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

  吳振找了一個黑色裝垃圾的垃圾袋摳出四個洞,露出兩隻眼睛一個嘴巴和一個鼻子。讓人把房門守著,不要進去也不要讓人進來。我把地上骨頭抖散的小青蛇也裝在塑料袋裡面,領著吳振出了旅店門口。店老闆一看,黑頭罩那人身形不是所長嗎,怎麼跟電視裡面一樣,還自己戴上黑頭套,還真是奇怪了,跑旅店來自己抓自己嗎?
  店老闆問道,吳所長中午要不要吃飯?我給安排一桌。
  冷老闆全名冷詮龍,是外地過來鎮上面,老婆是我們鎮上的人,兩人在東莞打工認識的,後來賺了錢就回鎮上開了一家小旅館,一樓的大廳騰出來辦酒宴作飯館。
  吳振心想自己頂個西瓜還吃個屁,打著官腔說道,冷哥,你什麼話啊,我吳振不拿群眾一針一線,不佔群眾的一點便宜,時刻謹記為人民服務五個大字,有什麼理由讓你安排飯桌呢?你這話不是折煞我了嗎?
  冷詮龍呵呵笑了兩聲,讚道,吳所長高風亮節乃是當代的道德楷模,下次有機會一定要跟吳鎮長學習學習,好增強我自己的修養,跟得上時代步伐才好。
  吳振點點頭說這樣才對,跟我一起出了店門。冷老闆的五歲小女兒跑了出來,墊著小屁股走到冷老闆面前,托著曬幫子眉頭緊蹙眼睛迷糊想著事。冷老闆關愛地摸摸小女兒的腦袋瓜,小聲好奇地問道,小公主,怎麼今天不高興了,今天不用上學還不高興啊?
  小女兒眼珠子眨動很快,爸,我看到一個人頂著個大西瓜再走路,一個人腦袋瓜怎麼能頂著個大西瓜……
  冷詮龍心想女兒一定是看了動畫片胡思亂想,笑道,下次你見到西瓜人,你自己問問就是了,爸爸也不知道。
  上了警車,我開車,吳振坐在副駕駛上。吳振囑咐我不要回所裡面,還是到他家裡。我心中好笑,你還真是喜歡面子,我按照吳振的指引開車到了他家裡。門口繫著兩隻大狼狗,惡犬見了我吠個不停。院子裡面貼上了上好的大理石,兩個花壇種上了鐵樹,三層小樓裝潢精緻,小家別院蓋下來怕是耗費不少錢。
  吳振見我忌憚兩條狼狗,飛上前連踢兩腳,罵道,給我老實一點。吳振老婆苗晴花飛快地跑了出來,不是說有案子嗎,怎麼戴頭套自己回來。
  吳振喝道,女人家管那麼多幹什麼,給師父倒茶,要上好的普洱。我說先別急著喝茶,向嫂子要了一個罐頭瓶和一瓶陳年老醋。苗晴花沒有多說就把東西準備好了。
  我笑道,吳所長都回家還怕什麼,現在把袋子摘下來,打盆冷水洗一下。吳振猶豫了一下,把垃圾袋摘了下來,苗晴花嚇了一跳,一驚一乍地叫道:「你是去抓西瓜販子嗎,也沒到吃西瓜的季節啊?」
  吳振一巴掌打過去,滾一邊去,快打水上來。我把小青蛇倒進罐頭裡面,把半瓶醋全部倒了進去,小青蛇被醋浸泡很快就死掉了。陳醋的酸味也漸漸地被中和,失去了酸味。吳振看著盆裡面的青水,心中暗罵,看起來真他媽像帶了綠帽子圍上綠圍巾。發呆了一會,用毛巾把臉和脖子洗的乾乾淨淨。
  毛巾和盤裡面的水都變綠了。
  
  第19章 離開故鄉
  
  我瞧著他的模樣,心想你在外面養女人,就不許你老婆養男人了,平白無故頂著綠油油的西瓜,怕是預示綠帽子已經給你戴上了,這些話我當然不能告訴吳振。
  我告訴吳振的是,盆子裡面的水倒遠一點,還有毛巾最好不要了丟火裡面燒了。我看瓶子裡面的青蛇差不多泡好了,陳醋的味道也可以了,便把蓋子打開,推到吳振面前,很嚴肅地告訴道,味道可能不太好,但是總比你頂著一個西瓜腦袋要強,把它喝了去,最好是第一滴都不剩下來。
  吳振眼珠子瞪得大大,對我說的話還是信服的,把罐子舉起來,一口氣咕嚕咕嚕地全部喝下去,小青蛇順著喉部進了胃部。
  他居然是一口氣喝下去的,我差點驚呆了,我以為他會分幾口喝的,他是我目前見到最怕死的人,因為怕死所以口氣喝下去了。喝完了帶著醋味和蛇味的飲料,吳振咕咚咕咚又喝了半壺涼茶才緩過神來,看著鏡子裡面的西瓜慢慢變小,才完全鬆了一口氣。
  我站起來告辭。
  吳振說,兄弟救了我一命,怎麼地也要請你吃飯?
  我說,不是我不想去吃,而是我不敢吃你們的飯,上次被你們抓進去打了一頓,差一點廢掉了,我還敢吃你們的飯嗎?
  吳振抱歉道,又不是吃牢飯。我們可以賠償你,蕭兄弟一定要去,現在就去下館子,我掏荷包親自給你賠罪道歉。
  我心想又來了一個賠罪道歉,笑道,你是領導能有什麼錯誤,不用賠禮道歉,我要走了,過兩天就要離開小鎮,沒時間吃飯。白懸收了十萬塊錢替蟲老五辦我,吳振沒有收點意思打死我也不信,但我為什麼出手救下吳振,我只不過是想給父親和母親找一個比較踏實點的靠山,因為我要離開鎮子。
  吳振拉著我死活不讓我走,讓老婆苗晴花打電話張羅中午吃飯,說:「知道兄弟這幾日不能吃葷腥,我們就去吃素吃齋,你再客氣我就不高興了。」
  我說可以,但是要把馬艷叫上,我想敬她三杯酒。吳振似乎明白了癥結所在,原來我氣憤的是馬艷,當即那電話給馬艷打了電話,自己跑了兩回廁所,看著飯點到了,帶上老婆。我們三個人就往一處吃齋的寺廟的去,是宋溪村所在的山上廟宇,常有不少縣裡人跑來吃齋。
  宋溪村我聽母親說過,有個相面纏著村子的老劉醫生讓他歇業一年,老劉醫生不聽,當年給人打針就死了一個人。
  到了宋溪村,村支書宋出息聞風親自要帶著吳振上廟裡面吃齋。馬艷換了一身超短褲加絲襪,身上穿著個小坎肩一類的,打了個摩的早就等在廟門口。
  苗晴花從車上下來,第一眼就看到馬艷,看樣子恨不得上去把馬艷的絲襪給撕下來。馬艷看到了苗晴花和我,頓時臉就沉下來了,上前喊道,嫂子,您也來了。
  苗晴花是吳振的髮妻,之前吃苦耐勞帶孩子,後來吳振當上了所長就心花了。苗晴花看著馬艷絲襪短褲,兩眼吐火,乾脆利落上前就是一巴掌,打在馬艷的臉上,惡狠狠地指著馬艷一頓臭罵,我苗晴花不是好欺負的。
  我抱著雙手看著經常出現的一幕。
  吳振拉過老婆苗晴花的手,喝道,你再胡鬧就給我滾回去。苗晴花意猶未盡地收手,眼睛死勁地挖馬艷。
  廟裡面的齋菜做得還不錯,倒有點不是齋菜的感覺。比如雞蛋面,和面的時候打上雞蛋,吃起來爽口無比。嚴格的出家人謹遵蛋奶戒,吃雞蛋也是不允許的。廟裡出於大家嘗鮮的考慮,弄可口一點也是正常的,要是到廟裡吃鹹菜饅頭,誰還來吃呢!
  飯桌上,加上宋溪村支書宋出息一起五個人。宋出息本來招待大家喝酒的,可吃齋菜,最後弄來了米酒。
  吳振給馬艷找了個大碗,說馬艷啊,現在單獨給蕭大師敬三碗米酒,事情就算過去了。
  我笑道,馬警官喝了就算了,我當事情沒發生過。馬艷沉著臉,咬著嘴唇。宋出息不明情況,笑呵呵說道,要不我替小姑娘喝了吧!
  我站起來就要走。
  吳振勸住我,拍了一下桌子,馬艷,喝不喝?馬艷眼珠子蹦出來地盯著我,把米酒倒上三碗,一口氣喝了下去。我並不是要找馬艷的麻煩,只是想殺一殺她那股氣焰。飯局上面開始一浪一浪沒營養的話。
  苗晴花想讓我給她兒子算一算前程,宋出息希望我算一算他兒子宋八豆今年能不能考上公務猿,都被我拒絕了。
  飯局完的時候,由苗晴花出面給了我一個紅包,算是救命錢和賠禮的錢。我被人一頓毒打,最後得了五千塊錢的紅包,也算是莫大的玩笑。
  吃完飯後,我說想到廟裡面逛一下,到佛祖面前拜一拜。西方哲人說過,每一座廟裡都要有一個人來承擔人的苦難和憧憬,借此希冀前路要好走一些。
  我是俗人也不例外。
  吳振和苗晴花兩人不再挽留自己先回去了。吳振本來是要捎上馬艷的,但是苗晴花哪裡肯。馬艷站在路邊等了半個小時打了摩的才回到鎮上去。
  廟裡有幾個老和尚和幾個年輕和尚。年輕和尚頭髮短短密密的,手上還拿著個手機,正在和千里之外的陌生妹子在聊曖昧,問今天晚上要不要發兩張衣服穿得少一點的照片來參拜佛祖。
  稻草蒲團上,我跪在佛祖面前,給他磕了九個頭,我希望父母雙親身體康健長命百歲。
  剛起身的時候,便看到了宋小雙。
  宋小雙臉紅撲撲的,滿懷心事,見了我高興極了,「學長沒想在廟裡面遇見你,真是有緣分?」我也沒想到會在廟裡面遇到宋小雙,等她拜完佛,一起出了廟門,瞧她心事重重,便問她有什麼事情。
  她起初不肯說,後來說起來停不了。原來在基層當公務員想升上去很難,在小鎮子裡面根本無法體會到城市那種生活,心中很寂寞,想離開小鎮到上面去,哪怕是縣上要好些,總之現在過得不開心。
《最後一個風水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