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節

  讓我在這個寒冷的冬天裡面,遇見屬於我的愛人。
  讓我溫暖她。
  冰冷的白雪貼在臉上,肌膚吹著寒風,只有這個時候,人才是清醒,才能真正地體會到自己需要什麼?
  可人鬼殊途,真的能在一起嗎?
  那個韓宗楠,也不是錯過了逗留人間十年的白雨。
  我和他是否也是一樣的命運?
  就在此刻,我才明白韓宗楠當時的心情,當時他看著我,怨恨而痛苦地看著我,心裡面是不是失去戀人的痛苦。
  謝小玉伸手將我扶起來,又不知道從何安慰。
  小賤伸腳在雪地裡面畫出了一朵梅花,又畫了一朵梅花,然後畫了七八朵,零零散散毫無章法,也渾然天成,毫無心機,足見它快樂無比,自由自在。
  人啊,有時候過得比不上一隻狗。
  我看它專心的樣子,已經從何青菱的身影之中走出來了。等我站起來的時候,膝蓋已經被雨水打濕,風吹來,很快就結成冰。
  我身後不遠處站著的一個中年僧人,畢恭畢敬,腳上面穿著一雙草鞋,站著白雪之中,沒有打傘,雙手合十,見我轉身過來:「蕭施主,木瓜大師有請。」
  「大師在雪中等待多久了?」我問道。
  「小僧並未等你。只是賞雪。反而是你,一直在等待自己。」中年僧人道。
  禪機畢露,無從捕捉。
  我說先把小玉送回去,還有小狗。
  中年僧人道,無妨,一起帶去。話聲說完之中,轉身離去,雪地上面沙沙的聲音單調而美好。
  我跟在他後面。
  到了長眉和尚的房外,是一件很舊很破的禪房,門是虛掩著。屋裡面燒著一爐炭火,在炭火上面燒著一壺茶水,茶嘴上面冒著熱氣。但依舊擋不住從門縫吹來的冷風。倒有幾分古人寒冬白雪,清茶待友的風韻。
  若無這寒風,或者缺了白雪,又少了炭燒的火爐。
  那可真是意境全無。
  謝小玉進了房門之後,找了個位子自己坐了下來。長眉見小賤跑過去,丟給了一塊餅子過來。小賤興許是畫梅花耗費了精力,吃的很歡快。
  「是一條很聰明的小狗。只是陰陽眼還沒有開。」長眉和尚開口說道。
  我讚道,沒想到大師一眼就看出來,我這條狗不是我吹,絕對是萬中無一的小狗,有人給我五萬塊錢都不沒買。
  長眉把壺子拿起來,給我倒了一杯熱水,回歸正題:「聽戒色說了。佛骨身旁,彼岸花開。」
  「懇請大師告知。小子之前孟浪,還請大師多多原諒。白色彼岸花比我的生命還要重要。我一定要找到。」我沒想到長眉大師主動約見,出言懇求。
  長眉道:「世上一共兩種彼岸花。曼陀沙華是紅色彼岸花,生長在地獄之中,紅如火焰。而白色彼岸花叫做曼陀羅華。《妙法蓮華經》說:雲何曼陀羅華?白圓華,同如風茄花。雲何漫珠沙華?赤團華。白色彼岸花,其實是佛界上面的聖潔之花,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即便是有,也只是凡花托付了名字。」
  長眉接著說道:「白色彼岸花是天界之花。紅色彼岸花是墮落被驅趕在地獄中的花。相傳在忘川河畔有綿延一片的紅色彼岸花。而你你要白色彼岸花幹什麼?」
  我問道,白色彼岸花能否渡人去冥河,去找一個人。
  長眉深思了一會:「或許用天界之花,能帶人進去忘川河畔。白色彼岸花可以消解紅色彼岸花的戾氣吧。各種奇妙,老衲也不清楚。話說話來,可能世界上根本不存在白色的彼岸花。」
  我說道:「不對。是一隻無所不知的靈媒告訴我,它長著一對豬耳朵,叫做豬耳鬼,它說的佛骨身邊,彼岸花開。」
  長眉扶著自己眉毛:「我師兄見過白色彼岸花。不過,他說守了多年都沒有開花。」
  「花果在哪裡?」我控制了心跳問道。
  「事情很不湊巧。老衲只是聽師兄講過,到底存不存在老衲也不知道。這件事情,只有我師兄一個人知道。」長眉道。
  我沉默了一會,現在冬瓜大師失蹤不見,會不會和謝靈玉有關係。
  「可是冬瓜大師已經消失好幾天了?你知不知道,他把花放在哪?」我問道。
  長眉沉思了許久:「老衲知道,你的身邊有一隻女鬼相伴。白色彼岸花去往忘川尋人,且不說千山萬水。到處都是惡鬼盤雜。即便是去了那裡也不一定尋到人。而你,是一個人。女鬼所要做的事情根本很沒有關係。人鬼殊途,鬼有所愛。而你要過的生活,就是平平凡凡地過著你的日子,結婚生子。你又何必去管花開花落。放下才能解脫。」
  我搖搖頭:「她數次救我。情緣早就扯在一起。我如何放得下來。」
  我說完這句話,長眉再也沒有說話。
  伸手在火爐上面烤了烤,看得出來,在他的手上面,還能看到凸出的筋骨。
  「或許,過了今晚,明天就會好的。」長眉若有意味地說道。
  聊完之後,不知不覺已經到了中午。
  起身離開的時候。
  我朝長眉鞠躬:「也許明天就好了。」
  長眉閉目養神再也不說話了。謝小玉跟我一起出來,小賤吃完餅子後,很飽很享受,我這條狗不得不讚揚一下,基本上什麼都吃,能啃骨頭,還能吃餅子,吃飽之後就知足。
  走了兩步,我看到遠遠的白雪之中,一個很高很高的一頭亂髮的人看著我。
  足足有三米高的人。
  
  第20章 舟筏
  
《最後一個風水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