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

  謀財害命?!
  喘不過氣,氣管被死死的掐著,臉脹的通紅,林言幾乎在瞬間清醒了,這不對勁,這根本就不對勁!
  周圍漆黑一片,林言被掐的呃呃直叫,然而那手的力道拿捏的極有技巧,偏偏給他留了一線生機,血衝往腦袋頂上卻絕不了氣,本來就褪至大腿處的內褲被人拽下來扔到一邊,冰冷的手指從後面硬生生頂入,一根,兩根,三根,毫不猶豫的進去再抽出來,循環往復。
  疼痛和窒息讓林言渾身被冷汗浸的透濕,僅有的意識告訴他,他正被一個看不見的東西按在床上施暴,他喘不上氣,眼珠凸出來,太陽穴的血管被勒的突突直跳,林言想掰開扼住自己喉嚨的手,但它像鉗子一樣力大無窮,氣流從狹窄的喉管通過發出尖銳哨響,命懸一線。
  「我來要你的命。」
  陰沉的男聲在耳畔響起,濕滑冰涼的東西正碾磨他的耳垂,變態而瘋狂地吸吮他的耳廓。林言的表情已經扭曲了,心臟咚咚狂跳,躲不過去,見他娘的鬼!
  彷彿又是在一瞬間,那股蠻力消失了,像來時一樣不著痕跡。
  林言捂著脖子大口呼吸新鮮空氣,胸膛起起伏伏,恐懼像一隻看不見的巨手絞擰著他,瘋了,肯定是瘋了,他到底得罪了什麼東西!
  驚魂不定中傳來一聲電流的啪嚓細響,臥室一角的電腦屏幕忽然亮了,一行鮮紅的大字出現在屏幕上:「戊申月甲子日,死期將至。」
  林言抖著手擰亮檯燈,眼前的一幕幾乎讓他嘔吐出來,四面牆壁,窗戶,無一例外塗滿了鮮艷的一道道紅漆,淋淋漓漓,打著一個又一個紅叉,連玻璃上都不例外,像詛咒,又像陣法,把他困在這方寸之地中。
  林言低頭,白濁還沾在自己的性器和小腹上,連帶著衣服也被前端分泌的液體染髒了一大塊,紅色絲綢被沾濕了,像干結的血跡。
  紅色衣服?
  林言顫抖的抬起胳膊,他身上穿的東西,大紅絲緞,黑色滾邊,密密匝匝的刺繡,死人下葬用的殮服,那套本該躺在尹舟地板上的殮服正狼狽不堪的穿在他身上!
  距離事件開始已經29個小時,林言第一次感到崩潰的滋味。
  「鈴鈴鈴……」清脆的電話鈴響了。
  林言呆愣半晌,接著幾乎用超我狀態的意志力撲過去,狠狠的抓起聽筒朝裡面罵道:「我不管你是誰,是什麼東西,有種放馬過來!咱們看誰幹的過誰!」
  聽筒那頭沉默了半晌,突然傳來尹舟的聲音:「林子,你……你沒事吧?怎麼了?」
  陽間的聲音,總算又聽到陽間的聲音了,一瞬間的停頓後林言忽然像孩子一樣喜極而泣,隨即又被他生生壓抑住了,他竭力控制著自己的呼吸,用能做到的最正常的語氣回答:「……沒事,那玩意剛來過。」
  尹舟的聲音也有點不正常:「我睡到半夜,醒來看見那衣服沒了,怕你出事。」
  「我媽聯繫了個高人,明天一早帶你去看看?」
  林言抱著聽筒猶豫了一會,他以前從來不信這個,但現在,他連自己能不能順利活到明天早上都不知道了。
  「別告訴我爸媽。」
  「放心,我沒說是你。」
  林言歎了口氣,時至今日只能病急亂投醫了;「行,八點我去接你,如果我還能去接你的話。」
  扔下聽筒,林言環視了一圈自己的臥室,住了一年多的房間,跟設計師一遍遍討論和修改才完成的作品,現在看來如此陌生而可怖,斑駁的紅漆,跟陰間連通的電腦,隨時來索命的陰靈,無力感讓他整個人像漂浮在水面上,找不到著力的支點。
  深切的疲勞讓他連那身不吉利的殮服也懶得脫下來,林言枕著枕頭,仰面盯著上方一塊還算乾淨的天花板,喃喃自語道我做錯了什麼,到底做錯什麼了呢?
  「鈴鈴鈴……」電話鈴聲又響了起來。
  林言抓起聽筒,慢悠悠的湊到耳邊,輕輕的說:「阿舟,你說為什麼偏讓我碰上這事呢?」
  沒有聲音。
  林言忽然頭皮發麻,這熟悉的陰寒和沉默……
  「我……要……你……死。」
  電話裡傳來陰沉的回答。
  林言乾笑一聲,面無表情的放下聽筒。
  一切事情,明天再說吧。
 
  5、高人
  接下來的平靜有些出乎林言的預料,那東西似乎折磨他折磨的夠本,沒有再下一步的行動了。林言換了衣服,拔掉電腦的插銷,雖然他知道這沒什麼用處,但屏幕確實斷電了,後半夜也沒有再自動開過。
  也許有新一輪的暴風雨在寂靜中醞釀,但林言懶得追究,還未完全消散的酒精成了最好的鎮靜劑,他翻了個身慢慢睡了過去。
  熟睡中有什麼冰冷的東西再次印上他的嘴唇,林言睡的太沉,根本沒有發覺。
  醒來的時候整個房間都是乾淨的,沒有紅漆,淺灰印花壁紙和美院學生畫的影壁都保持原樣,玻璃一塵不染,除了那套殮服和林言身上沾著的令人羞恥的痕跡之外沒有任何證據能夠證明午夜的荒唐曾發生過。林言洗了個澡,順手把殮服也扔進了水盆裡,與看不見的力量比起來他現在明顯處於劣勢,與其像沒頭蒼蠅一樣亂撞,不如靜觀其變。
  收拾好後林言掏出手機給尹舟發短信約見面地點,出乎意料的是立刻就收到了回復:半個小時後校門口見。
  林言看著鏡子裡的自己,不過兩夜時間,整個人竟然頹的像嗑藥多年似的,鬍渣長出來,襯著一雙發紅的眼。剃鬚泡的薄荷味讓林言第一次感到自己原先單調的生活是如此美好,刀片薄而鋒利,只要在頸上深深的來一下,什麼都沒了。
  人就是這麼脆弱的生物。
  「嘶……」林言輕輕吸了口涼氣,歎道人倒霉喝水都塞牙,手一滑指尖被刀片劃了一小道,殷紅的血浸出來,生疼。林言往手指上纏了塊邦迪,靠著牆愣愣的想,能感到疼痛,何嘗不是種幸運。
  那殮服不知用的什麼染料,在水中掉色的厲害,不過一會整盆水都成了鮮艷的紅,林言厭惡的看了一眼,狠狠地摔門而去。
  早上八點整,林言在校門口見到了一手拿一份煎餅果子尹舟。
  車沒開出去多遠兩人就後悔了,早高峰到處都堵的水洩不通,滾滾車流一眼望不到頭,不知道哪個天才設計了這種上的去下不來的城市環線,早晚高峰時五道活生生的環形停車場圍繞城市中心,一起膜拜社會主義。
  林言和尹舟在三環被堵得一點脾氣都沒有,只好邊聽交通廣播邊啃煎餅果子。
  「四川某偏遠鄉村13歲男孩被發現身穿紅衣吊死在家中,當地人疑是邪術所為,據悉此男孩生辰時間和死亡時辰都屬至陰,極適合……。」
  林言啪的把廣播關了。
《挖墳挖出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