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節


我這話一說完,早就已經蓄勢待發的布魚頓時興奮得一個箭步衝進了房子裡去,此刻的他再不是當年錚亮的光頭了,帶著一個假髮的他像一個文藝小青年,不過此刻生猛的感覺,倒是讓人疑惑,我生怕裡面那人是個高手,或者靈異之類的非人生物,當即讓小白狐兒跳上房頂去守著,而我則匆匆跟了上去。
不過將房間裡面的神秘人抓住,卻出乎意料的簡單,我還沒有走到門口,布魚已經將人給我提了過來,這小子剛剛加入特勤一組的時候還是一個本本分分的老實孩子,此刻手段已然沾染上了那幾個粗人的魯莽,一把將人給按倒在地,弄得那人不停叫喚,十分吵鬧。
我低頭一看,卻見這哪裡是什麼神秘人,根本就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老頭兒,人手上拿著一抹布,嚇得直哆嗦呢。
我瞧著這情況有些不對勁,趕緊喝止住布魚,讓他先別傷人,然後將那人給扶起來,沉聲說道:「別嚷嚷,有話好好說。」
那人被我這般一喝,頓時就停住了嘴,一臉驚恐地說道:「兩位是哪路好漢?老頭子我身上只有十幾塊錢,你們若是要,直管拿去,別的我也沒有,千萬不要傷了我的性命啊……」我又好氣又好笑,說你別誤會,我們是路過的,看到你在這房子裡面鬼鬼祟祟的,聽人說這裡面總是鬧鬼,就過來多管閒事的,可不是想謀你這幾塊錢。
聽到我們表明身份,那老頭才止住了驚嚇,氣不打一處來,吹著鬍子說道:「哪個講這宅子鬧鬼?沒看到老頭子我這不是一大活人麼,你們真的胡鬧!」
布魚將他扶起來,苦笑著說道:「老爺子唉,你深更半夜的,跑這沒人住的宅子裡面來擦東擦西的,可不招人誤會麼?」
兩邊的誤會差不多解除了,談及老頭古怪的行為,他告訴我,說他是屋子主人的一老朋友,就住這附近,原來是學院裡面看大門的,後來得到一份工作,每個星期過來程家老宅這兒打掃衛生,這事兒倒挺不錯,錢給得也厚道,就是要求有點兒奇怪,白天不能來,得晚上,還得摸著黑搞,著實頭疼,不過他以前本身就經常守夜,倒也沒有什麼忌諱,一回生,二回熟,便一直做下來了。
布魚有點奇怪,問程老都已經死了三年多,到底是誰請他過來的?
聽到布魚這般問,門房老頭看了他一眼,然後溫吞吞地說道:「他兒子咯,反正錢給得足,每個月都能夠匯到郵局來,我就做唄,生活艱難,哪裡有那麼多可以挑的,您說對吧?」
布魚又問他幹著活多久了,老頭不耐煩地說兩三年吧,你們到底是幹啥的,將老頭子我打一頓,得賠醫藥費啊!
在得知我們並無凶意之後,這老頭子胡攪蠻纏,我們便也沒有再繼續待著,離開了程家老宅,看著關閉的後門,我對布魚說道:「這老頭有點古怪,你繼續盯著他,應該會有線索過來的。」
布魚應下,雖說這老頭的出現解釋了為何鄰居總是說這宅子鬧鬼,但是我卻覺得他樸實的表面之下,卻還有許多東西隱瞞著,不過到底是什麼,還得繼續調查才是。正說著話,林豪那邊來電話了,說已經拿到畫像了,問我是不是在程家老宅,他就快到了,我讓他直接到後門來,沒多久,林豪冒著腰趕了過來,遞給了我一張畫像,苦著臉說道:「老大,那小護士太熱情了,臨別時還啃了我一口,你說這算不算工傷?」
我踢了這個得了便宜還賣乖的傢伙一腳,將那畫像拿過來一瞧,頓時就愣住了。
我瞧見這紙上畫著的人,除了年輕幾十歲之外,跟那考古界大拿程楊教授,居然有七成的相似——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第四章醫院來電
這是一張繪在醫療單後面的鉛筆素描,看得出來,繪畫者有很好的藝術功底,所以能夠將人物給完整地復原出來,而在素描的背面,則寫上了一個名字和聯絡電話。
蘇紫顏,這是那個雀斑小護士的名字,挺不錯,看字不看人,便有一種讓人浮想聯翩的效果,我盯了這張畫像好一會兒,這才對林豪說道:「我見過程楊教授,這人跟他有七八分的相似,只不過小了近三十多歲,你有什麼看法?」
林豪撓著頭說道:「難道那個給程蓉付費、每年都來看她的人,就是她遠在加拿大的父親?那為什麼他不敢大膽承認,反而告訴小蘇護士,說自己是程楊教授在大學同事的兒子呢?」
我瞇著眼睛說道:「到底是不是程楊教授的兒子,這個得查到他的檔案才曉得,今天太晚了,明天早上我們去找申重,讓他幫忙調查一下,看能不能將程楊教授兒子出國之前的檔案給調出來,到時候我們就什麼都曉得了。」
小白狐兒將畫像拿起,翻轉過來,看到上面那娟秀的名字和聯繫電話,瑤鼻微皺,哼聲說道:「哼,這個小騷蹄子,見誰都勾引,呸!」
林豪摸著臉笑了:「她若是一本正經的,估計我們也查不到什麼——對了,我把我電話給她了,讓她有任何情況都可以通知我,不過頭兒,倘若她約我去看電影、吃飯啥的,我要不要去啊?若是去的話,所有的花費能不能報銷呢?」
「去你個頭!」
林豪的得意引得小白狐兒一陣鄙視,兩人鬥著嘴兒,布魚跑了過來,跟我匯報道:「老大,那個掃地老頭準備離開了,我要跟過去麼?」
我點了點頭,對他說道:「那老頭沒有說實話,一定有情況;還有,剛才我們說自己是路過的人,但是你卻一口說出了程楊教授的名字,露了破綻,那個老頭明顯感覺到不對勁了,卻唯唯諾諾地裝傻,顯然是心裡有鬼,我估計他回去之後,還會有所動作,所以你從現在開始,就一直負責對他進行追蹤,有任何情況,都可以給我匯報。」
九五年的時候摩托羅拉手機已經很尋常了,儘管對於常人來說是很大一筆費用,但是作為戰略行動部隊,我們特勤一組因為工作需要,每人都配有了手機,聯絡倒也方便,唯獨不能漫遊,所以我們都換了當地的卡。
聽到我指出了剛才言語間的錯誤,布魚很不要意思地撓了撓頭上假髮,向我道歉,而我則拍了拍他的肩膀,告訴沒事,每個人都需要學習,和慢慢成長的,而我一直覺得他很不錯,成長的空間很大,一定會做得越來越好的。
布魚自從進組以來,一直都很勤奮好學,十分積極,而且還憨厚,給我的感覺就好像是西遊記裡沙僧的性格一般,而且更巧的事情是,沙僧的出身,似乎跟布魚也有很多相似之處。
世間事,便是如此的巧。
得到了我的鼓勵,布魚滿臉激動地離去,而我瞧見林豪和小白狐兒一臉睏倦的表情,曉得我們一落地之後就馬不停蹄地開展工作,著實也有些太過著急,大家又都不是布魚這種給個鼓勵就像打了雞血一樣的怪物,便也不再佈置任務,就近找了一家旅店,小小開了一個晚會,談完了明天的工作計劃之後,便各自睡去。
次日清晨,一早我就打電話給申重,讓他幫忙抽調程楊教授一家人的檔案信息,他欣然應諾之後,過了一個多小時就回過電話來了,讓我們到他那兒去拿。接到電話之後,我們馬不停蹄地趕到了申重辦公室,接收了申重借調過來的檔案,我忙不迭地將程楊兒子的那一袋拿出來,將上面的照片跟我們手上的畫像作對比,卻發現兩人雖然有一些神似,但吃多了牛肉和漢堡的程教授兒子卻是個三百斤的大胖子。
一邊是個收腹都難以看到足尖的大胖子,一邊則是個頗有男性魅力的中年男人,相差著實太大,這讓我們否決了那個經常來探望程蓉的中年男人,就是程楊教授兒子的猜想,也讓我們陷入了疑惑,再一咨詢,也沒有任何證據表明程楊教授還有除了戶口本上面,另外的兒子。
我們進行了簡短的討論,小白狐兒提出了一個觀點,就是那個神秘人很有可能就是程楊教授他自己。
這個想法雖然有些天方奇譚,但是小白狐兒的理由卻也很有道理,其一程楊這個老狐狸倘若真的死去了,就不會發生這麼多怪異的事情,而程蓉也不會在老宅遇見她口中的「鬼」,其二便是通過程蓉的描述來看,她爺爺曾經有過很詭異的表現,那就是吃人肉,在某些秘法之中,這種行為融入了某些古巫術,的確有讓人重新煥發青春的可能。
程楊教授很有可能是假死,而他之所以如此,恐怕也是因為某些緣故,想要躲開殺害於墨晗大師那一夥人的毒手。
這條毒蛇,他為了自己活著,卻將禍水東引,將無辜的於墨晗大師給牽扯進來,最終導致血案發生。
聽到小白狐兒的這一系列猜想,我點了點頭,覺得她說的有一定道理,不枉我言傳身教這麼多年,而倘若如此,那麼我們其實可以根據這個線索深挖進去,便能夠找到很多深埋在冰山之下的東西。他們一定跟那一幫殺害於墨晗大師的真兇有著聯繫,甚至知道對方的藏身之處,如此一來,案子的偵破就大有希望了。
我們在金陵忙碌了幾天,我接到了努爾打過來的電話,告訴了我兩件事情,第一便是徐淡定的媳婦羅瀾就在這天早上,剛剛生了一個女兒,因為這天是除夕,所以取名叫做徐晨曦,小名「年兒」,而第二件事情,那就是他讓我幫忙調查的法螺道場,終於有了一些音訊。
這法螺道場是盤踞在顎北神農架一帶的一個古老組織,最早是一幫楚巫、土家族祭師和土匪組成的鬆散團伙,後來在民國的時候被當時如日中天的邪靈教所吞併,而其頭目則被稱之為陣魔,名列十二魔星之中,算得上邪靈教的一個重要分支,一時間風光無限,不過後來邪靈內亂的時候,法螺道場的領袖跟錯了人,與亦師亦友的右使屈陽一同被殺,繼任者李子坤也被天王左使一直打壓,後來失蹤不見,從此凋零,不再聞名於世間。
近年來的法螺道場日益低調,除了上一次截殺古墓珍寶事件中出了一次手之外,再無痕跡,不過後來幾起發生在顎北、皖南和蘇北的兇殺案中,幕後兇手的方式和手段都指向了這個低調的團伙,而努爾也從黃養神那裡得到消息,說目前法螺道場的領導者,據聞是一個從底層爬起來的小人物所擔當,不過十分的神秘,外號叫做「老魔」。
聽努爾講完這些,我心中也隱約有了一個大概的想法,又聊了幾句,然後掛給了還在醫院的徐淡定,恭喜他開枝散葉,喜獲公主。
一通電話打完了之後,我才驚覺這一天竟然已經是除夕,忙忙碌碌這些天,小白狐兒、林豪和布魚給我當做牲口使喚,卻也沒有一聲抱怨,當下也是汗顏。下午的時候申重打過電話來,讓我們去他家裡吃年夜飯,當下我也通知了三人,結果小白狐兒和林豪欣然而至,布魚卻是個死腦筋,說那個掃地老頭這兩天的行動頗為怪異,他怕自己離開過後,有什麼錯過的,晚飯什麼的,他自己隨便解決就行了。
布魚如此勤奮,我倒也不好勉強,畢竟不能打擊他的積極性,只是讓他注意勞逸結合,千萬不要耽誤了身體。
雖說是年夜飯,但是下午四點多鐘便開始吃了,申重家裡人不多,有他老婆,還有一個二十來歲的兒子申偉。他兒子是大學生,在金陵大學裡學建築,目前大三,轉眼就要畢業了,申重在擔心他的工作,而這孩子則想著出國留學,去美國加州理工大學進修深造。這對父子兩代人,觀念不一樣,氣氛也並不融洽,進門時他讓申偉叫我叔叔,那孩子憋了半天,最終還是沒有叫出口來。
不過我們的來訪倒也讓申重的家裡變得熱鬧,特別是有小白狐兒這個嬌嫩欲滴的女孩兒在,申重的兒子明顯地變得積極了很多,又是端茶又是倒水,連他娘都看不下去了,說這孩子往日要是都有這麼積極,她這輩子倒也值了。
申重的老婆是典型的金陵女人,會生活,廚藝精緻,年夜飯擺了滿滿一大桌子的菜,吃得小白狐兒不亦樂乎,吃相十分難堪,不過這小妞兒長得美,倒也不失可愛,其間推杯換盞,其樂融融。
吃到一半的時候,林豪接到了一個電話,嗯嗯兩聲之後,對我說道:「老大,小蘇護士打電話過來,說看望程蓉的那個神秘人,剛剛到醫院了!」
第五章背後中招
聽到這話兒,我眉頭一揚,放下了酒杯,沉聲說道:「你說的話可當真?」
林豪點頭,然後說道:「小蘇護士說那人剛到,不知道什麼時候離開,她設法幫我們拖一下,讓我們盡快趕過去,時間久了,她也沒有辦法了。」
《苗疆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