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

  我說,找找關係調上去,再不行花點錢試試。
  宋小雙道,我一個女孩子沒那麼多錢,家裡也沒什麼關係,不過,上回縣裡面有個領導來鎮上面開會,私下來誇我聰明想把我調上去。
  我這才明白宋小雙的苦惱的來源,她來佛前也是為了找一個答案,謀生的艱難和升職的艱難讓她對捷徑的渴望,一個沒錢沒背景的女孩通往捷徑的道路也只有身體了。
  我並不想傷害她,因為人有太多的身不由已,我問道:「他是想包養你嗎?你答應了沒有?」
  宋小雙咬著嘴唇不知道說什麼好,女孩子面對這種問題,即便再風塵再放得開還是會難為情的。我見她不說話默認了,勸道:「你要考慮後果。實在是不願意這份工作,你可以辭掉工作去你嚮往的大城市找個工作。」
  最終我也不知道她心裡怎麼想的,會有什麼樣的安排,種種人間的艱苦讓人有各種各樣的選擇,誰又能杜絕這一切呢?從宋小雙的身上我似乎看到了未來的另一個馬艷。從廟裡面回到鎮上,宋小雙便走了。
  我到超市裡面父親選了一個大的富光牌子的飲水杯,他的高樂高杯子摔壞了,不過用了那麼多年也該換了,買杯子花了二十五塊錢,開了一張一百塊錢。又到菜市場買了一條鰱魚,看見魚販子魚框裡面有幾條小魚,邊和他討價一番買回來給小貓吃。又到豆腐西施家裡,點了兩塊豆腐,去酒店打給了兩斤陳年老谷燒的燒酒,滷味鋪子裡面賣了半斤豬頭肉和半斤豬順風,弄了一碟花生米,一共花了七十六塊錢,最後滷肉店老闆說沒一塊零錢算了,算下來總共花了一百塊。
  走到鎮上的路上,隔壁大哥飛馳的錢江摩托停在路邊,叫道,蕭棋回家吧,一起走,買這麼多東西,明白要走嗎?我嗯了一聲跨上了摩托車。
  在《愛情買賣》轟鳴的歌聲中,一路狂奔,過了石橋不到五分鐘就到家了。小賤第一個聞到了我的味道,小貓則是衝著魚來的。我找出一條小魚丟給了小貓何小姐,她咬著魚很熟練跳上了房梁,嘰咕嘰咕把魚吃掉了,只剩下白森森的魚刺,吃得可真快。
  母親見我提了大袋的東西,問道,明天要出去了嗎?
  我點頭道,你給我爸炒幾個菜,我去跟我爸聊聊天。我把大富光杯子拿出來,用開水燙了一下,將裡面的塑料味道去掉,把那種街上五塊一斤買回來的茶葉抓了一把,倒滿了開水後,泡了一杯茶水。
  父親在房間裡面看著電視,接過我的杯子,不由地誇道:「質量不錯,很貴吧?」
  我摸摸腦袋道:「不貴,十塊錢買回來的。」父親喝了一口熱茶,不知道我撒謊,他要是知道杯子二十五塊錢,還不得要我回去退貨。我坐在他旁邊,兩人一陣冷場不知道說什麼。
  父親開口問道:「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我咬著嘴唇,道:「我去江城找工作,安安穩穩地找個職業。進報社找學校當老師都可以的。」
  父親眉間的愁容解開了,說,今晚爺倆喝兩口,對了,找工作別眼高手低,別心急,人只要往前面走就不會憋死的。
  我點點頭。
  母親的廚藝是五星級的,把魚殺了之後紅燒,做了一個家常豆腐湯,幾個青菜都炒得色香味俱全,小賤已經在廚房門口轉動了幾個來回,吃完魚兒的小貓何小姐也蠢蠢欲動。
  我在院子中間支了一張桌子,把豬耳朵放上看了一眼身邊的小賤和小貓,又把豬耳朵收起來了拎到廚房裡面。我叫道,媽,我也露一手。把菜刀握在手上,把豬頭肉切開加上青椒放在鍋裡面一頓爆炒,瞬間香味四溢。母親把炒好的菜端到桌子上,三副碗筷調羹和酒杯,喊我出來吃飯。
  我把炒好的豬頭肉端上來,把兩斤燒酒打開,給父親和母親各倒上一杯,給我自己倒上一杯。
  我說道:「爸,媽。我跟你們喝一杯,祝二老身體健康,心情快樂。」
  母親怕爸喝高了:「少喝一點,別又喝醉讓我伺候你洗腳。」
  父親有點不高興:「難得兒子給我買酒,你還不讓我喝!」小賤在腳下使勁伸舌頭舔我腳,我給它一塊肉,它沒要,我心中嘀咕難道小賤不吃肉,給它倒了半杯酒。小賤伸出舌頭舔了一口,估計是辣得在地上一個翻滾,過了一會,嘎巴嘎巴地開始舔了,二兩酒被它喝完了,我心想要不給你再來點。
  小賤卻四隻腳走起貓步,搖晃了兩下倒地酣睡了。小貓何小姐站在房樑上,喵喵地叫著,不知道是高興還是嘲笑小賤。
  吃到天黑的樣子,母親把碗筷收拾了,父親喝高休息了。我有點頭暈,把一些衣服稍微收拾一下,準備明天出發去江城。
  
  第20章 謀生、新的變故
  
  昨晚是漫長的一夜,我在床上輾轉都沒有入睡,一大早趕鎮上最早的大巴去江城。母親早飯給我炒了五個雞蛋。吃完後我把小賤和小貓何小姐叫上。母親說,你怎麼把它們一起帶上。我騙了母親說把它們帶江城去賣了,為此小賤和小貓還朝我叫了兩聲。
  出門的時候,我說要不去跟父親說一聲。母親笑道,別了,昨晚喝高了現在他還是睡覺呢。走出院門,我回頭看了一眼,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回來的事情是什麼樣子。我當時不知道,父親已經起來,站在窗戶那邊望著我又不讓我看見,我不知道看著我遠處的背影父親有沒有落下老淚。
  我之所以這麼快離開家,主要是想早點離開家鄉,離開小鎮之後就不會有人知道我的身份是一個風水師,小鎮子很小,走在路上打了一個響屁第二天大家都知道,可是到了大城市就不一樣,時間跑得太快,大家彼此陌生,一個人落在千萬人山人海之中,誰也不知道你是誰,到了那裡再也不會有人知道我的歷史。還有一個原因就是離開家鄉,把危險帶離這裡,讓父母能夠平平安安。
  但是世界上總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雖然我躲入江城裡面,無意之中遇到更多像我一樣的人,他們有著奇奇怪怪的名字。各種各樣的身份相師、陰陽師、道士、僧人,還有一些隱居都市裡面的高人。而我並沒有做好準備和他們見面。
  謝靈玉說我其實並不適合當風水師,因為羈絆太多,感情太多,成不了一個大風水師。我覺得她說得對,我希望能夠做到的,只是父母雙親能夠平安,那個人一生幸福……
  上車的時候,大巴司機見我帶了一貓一狗不讓我上車,我給了一包十八塊錢的黃鶴樓,而且拍著胸膛保證我們家的貓狗不會亂叫,如果讓他知道我身上帶的一把尺子裡面還住著一隻女鬼,他會不會讓我滾蛋走到江城去,我看很有可能。
  車上面我把給小賤準備好了火腿腸,給小貓何小姐準備好了魚乾拿出來。大巴車在國道上跑了一個小時在高速上跑了一個半小時,進江城市區花了一個小時,終於到了江城汽車站。
  我背著個包,身上背著一貓一狗,別提多滑稽。從江城車站出發,實在是人太多了打不到車,就給沈易虎打了個電話。沈易虎頓了半天,說自己還要上班,不過自己老婆可以來接我。我發了一身冷汗,連連推辭,沈警官,那還是算了,我自己想辦法。我是怕見到了沈易虎的老婆自己招架不住。為了三十塊錢把老公媽的狗血淋頭的女人,能躲多遠就躲多遠。
  出了車站,好不容易攔上一輛出租車。師父抽著九塊五的紅金龍,我笑道,師父別抽煙了,我們家貓不喜歡抽煙。師父笑呵呵地把煙蒂掐滅,笑道,你們家貓挺漂亮的,看在它面子上我就不抽了。
  小貓何小姐露出小腦袋,看著司機,一雙綠眼珠轉了兩下。
  我說去,楚漢大道上面。司機掛好檔就開動了,繞了半天終於到了地點,張嘴說道,不多不少五十塊錢。
  我說,師父,你坑爹吧,哪能像你這樣賺錢,二十塊錢你要收五十塊錢。
  師父又點了一根煙,抽著可歡快,怎麼地,五十塊錢你嫌貴,嫌貴你可以不坐,坐上來就按我的價格來。
  我心中暗罵,我,你當老子第一回來武漢,一腳踢開車門,筆直下了車。出租車司機喝了一聲,你媽沒給車錢就想走,你當老子吃素的。我火了,二十塊錢愛幹不幹,要五十塊錢沒有,要不就報警?
  出租車司機從車上拿了一把扳手,你小子走一個試一試,腆著大肚子都是肥肉,我一拳打上去估計也沒個反應。我說你別欺負外地人,老子不是好欺負的,從車站到楚漢大道你收我五十,你當我是囊包,你信不信老子放狗咬你。
  出租車司機的扳手還是沒有打下來,小賤還以為我要放他,從小袋裡面跳下來,朝著司機一陣亂吠。司機舉起扳手就朝小賤打過來,我低頭一撞,把出租車司機撞到在車上,扳手應聲落在地面上。小賤撿回了一條命。小賤這狗東西對付妖氣可以,對付人的惡氣卻不行。
  出租車司機沒想到遇到一個不怕死的外地人,一手拉著我翻身拿起了出租車裡面的對講機,嘰咕嘰咕地說著話,不到十分鐘就呼嘯而來其他幾輛出租車,把我給圍住了。
  看樣子不給錢走不了人,還要被他們打一頓。
  路邊修車的軍哥汽修所的老闆劉軍,匡噹一聲,把修車工具丟在地上,披著滿是油污的藍色工作服就走了出來。八字鬍須身板硬朗腰挺得跟一把刺刀一樣,三十上下的年紀,叫道,得了得了,你們一幫人是干黑社會嗎,要一個年輕人的錢,江城的形象就是被你們的假出租車毀掉的。
  怎麼地,該是多少錢就是多少錢,你們家開車不少油錢啊,沒事給我滾一邊去,別礙老子眼,司機叫嚷道。
  我被幾個人圍住,小黑和小貓何小姐叫個不停。我之前沒打過群架,身上的手機斷然是拿不出來報警,就算向路人求救都難了,被人圍住頓時有點心慌,即便我跟他們說我是風水師怕也是招人笑柄,也沒必要對他們動用秘法。
  我無奈低頭認錯,師父對不起,車錢我給你。抽出一張一百塊錢的,又說道,剩下的錢你買煙抽,耽誤你做生意了。
《最後一個風水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