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節


我剛才心中還有些亂,然而與此人一對視,我立刻明瞭,這個後來趕到的傢伙不是別人,正是錦毛鼠請來的援兵鑽山鼠。說句實話,這兩人的修為並不如我,手段雖說詭異,單打獨鬥,我或許也是能夠力敵的,然而如此一堆人,加在一起,便已然對我們形成壓倒的優勢,我在明白這一點之後,一點兒猶豫都沒有,腳尖輕點,朝著跟張勵耘戰成一團的那四人撲去。
今天我要想不死在這兒,那就得奪路而逃,不然被這一堆人給堵在這裡,不是死,也沒有什麼好活的了。
然而似乎曉得了我的意圖,鑽山鼠帶來的人裡面卻也有所防備,齊力將張勵耘給逼退幾步,接著手上抓了一把灰,朝著前方撒來。
我起初還想硬著頭皮沖,然而事到臨頭,警兆頓生,一股驚悸到了極點的危機感油然而起,頓時停住了腳步,一把抓住失去平衡感的張勵耘,朝著回路折返。在扶住張勵耘的那一霎那,入手潮濕,我餘光瞥了一眼他的身上,瞧見僅僅交手沒有一會兒,他身上便已然是有四五道傷痕,渾身是血,曉得這鑽山鼠帶來的人裡面,想必也有厲害的傢伙。
我們往回走了幾步,轉身瞧去,只見通道裡面佈滿了黑色霧氣,這些霧氣彷彿有意識一般左右游動,而被沾染到的牆壁竟然開始「嗤嗤」地冒起了黑煙來,辟里啪啦地往下面掉水泥渣子。
這黑色霧氣連水泥牆壁都受不了,人倘若進去了,豈不是囫圇個兒過去,骨頭架子出來?我不由得驚出一身冷汗,曉得自己剛才的第六感還算是準確,要不然真的就自投羅網了。老鼠會不愧是傳承百年的老牌幫會,這驚人的手段層出不窮,不過還沒等我緩過一口氣來,那渾身黑毛的大只佬卻又縱身朝著我這邊撲來,兇猛如熊,刮起一陣陰風。
身後黑霧如此恐怖,我和張勵耘都不免有些心驚,而倘若是被這大只佬給逼入其中,那可真的就有些傻眼了,我一咬牙,朝著張勵耘大聲喊道:「跟著我,不要掉隊!」
這般一說,我一個箭步,就迎著前方奔來的大只佬衝去,兩者即將對上,我猛然拍出一記掌心雷。
轟!
大只佬龐大的身軀微微一晃,卻衝勢不止,朝著我繼續跌來,我渾身勁氣一陣翻滾,手上結了一個法印,猛然一擊,深淵三法之風眼瞬間而成,大只佬朝著旁邊跌下,我一躍而過,剛剛一落地,卻見那鑽山鼠朝著我猛然擊來。此人一雙手上面都戴著精鋼拳套,指骨上面還有銳角,凶狠異常,我想要重新擠入大廳,在尋找機會,便使用風眼,避過了他,快步衝到鐵門處去。
鐵門這兒也擠滿了人,不過我也是發了狠,猛然前衝,見到力弱的,便直接下了死手,要麼扭脖,要麼插眼,極盡軍中殺招之能事,但倘若碰到了稍微有些修行的,我便鼓動風眼,將他晃過。
如此一路奔逃,過五關闖六將,我終於帶著渾身是血的張勵耘衝到了這個大廳來,然而好日子也終於到了頭。
以錦毛鼠和鑽山鼠兩人為首的一眾精幹,團團將我們給圍住。
錦毛鼠死了好幾個兄弟,一臉憤恨地厲聲叫道:「殺了他!」
鑽山鼠最是凶悍,縱身上前衝來。
然而就在此時,憑空突然有幾聲槍響:「砰、砰、砰!」
第十八章對不起,我是臥底
驟然而起的槍聲將所有人都給震驚了,我這一番衝鋒而來,一時間也有些氣血翻騰,瞧見那鑽山鼠最是兇猛,上來便是殺招,下意識地將張勵耘給拉在了後面,然後猛然一震胳膊,準備跟這傢伙硬拚一記,卻不曾想到這連續幾聲槍響暴起,下意識地往後退開,接著氣行全身,感覺好像沒有中彈的感覺,這才朝前一看,卻發現騰空而起、宛若天神的鑽山鼠此刻卻像一條死狗一般,癱在面前幾米處。
所有人都驚呆了,這裡面也包括了我,接著剛剛相鬥成一團的人都散在了一旁去,然後四處尋找這個朝著鑽山鼠開槍的兇手在哪裡。
很快,我瞧見了在眾人身後的一個疤臉漢子,正一臉木然地平舉著一把黑色手槍,臉上浮現出了解脫之色。
劉春!
儘管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錦毛鼠身邊的好幾人立刻將自己老大的身子擋住,接著剛才自稱是劉春堂弟的那個矮個兒憤然喊道:「堂哥,你這是幹嘛?你不是吹自己是百發百中的神槍手麼,怎麼會將自己人都給誤殺了呢?」
劉春依舊板著臉,冷然不語,然而這時錦毛鼠卻將擋在自己身前的人撥開,恨聲說道:「什麼誤殺,他是故意的!」
面對著這樣的指責,劉春低下了眉頭,顫抖著嘴唇說道:「對不起,我是臥底!」
臥底?
我看向了身材顯得異常削瘦的劉春,終於將這前因後果給想清楚了,原來如此,我還在奇怪劉春這般好的出身,為何會跟老鼠會這樣的組織廝混,沒想到他竟然是安插其間的臥底,這就能夠解釋清楚了。不過,他是誰埋下的樁子,難道是我們部門?
我來不及細想,卻見那錦毛鼠已經勃然大怒了,一把將矮個兒給抓到跟前來,死死捏住了他的脖子,厲聲罵道:「看看你都幹了什麼好事,竟然將六扇門的走狗給招到了自己的老巢裡面來!我說我們這裡這麼隱秘,怎麼這麼容易就被人發現了,原來問題出在這裡。鑽山鼠,哼哼,鑽山鼠英雄一世,一身手段,竟然死在了你這樣的宵小手裡,真他媽的不值啊——你,就給他賠命吧!」
他憤然說著,捏在矮個兒脖子上面的手勁越發的大了,小劉的臉色變得一陣紫黑色,氣都喘不過來,劉春卻將槍口上抬,厲聲喊道:「俞頭,放下他,要不然,我開槍了!」
「你打啊?有種你他媽的現在就是打死我!」
錦毛鼠將矮個兒小劉給頂在身前,渾然不懼地說道:「拿著一把小破槍,你就忘記自己是什麼了對吧?真覺得這玩意,你就可以像螃蟹一樣,橫著走?對,你是殺了鑽山鼠,我們老鼠會裡面盜墓手藝最好的高手,但是我告訴你,如果不是你這狗日的偷襲,別說人,就算是影子,都不可能讓你沾到——小子,我們這兒有十幾個人,你彈夾裡,還有幾顆子彈?」
他侃侃而談,一臉傲然,倘若是尋常人等,說不定早就被他這強大的心理攻勢給壓垮了,然而劉春卻只是漠然地舉起槍瞄準:「我殺不了太多人,但是殺你,那就足夠了——我一條命,拉兩條大老鼠下黃泉,也算是值當了!」
「好啊,那你就試試,看看能不能打死我!」
錦毛鼠一點也不示弱,而劉春卻不會傻到將彈夾裡面所剩無幾的子彈給打出,雙方形成僵局,鑽山鼠的屍體已經被幾個手下給扶走了去,這些傢伙瞧見自家大拿憤然難平的雙眼,心中已然是怒火翻滾,恨不得立刻撲上去,將那個潛入內部的二五仔給弄死,從他身上咬下幾塊肉來才甘心。他們這邊變故陡升,我和張勵耘反倒是減輕了許多壓力,不過瞧見鐵門那兒吱呀一響,黑毛消減許多的大只佬帶著鑽山鼠帶的隨同一起進來,氣氛又變得無比僵硬。
「老大?」
「山爺……」
鑽山鼠的直屬手下瞧見自己的大佬竟然躺倒在了血泊中,軟綿綿的,一點兒生命跡象都沒有,頓時就群情激奮起來,而就在這一刻,早就蓄謀已久的錦毛鼠將引薦劉春進來的矮個兒小劉的脖子「喀」的一聲拗斷,接著朝劉春這裡猛然推來。劉春被進門的那幾人給分散了注意力,回過頭來時,瞧見一道黑影倏然而至,下意識地就連開了好幾槍,打在了對方的胸口處。
等到第三槍的時候,他才曉得自己射殺的,竟然是跟自己有著親戚關係的小劉,顧不得心中驚慌,朝著後面退卻,卻不想憋足了勁兒的錦毛鼠已然衝到跟前來,猛然一拳,砸向了劉春持槍的手。
劉春猝不及防之下,手腕被錦毛鼠一擊而中,半邊身子都僵直了,那槍也甩飛到了遠處的角落去,接著瞧見錦毛鼠雙手劃了一個大圓,朝著自己的胸口拍來。
這一股氣勢,竟然讓人有一種在炮兵陣地之中,那山炮激發的一瞬間,出現那種讓人恐懼的驚悸。
這一掌倘若拍實,劉春必死無疑。
然而就在此時,劉春跟前突然擠進了一個黑影,平伸雙手,倉促接住了這一招。
轟!
劉春感覺前面彷彿炮彈落地時爆發出來的氣浪翻滾,不由自主地朝著後方滾落而去,然而卻也瞧見宛如巖豹一般衝過來的錦毛鼠也是受不住力,朝著後面連著退了三五步,方才站穩了腳跟。擋在劉春面前的,自然是我,一招深淵三法之中的土盾,讓我在完全承受住錦毛鼠一擊之力後,還能夠平心靜氣地站在原地,不理面前驚詫一片的老鼠會,而用餘光掃量劉春,問道:「嘿,疤臉,好久沒見啊?」
對於我的出手,劉春並沒有表現出太多的感激,而是攀著牆壁爬起來,擦了下嘴角被震出來的血,冷冷地說道:「是啊,我們可有快十年沒有見過了。」
張勵耘持著軟劍過來,護在我的身旁,而錦毛鼠則指著劉春大聲罵道:「你這個狗日的,還真的是你將他們給引來的?好啊,吃裡扒外的傢伙,老子今天要是不能將你們給制服了,撬開腦殼點天燈,我就不姓俞!」
唯一能夠制住場面的手槍給弄飛了去,錦毛鼠再無顧忌,手一揮,旁邊已故鑽山鼠的幾個手下立刻紅著眼撲了上來,而錦毛鼠也曉得我不是善茬,單對單,他未必能夠拿捏得了我,便也顧不上面子,招呼著左右的一眾兄弟都衝上來,準備將我給堆死。瞧見這般危機情形,我卻沒有太多的壓力,腦子裡面稍微一番計算,手便往著懷裡一摸,接著從錦囊之中摸出了八卦異獸旗,朝著周圍急速一甩,將陣腳都給釘住了。
此令旗皆是法器,雖說旗桿末端並不尖銳,但是一旦立在地上,立刻就如同長根了一般,緊緊吸附,接著當八面令旗都釘住了位置,立刻就有八般凶煞莫名的異獸升騰而起,在無形之中,勾勒出遊動的氣場面貌,將後面的一大幫子人都給擋在了外面。
錦毛鼠是指揮者,本待指使麾下一眾弟兄都上前當做炮灰,卻不料我竟然使出這置死地而後生的手段來,頓時就發了狂,朝著那無形無質的異獸猛攻而去,卻不料那異獸無比堅實,不但將他的手段給化解了,而且還反噬一口,差一點將半隻手給咬了下來。
錦毛鼠嚇了一大跳,不敢再前,然而此刻卻瞧見有五個兄弟卻已經陷入了我這剛剛布起來的法陣之中。
我用八卦異獸旗把老鼠會的一大波人給隔阻成了兩截,陣內陣外各一堆,而衝在最前面的這五人,卻正是一身黑毛的大只佬,以及鑽山鼠的四名隨同。這幾人是場中最凶悍的一幫,儘管被我使了關門打狗之策,卻也一點兒影響都沒有,凶性不減,以大只佬為首,呈鋒矢狀,朝著我們這兒衝來。首當其衝者,便是大只佬。
《苗疆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