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節

正文 第六十章 交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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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間三個月過去了,天氣由炎熱的夏末漸漸的有了點初冬的感覺。
在這三個月裡,老秀才周玉升的家裡家外發生了幾件比較大的事情。頭一件事就是周秉新的傷好了,並且在養傷的過程中還讓呂決硬逼著學會了刷牙。
這第二件和第三件事應該是連在一起的,那就是鬼子們鬧了一回「秋季大掃蕩」,在掃蕩快要結束的時候,山東省獨立保安六團特務營營長成卓凡當上了團長,但這個團長和他原來想像的有點不太一樣,是「皇協軍」魯北獨立團的團長。
用成卓凡後來對呂決的話來講,這個團長不是他自己要當的,是別人逼著他當的。這個逼他的人裡不光是日本人,還有八路軍三支隊的楊國夫,保安六團的曹克明,四團的崔明九,甚至還有周秉新。
原來打明水火車站那天,他得到了鬼子一個多營的裝備後根本就沒在明水鎮多待,不到半夜就把東西全都運走了。
這麼多好東西實在是扎眼,他不敢運到位於醴泉鎮的駐地去,便發揮了他土匪頭子的特長,偷偷藏在了醴泉鎮西南十多里地以外的滸山濼裡。
這滸山濼是一片沼澤地,夏天水大的時候就變成一片蘆葦蕩子,並且歷來都是土匪響馬出沒的地方。這下好,成了本來就是土匪出身的成卓凡的物資倉庫了。
不過他再藏著掖著,消息還是走漏了出去。先是離他最近的四團團長崔明九的人來找他,說攻打明水時團裡物資消耗過大,聽說他成卓凡得了鬼子將近一火車的物資,看能不能幫助點大米白面肉罐頭什麼的;接著又是八路三支隊的一個連長來找他,說他們連是最近才組建的,全連加起來總共才十來條槍,聽說您成營長弄了鬼子一個團的武器裝備,看能不能借他們點三八大蓋什麼的,並打下借條,說以後從鬼子手裡奪了來一定還他;最後是遠在昌邑的六團團長派人給他下了命令,說全團一盤棋,繳獲的物資必須上交,由團部統一分配。
成卓凡沒把自己當成是鐵公雞,但肥肉既然到了他的嘴裡誰要是想摳點出來還是很難的。
把這三撥人打發走以後,成卓凡就天天坐在葦子地裡罵周秉新:「你媽啦個巴子的,把消息給老子捅出去也就算了,可幹嘛非要把一個營的東西說成是一個團的啊!還什麼一火車的大米白面肉罐頭,那麼多東西老子三百來人也得搬得動啊?」
其實這三撥人要、借、訛倒也還不算難付,難對付的是日本人,竟然派出了一個中隊的鬼子天天追著屁股打。
剛開始時,那三撥要、借、訛的人還能幫他牽制牽制敵人敲敲邊鼓什麼的,可等鬼子的「秋季大掃蕩」一開始,自顧不暇的人們就沒人來幫他了。在讓鬼子打的實在撐不住了的時候,他就又發揮了他那「撐不住就變」的特長,搖身一變,從營長升到了團長。
呂決得到這個消息後,一開始還沒怎麼往心裡去,覺得自己在明水時就發覺了這個傢伙靠不住,要不然當時自己也不會急著離開他了。可是仔細一想便不免有些擔心起來,要知道想當初他成某人就是在周玉升的指引下才走上抗日道路的,現在他抗了一年又不再抗了,那會不會反過來又對當初指引他去抗的人產生不利呢?他隱隱約約覺得,這個人將會對周家的歷史產生巨大的影響,說不定將來周秉新的死都和他有著莫大的關係。
呂決和周老秀才在一次嚼著豬頭肉,滋溜著蘭陵大曲時說出自己的這個隱憂。周玉升聽了哈哈一笑,說他成卓凡當土匪時自己就沒怕過他,現在就是成了什麼皇協軍自己照樣不怕他。
呂決覺得自己實在是吃不透這個老爺子的脾氣,他在自己兒子受了重傷時會被嚇得話都說不利索;反過來又能對將會給自己家庭可能造成重大傷害的皇協軍團長不放在眼裡。
有聖賢說過,性格決定命運。看來這話一點都不假。
開始時被鬼子大掃蕩搞得元氣大傷的各部勢力們還都縮在窩裡自己給自己舔著傷口,可是隨著天氣變得一天比一天冷,便都又蠢蠢欲動起來。
就在一個臨近年關的早晨,一個看上去只有十二三歲的年輕人闖進了老秀才周玉升的家裡,並且送上一封三支隊副司令員楊國夫的親筆信。
信中先是對周玉升支持抗日行為的感謝與肯定。接下來又說道,來人是三支隊的一名交通員,準備到河北公幹。望周老先生想法協助其過河云云。
呂決看著在房中來回踱步的周玉升,而周玉升則時不時的看一眼飯桌邊那個「呼呼啦啦」喝著玉米糊糊的小交通員。
呂決知道,他這不是猶豫,而是在想辦法。
這就是老秀才,他可以因為怕失去兒子而犯傻,也可以把一個團的皇協軍視若草芥,但誰要是因為抗日的事情找上他,那他肯定不含糊,絕對會辦得令對方十分的滿意。
小交通員已經吃完飯站起來。周玉升轉身對周秉新說道:「你到鎮上去找你丈人,他在檯子渡口有個布莊分號,你就說這個孩子……哦不,這位交通員是咱家的一個遠房親戚,有急事要過黃河,讓他務必把過河的路條開出來。」
「另外,」他頓了一下又說道,「你也跟著跑一趟。這個孩……交通員的膠東口音太重,我怕路上有個閃失。」
呂決知道事情又來了。
雖然春節還沒到,可是按照公歷現在已經是一九三九年的二月中旬了。而各種歷史資料上,對周秉新死亡時間的記錄只有這樣的一句話:「漢奸成卓凡勾結日軍,於一九三九年將我交通員周秉新同志活埋於青龍山腳下」。
其實對周秉新的死亡時間,呂決內心還是比較傾向於歷史的。可一九三九年有三百六十多天,即便是去掉已經過去的一個多月,也還是有三百一二十天呢。具體是在那一天,又由哪件事引起的,歷史資料上都沒有記載,周教授也沒對他要求的那麼仔細。
但他的任務就是來調查並見證歷史的,盡量把事情弄詳細些他認為還是有必要的。於是他對老秀才拱了拱手說道:「周先生,我也想和他們一起去。」
周玉升點了點頭說道:「有呂師傅一起去,那我就更放心了。」
他對周秉新的這個師父那是一百個放心,因為若是沒有他,上次周秉新八成就死在明水了。當然他不知道,其實就是因為這位呂大師父的瞎攪和,才讓他的寶貝兒子差點把命丟在那片玉米地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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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一章 漢奸之辯
布莊老闆明世清辦事還真利索,沒到中午就把路條給開出來了。但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竟然讓周秉新他們順便給檯子分號送五十匹染好的花布過去。
醴泉鎮往西北三十里是小清河邊的魏橋鎮。從魏橋鎮過河後往正北八里就是黃河邊的檯子渡口。
五十匹花布垛在一掛大車上顯得並不是很多,車廂裡再坐上呂決和那個小交通並不顯得多麼擁擠。
一出醴泉鎮西門呂決就想起了一件事,歷史資料上說的是「將交通員周秉新活埋」,現在車上坐的交通員不是周秉新,而是自己身邊這個十二三歲的娃娃。從這幾個字眼裡還可以分析出這樣的信息:一、周秉新將來會變成一名八路交通員;二、他是在當了交通員以後才被活埋的。
要真是那樣的話,這次送交通員過河將不會有什麼危險,即便是有也應該是有驚無險。當然,前提是自己別再給人家添亂。
想通了這一節,呂決心裡便不再擔憂,心情也好了起來。
「交通員同志,可以問你幾個問題嗎?」斜躺在顛簸的大車上,曬著冬末懶洋洋的陽光,呂決突然對這個十二三歲,在後世應該才上初中的小交通員來了興趣。
小交通員似乎對這個被周秉新稱之為師父的傢伙存有很大的戒心。只見他用一種極不信任的眼光上上下下打量了呂決一下,又把頭扭了過去,同時鼻子裡似乎還發出了「哼」的一聲。
吔喝——!好小子!按說你參加革命比我早了幾十年,我應該尊稱你一生老前輩。可你畢竟是地方部隊的,竟敢把我這個正二八經主力部隊出身的人不放在眼裡?這可就不像個革命前輩的樣子了。不過——我喜歡哎!
呂決眼睛往上一翻,吹了聲口哨,又轉過頭來說道:「交通員同志,這可就是你的不對了。我們辛辛苦苦的送你過黃河,你連個『謝』字都不說也就罷了,可連句話都不跟我們講那就有點太瞧不起人了吧?」
小交通員白了他一眼說道:「我從不跟漢奸說話,更不願意跟漢奸當同志。」
嗯——,越來越有意思了。特別是後面這一句,「不跟漢奸當同志」,非常有哲理嘛!這才像個革命前輩的樣子嘛!
「漢奸?」呂決「嘩啦」一下從翻毛大氅裡抽出盒子炮,趴在大車上左右掃視著:「漢奸在那裡?漢奸在那裡?」
小交通員「咯咯」笑了起來,似乎又覺得不妥,忙收回笑容說道:「漢奸我見多了,看你那打扮,你不是漢奸還有誰是?!」
《河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