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節


張勵耘:「呃,我的劍,給擱在了門衛室那兒……」
總局的門房苟爺那是為皇帝到了也下馬的厲害人物,我當初來的時候也是吃過虧的,當下我揮揮手,腳程最快的張世界趕忙過去取劍,而我又與張勵耘聊了兩句,才曉得他集中排行第七,上面還有六個姐姐,所以平日裡家人都叫做小七,除了劍,還對劍陣以及驅邪除靈的銀器有所研究,這兩年癱瘓在床,腳動不得了,手仍然還在,所以對製器,也有所心得。
他這般講著,氣度和態度都算是超凡出眾,我曉得自己是撿到了寶,聽得旁邊的黃養神都忍不住了,出言說道:「小七,倘若是陳老大這兒不要你的話,我這特勤二組,都是隨時都虛席以待。」
當著我的面搶人,這活兒實在有些不厚道,不容我說,旁邊門板兩金剛立刻就出言表示不滿,黃養神自知理虧,搖著自己的鐵筋扇,閉口不言。
張世界很快就將張勵耘的劍拿過來了,卻是一把能夠藏於腰間的龍紋軟劍,他接到了手上,不再多言,左手一指,劍勢陡出。
我不願被人說拿飲血寒光劍這般的凶厲之器欺負新人,直接從旁邊的武器架上面取了一把未開封的粗鐵劍,掂量在手上,不丁不八地站著,看著身子弓成獵豹,擇人而噬一般的張勵耘,微笑說道:「請吧。」
我一出言,那小子便是一個箭步衝上前來,左手朝上一番,接著手中的軟劍便從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朝著我的小腹刺來。
這一劍宛若毒蛇游弋,暗地而出,我右手拿劍,左手背負著,平靜地出劍,以劍尖對劍尖,硬生生地對了一擊。
叮!
我準確地刺中了張勵耘的這一劍,感覺與硬劍相比,軟劍之上的彈力十足,充斥著迴旋的力量,而這蘊含的修為,只怕要超過三張,就比徐淡定和張大明白差上一些。這樣的實力讓我心中一喜,宗教局裡,兩條腿的人很多,但是修為不錯的好手都是一個蘿蔔一個坑,很難挖的,如果能夠將這樣的人才化為己用,對我以後事業的發展,算得上是不錯的助力。
有著這樣的認識,我倒也沒有刻意施展實力,而是用那比較緩和的真武八卦劍給他喂招。
真武八卦劍可攻可守,講究的是一個圓滿無漏,平靜自然,故而一旦施展,而不出殺招的話,與之對敵者並不會有太多的壓力,那張勵耘曉得我在考驗他,也不避諱,軟劍一抖,漫天的劍光頓時紛紛而出,寒光四起,一時間將整個場中都籠罩了進來,宛如水月初生,泛舟於湖,朦朧的劍光將整個世界都渲染得一片清寒。
這般的劍術,最適合群攻,那軟劍灌足了勁,又硬又直,鋒利無比,而順應了它的物理特性,又可作為一個鋒利的圓弧,實在不錯。
我給張勵耘充分的展現時間,而當他的劍招逐步增強,隱隱有些反客為主,想要將我給制服的時候,我瞧見了他嘴角浮現出來的一絲微笑,知道我這示敵以弱的策略也該收起來了,他畢竟以後要在我的手下幹活,倘若不給點顏色瞧瞧,只怕真的當我是個軟腳蝦了。當即鐵劍一抖,先是用巽字劍將他那漫天的劍光收攏,然後用堂堂正正的乾字劍和坤字劍收攏身形,最後一記震字劍,將這軟劍制住,錯步而上,那劍尖便輕輕點在了他的胸口處。
巽為風,天乾地坤,震為雷,這真武八卦劍雖說以防禦為主旨,但既為劍法,自然有制敵之處,而我的眼界終究要比他高出許多,故而能夠拿捏於心。
我先前表現得一直被張勵耘壓著,結果翻手之間便掌握局勢,他立刻曉得了我一直都在讓他,又回想起了姑父的囑托,將軟劍一折,束手而立道:「多謝陳大哥留手之情。」
這一番試手,讓我曉得北疆王這一回並非是想讓我報恩,而是又送了我一份人情,頓時就是心情大好,拉著這年輕人的胳膊大聲笑,說無妨,你這樣的人,來多少我收多少,一百個都不嫌多。世界,你帶小七去辦入職手續,跟組織科的人講是我說的,如果有什麼疑問,隨時打電話給我。
這樣的好苗子歸了我,旁邊的黃養神好是一陣羨慕,臨走了還敲了我一頓酒。
有了我的吩咐,張勵耘的入職手續辦得也還算順利,當天晚上一組所有的人都移師東來順,涮羊肉敞開供應,給新人接風,也算是培養感情。中午的事情已經傳到了還在京郊的努爾等人耳中,張勵耕的表現得到了大家的認可,倒也沒有太多的隔閡,他很快就融入到了我們這個小團隊來,接著我便把他扔給了努爾,隨同小屁孩尹悅和滄州趙中華一同培訓。
時間一點一點地過去,年關將近,我無暇回家,便寄了些錢回去,然後準備大年三十的時候,請留守執勤的大傢伙兒吃個團圓飯。
然而大年三十的那一天,我卻接到了一個莫名其妙的任務。
而且還是外事任務。
第六卷黑鐵年代
第一章外事任務
上面給三個特勤小組輪值,結果按照一、二、三的順序,分別給我們佈置了值班日期,算是我們倒霉,給排在了大年三十和新年初一,我本以為會有什麼特別的事情需要我們去做,結果碰到的頭一件事情,卻是從外交部轉過來的,讓我們抽出一個精銳的人員來,陪同三位從海峽對面過來的日本客人。
這事兒並不算麻煩,但是我手下卻沒有一個人願意給我分擔,原因是雖說那一場戰爭已經過去了四十多年,但是我們都是從小看過無數愛國電影,受著各種各樣教育成長起來的一代人,雖說七十年代以來,政府以官方為主導,積極發展兩國關係,在經濟、文化、科技等眾多方面開展雙邊合作,但是民間對於這一衣帶水的鄰國,向來都是抱著不一樣的情緒。
偏見和傲慢來自於陌生,來自於無法溝通和交流,使得無論我怎麼勸說,都沒有人願意出頭。
這些傢伙,倘若是拋頭顱灑熱血的事兒,眼睛都不帶著眨一下,然而這種輕鬆的事情磨磨唧唧,我也不好拉下臉來,只有跟佈置任務的副司長說明情況,說咱們這兒的都是土老帽,除了「八格牙路」,就是「花姑娘是什麼的幹活」,別的外語也不會,要不然找二組或者三組吧?
主管業務的副司長又好氣又好笑,說人家外交部那兒派得有翻譯的好吧,你們就出一個人過去全程陪同就行了,也不要你拚命,有吃有喝還全數報銷,這樣的好事你還給我推來推去,腦子進水了啊,他們不肯去,你這當頭兒的,自己去。
我頓時就是一陣鬱悶,抱怨道:「你說要是打日本人,咱們特勤一組的每一個孬種,有一個算一個,可你說是要陪小日本兒,咱也沒有這奴才根不是?」
副司長瞧見我較真了,歎了一口氣,破天荒地遞了一根煙給我,然後一邊吞雲吐霧,一邊跟我講起了當前的形式來。
解放後,因為陣營的關係,所以日本一直都是跟台灣的中華民國建交的,一直到了1972年的時候,中美建交,日本作為美國的小弟,也在同年年末與中國簽署了建交協議,雙方關係進入了蜜月期,而在七九年的時候日本首相大平正芳訪問我們國家,並承諾了提供第一筆政府貸款——當初日本戰敗,我們國家曾放棄了對日本的戰爭賠償索求,然而實際上日本在侵華戰爭期間擄走了巨量的財富和黃金,這給他們在戰後迅速恢復經濟,提供了良好的動力基礎。
先前是我們「高風亮節」,所以這一回,我們是不要白不要。
此後日本先後提供了四批數萬億日元政府貸款,對我國改革開放初期的經濟建設發揮了重要作用,可惜從去年開始,包括日本在內的西方七國集團對咱們實施了制裁,停止了所有高層的往來,也凍結了這無息貸款,使得咱們的日子十分不好過。經過一些外交努力,中日關係這才有所改善,日本內閣派了一些非官方的人員來華,負責交流和考察,而這些人的觀感,則有可能給咱們重新帶來巨大的貸款,這樣的任務,你說重要不重要?
能夠做到局內的高層,必然都是對國內及國際政治有著敏銳嗅覺的人,副司長給我嘮叨了一大堆,講到最後,便直接將我給架了起來,反正就是我倘若不答應,就有可能是國家發展的罪人。
話兒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我也沒有什麼好說的了,不情不願地領了任務,問人什麼時候過來?
副司長瞧見我同意了這扎手的任務,喜笑顏開,一邊拍著我的肩膀,一邊說道:「人總共三個,二十九號,也就是明天到了,早晨有人派車過來接你,直接到釣魚台國賓館。這次來的人很多,有不同領域的,國務院也分派了不同部委的人去陪同,之所以抽調我們局過去,是因為那三個是日本修行界的人,你自己注意一點,不要讓他們惹事便可;另外,我這裡有一本外交禮儀的注意手冊,你拿回去,好好看一下。」
我苦著臉回到辦公室,努爾和尹悅過來找我,瞧見我抱著一本手冊哭笑不得的樣子就好笑。
他們兩個今天倒沒有拒絕我,不過努爾他因為語言的緣故,並不符合條件,至於尹悅,這小妮子丁點兒大,倘若是派過去執行任務,會給別人誤以為我們根本不重視這一次行動。這樣奇葩的任務也管,特勤組當真也是有些墮落了,我唉聲歎氣,努爾卻笑了,用腹語甕聲甕氣地說道:「你放心,不是說有翻譯麼,你跟著當個保鏢就行了,不動口不動手,不過就是幾天而已,對吧?」
努爾的安慰讓我好過一點,想想也是,咱當個木頭人不就行了?當下也是收拾起不甘不願的情緒,跟努爾交代了一番,他是特勤一組的副組長,倘若是臨時有什麼事情,還得他來應付。
尹悅想跟我一起去,給我拒絕了,在我刻意的安排下,這小妮子已經沒有先前那般離不開我了,反而是對組內的事物充滿了好奇,這孩子其實是個跳脫的性子,只要有新奇的東西吸引她的精力,也不用我操太多的心。
安排好了工作,我便繼續研究所謂的外交禮儀和注意事項,一條一條,寫得刻板古怪,看得我頭昏腦漲。
第二日我與尹悅一同來總局上班,沒坐下一會兒,門口便有車子過來接我了,上了車,一路行駛到了釣魚台國賓館,這地界是國家領導人進行外事活動的重要場所,更是國家接待各國元首和重要客人的超星級賓館,聽說這一晚上得要兩千多塊錢,我的媽呀,那可是真金白銀的鈔票,不知道得多嬌貴的身子,才能夠住得下這兒。
國賓館是皇家園林的佈置,十分氣派宏偉,車子在其中的一棟樓前面停下,有人上來迎接我,問是不是宗教局派來的陳志程同志。
我一邊應是,遞出了證件,一邊打量這個人,穿著一聲深灰色的西裝,帶著黑框眼鏡,中規中矩,年紀差不多三十來歲,估計應該是外交部配備的翻譯。結果一結束,果然不錯,這人姓林,名劍飛,很英氣的名字。林翻譯是負責外事活動的老人了,十分有經驗,給我講這一次並沒有什麼特別的任務,只要跟著他們三位,負責人身安全即可。
這事兒倒也簡單,我此番前來,沒有帶飲血寒光劍,不過憑著我的身手,保護幾個人的安全,倒也不是什麼難事。
說完話,林翻譯領著我進了樓裡面,一路來到了三樓的豪華套間,進去之後,我瞧見有三個人正在餐廳用早餐,兩男一女,一個男的四十多歲,小矮個兒,留著一撮讓人討厭的仁丹胡,眼神凶狠,就像野地裡面的狼;另外一個三十左右,為人儒雅許多,戴眼鏡,就是兩鬢之間有斑駁的白髮,是個少年白,估計平日裡用腦過度的緣故;這兩個男的讓人看著就有說不出來的討厭,唯獨那個女的,二十來歲,溫婉如水,穿著一身青春的運動服,是個難得的美人兒。
林翻譯領著我進來,給我介紹,我才曉得仁丹胡叫做赤松蟒,是此行的主要人物,眼鏡男叫做加籐一夫,而那日本美女則叫做福原香。
他介紹我的時候,說的是日語,嘰裡呱啦,我一頭霧水。
介紹的時候,正在用餐的三人都停下了刀叉,然而眼鏡男和福原香都站起來與我見禮,用彆扭的中文躬身說「請陳桑多多關照」,唯獨那個為首的仁丹胡赤松蟒,卻大喇喇地坐在椅子上,用他那如狼凶狠的三角眼掃量了一下我,粗聲粗氣地對林翻譯說了一通日語。我不知道他說了些什麼,但是瞧見林翻譯的臉,卻莫名白了起來,嘰裡呱啦地跟他回了幾聲。
《苗疆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