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節


現在都已經到了這般的時刻,就不用再藏著掖著了。
根據積分,每場挑出前三名,然後去掉無法參與比試的,第二日早上總共會有八個人參與,兩輪對決,然後挑選出明日最終的決賽人選。
一輪抽籤,我第一個對手,是昨天表現得特別優異的那對橫煉門兄弟之一,哥哥張良馗。
這對兄弟倆用那橫煉功夫將一身上下的筋骨皮肉都鍛煉得宛如鋼鐵,貫足真氣時宛如移動的人型坦克,根本無從下手,這使得他們在昨天的混戰中,最是輕鬆。
我上了擂台,瞧見這個一米八的壯漢揉捏這一雙巨大的拳頭,卡卡直響,心中突然有些忐忑。
上去的時候,王朋告訴我,過盈則缺,但凡練這門功夫的人,總是有一個地方是練不到的,而因為全身皆硬,只有那一處罩門,所以只要找到,那就能夠將其戰勝了。
他跟我說了幾個可能的地方,讓我一會兒輪番嘗試一遍。
所以我上台後,瞇著眼睛瞄著對手的下體,這眼神讓張良馗沒由來的一陣心慌,我一開始以為是他怕了,而後才感覺到,有可能是我的目光太過於猥瑣。
對方是個老實人,在裁判宣佈開始之後,還一本正經地朝我拱手,抱出了自己的名號:「佛家皈依子弟,釋真慧!」
第三十章八仙過海顯神通
所謂皈依,也就是皈投或依靠之意,將會受到三寶的加持。而三寶,指的是佛、法、僧——佛為覺悟者,法為教義,僧為延續佛的慧命者。
這是佛教徒入門的基礎,所以從某種意義上面來說,我面前的這個大漢,其實算是一個還未有受戒的大和尚。
不過我實在無法把這一個一臉橫肉的壯漢,將那慈眉善目、與世無爭的僧人給聯繫到一起來,而且像他們這樣的身份,為何會出現在這裡,也是值得考量的。不過所謂佛陀也有真怒,佛陀座下也有護法金剛和羅漢,作為居士,這張良馗介入此中,也不算什麼稀奇之事。
來人禮貌相待,我自然也不會失了禮數,拱手說道:「陳……叫我小陳,請指教!」
陳二蛋這個名字,我以前還未覺得,後來總局許老談及過後,我便越發覺得粗俗了,也知道有些場面,叫出口去不好聽,於是便換了一個稱呼,那個未受戒的大和尚點了點頭,恭聲說道:「我這法門,開山劈石,最是兇猛,小陳你可小心了。」
這話一落,張良馗一步跨上前來,當頭就是一掌。
此掌有力劈華山之勢。
先聲奪人。
此人給我的感覺,要比趙承風好許多,不過單論難度而言,卻更是讓人頭疼。他因為身體的巨大優勢,力大勢沉,大開大闔,宛如奔走的野牛,讓人難以正面捍敵,唯有不斷遊走,在他的長拳鞭腿的範圍之外,不斷地遊走。
張良馗使得拳法,是佛家入門級的羅漢十八手,此法為少林拳一脈,講究攻則不露蔽,防則尋機攻,遇強不挨打,遇弱必取勝,有戰則勝敵,直來直往,以力取勝。
這樣的對手或許缺點多多,我只要加快速度,倒也能夠有機可乘,然而讓我鬱悶的是,每當我拳骨擊打到了他的身體部位之時,便會感覺到一股巨大的反震之力湧出來,反而將我給震得不輕。
橫練,橫練,一身功夫全在身體的筋骨皮肉裡面,這反擊幾乎是下意識的行為。
這樣的對手讓人頭疼,你打吧,拳頭痛得要命,得不償失;不打吧,對方追著你,讓你一口氣都沒辦法喘勻。
然而敵人強,我卻也不甘示弱,當下也是退、轉、閃、躲、縮,一番折騰,充分返回了我短小精悍,而且還能旋轉的優勢,讓這大個兒對我也是無從下嘴,除此之外,我不斷地測試著上場之前,王朋跟我講的那些有可能是罩門的部位。
比如雙目,比如太陽穴,比如臍下三寸丹田處,比如胯下……
呃,這話兒說出來都有些害羞臉紅。
近身纏戰,最著名的手段莫過於沾衣十八跌,這門國術我雖然沒有學過,但是一近身之後,卻能夠大概地領會到其中的意思,圍繞著張良馗不斷地擊打。
然而這些部位,卻是交手者最能防範之處,實在很難打得到,而且即使被我抽空打中了,卻也是根本沒用。
時間慢慢地進入了後半段,雙方的體力和意志都開始不同程度的減低。
就在我一個強行扭身的時候,張良馗一個伏虎躍踢,腳尖重重擦到了我的右腿,我受不住力,一個飛起,朝著場邊倒去。
身子重重落地,還未有消化好這傷害,對方化作了一股旋風,朝著我這裡橫撲而來,誓要趕盡殺絕,不讓我有一點兒可趁之機。
看著那即將飛起,與我身體接觸的巨大腳背,我心中陷入了一陣絕望——要輸了麼?
對方就如一倆鋼甲戰車,一聲橫練功夫已經練到了大成的境界,就算是那鎮場高手下來,也不一定能夠佔到許多便宜,敗在這樣的對手之下,我的臉面其實倒也不會太差。
只是,倘若我真的就這樣認輸了,跟兄弟們在一起的承諾該怎麼履行?跟趙承風對決的狂言該如何應下?還有,我要是如此認輸了,那些兄弟們該如何看我?
陳二蛋,不過就是個孬種,是吧?
不,不要,我不能認輸!
我抬起了頭來,使勁一咬牙,一股力量便從丹田之中,通過種魔經註解中的奇經而上,一直流到了我的雙眼之中。
接著,我瞧見了,在張良馗身上,有一團很明顯的陰影。
罩門!
橫練功夫中最薄弱的一處,竟然被張良馗練在了左心房下的兩寸之處,並非王朋之前給我指的亂七八糟處。我心中狂喜,眼看著對手的攻擊即將而至,腳一蹬,整個身子便橫空跳了起來,然後一個揉身而上,與張良馗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拳是一扇門,我的雙手舞動地肉眼都難以看到,而唯一的殺招,卻是落在了張良馗的左心房下兩寸處。
兩人緊緊抱在一起,而我的背上則被張良馗狠狠砸了兩拳。
我口中有鮮血溢了出來,然而最終倒下的,卻是他。
罩門被擊中,我留了手,所以倒也不會將他那一身橫練功夫給破掉,不過他卻沒有了再還手的力量。
我贏了。
當裁判宣佈結束的時候,我就像一個死囚被宣佈釋放一般,全身上下都充滿了情不自禁的喜悅,而那個被我擊倒的佛家子弟張良馗也勉強站了起來,一臉難以置信地表情,問我道:「你是怎麼瞭解的?」
我微微一笑,很平靜地說道:「直覺!」
這個答案讓他十分鬱悶,不過我是不會將「臨仙遣策」的一絲內容,告訴任何人的,直覺告訴我,有朝一日,當我能夠真正理解那顆複雜符文蘊含的意思的時候,也就是我一飛沖天的日子。
更何況利蒼從墓中逃出,不知道附身在毛旻陽還是誰的身上,無時不刻,就是想要找回屬於他自己的東西,我怎麼可能暴露自己?
即便如此,張良馗還是對我的留手表示了感謝。
《苗疆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