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節

「帕姆認為可能是什麼『文鮮明統一教團』的信徒逮著她了,我不知道,每次我想起這個就害怕。沒有斯基普我夜裡再也不會出去,我跟他說,我說歐吼,哥們兒,太陽一落山,咱們就出去。」
「你有沒有聽她提到過名叫詹姆·伽姆的什麼人?或者是約翰·格蘭特?」
「喲——沒有。」
「你認為她會不會有個朋友而你並不瞭解?時間上你有沒有間隔幾天見不到她的時候?」
「沒有。她要是有個男的,我會知道的,相信我。她從來也沒有個男人。」
「你是不是認為只是有可能,咱們假設啊,她可能有一個朋友卻瞞著隻字未提呢?」
「她為什麼不肯說?」
「也許怕被人取笑?」
「被我們取笑嗎?你在說什麼呀?是因為剛才那一次?我說到中學裡那個娘娘腔的小孩兒?」斯塔西的臉都漲紅了,「不。我們是絕不會傷害她的。我剛才只是一起提到了。她沒有……她死後大家都像是對她很寬厚。」
「你有沒有和弗雷德裡卡在一起工作過,斯塔西?」
「中學時暑期裡我和她和帕姆·馬拉維西還有佳戎擔·阿斯古都曾經在廉價品中心幹過。後來帕姆和我上理查德店裡去看看我們能不能繼續幹下去,那裡的衣服真是漂亮,他們雇了我然後又雇了帕姆,所以帕姆就對弗雷德裡卡說來吧他們還需要一名女孩兒而她就來了,可是怕爾丁太太——新產品計劃和開發部的經理吧?——她說,『呃,弗雷德裡卡,我們要的這個人,你知道,是人們能夠品味欣賞的,人們上店裡來,說我想叫自己的樣子看上去像她,而你也能給他們出出點子穿這個樣子怎麼樣以及等等這類事兒。如果你能控制住自己減了肥,我讓你立刻就口這兒來見我。』她說,『可是眼下一我們要改制的衣服如果你想接點過去做做,我可以給你試試,我來跟李普曼太大說一聲。』伯爾丁太太用這種甜美的腔調說話,可實際證明她是個潑婦,不過一開始我還不知道。」
「這麼說弗雷德裡卡就給你工作的那家理查德店改製衣服了?」
「這事兒傷了她的感情,不過她當然還是干了。李普曼老太太所有人的衣服她都改。這生意歸她可生意大多她做不了,所以弗雷德裡卡就幫她做。她改衣服是為李普曼老太太干的。李普曼太太還為大家縫衣服,做服裝。李普曼太太退休後,她小孩兒還是什麼人就不想幹了,弗雷德裡卡就全接下來一直就這麼給大家縫衣服。她幹的就是這些。她也會來看我和帕姆,我們一起上帕姆屋裡吃中飯,看看『年輕人與躁動者』節目,她總要帶點東西放在膝頭從頭至尾在那裡做。」
「弗雷德裡卡有沒有到店裡幹過,量量尺寸什麼的?她有沒有和顧客或者搞批發的人見過面?」
「有時候,不多。我不是每天都工作。」
「伯爾丁太太是不是每天都工作?她會知道嗎?」
「我估計會的。」
「弗雷德裡卡有沒有提到過給芝加哥或卡琉麥特市一家叫『皮先生』的公司做過縫紉活兒,也許給皮貨上上襯裡什麼的?」
「我不知道,李普曼太太可能知道。」
「你見沒見過『皮先生』這個牌子?理查德店裡賣沒賣過?或者某家時裝店賣沒賣過?」
「沒有。」
「你知道李普曼太太在什麼地方?我想找她談談。」
「她死了。她退休後去了佛羅里達就死在了那裡,弗雷德裡卡說的。我是從來都沒有真正認識她,有時候弗雷德裡卡有一大捆衣服要拿,我和斯基普就開車上那兒去接她一下。你也許可以找她家裡或者什麼人談談,我給你把地址寫下來。」
史達琳想要的是來自卡琉麥特市的消息,所以這一切就極其冗長乏味。四十分鐘已經到了。人質營救小組應該到了地面。她挪挪身子,這樣就不用看著那面鍾了,然後接著往下追問。
「斯塔西,弗雷德裡卡在哪裡買衣服?那些超大號的『朱諾』牌鍛煉服,那些汗衫,她是在哪裡買的?」
「什麼東西她差不多都是自己做。我估計汗衫她是在理查德店裡買的,你知道,大家都開始穿肥肥大大的東西,衣服掛下來像那樣蓋住裡面的緊身褲襪?那時候不少地方都賣這種東西。因為她給理查德店縫衣服,在那裡買她可以打個折扣。」
「她有沒有在賣超大號服裝的商店買過東西?」
「每個地方我們都要進去看看,那情形你知道。我們會上『特個性』店裡去,她會在那裡面找些點子,你知道,大身材怎麼穿得有樣子。」
「有沒有人上來在賣超大號服裝的商店周圍跟你們糾纏?或者,弗雷德裡卡有沒有感覺到什麼人的眼睛在盯著她?」
斯塔西朝天花板望了一會兒,搖搖頭。
「斯塔西,有易裝癖的人有沒有到理查德店裡來過?或者是來買大號服裝的男人?你碰到過嗎?」
「沒有。我和斯基普一次在哥倫布倒是看到過幾個。」
「弗雷德裡卡當時跟你們在一起嗎?」
「肯定沒有。我們好像是去度周未了。」
「請你把你跟弗雷德裡卡一起去過的賣超大號服裝的地方都寫下來好嗎?你覺得每一處都能記得嗎?」
「光這兒,還是這兒跟哥倫布?」
「這兒跟哥倫布都要。還有理查德的店,我想找伯爾丁太大談談。」
「好。干聯邦調查局特工這活兒挺不錯的吧?」
「我想是的。」
「可以到處去旅遊什麼的是吧?我是說可以上比這好的地方去玩玩。」
「有時候是的。」
「每天都得看上去很像樣子,對嗎?」
「呃,是的。你得設法看上去認認真真像個幹事情的樣子。」
「你是怎麼進去當上聯邦調查局特工的?」
「先得讀大學,斯塔西。」
「那錢付起來很結棍。」
「是的。不過有時候有助學金和獎學金可以幫助渡過困難。要不要我給你寄點什麼材料來?」
「好的。我就在想,當我得到這份工作的時候,弗雷德裡卡是那樣地為我高興,她真的是興奮極了——她從來都沒有過一份真正的辦公室的工作——她覺得這工作可有奔頭了。這——卡紙檔案夾啦,巴裡·馬尼婁整天在喇叭裡說個不停——她還覺得是個美差。她知道什麼呢,傻胖姑娘。」斯塔西·休伯卡的眼睛裡噙著淚花。她將眼睛睜得大大的,頭往後仰,以免還得把眼睛再來畫一遍。
「現在可以給我把那些地方列出來了嗎?」
「我最好還是到我桌上去做,我有文字處理機,還要找電話號碼本什麼的。」她仰著頭,由天花板引著方向,走了出去。
是那電話機逗引得史達琳心裡癢癢的。斯塔西·休伯卡一出小單間,史達琳就給華盛頓打了個由對方付款的電話,她想知道情況怎麼樣了。
第55節
與此同時,在密歇根湖南端的上空,一架帶民用標誌的二十四座商用噴氣式飛機以最高巡航限速開始作長長的曲線飛行,朝下面的伊利諾斯州卡琉麥特市飛去。
人質營救小組的十二個人感覺到他們的胃被往上提了一下。為了緩解緊張,通道上下只聽得有人極其隨意地打了幾個長長的呵欠。
小組指揮喬爾·蘭德爾坐在客艙前部,他取下頭上戴著的受話器,掃視一下他的筆記後開始站起來講話。他相信他的這個特警小組是世界上訓練最好的。也許他沒有錯,其中有幾個從來都沒有挨過槍,可是就仿真測試的情況來判斷義。他進行過許多科學實驗和觀察,曾設想望遠鏡、顯微鏡、,這些人是最好中之最好。
蘭德爾有許多時光是在飛機的通道裡度過的,所以飛機下降時雖然顛簸,他卻能很不費力地保持身體的平衡。
「各位,我們到地面後的交通工具是承蒙毒品強制執行所秘密提供的。他們給準備了一輛花農的卡車和一輛管道工程車,所以弗農,埃迪,穿上緊身的內衣內褲,再穿上便衣。如果我們在眩暈防暴手榴彈一響後就跟著進去,記住你們可沒有強光防護罩來保護你們的臉。」
弗農對埃迪輕輕地咕咬了一聲,「務必把整個屁股都捂嚴。」
「他是不是說別露出屁股?我還以為他說的是別露出jī巴呢!」埃迪對弗農輕輕地回了一句。
弗農和埃迪因為要先行前去叫門,只得在便服裡面穿上薄薄的防彈衣,其餘的人可以穿硬殼的防彈衣,以抵擋來復槍的火力。
「博比,務必將你那些手機每車一部發給司機,這樣我們跟毒品強制執行所的夥計們通話就不會攪混了。」蘭德爾說。
突襲中,毒品強制執行所通常是使用超高頻通訊,而聯邦調查局用的是甚高頻,過去曾出過問題。
對大多數可能會出現的情況他們都準備了裝備,不論白天還是夜晚:對付牆壁,他們有基本的繞繩下降工具;要聽,他們有「狼耳」和「凡斯列克法鋒」;要看,他們有夜視器。帶夜間觀察瞄準儀的武器裝在盒子裡,鼓鼓囊囊、樣子倒像是樂隊的樂器。
這將如同一次精確無誤的外科手術,那些武器就能反映這一點——沒有什麼扳一下打一槍的,只要開火,就是快速連射。
當飛機的副翼放下時,整個小組的人都聳肩伸臂地將他們那身交錯盤結網一般的服裝穿上了身。
蘭德爾從他頭上戴的受話器裡聽到了來自卡琉麥特的消息。他用手摀住送話口,再一次對全組人員說話。「弟兄們,他們將地址範圍縮小到了兩個,我們奔可能性最大的一個,另一個給芝加哥特警。」
降落地是離芝加哥東南邊的卡琉麥特最近的蘭辛市。飛機被允許直接進入機場。駕駛員一陣忙亂將飛機煞住停在了兩輛汽車的旁邊;汽車在離終點最遠的機場的盡頭,馬達未歇在空轉著。
大家在那輛花農的卡車旁匆匆互致問候。毒品強制執行所的指揮將樣子像一束長長的插花一樣的東西交給了蘭德爾。那是把十二磅重的砸門用的大錘,錘子頭部包在彩色的金屬薄片裡像只花盆,錘柄上紮著些葉子。
「你也許會想用這個去砸門。」他說,「歡迎光臨芝加哥!」
第56節
近傍晚時分,伽姆先生開始要動手了。
他兩眼穩穩地含著嚇人的淚,把那錄像看了一遍一遍又一遍。小屏幕上,只見媽媽爬上滑水道,呼地一下就滑進了水池,呼地一下就滑進了水池。眼淚模糊了詹姆·伽姆的視線,彷彿他自己也進了水池。
他的肚子上放著一瓶熱水,咕嚕嚕響著;小狗躺在他身上的時候,她那肚子裡也就是這麼發出咕嚕嚕的響聲。
他是再也無法容忍了——抓在地下室裡那貨扣著他的寶貝,威脅著她的安全。寶貝在受苦,他知道她在受苦。他不敢肯定能在那貨給寶貝以致命傷害之前殺了那貨,可他得試一試。現在就來試。
他脫下衣服換上睡袍——他每次剝完一張皮後總是赤身裸體,血淋淋的猶如一個新生嬰兒。
《沉默的羔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