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0節


這時一個稍微胖點的女人過來說道:「嬸子你陪著客人,我去給你燒水做飯。」說著挽著袖子就要去廚房。老人擦了擦眼淚,說道:「謝謝你了,老六家的,你把水燒好就成,飯等會我來做。一會你娃放學了還要吃飯,別把孩子餓著了。」女人說了一聲沒事,就去廚房忙了。
推車攔了我們的人走了過來,笑著對我說道:「剛才不好意思,農村人沒有見過世面,以為你們是來要債的。呵呵,看我有眼不識泰山的。」說完就給我賠不是。
我急忙笑著說道:「沒事,你們也是好意。這個我能理解,可是為什麼會把我們當作要債的?再說要債的來這裡幹嘛,人家富民在外面有房子呀!」
他嘴張了張最後還是沒有說,笑了笑算是回答我了。但是我心裡越發的迷糊,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呢?回頭看了看老師,只見他皺著眉頭在那裡沉思。
我想了想,對老師說道:「老師要不我們先給兩位老人把把脈,完了再說別的你看怎麼樣?」老師抬頭看了看我,沉思了一下點頭答應了。
老師先給郭富民的母親把了一下脈,然後說道:「肝腎失調,而且近日受了驚嚇心火太旺,老人家你伸出舌苔我看看。」郭富民的母親一聽,伸出了舌頭給老師看了看。
老師衝著我暗暗地搖了搖頭,然後對郭富民的母親說道:「老人家這個病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我給你開個方子,不過你要靜心調養否則的話神仙也救不了,最好能去西安住院,那裡的條件好對你身體恢復也是有幫助的。」
郭富民的母親搖著手說道:「大夫呀,謝謝你了,我知道這個病也好不了了,能挨一天就是一天吧,再說家裡還有一個躺在床上要吃飯的,也沒有那麼多的錢讓我糟蹋。你也不要費心給我開方子了,要不給你的錢我都不知道從哪裡找。」
我急忙笑著說道:「老人家不要擔心,這個錢已經給過了,那天郭富民和我朋友出去後,就把錢給我朋友了。你安心養病就是了,等我們看完叔叔的病一起給你抓藥去。」
「哼!富民?」推車的人還沒有走,蹲在門口哼了一句說道:「他要是能記得這裡有他爸,他媽也算是沒有白活。哎!這個娃的良心都被狗吃了。」
「他叔!」郭富民的母親說道:「他說富民好呢,現在在外面上班累,所以對我們的照顧上差了點。你可不要在外人面前亂說,我們富民是好娃!」
「好娃,哼!」推車的人重複了一句,轉身背著手朝院子外面走了。這時我突然發現院子裡少了點什麼,仔細看了看,對了,上次來時還跑著五六隻雞,今天怎麼一隻也不見了,不會被人吃了吧!
我正想著,就看剛才進廚房的女人出來了,手裡提著一個水壺,我過去急忙接過來,對她說道:「謝謝嫂子,這種事我來做就是了。」
女人笑了下說道:「沒事的,你們先喝著聊著。我去看看娃,中午就不要走了在我家吃飯,等會我過來請你們!」說完朝屋裡打了一個招呼就走了。農村裡就是這樣的,家家戶戶都是鄰居相互能幫襯點。
我提著水壺進到了屋裡,老師已經給郭富民的父親看完了病。看到我進來搖著頭對我低聲說道:「看來我剛才的判斷是沒有錯的,三十天內這兩位老人都會駕鶴西去的。」
我愣了一下,低聲和老師說道:「那這個方子怎麼寫?弄不好你會背上人命官司的,你可沒有醫生的證。要不就不要開了,聽天由命吧!」
老師看著我說道:「這個方子必須要開,不過我斷定他們不會喝藥的,這些到了現在生死都看透了,而且也預感到了一些什麼。我剛才進去發現過去開的藥都沒有喝,說明現在已經抱著一死了之的心態了。」
說完老師就低頭寫方子,我看著崔二爺愣坐在了椅子上,雖然給他易容了,但是從充滿淚水的眼睛裡還是能看出,他有些不敢相信,還有一些悲憤。
我輕輕地拉過郭富民母親的手,對老人說道:「阿姨臉上的傷是怎麼回事,是不是被人打的?你去報警了麼?剛才我聽有人說是被逼債的人打的。要不要我告訴富民,讓他來幫你解決這個事情?」
老人一聽,急忙拉住我的手說道:「可不敢給富民打電話,我們富民現在是有頭有臉的人,身邊都是大人物,你要給他打電話,會丟了他的人的。我們都沒事,老胳膊老腿了什麼沒有經歷過。」
聽到這裡崔二爺都有些忍不住了,過來跪在老人的身前,對他說道:「姨,究竟是怎麼回事麼?為什麼不能讓富民知道,他現在那麼有錢幫你們還債是理所應該的,再說了你和姨夫都病的這麼重,要去醫院好好看看的。」
老人一聽,上下打量了一番崔二爺說道:「你是誰呀?怎麼叫我姨?這個可不能亂叫,要不然的話會折了老婆子我的壽的。來,快起來,別跪在這裡。」
崔二爺忘記了自己臉上被易容,這會聽老人這麼說才想起來。為了打破尷尬,我笑著說道:「阿姨是這樣的,我們和你的侄女婿都是好朋友。所以就按他的輩分叫了,這個沒有說清楚你別見怪。」
老人搖了搖頭沒有說什麼,這時剛才燒水的大嫂端著兩碗麵走了進來,對老人說道:「嬸,剛剛下好的面,我給你和叔各端了一碗,你先慢慢吃,等你吃完了,這碗也涼了,你再餵我叔吃。」
「老六家的,這多麻煩呀!」老人急忙接過其中一碗飯,對女人說道:「這天天麻煩你給我們老兩口送飯,你說你要我說你什麼好?」
女人笑了笑說道:「嬸什麼也別說了,咱們鄰里這麼多年,我娃還是你幫著帶這麼大的,就這個我都報答不完你的恩情。嬸,你先吃著,我帶幾位師傅去我家吃飯。等吃完了,再過來你這裡。」老人含著淚點了點頭。女人就拉著我們,叫過去吃飯。我和老師交換了一下眼色,他衝我點了點頭,我知道這是能徹底瞭解郭富民的最好機會了。同時,也是瞭解這幾天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的最好時機。
第四百九十八章頭七(18)郭富民的過去
這女人家的房子相比之下要好很多,而且從家裡的擺設可以看出來,他們家的家庭條件還是很不錯的。有個五六歲大的女孩,在院子裡跳來蹦去的。
老師輕輕地在我腰上擰了一把,我知道他要我說話,於是看著孩子說道:「哎呀,好可愛的小姑娘!大嫂這是你閨女吧,長得真喜人。」
女人一聽笑著說道:「哎,也就這樣了,怎麼也比不上你們城裡的女孩。對了,快進屋裡,菜可能都涼了。我這裡也沒有什麼好招待的,不過菜都是新鮮的。」
我一聽笑著一邊朝屋裡走,一邊對女人說道:「對了,大嫂怎麼稱呼?我記得隔壁的阿姨說你是老六家的,是不是我該叫你六嫂呢?」
女人一聽咧著嘴哈哈的大笑說道:「我姓白,我看咱倆歲數差不多你就叫我白姐吧!不知道這幾位怎麼稱呼?」說著看了看我周邊的人。
我都按真實姓名介紹了一下,除了老師給編了一個名字之外。隨後我們坐下來吃飯,白姐炒了幾個簡單的菜,其中只有一個是肉的,其餘全部是素的,這正好符合了老師的胃口,於是我們坐在那裡吃起飯來。
一邊吃飯我一邊問道:「對了白姐,怎麼不見你老公?你看我們來就顧著吃了,也沒有等等他,著實在有些不好意思。」說著看了她一眼。
「你們吃你們的。」白姐爽快地說道:「我家那口這兩天在鄰村幫著蓋房子,一般只有晚上才回來。所以不用管他,你們大老遠過來給我嬸子看病,你們多吃點才是應該的。」
我笑了笑,繼續問道:「白姐你們家和這個郭家是不是有親戚關係?看你對老兩口挺好的。現在這樣的人太少,你說崔二哥,是不是這樣?」
二爺看著我點了點頭,因為我們三個易容後歲數都差不多,只有老師的歲數看著略大,所以除了老師我都叫哥,這樣一般的人也看不出來,還方便我們辦事。
「哎!」女人歎了一口氣說道:「啥親戚不親戚的,我們門挨著門的住了都快一輩子了。我嫁過來的時候人家老兩口沒有少幫忙,後來生孩子了,我家那口子的母親是個癱子,人家老太太沒少照顧我,後來一直幫我帶孩子,我們農村人沒有那麼多講究,但是知恩圖報還是知道的。」
我點了點頭,又問道:「對了白姐,老太太身上的傷是怎麼回事,剛才一進村就被你們的人圍住,非要說我們是逼債的。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女人一聽,眼淚唰的掉了下來,用手擦了兩下後,對我們說道:「還不是郭富民那個挨千刀的,要不是他,我叔和嬸子能成現在這樣麼?這個挨刀的別讓我看見,否則見一次罵一次。」
一聽她的話我們都放下了筷子靜靜地聽著,白姐擦了擦眼淚說道:「其實我、郭富民還有幾個,也包括我們家那口子從小都是一起玩大的。郭富民的學習成績好,高中畢業後就去當兵了。我和我們家那口子初中畢業,就沒有再去上學回家務農了。」
我看了看崔二爺,這些和崔二爺說的差不多。就聽白姐繼續說道:「富民的父母是我們村上脾氣最好的,從來不和人吵架,誰家有了啥困難了,老兩口都是第一個站出來幫忙的。後來富民復員回來了,他父親托人介紹,給娶了一房媳婦。本來這都是挺好的事情,可這個挨千刀的就是不知足,看別人有錢他心裡難受,非要學著人家做生意。可是做生意要本錢呀,我們農村人哪裡能有那個閒錢。他就逼著他爸把房子賣了,拿著錢去和人家做生意。結果一年不到錢賠了不說,還因為家裡存放了炸藥被判了幾年刑。」
我吃了一驚,這個做什麼生意,還在家裡藏炸藥?該不會是走私武器吧,於是問道:「白姐這個富民做的什麼生意,還在家裡存放了炸藥?」
白姐看著我說道:「哎,我們村後頭不是有個石頭山麼,人家聽說石頭能賣錢,就買了炸藥準備炸山開採石頭。結果石頭開採出來賣不出去,他就這樣一個亂折騰。他進監獄後,老婆把家裡唯一值錢的東西都捲走了,所有的債務就成了他父母的,老兩口背這些債務就背了十年。」
聽到這裡我不得不再看了看崔二爺,只見他低下了頭。我知道這些事情崔二爺可能不清楚,所以輕輕地拍了拍他的手,崔二爺立刻明白這是怎麼回事,感激的向我點了點頭。
白姐繼續說道:「這個挨千刀的出了監獄後,整天不是喝酒就是賭博,沒有錢了就朝他父母要。你們算算一個莊稼人一年能有多少錢?除了還債還能省下多少?只要有一天不滿足他,不是罵他父母就是打,你們是沒有見過,又是拿腳踹又是拿皮帶打的。這個挨千刀的當過兵的,手上有的就是力氣。」說到這裡白姐再也忍不住了,眼淚嘩嘩地直往下流。
我遞給她一張紙巾,白姐擦了擦眼淚,繼續說道:「後來他離家出走了,在外面發了大財。可是看到我們這些人,就裝著不認識,從來也不回家看看,原來欠的債到現在了都是他父母在還。你說這老兩口子有個兒子,想領個低保都不能。就靠地裡刨的那些東西,這能值幾個錢。前幾天挨千刀的回來了一趟,那些債主子以為把錢送來了,都跑來要錢,結果沒有要到,言語上沒有說到一起,推搡中把老人弄成那樣的。最後老人把自己的壽材賣了,才還了一部分錢。」
崔二爺一聽,立刻問道:「那麼,你怎麼不把錢直接借給呀!不管怎麼說,先讓老人把債還了麼,這樣下去什麼時候是個頭!」崔二爺有些生氣。
「給了!」白姐一聽就說道:「我們都給過錢,人家就是不要,老人說了自己造的孽,要自己來還,你說我們有什麼辦法?村長和書記都去找過那個挨千刀的,我們大家都知道他給人又當了上門女婿。可是去的人不是被他現在的媳婦罵出來,就是被人家的丈母娘打出來。那兩個女的,看到我們就像看到一條狗一樣的。我們的書記大小也是官,在人家眼裡屁都算不上。你們是不知道,罵的要多難聽有多難聽,你想撲上去打,立刻給你撒潑,看你不動手繼續破口大罵,甚至叫來幾個人收拾你。」
我聽到這裡低聲問道:「白姐,他打老人的事情你親眼見到過麼?這個可千萬不要亂說,否則會毀了人家的。」我知道這位大嫂不會騙我,可是我還想再次證實下。
《我當算命先生那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