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節


二蛋,這個名字有多久沒有聽人提及,我看著面前這個知性端莊的美女,腦子糾結了半天,這才不確定地試探道:「小、小妮?」
站在我面前的這位知性美女,卻正是小時候跟在我背後拖著鼻涕的小女娃小妮,我上一次見她還是在京都的一家四合院裡面,如今這麼久過去了,時間匆匆流逝,她的變化也著實明顯,讓我都有些不敢相認了。兩人偶遇,寒暄兩句,我便問她這些年過得怎麼樣,她怎麼會出現在這兒呢?
小妮情緒複雜地看著我,說自己還好,跟著師父學了一些手藝,儘管東奔西走,但也能夠養活自己。
完了她打量我一番,溫婉笑道:「二、哦,志程哥,你還沒結婚吧?」
我知道小妮在笑什麼,儘管小白狐兒常年跟我在一起,但是那小妖精就是個小孩兒,自己的生活都不能自理,而我一個大男人,身邊沒有一個女人收拾,衣著方面,自然免不了有些蛛絲馬跡留下痕跡。點了點頭,也沒有怎麼說,而小妮則告訴我,說她師父生日,一幫人給他慶生呢,就在盡頭的那間包廂,問我要不要去看一眼。
小妮曉得我跟她師父劉老三的關係不錯,才有這麼一問,而我聽到劉老三的消息,當下也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動,隨著小妮一同前往,推門而入,瞧見一大桌男女老少,被圍在正中間的,可不就是那個猥瑣的劉老三麼?
不但劉老三在,連最近江湖傳聞中極為神秘的一字劍,也在現場。
這老友見面,自然是不勝欣喜,儘管對於劉老三其他徒弟來說,為算是個不速之客,不過劉老三和一字劍卻不這麼認為,當下趕緊叫人讓出了位置,而我也是連乾了幾杯酒,以作敬意。酒席之上熱熱鬧鬧,我喝了幾杯,告了罪,先去特勤一組的桌上給組員們說了一番,而等我回來的時候,瞧見劉老三這邊已經將徒弟都給攆走了,屋子裡就剩一字劍和小妮還在,瞧見我進來,他的臉色頓時就嚴肅了起來,對我說道:「正找你呢,過來坐。」
我不知道劉老三突然將自己徒弟都給攆走是個什麼意思,當時坐下,便問起緣由,卻聽到劉老三告訴我:「志程,於墨晗大師給人暗害了。」
第八卷黑暗年代
第一章重回金陵
多年未見,劉老三早已不復當年猥瑣風采,兩鬢斑白,乍一看還有些憂國憂民的大學教授模樣,而聽到他這般嚴肅地提及此事,我不由得一愣,大聲喊道:「怎麼可能?」
於墨晗大師是我還在金陵當小辦事員的時候認識的,跟劉老三、一字劍認識的一般久,他與殉於飲血寒光劍的楊大侉子並稱金陵雙器,是煉器鍛物這個行當裡面的前輩大拿,當初飲血寒光劍魔氣縱橫,幾乎無人壓制,也是他使用法陣,將其躁動的魔性給一舉壓制的,他跟我的關係已經超越了普通朋友,而彷彿家人一般,此刻聽到於墨晗大師的死訊,我當下的第一反應,就是不可能。
然而面對著我的疑問,旁邊的一字劍卻沉聲說道:「事情是真的,他的屍首是我收斂的,一爪洞穿心臟,我趕到的時候,已然是沒得救了。」
我牙齒咬得咯咯響,怒聲問道:「是誰幹的?」
劉老三對我說道:「還記得上次我跟你提過的,說有人曾經對於墨晗大師下手的事情麼?我懷疑那人,與法螺道場有關。」一字劍也歎息了一聲道:「上次我救得了於大師,這一回卻只能夠給他收屍,當真是遺憾。」
小妮勸解道:「黃師,這世間哪有防賊千日的道理,你也是盡到了責任了。」
三人說著話,我也想起了上次劉老三拜託的事情來,當時還滿口允諾,說有機會一定會將這事兒徹查到底的,卻不曾想後來諸事忙碌,這事兒就給我忘在了腦後,時至如今想起來,於墨晗大師都已經魂歸幽府了。這般一想,那悔恨就像毒蛇一般,將我的心給吞噬著,難受得緊,張了張口,這才艱難地問道:「那麼,南南呢,他現在在哪兒呢?」
南南是於墨晗大師的孫子,對於煉器之道極有天賦,也是大師的衣缽傳人,唯一的一點就是自小性格古怪,有些自閉,不喜歡與人交流,我見過他笑得最多的,就是跟胖妞在一起的時候。聽到我談及南南,劉老三歎了一口氣,說道:「老黃準備給他安排在慈元閣去,但是那孩子並不願,執意獨居,說是要繼承爺爺的產業,不肯離開,正因為如此,我才是擔心……」
劉老三話沒說完,我也曉得沒有完成對他的承諾,著實有些虧心,當下也談及此事,他揮了揮手,歎了一口氣道:「這事兒你也別攬到自己的身上來,生死有命,這只能說是於大師命薄;不過說起來,你拿那把劍,也欠他一份情,我現在問你一句,能不能把兇手揪出來,讓我們不再為南南的安危擔心?」
劉老三出奇地嚴肅,而我也認真地點了點頭,說道:「這事兒,我立即去辦,不揪出兇手,我日後便沒臉再見你了。」
我說得如此嚴重,而旁邊的小妮則歎了一口道:「只怕你即便是完成了承諾,也難再見他了。」
我一愣,問到底怎麼回事?
一字劍指著默然不語的劉老三說道:「這位今日已經重回了麻衣世家,執掌家主之位,然後上調中央,加入了民顧委,已然是謀國的高參,出入中南海,身居高位,便再也不能和往日一般,隨意出來走動了。」
聽到一字劍略帶著羨慕的語氣這般說起,我訝異地看了一眼劉老三,發現他往昔的猥瑣再也不見蹤影,更是多了幾份老成持重,以及風霜,身上竟然有了我師父那種人的幾分影子,曉得劉老三這浪跡江湖的日子,也算是走到頭了,不然也不會將這種事情拜託於我。
久在中央,我也曉得許多秘辛之事,比如這民顧委,其實與終顧委並列,不過罕有人能知曉,它和美國的蘭德智庫一般,極為神秘,不過據我所知,那兒可是很多走玄學經義的文學士所嚮往的所在,更接近權力的中心,儘管我不知道它具體的運轉程序,但是也曉得那是跟宗教局這種有關部門一般,吸納玄門人士的重要場所,就連傳言中的大內第一高手黃天望,也是民顧委之中的重要人物。
民顧委下轄的十三人行動小組,是超越宗教局所屬的特勤人員,也是許多人談之色變的「十三太保」,荊門黃家之所以能夠有這現在這般的地位,也是因為其在民顧委的勢力頗大的緣故。
當然,此為秘辛,不必多言,當下劉老三也將此案的始末給我講解,我方才曉得於墨晗大師惹到的是一夥來自顎北的傢伙,那些人奉命於一個叫做老魔的傢伙行事,而屢次三番地前來騷擾於墨晗大師,目的並不明確,但是種種跡象卻表明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因為於墨晗大師手上的一塊拓印,而那拓印的由來,則是一個叫做老孫的傢伙,求上門來時留下的東西,追根溯源,這玩意竟然與當年一場古墓挖掘事件有著極大的關係。
聽到劉老三的娓娓道來,我終於明白了他為何會找我商量此事,並不是因為我在這麼一個位置上面,而是那一場古墓挖掘工作,我也曾經有參與過。
那是發生在我十五歲時的事情,隸屬江陰省局行動隊的我奉命前往顎北神農架負責一起古墓挖掘的保護工作,當時的科考隊是金陵大學考古系享譽盛名的程揚教授所帶領,期間發生了無數詭異之事,我右眼之中的神秘符文和快速恢復的體質便是當時所得,而在那一場風波中,小妮則永遠失去了自己的父親,當時身為程老弟子的張知青就在我眼皮子底下被人殺害,這才使得小妮後來一生漂泊,一枝花病死異鄉。
經過劉老三這般提及,所有的事情就變得鮮活起來,我點了點頭,當即告訴他,說這件事情我管了,一定會給出一個結果來的。
當晚我跟劉老三、一字劍和小妮談到了很晚,次日清晨我便來到了辦公室,讓金陵那邊將案情的卷宗給我傳過來,接著我前去找宋副司長匯報。談及了這件案子,以及牽連的往事之時,他同意了我介入此案,並且問我說是否需要什麼支持?
我婉言拒絕了宋副司長的好意,言明這事兒既然下面已經定案了,我們這兒覆核,會引起當地部門的抵抗,所以還是由我單獨前往調查,這樣才能不打草驚蛇,反而會有奇效。
宋副司長其實也有這方面的考慮,將我提了出來,當即也是十分舒心,坦言最近也沒有太多的案情,既然如此,那麼便讓我放手去做吧。
得到了宋副司長的支持,我回到一組的時候,便宣佈了這件事情,聽說我要單獨下去辦案,連春節都不在這兒過了,大家都有意見了,紛紛要跟我同去。這些年來眾人與我相濡與沫、同舟共濟,儘管工作之中還有上下級的關係,但是其實並肩作戰的情誼更深,我也著實感動,不過卻將此事的意義言明,我不過是去調查而已,真正到了需要人手的時候,大家也都不會閒著。
說完這些,我對努爾說道:「淡定的孩子馬上就要生了,有什麼事也別煩著他,你儘管處理便是;還有各位,這段期間雖說無事,但也別落下修行,咱們這兒畢竟是靠拳頭吃飯的,磨刀不誤砍柴工。」
努爾則指著旁邊憤憤不平的小白狐兒說道:「你去下面,總得有人給你跑腿不是,尹悅是你的小影子,除了你誰也拿她沒辦法,她算一個;布魚最近進步很大,不過卻少有跟你一起出勤,你也幫著我帶帶他;再有就是林豪這小子,江湖門道順溜得很,打聽消息、跑腿什麼的,有他一個也省了許多麻煩,如此這般,也算是差不多了。」
如此商量一番,我便帶著這三人乘當天的飛機趕到了金陵,省局那邊也沒有通知,只是找到了當年的老同事申重,此時的他是省局檔案室的一名科長,五十多歲的他因為各種原因早已退居二線,就準備著退休了,見我找上門來,頗為奇怪,而當我談及往事的時候,他沉默了一番之後,倒也沒有拒絕我要求調檔的請求,而且還給我推薦了一個值得信任的人。
那個人我倒也熟識,她便是當日與我共同經歷過此案的戴巧姐,也是蕭大炮孩子他娘。
此時的戴巧姐並沒有跟隨蕭大炮前往西北吃沙子,反而是留在了江陰省這邊,在金陵市局任副職,是出了名的鐵娘子,不過讓人頭疼的事情是在她的上面,卻還有一個我們的熟人,那就是當年的吳琊吳副局長,此刻則是金陵市局的一把手,說起來也頗有些傳奇。
這兩人並不對眼,申重給我介紹,說吳琊聽說後來攀上了荊門黃家的路子,官路倒也通暢。
當然這些都是外話,在申重的穿針引線之下,我跟戴巧姐再次見了面,寒暄之後,她同意對我的秘密調查給予幫助,接著我便前往金陵大學,準備從考古系的程老身上,著手開展工作。
第二章疑點重重
在地方做調查工作,沒有當地部門的支持,就彷彿瞎子聾子一般,而得到了戴巧姐的保證之後,我也是放下了包袱,前往金陵大學去找當年考古系的程老,不過到了學校的時候,才得知程老已經在三年前去世了,膝下的一兒一女都移居國外了,幾個孫子也都出國進修,唯一一位孫女倒是留在國內,守著老宅,不過後來精神出了問題,給送到祖堂山精神病院去了。
這情況讓人頭疼,年輕的時候沒有那麼多的想法,不過此刻回憶起來,我一直覺得此事或多或少都跟程楊那傢伙有著很重要的關係,那個導致於大師被殺害的拓印是老孫帶來的,而在古墓案中表現詭異,屢次想要殺我的老孫則是程楊帶來的助手,種種跡象聯繫到一起來,則表明了他有很重大的嫌疑。
然而這個傢伙居然已經死了,而且還是早在三年前就已經死了?
這事兒可真的就有些讓人頭疼了,當下我們也是馬不停蹄,直接前往隱龍山墓園,在一片墓地之中找到了程楊的位置,看到墓碑上面穩重莊嚴的程楊畫像,我陷入了沉默,而小白狐兒則將手撫在了墳丘之上,一會兒之後,這才一臉鬱悶地說道:「是骨灰,查不出到底是不是本人。」
我點了點頭,金陵這兒是大城市,早就已經不流行土葬了,我的懷疑也落了空,這時林豪找了過來,跟我說找到了程家老宅的位置,在燕子磯附近,問我要不要去看一下。我點頭,說還是要去看一下的,畢竟在我的想法中,像程楊這樣人老成精的傢伙,未必就會這麼安安靜靜地死去,說不定還會有一些東西留下來,去看一看,說不定還有些線索。
當下我們乘坐出租車前往燕子磯,到的時候,瞧見這程家老宅是一處古建築,偌大的院子還有當年官家模樣,幾進幾出,倒也十分氣派,看得出程家當年的風光,不過我們在周圍鄰居家一問,方才曉得這宅子好久都沒有人住了,自從程家孫女出了事之後,別人都說這兒是座鬼宅,路過的時候,都要離得遠遠的。
我就怕這裡面毫無故事,而一聽到這個說法,頓時就來了興趣,當下也是帶人繞道後門,左右一瞧無人,四人便翻過了牆院,跳到了裡面來。
《苗疆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