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

噠、噠、噠。
聲音停在她面前,好像那東西就停在她對面看她,可她卻看不到任何東西,接著有一隻冰冷的手抓住了她的腳腕。
小夏驚喘一聲,想也不想地跑向那光亮,完全想不到以後會遇到什麼危險。她只想逃離,逃離那站在她身邊卻不知是什麼的東西。
好像很久很久,她跑到一扇門前,上邊寫著四個血紅的大字--重症病房。
她闖進去,在一間燈光明亮的病房前停下。她看到裡面的病床空空如也,病人不知所蹤,病床的上方寫著病人的名子--李書倫。李景明的親生兒子,那場血案唯一的倖存者。
小夏這才想起李書倫就是在這一間醫院治療,可她不明白為什麼她會來到這裡,這和她有什麼關係,而應該還在重度昏迷中的李書倫現在又到哪裡去了。
身後的門『吱』的一聲打開。
那聲音在空氣中異常刺耳、異常驚心動魄、陰森詭異,但是門邊卻沒有任何人。然後門關上了,不緊不慢的腳步聲再度響起,依舊朝向小夏走來,由遠及近,直到她面前停下,接著看不見的鬼手又抓住了她另一隻腳腕。
有一個她看不見的鬼怪在追她!
這個認知讓小夏驚恐萬分,求生的本能讓她只有不停地跑。長得似乎沒有盡頭的走廊中只有小寒的粗喘和催命般的『噠噠』聲,那鬼怪好像是在驅趕她一般,緩慢但清晰的腳步在她身後如影隨形。她一停下來,它就跟上她,無法甩脫,直到她不知何時跑到了重症病房的護士台。
那裡有兩個人背對著小夏站著,以一種奇異的姿式扭在一起,擋住了她的去路。身後的腳步漸漸迫近,那兩個人也轉過身來,使她無處躲避。
沒有瞳孔的眼睛,慘白的臉,瘦小的身體,小夏曾在卷宗上見過他的照片,是李書倫。他此刻正面無表情的、機械地用手術刀割著一個人的脖頸。那個人面對著李書倫跪著,但由於脖頸已接近割斷,所以她的臉卻詭異的轉了180度面對著小夏。
水房裡的護士!
小夏認出斷頭的主人,頓時毛骨悚然。而護士盯著小夏,臉上沒有痛苦,反而有點享受的神情,只是死死地盯著她。突然那個追著小夏的鬼怪猛得推了她一把,使她正巧摔倒在護士的面前,被剛剛割下的斷頭處噴湧而出的鮮血濺了一臉。小夏嚇得立即轉開臉,但斷頭卻像被隱形人提著的燈籠也轉到小夏面前,「別多管閒事!」她突然開口。
小夏驚愕得說不出話,只見李書倫移過來抓起護士的頭愛憐地抱在懷裡,臉上露出笑容,僵硬、陰森、怪異、但惡意的笑容,然後慢慢轉化為李景明的臉孔。
「別多管閒事!」斷頭繼續說,爆發出尖利的笑,吱呀作響。
「小夏,醒醒。小夏,小夏,你怎麼了?」熟悉的聲音讓她清醒過來,萬里熟悉的臉讓她的幻像瞬間消失,但恐懼的感覺尤在。
「我大叫了嗎?」她虛弱地問,恍惚記得從不愛驚叫的自己完全失控,「但願沒吵醒別人。」
「沒有。謝天謝地,你不像有的女人一樣有事沒事就尖叫,讓人受不了。看,」萬里指指隔壁病床,小聲地說,「還睡得很熟。」
「我又做噩夢了。」
「我知道。這都怪我,我睡著了,否則你有點不安穩我就會叫醒你,你就不必怕成這樣了。看你這一頭的汗。」他摸她的額頭,「不過熱度倒是退了。」
小夏也抹抹臉,然後看看手,並沒有血跡,只有潮濕一片。這果然是個噩夢,雖然醒了,但喉嚨卻依然火燒般疼痛。
「我想喝水。」
「好吧,我馬上去打。」
萬里拿起空空的水杯去打水,小夏無力地翻了個身,面對牆壁歎息。
這樣的折磨好像沒完沒了,讓她總是陷在噩夢裡無法自拔。是她撞到了什麼?招惹了什麼?還是什麼偏要來招惹她?為什麼叫她別多管閒事?和李景明的案子有關嗎?
正當小夏胡思亂想的時候,她噩夢中的水房護士忽然悄無聲息地走進觀察室。她悄悄站在小夏身後,臉上邪惡地笑著,把枯乾如白骨的手伸向小夏的後頸,但走廊傳來的清晰腳步聲讓她不得已停下了動作,恨恨地在床頭桌上放下一個藥瓶,然後又輕飄飄的離開。此時小夏意識到後背上的汗毛直豎,猛得轉過身來,只看見萬里打水回來,站在門口張望。
「有人來過嗎?」
「半夜三更的誰會來呀!」萬里輕描淡寫。其實他看到了一個護士的背影,讓人心裡發毛的感覺。不過也許是查房的,沒必要和小夏說。
第一篇 你是誰 第七章 你是第六個
早上,小夏的熱度穩定了後,就堅持馬上回家。因為恐怖的噩夢太真實了,離醫院遠點讓她感到相對安全。可正當他們收拾東西的時候,隔壁病床的女家屬卻神神秘秘地跑進來報告剛聽到的驚人消息。
「東樓的重症病房發生命案了。」她驚恐與興奮兼具的大聲宣佈。
小夏的皮包『啪』的一聲掉在地上,臉瞬時蒼白。萬里訝異地看她一眼,把皮包和散落在一地的物品撿起來,並順手把醫生開的藥也放進去,包括桌上的那一瓶。
「你別怕,東樓離這裡要走十分鐘呢!」女家屬安慰中帶點嘲笑地拍拍一臉不可置信的小夏,「看你膽子小的,光聽聽就怕成這樣,要是你像我一樣到那裡看看,還不嚇壞了。不過看你男朋友對你那麼好,有什麼他肯定會保護你的--」
「到底怎麼回事?」小夏急於聽事實,連忙打斷她,否則不知她又說到哪一國去。
女家屬擠過來,和小夏挨坐在床邊,得意的低聲說:「我這可是第一手消息。我有個同學的妹妹是重症病房的護士,昨晚恰巧她值夜班,所以今天早上我想趁她還沒下班去看看她,結果正好看到大批警察來現場。咱們這兒離的有點遠,聽不清楚警笛聲,那邊可是轟動呢!」
萬里很奇怪她用了『轟動』這個詞形容一場殘忍的兇殺,但他插不了嘴,只見到小夏的臉越來越白,幾乎毫無血色。
「我這個朋友的妹妹說,他們那裡是重症病房,不允許家屬陪床,全是專職護士。本來昨晚有五個護士和一個醫生值班的,午夜前還和平時一樣正常,可後來不知怎麼,她和另外四個人都睡的死死的,根本不知道半夜發生了什麼,剩下的那個護士失蹤了一整晚,最後在他們那的水房找到了。」
「水房!」小夏驚叫。
「是啊,是水房。要知道她們平時根本不會這樣的,肯定被什麼給迷了。要說為什麼邪物偏找上那個倒霉的護士,大概因為她身上有血氣吧。聽說她昨晚不小心劃傷了鼻樑,還為差點破相悶悶不樂呢!」
鼻樑上的劃傷?夢裡的護士也有。
「可怕的還要後面哩!」女家屬賣了個關子,很得意在小夏身上造成的震驚效果,「聽說找到她的時候,她的頭被整個割掉了,人趴在地上,臉孔卻朝上擺著,還在笑,流了一地的血,詭異得不得了,把發現她的護士嚇得當場昏過去。」她接著又向小夏湊近了些,用更低的聲音說:「下面的話你可不能說出去哦,我朋友的妹妹可是被要求封口的--她說,他們報警後就發現得重症病房的一個病人可能就是殺人兇手,因為他渾身是血的躺在病床上,手裡還拿著那把割頭刀。不過那個人據說是植物人,根本不能動的,發現他的時候他身上的管子還插得好好的,是自己絕對辦不到的,而且醫生之後也完全沒發現他有甦醒的跡象,根本不可能是裝的。你說這怪不怪,肯定是有鬼上身,不然怎麼解釋,要不警察也不會下令封口的。這件事就到你這兒為止,可不要往外傳。唉,真是造孽,那個護士才二十三歲,多年青啊,長得又特別漂亮,還是模範護士呢!哦,就是大廳光榮榜第三行左邊第一個。還有還有,被鬼上身的病人就是前些日子那個滅門兇案兇手的兒子!你說怪不怪!喂,你去哪?」
小夏不理她,一言不發地跑出去。
「對不起,她一定是嚇壞了。」萬里隨便解釋一句,拿好東西就追。當他在醫院大廳找到小夏時,發現她死死地盯著光榮榜,一付要昏倒的樣子。
「怎麼了?」他焦急地問。
「相信嗎?」小夏苦笑,「這不是噩夢,昨晚我是目擊證人。」
小夏幾乎是逃到了家裡,萬里很義氣地一直陪著她。在路上她把昨晚遭遇的一切原原本本告訴了他,並且還有腳腕上的無緣無故的青紫淤傷為她的話作證明。
「看來我們要同居幾天,這個機會我等了好久了。」萬里開玩笑,盡量傳遞給小夏積極的輕鬆信息。「不過我要先回診所和家裡一趟拿點東西,乾脆也幫你請一下假吧。這下可好,大廈又要盛傳我們的戀愛故事了。」
「隨他們傳吧。」
「你不怕影響你找男朋友嗎?不是吹,有我條件這麼好的人戳著,其它男人會自卑,肯定會擋了你的戀愛之路。」
《驅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