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

想到這程胖子感覺自己象,一匹站在懸崖邊的野馬,前面是萬丈深淵後面是一群飢餓的老狼。
馬副局長看著猶豫不決的程胖子又說:
「我一個市局局長,你還不放心嗎?你放手去做,天塌下來有我頂著,如果你連這點血性都沒有,那你就老老實實在農村幹一輩子吧!
程胖子一咬牙,猛灌一大口白酒,馬局長親自又為他倒了一杯說:「年輕人嘛!要的就是這股子猛勁,來再喝一個!
當天夜里程胖子回到西普口派出所,一個人悄悄進審訊室,把審訊椅上的螺絲鬆開,從程胖子松螺絲的那刻起,也就注定刑所長的悲劇。
當天下午,被我打傷的二叔被送進醫院重症監護,我二娘馮秀珍找她父親馮斌托衛生局的一個領導,找到醫院腦科的一個主治醫生,那醫生經過會診後直言不諱的說:
「就算醒過來,也沒有多大得意義,估計要躺在床上一輩子。
那天夜裡凌晨二點鐘,馬副局長給程胖子打了一個電話,讓他現在趕到金國郁金茶樓有急事?
程胖子哪敢怠慢,立刻趕到金國郁金茶樓,他在一個包廂內見到我二娘馮秀珍和馮斌,從他們的談話中可以看的出來,我二娘的父親馮斌和馬副局長關係比較鐵。
馮斌開門見山的說:「重傷是夠了,但問題是,這人以後能不能醒過來誰也不敢說,丁主任說的很清楚,這人就算救活了,估計也要再床上躺一輩子,我女兒這麼年輕,總不能一輩子守活寡吧!
馮秀珍接過話:「爸!就算守活寡我也認了,我一定把韓家搞的雞犬不寧,他們讓我一時不舒服,我讓他們家一世不得安寧。
馮斌瞪了馮秀珍一眼:「珍珍,這時候你就別任性了?當初我讓你嫁給市委宣傳幹事的張科長,你死活不願意,現在好了吧!
馬副局長在一邊勸說:既然事出來了,相互埋怨有什麼用!問題是我們該這麼搞他們,今天我把小程叫過來,已安排小程在派出所裡先搞一搞韓冰。
程胖子抬頭看了一眼馮秀珍說:「沒想到,你和馬局長是這關係,今天中午不好意思,我有眼不識泰山。
馮秀珍抱著雙肩,一臉得意的說:「陽北市就這麼大,誰不認識幾個人!聽說你們在警車裡揍了那小子。
程胖子舔著臉說:「何止揍他,明天在審訊室,我讓他非死既殘。馮秀珍得意的看著程胖子說:
「還是程警官會來事!等這事過去,我好好犒勞犒勞你。
程胖子和馮秀珍的話顯然讓馮斌反感,他現在心裡,只想著他女兒馮秀珍的未來,別的什麼對他來說不重要。
馮斌搶過話說:「既然醫生都說了,醒不醒過來,已經不重要了,那就讓他醒不過來吧!
馮斌話此話一出,驚得包間所有人啞口無聲。程胖子掃了一眼馬副局長,見他臉色有些難看,他深知這事如果整不好,那可不是丟工作的小事了。
馮斌見所有人不說話,掃了一眼手錶繼續說:「具體怎麼實施我來辦,醫院的監控器只能保存28天,我已經安排人,把監控視頻刪除,不就是拔根氧氣管子的事嗎?反正醫生說過,能不能醒過來誰也不敢說,我看這事就這麼辦。
人是那小子當著全家人的面打傷,被出警民警現場抓獲,這事實清楚不容置疑。
人現在躺在重症監護室。
有入院記錄,診斷證明,醫生會診書,這天氣熱,人只要一斷氣,我就聯繫殯儀館先將人火化,到時候屍體變成灰生米做成熟飯,我們說什麼就是什麼!老馬,這事你得從市局壓著盡快結案。
馬局長顯然沒回過神,馮斌盯著馬局長說:「老馬你怕了!這事和你沒有一毛錢關係,你只要為人民聲張正義就行,市局不是有文件命案必破機制嗎,你只要監督辦案流暢就行了!
馬局長皺著眉頭說:「老馮,咱有這個必要非弄死他嗎?重傷三年至七年有期徒刑,咱何必要鋌而走險?
馮斌目光淒楚的看了看女兒馮秀珍說:
「老馬,你也是有女兒的人,同為做父親,我女兒總不能跟個吃喝拉撒在床上的廢人過一輩子吧!我在報社幹了一輩子,這個臉我丟不起啊。珍珍從小是我掌上明珠,我就算死也不會讓她一輩守活寡。
老馬我馮斌一輩子沒求過人,這事你看在咱三十多年交情的份上,幫我一把,我馮斌記你一輩子。
馬局長為難地看著馮斌說:「既然老馮你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我別的忙幫不上,在案件這一塊你就放心吧!
隨後馮局長話鋒一轉對程胖子說:「小程,今天叫你來,也沒有把你當外人,既然我們上了這條船,就是一個繩上的螞蚱,這個事過後,陽東分局治安大隊有一個副大隊長的名額,那位置我留給你。
馬上你回去。密切關注邢所長的動向,你是辦案民警,需要移交給刑警隊,我打招呼安排人受理。
明天你把嫌疑人筆錄,證人旁證材料一定要取紮實,這一塊咱是行家不能有紕漏,陽北分局法制科,我會安排人看卷,審卷的曹興民是出了名的認真,這卷宗一定要做到滴水不漏。程胖子點了點頭。隨後馮斌遞給程胖子一個黑色塑料袋說:「小程,這是十萬,你拿著。程胖子先是推讓,在馬局長的示意下他還是收了。
程胖子從金國郁金出來已是清晨六點,他一個人漫步在大街上,看著晨起賣菜的菜販。
他突然想起了自己的父親。這個時間點,父親是不是騎著他那快散架的三輪車,每天行駛三十多里路去販菜。
想到這他突然有些後悔,他望著手中的錢袋,那一刻他想起夜裡,在西普口派出所的審訊椅上做的手腳。
他想放棄趕回派出所停止他的罪惡,但是等他趕到派出所的時候,卻看見邢所長一個人,坐在審訊室裡看派出所近期內的報警台賬。
他突然心虛了,如果當初程胖子能懸崖勒馬,也許我不會受傷邢所長也不會因公殉職,也許我會像一個真真正正的殺人犯被正法。
但是機緣巧合,命不該絕我韓冰,正是程胖子的邪惡救了我,讓曹興民緊抓著邢所長的死不放,當馮斌感覺有人試圖翻案,對他構成威脅時,馮斌出於自保,通過人脈關係竟然先下手準備搞死我。
那天我被拉進行刑室,就是出於這個原因,還好萬爺救了我,讓我大難不死,巧的是程胖子卻自甘墮落,多行不義必自斃。因敲詐勒索進監獄,真應了那句老話,出來混早晚都要還的。
當我聽完程胖子的敘述,那一刻我恍然大悟,這一連串看似簡單的傷害致死案件,猶如河水中的漣漪,由深到淺釋放著波瀾。
卻把一個又一個背後的黑手揪了出來,原來是我二娘的父親馮斌殺的我二叔。
而我卻被當成殺人犯關在監獄二年多,那一刻壓賭在心口的巨石被搬開了。
我抬頭望著天花板,我知道自己離出獄的日子不遠了,我長舒一口氣,在心裡對自己說:「冷靜,克制。
隨後我用一種沉著的口說:
「程胖子,你tmd說的是不是真話?
程胖子撲通往地上一跪:「我發誓,如果有半句假話,天打五雷轟」。
我拽著程胖子的胳膊:「老子不相信賭咒,在這監獄裡賭咒跟吃肉一樣,今天我姑且相信你一次,如果你說的話有一句是跑火車,到時候別怪我沒給你機會。
另人尷尬的是:「程胖子太重了,我竟然拉不起來他,還好胡猛站在旁邊把他拽了起來。
第四十六章反擊
我咬著牙說:「程胖子,你我無冤無仇,你這樣整我就不怕報應嗎?
程胖子淒涼地看著我:「報應!從刑所長死的那天起,我感覺我tm就不在是人,死的應該是我!說著說著程胖子再一次哽咽,那種哭是發自內心的真情流露。
我問:「想過贖罪嗎?程胖子抬頭看了我一眼說:
「想過!
我說:「空想有什麼用,你心裡安生嗎?程胖子如果你還是爺們,就把你今天你說的話檢舉出來!
你放心不管怎麼樣,我不怨你,我韓冰不是恩怨不明的人,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錯了只要能改從今往後我既往不咎。你自己好好想想?你對不起邢所長嗎?
邢所長為我而死,他死不瞑目啊,因為這背後陷害他的人,沒有得到正義的審判。
我希望你能明白,這個事如果不大白於天下。我韓冰和你程胖子死磕到底,不信咱走著瞧!我就算死也會拉你墊背,我韓冰不是威脅你,我是讓你知道,做人對得起良心。
我話說完起身就走。程胖子喊住我說:「那你要答應我,我檢舉後,保證我的人身安全?
我扭頭看著他那張肥臉說:「那看你的誠意了。
出0211號房的那一刻,我有種說不出的傷感!不單單是為了我自己。
回到重監0001號牢房,萬爺看我臉上有些難看說:
「怎麼沒搞定?
我苦笑:「如果沒猜錯的話,應該沒問題?
萬爺說:「搞定了,還擺著一張哭喪的臉?
我說:「我只是替程胖子不值!
萬爺用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看著我:「替程胖子不值?
我感慨的說:「領導一頓飯,一瓶酒就能讓屬下,放棄正義去做違法犯罪的事,你說悲哀不悲哀?
萬爺笑了笑說:「良禽擇木而棲,賢臣擇主而侍,只能說程胖子看不清自身的位置,擺不正心態,該他倒霉!
一個警察沒有正確的人生觀價值觀,不為人民服務整天想著怎麼敲詐群眾的錢,出事是早晚的事,這樣的害群之馬,早就該清除公安隊伍。
韓冰,政治鬥爭遠比你看到的黑暗,你今天只看見冰山一角就無盡感慨,你小子還是不成熟!你想想現在當官的有幾個不貪,就連馬路上執勤的交警還敲幾包煙呢?這是社會現實。
你剛從學校畢業就進監獄,所以說些東西不能光看表面。監獄是一個大社會,集中了所有社會污垢彙集成一個巨大的染缸,所以你更需要出污泥而不染。
通過這麼長時間我對你的觀察,韓冰你是一個好孩子,但是你現在的心態還不夠穩定,不能讓別的感情,打亂自己的思維,你是不是覺的程胖子也很無辜,為了領導不著邊際的鬼話,把自己的良心都出賣了,他也挺無辜的。
冰冰,你知道這叫什麼嗎?這叫婦人之仁,你記住: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那一刻我感覺自己像個沒有穿衣服人,被萬爺一眼看穿。
萬爺繼續說:「現在到了最關鍵的時期,程胖子一旦檢舉揭發馬副局長,可能勢必引起連鎖反應,這是一把雙刃劍,如果馬副局長丟卒保車死不承認,他會安排人先弄死你。
我抬頭望著萬爺:「不會吧!難道還沒有王法了。萬爺嘿嘿笑了幾聲反問:「就單憑程胖子一人的檢舉就能翻盤,如果程胖子說你威逼他,就這一條都夠你喝一壺的。
我們現在做好最壞的打算,人無遠慮必有近憂。
說實在的今天程胖子的話,給了我們一個很大驚喜,冰冰黎明近在眼前,該是我們全面反攻的時候了。
萬爺使了個眼神給虎子。
還是老規矩,我們幾個把號裡的趕到門口,虎子負責放風,我們幾個圍在萬爺身邊,萬爺開口便說:「程胖子一旦檢舉揭發,對方必定會有大的動作,鬍子你馬上聯繫李內勤,讓他在外線聯繫陽東分局的曹興民,讓他來監獄。
對了,在給宋舜送幾條煙,讓他在做做程胖子的思想工作,把程胖子看死嘍。
萬爺又掃了一眼我繼續說:「如果真是馮斌殺的你二叔,那精神鑒定這一塊就可以取消了。你最多是故意傷害,你這刑期差不多也夠了。
我說:「重傷是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我現在才蹲兩年,不夠啊!
萬爺瞇著眼說:「重傷,他們憑什麼給你定重傷,人都jb火化兩年了,單憑入院記錄和診斷病例,就能定重傷!那還要市局傷情鑒定中心幹什麼!
當初給你定的是故意殺人,對方肯定心虛,沒有經過屍檢就火化了。
只要程胖子一口咬定,是馮斌殺的你二叔,你就沒有事。
四平突然冒一句,不會吧!韓冰把人打成那樣,就算不是他殺的,那他總不能一點事都沒有啊!
萬爺無奈地托著額頭,顯然我們幾個智商讓他捉急?
他長舒一口氣:「我舉個類子說吧,這事就好比,韓冰開車,把人撞傷,韓冰下車沒跑,後面又來了一輛車,把韓冰撞倒的那個人二次碾壓,人死的透透的,而且第二次開車碾壓的那個人,開車逃逸了。
不管韓冰第一次有沒有壓死人,這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第二次碾壓的那個司機。韓冰會負次要責任,我的幾個兄弟,你們聽明白嗎?
我們相互笑了笑,明白!明白!萬爺繼續說:如果一切順利的話,過不了多久韓冰就會出獄!
但是我還有一點不放心,曹興民會不會抗住壓力,這事如果翻案肯定要處理一批人,說真的,這事如果能成,曹興民絕對是你的再生父母。
幾天後的一個夜裡我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和風鈴站在,陽北市中心花園,風鈴穿著一件乳白色的連衣裙,她手裡拿著一朵小黃花在花園中輕舞。
醒來後我有些傷感!一大早張管教進門掃了我一眼說:「韓冰你出來?
我看他臉色有些難看,沒敢怠慢就跟著出去了。
張管教把我帶進他的辦公室,把門關好,他一改蠻橫,居然客氣招呼我坐:
「冰冰,坐,最近過的怎麼樣,有什麼心理壓力嗎?
我突然有些不適應,茫然的看著他,暗想這孫子是不是吃錯藥了,這一大早的整這仙事。我說:
《殯儀館的臨時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