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節

我和王子顧不得對方如何咆哮,生怕地上的紅燭突然滅掉,本來對方的本領已超出我們數倍,如果再陷入到黑暗之中,恐怕我們連百分之一的勝算都沒有了。可一時之間也來不及尋找電燈的開關,唯有這點燭光才是救命稻草。於是我和王子不約而同地搶了上去,連忙護住地上微弱的燭火。
就在這時,那黑影忽地又是一聲怒吼,手上加力,催動屍偶朝我們猛攻過來。如今他已不用再遁匿身體,行動起來也是毫無顧忌,只聽他腳下踩得房梁咚咚作響,那屍偶的威力也隨之大增了許多,帶著陣陣凜冽的勁風,拳腳像雨點一般朝我們亂砸一氣。
我和王子皆盡大驚,哪能想到這屍偶突然變得如此厲害?見那屍偶勢如瘋虎地狂攻過來,我們兩個知道不敵,站起身來邊跑邊閃。可不管我們如何躲避,那屍偶就如同一隻巨大的陀螺一般,追著我們滿屋亂竄,別說制服對方了,就連自保都成了一個很大的問題。
不一會兒的功夫,我和王子分別被打中了數下,全都落了個鼻青臉腫,狼狽不堪。我心想再這樣下去非得被打死不可,必須得想辦法接近房樑上的人,不能和這礙事兒的屍偶繼續糾纏。於是我對王子大叫一聲:「禿子,到院裡去,在那兒他控制不了屍體。」
王子聽罷點了點頭,猛地一個變向,朝著房門外面就衝了過去。可那人的身手實在是太過敏捷,我們兩個剛一動身,便聽見頭頂呼呼風響,那屍偶就如同一個紙鳶一般,飛也似的閃到了房門前面,再次擋住了我們的去路。
這下可把我們逼到絕路上了,既攻不得又逃不得。相比之下,我們就算跑得再快也沒有對方動一動手指的速度快。可要是講打,我們連眼前的屍偶都鬥不過,控屍之人又在房梁之上,無論從哪個角度看,我們都是輸定了。
忽然間,我猛地有了一個想法,於是我輕聲對王子說:「一會兒我牽制住屍體,你把衣服點著了往屍體的頭頂上扔,只要把那些線燒斷,他還用狗屁控制屍體?」
王子點點頭,示意此法可行。我也不再遲疑,轉過身又撿起了那個香爐,再次朝那人影擲了過去。
那人見狀怒極,氣得哇哇大叫,剛一躲過香爐,便連忙催動屍偶向我猛撲過來。我哪還會等他先發制人?早就一溜煙地圍著屋子轉了起來。與此同時,王子趕忙蹲在角落裡,脫衣,點火。
片刻之間,房間內火光大盛,照得整個屋子都紅通通的。王子手提冒著火光的短袖背心,三步並作兩步猛跑過來,待奔到屍偶的身後,他瞄準目標奮力一扔,『噗』地一聲悶響,那團火光正好掛在了屍體頭頂的絲線上面。
我見狀大喜,心說這下看你還怎麼借刀殺人,只要這些絲線一斷,你就沒法再控制那破屍體攻擊我們。到了那時,要麼你就下來和我們見見真章,要麼你就得眼看著我們跑出門去,反正不管怎樣,我們的處境都要比剛才強得多了。
眼看那火光熊熊燃起,卻忽聽那人哈哈幾聲大笑:「蠢材,你們兩個咋種不認識我這『纏陰鎖』麼?想用火燒?笑話」緊接著他雙手一分,『絲』的一聲急響,那團衣服竟然被絲線崩成了兩半,而那些暗灰色的絲線卻沒有半點損傷。
趁著火光一閃之際,我定睛向那人影看去,只見他藐目闊口,鼻大耳小,身材魁梧,筋肉結實。此人我曾經見過,正是那天我和季三兒來訪時,幫我們開門的那個保鏢。
我見火攻失敗本就非常惱火,見到此人的真面目,更是氣得暴跳如雷。此時也顧不得什麼危險不危險了,被逼到這個份兒上,我連活吃了他的心都有。於是我大叫一聲,指著他的鼻子大罵:「你大爺的,原來是你這個臭看門兒的,你把你的主子害死不說,還裝神弄鬼的想害我們?有本事你丫滾下來,拿你主子當槍使,你算個什麼東西?」
話雖這麼說,可我心裡卻一直在暗暗猜測,此人到底是什麼來路?明明是和徐蛟一夥,為什麼又突然把徐蛟殺了?為何他也急於找到《鎮魂譜》?這卷書裡到底有什麼秘密,竟然讓這麼多的人都暗中覬覦?不管怎麼說,此人絕非是我和王子能鬥得過的,還是要想辦法先逃出去,只要能與大鬍子匯合,便不用再懼怕他那下九流的控屍法術。
可還沒等我想出下一步的計策,忽見眼前的屍偶突然僵住不動,緊接著就直挺挺地向後倒去,『撲通』一聲,栽在地上再也不動了。
隨即我只覺眼前人影一晃,『呼』地一聲風響,那屋頂之人居然就勢跳了下來。我心中暗叫不妙,都怪自己剛才罵得太狠,對方一定被我激得大怒,因此才跳下來要與我們正面交鋒。這人僅是手指之力便已如此之大,真要面對面地打將起來,我們如何能打的過他?
那人落在我們面前,惡狠狠地瞪著我們,緊接著他冷笑一聲,點頭說道:「好,那我就領教領教。」說罷將手上的一雙黑色手套脫下來扔在地上,那手套烏黑發亮,似皮非皮似鐵非鐵,不知是個什麼材質。一縷縷暗灰色的絲線就纏在手套的十指之上,看來這手套是屍偶術的專用道具。
見此情景,我剛要拉著王子奪門而出,卻忽然發現那人本來黑白分明的眼珠之中突然間充滿了縷縷血絲,那血絲越充越多,到了最後,竟然雙眼都變成了血紅之色。隨即他的身體開始劇烈抖地動起來,同時口中發出撕心裂肺的呵呵之聲。
我和王子被驚得目瞪口呆,對望一眼,心中暗叫:原來是個血妖

第一百零八章 對攻
第一百零八章對攻
我們都不明白為什麼眼前之人和其他的血妖反差極大,剛才看他眼睛還是正常的顏色,為何忽然之間就被血絲覆蓋,僅僅一會兒的功夫就變成雙目血紅了?
並且他此時因何顯得如此痛苦?全身瘋狂地抖動,嘴裡口水直流,隨之還發出一聲聲怪異的低吼,咿咿呀呀的,就彷彿體內有什麼惡靈要破繭而出一樣
我和王子雖然弄不懂此事的情由,但也清楚更加可怕的事情還在後面。從對方的特徵來看,我們幾乎可以確定此人九成是個血妖。如果真是這樣,那我們倆就算有三頭六臂也打不過他。眼下之勢只能選擇逃命,再晚得片刻,估計我們就要變成他的夜宵了。
想通了這一節,我們倆哪還敢等對方恢復過來,也顧不得分辨他到底是不是血妖,大喊一聲,同時往門外衝了出去。
可沒想到剛剛跑出兩步,那人忽地一個閃身,幾步之間就搶到了我們身前,再一次把我們堵在了屋子裡面。但他並沒急著攻擊我們,喉嚨中依然是呵呵低吼,雙手按著自己的腦袋顯得痛苦不已,看情形他此時所受的煎熬要比剛才又加重了幾分。
俗話說事不過三,自打進屋之後,他這是第三次切斷了我們的退路。這叫我們如何不急,眼見自己命在旦夕,就算心中再怕也會生出一股怒火。我和王子齊聲罵娘,紛紛揮起拳頭衝了上去,一個打向對方的咽喉,一個則用雙指戳向對方的眼睛。
然而畢竟雙方的實力差距太大,那人雖然表現得痛苦不堪,但依然反應非常迅速,並且其力量也是大得驚人。還沒等我們的手觸到他的皮膚,他猛地一側身,同時雙手閃電般地探了到了我們面前,還沒等我們反應過來,只聽『啪啪』兩聲,我和王子的脖子都被他死死掐住,緊接著他兩手向上一提,我們倆頓時被他拎了起來。直感覺頸中劇痛,一口氣上不來下不去,憋得我們雙腳頻頻猛蹬。
此時那人的痛楚似乎減輕了幾分,他一雙鬼目惡狠狠地瞪著我們,厲聲喝問:「《鎮魂譜》在哪?不說就吊死你們說不說?」他見我們沒有答話,便陰惻惻地笑道:「好,那我就成全了你們。」說罷手上猛一加力,直掐得我們兩個頸骨都卡卡作響。
我被掐得幾欲昏死,雙眼金星亂冒,嘴裡也鹹鹹的似有鮮血溢出。我心說這人也不知是真傻還是假傻,你掐著我們的脖子死不放手,這叫我們如何回答?難道讓我們也像你似的用腹語說話不成嗎?
但這也只是我心中之言,對方又如何能夠聽到?又過片刻,我已經徹底失去了掙扎的力氣,思維也隨之混亂了起來,只覺得眼前花花綠綠的煞是好看,一條條五彩斑斕的霞光在我身邊穿梭遊走。照此下去,出不了一時半刻,我和王子就都要魂遊西天了。
就在這時,猛然聽到頭頂傳來一聲磚瓦碎裂的巨響,緊跟著便是極重的呼呼風聲,似乎有什麼東西從房頂處被扔了下來。
掐住我們那人見狀臉色大變,忽地一聲大叫,鬆開兩手,飛快地朝我們身後跑了過去。
我和王子同時跌落在地,躺在地上拚命喘氣,只覺得胸肺之間說不出的順暢,脖子雖疼,但與剛才比起來卻是好受多了。這次可當真是險到了極處,懸一懸我們就要死在這裡了,也不知是突發了什麼變故,但不管怎麼說,這條小命兒算是暫時撿回來了。
還沒等我們把氣喘勻,忽聽身後傳來陣陣哭聲,我和王子頗為驚訝地回頭看去,只見那保鏢正抱著一個老者淚如雨下。他懷中的老者不是別人,正是當日徐蛟身後的那個師爺——夏侯老先生。
此時那老者已然奄奄一息,四肢垂軟,呼吸微弱,花白的鬍子上沾滿了血跡,口中的鮮血順著獠牙的齒尖淌落下來。他的脖子已經嚴重變形,極其詭異地歪在一旁,明顯是被人用重手給扭斷了。除了一雙血紅的雙眼還兀自睜著,剩下的地方和死人已無分毫差別。
我知道能做出此事的只有一人,便向剛才發出巨響的屋頂看去。只見房子的屋頂上漏了一個一米多寬的大洞,洞口之下便是房梁,在那房樑上面站著一個高聳的人影。藉著青白色的月光,就見那人劍眉虎目,鼻高唇薄,一張俊秀的臉龐上掩不住隱隱的煞氣,此時看來真如天神下凡,畫中之仙。
我頓時喜出望外,高聲叫道:「大鬍子你跑哪兒去了?」
大鬍子隨即跳了下來,淡淡一笑:「還好來得及時,你們兩個可受苦了。」
王子連忙搶著說道:「缺了德了你,你走也不告訴我們一聲,害得我們連個後盾都沒有,你再晚來一會兒我們哥倆就歇菜了。」說著他又指了指跪在地上痛哭不止的保鏢,恨恨道:「老胡,快幫我抽丫一頓,剛才就是這孫子欺負我們來著,你瞅瞅他給我脖子掐的,現在喘氣兒還不痛快呢。」
大鬍子指了指那垂死的老者說:「我剛才去追那只血妖了,沒想到這屋裡還有一隻。先不急著殺他,我一會兒有話要問,你們兩個退後一點。」說完就將身子轉了過去,目不轉瞬地盯著那身材魁梧的保鏢。
此刻那人依然跪在那裡,抱著老者不肯鬆手,嘴裡還嗚咽地輕聲喊著:「師父……師父……」
看著眼前的一幕,我立時變得一頭霧水。這老者明明是徐蛟的師爺,他怎麼也變成血妖了?這保鏢為什麼管夏侯老頭叫師父?他們兩個到底是什麼來路?看來還真得想辦法審審此人,不然的話,恐怕我們想破了頭皮也是猜不出來的。
這時,剛才還和我們談笑風生的大鬍子忽然變得嚴肅起來,他冷森森地緩緩說道:「起來,你是要和我打一場,還是乖乖的束手等死?」
那保鏢收聲止淚,將夏侯老頭輕輕地平放在地上,然後他伸手把地上的那雙手套撿了起來,邊慢慢悠悠地套在手上,邊陰沉沉地回答道:「是你把我師父打成這樣的?今天要不把你大卸八塊,就算我姓劉的白活一回。」
大鬍子冷哼一聲,淡淡地說:「不識好歹,當我怕你的『纏陰鎖』麼?」說罷他走到那張掀翻了的八仙桌子旁邊,用腳在桌腿上一踩,『呼』地一聲,那桌子竟然凌空翻了個身,平平穩穩地落在了地上。
緊接著他單掌一揮,『啪』地一聲拍在了桌子面上,只聽嘩啦啦之聲接連響起,那張上好木料的八仙桌子,竟然被他一掌就給拍成了一堆廢柴。
大鬍子從地上撿起了兩條桌腿,一手一個,沉聲道:「來吧」說完又對我和王子使了個眼神,示意我們退出門去,別被那些又細又長的細線給誤傷到。
《活人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