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節


話音未落,谷雨的臉上瞬間變得無比扭曲,從椅子上面豁然而起,朝著努爾撲去:「混蛋,竟然敢對我下手,找死!」
這事情實在是太過於詭異了,不過我卻曉得,谷雨定是被人下了降頭或者巫術,平日裡沒事,但是只要在這種狀態下,一涉及到某一個人的名字,便會立刻發作,如此刻一般。事發突然,他一下就撲倒了努爾的身上,跟努爾滾落在了地上,接著一雙手如鐵箍一般,緊緊地掐著努爾脖子處的喉嚨那兒。
我瞧見努爾伸手來拿住,但是卻掰不開他的手,心中驚訝,趕忙上前相幫,卻發現這傢伙的手上竟然有一股巨大的力量,根本弄不動。
努爾的臉色開始發紅髮青了,顯然是被他掐得有些難受,我感覺不能再繼續了,一咬牙,血勁上湧,右眼之上立刻浮現出一顆神秘符文來。
透過這旋轉不定的神秘符文,我瞧見一股黑線從谷雨心臟出流到了雙手之間,這便是支撐他變得如此詭異的緣由,於是果斷地出手,將他的一對胳膊直接給弄折,黑線斷開,力道不再,這才將他給弄開了去。
而就在這黑線一斷之後,無力再繼續的谷雨咧嘴一笑,露出了雪白的牙齒來,桀桀怪笑道:「想要從我口中套出秘密?哼,你們真的想得太美了……」
我還沒有反應過來,剛剛從死亡邊緣徘徊過來的努爾猛然喊道:「小心,他要自爆!」
我這才發現他心臟處的那黑線源泉變得劇烈而躁動不安,隨時都有可能噴湧而出,不過經由努爾提醒,我卻已經把握到了關鍵所在,一掌拍在谷雨心口,雷勁一出,先是壓制住它上湧的那一波勁兒,接著煉妖壺觀術立刻施展而出。
那邪惡到了極點的黑線被我的虎口吸入,暴戾之中,帶著一絲不甘,從谷雨的口中喊了出來:「你這混蛋,我不會放過你的……」
語音最後,卻是被我給吸入虎口之中去了。
這氣息一消,谷雨卻是雙眼一翻白,昏死過了去,我看了努爾一眼,他將手指貼在了谷雨的脖頸之處,按了兩下,朝著我苦笑道:「意識昏迷了,如果沒事,三五天就能夠醒過來;要是受創嚴重,估計這輩子也就醒不過來了。」
「植物人?」
我說了一句,心中止不住地有些發寒,站起來,坐會原位去,然後問努爾道:「厄德勒,這個名字,應該是邪靈教徒對自己教派的稱呼吧?這裡面,還有邪靈教的事情?」
努爾點頭,說除了邪靈教,很難想出還有誰能夠有這樣的實力,當著我們兩個玩出這麼一手。
僅僅只是一個不入流的谷雨,就能夠弄成這麼多驚險來,這對手當真是有些恐怖,我和努爾回過一口氣來,看著地上躺著的谷雨,都感覺十分麻煩。
雖說潛藏在谷雨之中的那股意識沒有能夠自爆成功,而是給我給煉化了,但他若是甦醒不過來,我和努爾這邊還真的有些難以解釋。
不過麻煩總是需要面對的,我立刻讓人趕緊過來,將此刻的情形說清楚,得知谷雨是潛伏的內奸,包括我們自己的組員都感覺有些詭異,而就在此時,一身濕漉漉的徐淡定出現在了門口,跟我招呼道:「大師兄,我回來了。」
此刻的會議室一片亂,我留努爾在這裡收尾,走出來,拉他到了一旁,沉聲問道:「怎麼回事?」
徐淡定往會議室看了一眼,然後說道:「事兒有點麻煩了。」
第三十五章空城計
「什麼問題?」
我瞧見徐淡定身上的衣服還都沾著濕漉漉的水汽,站在我面前,挪動了一下腳步,便出現了兩個濕腳印,便曉得他應該是下過了水,而開口便又是這麼一句話,我便拉著他,來到會議室旁邊的休息間裡,然後沉聲問道。徐淡定進門之前,看了一下亂糟糟的會議室,努爾將昏迷過去的谷雨給抱了出來,奇怪地問了一句:「這兒發生了什麼事情?」
我將剛才的事情跟他簡單講了一遍,徐淡定沒有多問,而是跟我解釋起了他這邊的事情來。
白天的時候,我讓各人四處打探消息,而徐淡定則被我差遣出去,跟進小白狐兒這一條線索。他是正統的茅山道士出身,老爹是茅山長老徐修眉,師父是茅山長老梅浪,這樣的資歷並不僅僅只是可以拿來依仗的,他是特勤組裡面唯一能夠和我、努爾並肩的高手,獨當一面的人才,得了我的差事,就按圖索驥,開始了盤查之旅。
小白狐兒雖說一如人類小孩,但到底是異類出身,閉目而眠,卻也能夠將自己的意念散播到空間裡去的,只要有足夠的精力在,維持一兩天也不是什麼難事,這裡面涉及到一些妖族法門,只有我能知曉,而我在私底下交代任務的時候,給徐淡定談及了,他也能夠一步一步地找過去。
儘管有著這樣的法子,但是真正想要把握好方向,也是一件十分難的事情,即便是徐淡定,也是用腳板子走了好多的路,才找到了小白狐兒被帶到的山村,也虧得他腳程快,要不然那幾十里曲折的山路,也著實是讓人頭疼的。徐淡定趕在太陽落山的當口到的地方,那是一個很小的自然村,山包子上面加起來的人家只有八九戶,旁邊種了許多柑橘樹。
他不敢進村,圍繞著村子周圍徘徊了好一會兒,方才確定這裡就是小白狐兒被帶到的地方。
接著他蹲在草叢處仔細觀察這兒,發現這裡的村民總有一股別處所沒有的謹慎和戒備,出門的時候,總是下意識地朝著路口和四周打量一番,才走開。
村子的房子很好,別的地方都是土屋,而他們這裡大部分都是印子房——所謂的印子房,其實就是水泥房,鋼筋混凝土的結構。在九十年代初期,莫說在這樣的山窩窩裡面,便算是城裡面,恐怕也是不多的,與之相對應的,則是這個自然村附近的農田大部分都給拋荒了,長滿雜草,只有靠近房前屋後的幾壟地種些小菜,供主家食用。
瞧見這些,再結合我今天所說的論點,徐淡定便曉得這裡恐怕就是岷山老母所在的一處窩點,至少也是中轉站。
不過像這樣的地方,要是沒有鎮場的高手,那簡直就是笑話,他在思量了一番之後,決定按兵不動,等到夜幕初上,瞧見小白狐兒和三個小男孩從村中一處最大的房子裡面被攆出來,除了小臉蛋兒髒了一些之外,也沒有太多的傷害,於是便折身返回來了。
這情況倒還中規中矩,不過這一身濕漉漉的衣服又是怎麼回事呢?
對於我的疑問,徐淡定斂容說道:「回來的路上,碰到一個戴蛤蟆墨鏡的瞎子,覺得我一個人挺可疑的,就上來盤問了我兩句,結果一言不合,便直接下了黑手。倒不是打不過他,只不過怕打草驚了蛇,於是裝作不敵後退,最後故意掉落到江裡面去,潛回來的。」
我皺了皺眉頭,問道:「那人想必也是岷山老母的爪牙之一吧,你雖說落了江,但是對方要是謹慎一些,曉得自己那兒被盯上了,只怕會提前撤離。」
徐淡定點了點頭,也有些擔憂地說道:「嗯,這就是我急沖沖趕回來的原因,那個瞎子還是小事,主要是不能順籐摸瓜,那就打亂大計了。而且我雖然沒有進村去瞧,但是感覺裡面的人還是蠻有手段的,倘若是被圍住了,我未必能夠逃脫得出,所以才趕回來,讓你來做個決定。」
徐淡定看著我,而我則陷入了沉思之中。
按理說,此刻倘若再尋回去,打草驚蛇了不說,而且還容易造成一個問題,那就是未必能夠釣上真正的大魚,但是聽到徐淡定說那個村子裡還有他所忌憚的力量,那便也讓我有些發怵了,倘若是有人能夠看出小白狐兒的修為來,必然會有疑問——這麼一個小妖精,哪裡是那個張二姐能夠拐賣得了的?
而一旦糾結起來,便能夠聯想到大張旗鼓的我們,不管僅僅只是一個小女孩模樣的小白狐兒跟我們是否有聯繫,他們都會生出許多疑心,也使得小白狐兒陷入了某種危險的境地去。
為了那些支離破碎的家庭,我想趕緊將這個案子給破了,然而這個卻不能以犧牲小白狐兒為前提。
糾結了好一會兒,我終究還是放心不下小白狐兒的安危,將努爾給找了過來,然後下達命令。
首先以谷雨這邊的昏迷為借口,說我們要回到市局去一趟,這裡面安排林豪陪著黃紫玲,將谷雨帶回市裡面的醫院去,嚴加看管,另外讓張勵耘留在縣上,一來是做一個靶標,給人看,二來是等待京都前來的人手,而我、努爾、徐淡定和趙中華則今夜便秘密潛入西陵峽茫茫山林之中,轉明為暗,看看能不能將岷山老母織下的密網,給撕出一條裂縫來。
之所以如此安排,其實也是因為谷雨的暴露,讓我意識到這兒除了岷山老母之外,還有另外一股勢力,那勢力就是彷彿成為歷史的邪靈教。
這個曾經被認為是繼白蓮教、洪門之後,國內最大的第一組織,在莫名的崩潰瓦解之後,隱藏在了地下,然而它隨便露出來的冰山一腳,都讓人不由得心驚膽寒。岷山老母再厲害,也不過是雄霸一方的土霸王,哪裡能及那滔天巨鱷來的恐怖呢?
時間急迫,我立刻召集了所有特勤一組的成員,將我的決定佈置下去,這些組員平日裡嘻嘻哈哈,大多沒有正形,不過一旦命令下來,卻也沒有太多的異議,令行禁止。這邊處理完了之後,我便通知了負責協調的黃紫玲和肖副隊長,肖副隊長是縣公安局派過來的聯絡員,謹守著自己的職責,而黃紫玲卻因為谷雨昏迷的事情而心慌意亂,也沒有什麼心思,我們說什麼,那便是什麼了。
此刻已經是夜裡十點,我讓林豪將市局的兩個協調員連夜送走,然後也沒有開車,而是讓徐淡定帶路,徒步朝著那個詭異的自然村趕了過去。
張勵耘留在了縣上,他的責任重大,不但要迷惑有可能的眼線,而且還得接待從京都趕過來的張大明白以及其餘三張。
時近五月,天氣漸漸地轉熱了,但是夜裡面還是露氣深重,我們四人一路疾行,倒也沒有太多的負擔,出了縣城,先是走了一段路程的公路,接著就開始上了山林,朝著西陵峽那邊趕去。我心繫小白狐兒,腳步不停,走得飛快,努爾和徐淡定都是氣韻悠長的修行者,自然不會鬆懈,而趙中華他雖然年紀略小,但是打小就跟他師父行走江湖,又練就一身筋骨皮肉,卻也不甘示弱,緊緊跟上。
用比尋常人快幾倍速度的腳程,我們終於趕在子時末尾到達了徐淡定所說的那個自然村,是在靠近燈影峽的地方,這兒的地理環境十分奇特,石灰石垂直節理發育異常,岩石崩塌跨落十分嚴重,形成岸壁陡峭,山頂奇峰異起,石柱拔地而騰空,那村子所在的山丘對面便是狹窄而直的峽谷,仔細一聽,似乎還有江濤水浪的聲音傳來。
藉著月光,遠遠瞧了下那夜幕之中的村子,我們都擠在了村邊的一處草叢中,並沒有見到屋子裡面有哪怕是一盞的亮光傳出來。
難道對方就有這般的警覺,連徐淡定受傷墜江之後都覺得不妥當,不嫌麻煩地連夜搬走麼?
《苗疆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