佛寺,打聽降頭師蒙拉差翁.炳的下落,一路留在基地,在烏隆府一帶的山區小寺廟和民間尋找,同時做好隨時出擊的準備。」
盧太官同意少校的意見,自告奮勇的要去曼谷,帶著寒生、嬰兒沈才華和馮生。
「本提督也要去。」吳老爺子翻著白眼,拍著桌子高聲叫道。
「好好好,老祖宗,別鬧了,我帶您去。」盧太官趕緊好言勸慰道。
馬丁隊長派一名泰國籍,名字叫乃頌差的隊員一路陪同盧太官前往首都曼谷,有本地人畢竟方便一些,況且此人又是華人後裔,懂得一些漢語。
盧太官一行乘上一輛美式大吉普車,由換上當地便裝的乃頌差駕駛著離開了烏隆基地,一路穿過呵叻高原南下,五百多公里足足顛簸了了十來個小時,半夜時分終於來到了泰國首都曼谷,住進了一家豪華酒店。
次日早餐後,乃頌差駕車拉著眾人前往玉佛寺。
玉佛寺位於首都曼谷大王宮東北角,是大王宮的組成部分,全稱「嘉願納瑟沙拉南佛院」,又稱護國寺,是泰國最著名的佛寺,寺內藏有一尊價值連城的泰國國寶——玉佛。該玉佛是由整塊翡翠雕成的,高度有66公分,寬度有48.3公分,是十五世紀泰北昌盛時代的藝術品,公元1784年拉瑪王朝一世王特意建了這座大雄寶殿,專門從吞武裡王朝的首府把玉佛請到了此地。玉佛大殿內雕樑畫棟,金碧輝煌,正殿中央重重迭迭地擠滿了大大小小的金塔、金華蓋和適佛像,大殿四壁畫有佛祖成道和生前應化的事跡,前後殿門外有六隻大銅獅守護著。每年的夏季、雨季和涼季,由國王親自給玉佛換上由黃金和珠寶做成的不同季節的錦衣,為泰國朝野和百姓最神聖和最受尊敬的佛像。
「玉佛寺在大王宮之內,是泰國唯一的一座沒有和尚居住的寺廟,我們可以直接向殿內負責接待和清潔的僧人們打聽,他們都是白天來寺內,晚上就要離開的。」乃頌差介紹說道。
叻達納大金塔的下面,有一位身穿黃袍僧衣的老年和尚,手持掃帚正在清掃著石階,乃頌差走上前去合掌行禮,然後用本地方言相詢。
老和尚聞言後搖搖頭,說了些什麼。
「盧先生,老和尚說他不知道,叫我們去問崇笛.虎大師。」乃頌差回來說道。
「崇笛.虎…..名字很怪。」寒生在一旁說道。
「凡是名字前冠以『崇笛』二字的,可都是僧皇級的和尚,在中國就是佛門得道高僧,我們泰國人喜歡以生肖當名字,可能這位老和尚是屬虎的吧。」乃頌差笑著解釋道。
盧太官點點頭,道:「那麼,這位崇笛.虎高僧現在何處?」
「我已經問過了,他就住在湄南河邊上的水寮中,那是一種在河面上搭建的房子,地板下面就是湄南河。」乃頌差回答說道。
此刻,玉佛大殿內突然傳來了一陣吵雜喧嘩,隱隱約約聽到有吳老爺子忿怒的叫罵聲……
正文第三百九十二章
盧太官寒生等人趕緊匆匆的走進玉佛大殿。
此刻,旭日東昇,寶殿金牆閃亮生輝,但觀玉佛,通體蒼翠,隱約泛出神秘的綠光。飛僵吳老爺子正站在人群中間,身著一品大員官服,手指著玉佛,唾沫星子滿天飛:「化外番邦暹羅國王膽敢私下藏起如此寶貝,竟然不向當今皇上納貢,簡直是氣煞本提督也……」
周圍幾名身著黃色僧袍的和尚拉扯著老爺子,好說歹說的請他出殿,無奈語言不同,老爺子硬是紋絲不動。幾名老年華人在一旁抿嘴偷樂,悄悄地議論著:「哪兒來的這麼個活寶,你瞧他身上的那襲前朝官服,戴軍帽穿球鞋,講國語,一定是中原跑過來的文革受害者。」
馮生也在勸說著老爺子,但他根本不聽,反而振振有詞道:「哼,你知道這暹羅國的來歷麼?」
馮生搖了搖頭,表示不知。
吳老爺子趾高氣昂的說道:「就是隋唐時期的『赤土國』,前朝洪武八年,朱元璋繼詔及印賜之曰『暹羅國王之印』,始稱暹羅。永樂元年,明成祖詔諭其國,賜《烈女傳》百冊,彰顯我中華淑女風範。」
馮生越聽越迷糊,詫異的問道:「烈女傳?」
盧太官匆匆擠進人群,焦急的說道:「老祖宗,你這又是怎麼啦?」
「本提督要求面見暹羅國王。」老爺子挺起了胸膛傲然說道。
「幹嘛?」盧太官驚訝不解道。
「要他將這尊玉佛納貢給皇上。」老爺子理直氣壯的答道。
《青囊屍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