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節


一入其中,立刻曉得這兒的妙處,當真是那兒都有誘惑力,在這種神秘而詭異的情形下,著實別有一番風味。我和張勵耘分頭行動,尋找操著洛陽口音的兩個人,我走來走去,不時還駐足觀察一番,大約逛了十多分鐘,我終於在一個破爛攤子前面停了下來,瞧見這兒一張破布上面擺著七八個沾著泥土的瓶兒罐子的,兩個穿著棉布的男人蹲在這兒,凍得直哆嗦。
第十一章不按規矩
這樣兩個人,在一片琳琅滿目的攤販之間,顯得十分的寒酸,然而就是他們這番做派,卻引來了七八個顧客來,他們蹲在這攤子跟前,拿著手中的電筒仔細掃著這些還沾著泥土的瓷器,有人想要伸手過去摸,立刻給其中一個滿臉鬍子的男人給制止了,他嚷嚷著說道:「哎,不買不要摸啊,這玩意金貴,倘若是有個三長兩短,俺找誰陪去?」
這人一開口,我便有些心中一動,他講的雖說是普通話,但是卻有一種很淡淡的方言味兒,不過我這些年來雖說走南闖北,但是並沒有在各地生活過,所以他這口音到底是洛陽的,還是冀北的,我有些琢磨不清。
不過憑著這個,也足夠我留意了,於是站在旁邊默然看著,而那個被他阻止的,是個老頭兒,他憤憤不平地說道:「嘿呀,你這年輕人說的是什麼話,我買東西,還不准仔細看麼?」
旁邊兩三人便起哄,說對呀,對呀,哪有這樣的道理呢?
鬍子男猶豫地看了旁邊的同伴一眼,這才小心翼翼地說道:「看可以看,一個一個來,不要一擁而上,搶東西一般,這個肯定不行!」
他這般說,那個最先說話的老頭便立刻佔據了最優地位,很專業地從兜裡面拿出手套來穿好,又掏出了放大鏡,然後小心翼翼地端起一個來,口中說道:「嘿,那行,我來掌掌眼啊!」
老頭兒認認真真地看著,接著嘖嘖稱奇,那神情,好像是發現了寶藏一般,不斷驚歎,弄得旁人心中癢癢,但是又限於規矩,不好一擁而上,我瞇眼瞧了一會兒,又打量旁邊的攤主,瞧見他們對此熟視無睹,一點兒關心都沒有,心中瞭然,知道這不過就是一普通設套宰人的騙局而已,果然,老頭兒終於還是說出了那挑動情緒的話語:「小伙子,你這些一共多少錢,我都要了!」
他這麼一說,旁人立刻著急了,說我們都還沒有看,憑什麼你就買了呢?
這所謂的買賣,最重要的就是不要顯露出自己強烈的意願來,這才能夠防止對方漫天要價,聽到旁邊的群情洶湧,紛紛掏出鈔票想要撿漏,我就知道沒有意義再待了,正要轉身,突然聽到不遠處的張勵耘一聲喊:「你們兩個,別走!」
我猛然扭頭過去,瞧見在離我不遠的地方,張勵耘追著兩個黑影,朝著旁邊的小巷子跑了過去。
我心中一動,沒想到我被分散了注意力,卻被張勵耘給瞧出了來,當下也是不再停歇,腳尖一蹬,人就朝著那兒追了去。帶著一股風,我來到胡同口,但見黑乎乎的巷子深處,有三個身影在一追一逃。
落在最後的,自然是張勵耘,他的速度已經足夠快了,然而前面兩個黑影他們跑動的時候,全身彷彿都在蜷縮著一般,形成一團,接著小碎步彷彿如有魔力一般,快得都能夠將身子拉長,成了一道黑影,直入黑暗之中。
瞧見這般的跑動速度,我也曉得前面那兩人應該便是胡老闆口中的老鼠會了,心中也不急,快速跟上,一路追了兩條街。
這一頓跑,也只能算是開胃小菜,卻將前面繃住了勁兒的兩位累得氣喘吁吁,張勵耘這小子倒也是個睜眼說白話的主兒,一邊追,一邊忽悠道:「兩位,我就只是找你們看看貨,咋弄成這樣了呢,別跑啊,買賣不成仁義在,跑累了身子,找誰說理去?」
他這般勸解,然而前面的兩人卻不上當,一個長得鞋拔子臉的長髮男憤憤說道:「你他媽的就別瞎咧咧了,老子看你就是六扇門的走狗,隔兩里地都能夠聞到味兒來了!」
誰都不是蠢貨,張勵耘不說話了,埋頭一頓猛追,而對方的腳步卻變得有些遲緩了。
畢竟是老鼠會普通的銷贓分子,倘若真的能夠跑贏我們這些從宗教局無數人裡面選拔出來的特勤組,那我們可真的是沒臉面對江東父老了。我心中一直想著胡老闆提醒的事兒,知道凡事也不能將對方逼急了,要不然那就是雞飛蛋打,所以一直保存得有餘力,而就在長髮男回頭跟張勵耘說話的時候,我左腳一蹬,一個箭步就躥到了跟前來,二話不說,直接一個八卦異獸陣就甩落下去。
令旗扎入地上,頓時就由無形之獸從彼此關聯之處崛起而來,將這兩個狂奔而走的人給硬生生地擋住,兩人相繼撞到氣牆之上,然後向後跌飛倒地。
我一個箭步上前,用堪比鬼魅一般的速度相繼卸下這兩人的下巴,讓他們沒有辦法咬到後槽牙上面預留的毒藥,這才鬆了一口氣。
陣外,張勵耘收住了腳步,一臉崇敬地望著我手腳熟練地將兩個被懷疑是老鼠會的傢伙給捆得紮實,口中說道:「陳老大,這可是傳說中的茅山十寶,八卦異獸旗?」
我點了點頭,將這立了大功的旗子給收回,說道:「我能力淺,還沒有發揮出此物十之一二的威能,實在是沒有什麼可說的。」
陣收,張勵耕走到跟前來,從散落在地上的袋子裡面翻弄出了兩個銅器香爐和一些禮器來,歎了一口氣,說不是長生牌。我微微點頭,說這是自然,要倘若那御賜長生牌被這樣兩個小雜魚給拿在手裡,我們就不用這般如臨大敵了。張勵耘點頭,在地上這兩個被綁成死豬的傢伙嘴裡一陣掏弄,掰出毒藥,又仔細地在他們衣領以及其他地方搜尋了一番,果然又找出了兩顆小膠囊來。
這東西一出,兩人的身份基本上就已經確定了下來,而這種類似於民國軍統或者特工的手段出現在一個以盜墓為主的民間小幫會裡面,也著實讓我對這個組織的領導者另眼相看。
是人都怕死,除非有強烈的信仰和信念,哪裡能夠義無返顧地咬破毒囊呢?
盜墓是為了求財,又不是為了索命,他們到底是怎麼給人洗腦的?
這些疑問,可以在日後澆滅了老鼠會之後,寫報告的時候再細細研究,當務之急,那就是找到老鼠會在京都一帶的負責人,不然我們很難交代,畢竟倘若那鬼市之中,除了這兩人,還有老鼠會別的成員的話,那我們此番就算是打草驚蛇了,素以隱秘和謹慎聞名的老鼠會倘若來一個狡兔三窟,逃之夭夭,那可就誰也沒有辦法再將他們給摸出洞子來了。
我沒有二話,讓張勵耘拉著一個,去拐角審問,而我則直接將那長髮男的下巴拍合,捏著他的嘴巴寒聲問道:「說,你們的頭,在哪兒呢?」
那人一雙眼睛能夠噴火,被我捏著嘴巴,聲音有些變形:「哼,你們這些六扇門的走狗,休想從我這裡聽到任何消息!」
他說得是如此堅決,然而我卻不慌不忙地猛然施展魔威,頓時營造出一種嚴肅恐怖的氣氛來,然後徐徐說道:「實話告訴你,我們辦事情的風格,那就是一旦抓到了兩人,準備問話的時候,就是看誰最先開口說話——第一個開口的,總是能夠活下來,而另外一個人,則被作為殺雞儆猴的大公雞,給直接處理掉,所以我不急,看看你和你那位同伴到底最先扛不住——不過我比較喜歡你,看到你這散亂的長髮,讓我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自己不羈的青春……」
聽到我的詐唬,長髮男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哆嗦,猶豫地說道:「不可能!你們可是公家人,有組織有紀律的,怎麼能夠做這種事?」
我聳了聳肩膀,笑道:「凡事都循規蹈矩的話,拿什麼來管理你們這一幫子窮凶極惡的傢伙?規矩是人定的,我弄死了你,然後在報告上面說你們是暴力拒捕的時候被殺死的,誰還能挑我理不是?」
這話兒說得長髮男一陣無語了:「你媽,你們這些吃公家飯的,沒有一個心不被狗吃了,個頂個地都黑透了啊……」
長髮男一陣長歎,卻出奇的配合,給我報上了他的聯絡人,名字叫做「蒼天鼠」,化名丁波,是他的頭兒,也是這附近一帶的負責人。我仔細詢問一番之後,也不多言,將他直接給打暈了,然後又過去找另外一個人忽悠,說長髮已經招了,他有兩個選擇,一是開口,我拿來對應,看看他撒謊沒有,二來就是弄死他,減輕一累贅。
那人很快就招了,兩者一結合,我們很快就確定了賊頭的地址,當下也是不再猶豫,將這兩人給綁回了車裡,匆忙趕去。
到了地方,是一處陳舊的四合院,留丁一在這兒看守嫌犯,我和張勵耘悄悄地摸進了去,院子裡面儘是儘是些紙皮破爛什麼的,我倆蹲在角落,正想朝著房裡頭摸去,而就在此時,那院門被瞧向了,一個聲音在外面輕聲喊道:「丁哥,快開門,我剛才聽小三兒說起,鄭成利和董瀝夫這兩個龜兒子在潘家園,被人逮住了!」
第十二章小院亂鬥,摧拉枯朽
這話兒一響起,剛才還黑燈瞎火的房間裡立刻有電燈點亮,接著從東廂房那裡走出一人來,披著大衣,朝著院子裡面走,邊走邊不滿地嚷嚷道:「陳子豪,怎麼回事?這兩個傢伙當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啊,不是讓大家這段時間都消停一點,盡量別露面麼,怎麼又給人抓起來了?」
剛開始黑乎乎的,看得不仔細,不過這人一開口,我卻發現竟然是一個女人,於是示意張勵耘不要動,關注房間裡面的動靜。
吱呀一聲,門開了,院子裡走進一個賊頭賊腦的傢伙來,衝著這女人說道:「嫂子,你也知道的,鄭成利和董瀝夫這兩個傢伙原先是獨行客,加入我們老鼠會並不久,也不懂得規矩。他們原先在土夫子這一個行當也是有一定名聲的,在新加入的兄弟裡面,也有些威望,倘若總是壓制著他們,對團結的大局不利。我不確定他們是不是能夠扛得過官家的手段不開口,所以得趕緊走,晚了就來不及了——等等,不對勁,有生人的味道!」
那賊頭說著話,突然猛地一吸鼻子,然後朝著我們藏身的這個角落看了過來。
那人在扭頭的一瞬間,我便曉得恐怕瞞不過這個有著狗鼻子一般強大嗅覺的傢伙了,當下也是腳交一蹬,便朝著門口這兒衝來。我沖得迅速,首當其衝的就是被賊頭陳子豪喊作嫂子的那個女人,我本來以為是個軟茬子,手到擒來,卻不曾想衝到跟前的時候,那女人竟然直接將身上披著的大衣朝著我這兒猛然一甩而來。
這綠色的棉布軍大衣,將我整個人都給兜住了。
我鼻間聞到一陣成熟的女人體味,手一拍,將這大衣給甩到地上去,結果剛抬起頭來,卻瞧見一隻瑩白的手掌朝著我的臉上扇來。
這一巴掌,竟然在空中打出了勁響來,我這才曉得我面對的可不是什麼弱女子,而是一頭母老虎。
不過對方不跑,我倒是反而放下了心來,抽身上前,一套犀利精巧的小擒拿手,跟這母老虎鬥將起來,而旁邊那報信的賊頭陳子豪,則由張勵耘給接手了過去。
這陳子豪的嫂子雖說是頭凶悍的母老虎,但是卻終究不及我的修為高深,相鬥兩個回合之後,便被我一把抓住了胳膊,朝著地上按去,而就在她失去平衡的那一剎那,卻是殺豬一般地大聲叫道:「丁波你個挨千刀的,老娘在這被人欺負,你他媽的還敢蹲屋裡面看戲?就兩個小把戲,趕緊出來幫我弄死他們!」
那女人不但手段剛猛,這罵人的語氣也是中氣十足,隨著她的喊聲,她剛才出來的那屋子裡突然爆出一大片的寒光,朝著我兜頭罩來。
房間裡突然有一猛人殺出,而剛剛被我抓著的母老虎順著我的手勁往地上一滾,接著用肥厚的屁股作支點,朝著我的下身猛然一蹬,一副凶悍模樣。我不與其硬拚,朝後退了一步,瞧見張勵耘和那賊頭陳子豪已經跳上了房頂上去,兩人一追一逃,打得那叫一個不亦樂乎。張勵耘是北疆王的外侄,雖說與那天下十大的差距就好像珠穆朗瑪到月球的距離,但是對付那個竄上跳下的傢伙,倒也是足夠了。
《苗疆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