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節


我沒有理會他,而是和顏悅色地對林豪父親說道:「陳老師,你不用著急,婷婷丟不了的,就是在天邊,我也給你找回來。你先跟我說說,你到底是怎麼被抓進來的?」
林豪父親哆嗦著嘴唇,顯然是心憂那個走失了的小姑娘,不過他也是有條理的人,知道並不是什麼事都可以急得來的,看了一眼旁邊臉色冷淡,轉身離開的老盧,抹著老淚說道:「我聽說豪兒因公受傷了,便匆匆趕過來,沒想到剛到火車站,車站前面的那條路太擠,結果差點被人摸了錢包——那是我養老的積蓄,就怕豪兒醫療費不夠才取出來的。好在有婷婷在旁邊看著,才沒有被人摸走。」
這時老盧已經出去叫人了,林豪父親擔憂地看了外面一眼,我平靜地說道:「陳老師,別怕,你繼續說——尾巴妞,打電話給總局,讓人協調一下,趕緊派人過來,另外集中力量找人。」
尾巴妞點頭出去,而老盧則繼續說道:「婷婷是豪兒的表妹,他小姨的女兒,從小跟豪兒最是親近,聽到我要來京都,就非吵著要過來了。婷婷提醒我的時候,那人的手正摸到我兜裡面去,我就抓住了他的手,不肯放鬆——我也是老糊塗,錢包沒被偷就行了,何必糾纏不清?結果旁邊好幾個人上來勸,將我給擠到了角落裡去,威脅我,我當時也頭暈了,就是不放,然後讓人叫警察,後來鬧了一下,他們也沒跑,結果警察來的似乎,被我抓住手的那個賊跟我扭打,倒在地上,然後反而誣陷我打人——天地良心,他明明是自己蹭到地上的……」
我皺著眉頭不說話,這事情太奇怪了,要倘若真的如此,這不過是一場很簡單的抓賊事件,到場的警察倘若能夠不偏不倚,自然就是將賊給抓起來,然後放了林豪父親才對,怎麼到現在,被偷的林豪父親給押了起來,那夥人反而不見人影?
難道這裡面還有別的貓膩?
我思考了一會兒,這才問道:「偷你錢包的那些賊呢,人在哪兒?」
林豪父親頓時就氣得不行了,對我說道:「那些狗日的,他們先前就有恃無恐,說他們老大是什麼胡光輝所長的小舅子,我還不信,結果一進來才曉得是真的,二話不說就給我定了性,說先前的衝突是誤會,又說我傷人了,他們還說給那個傢伙驗了傷,要真追究的話,不但要我賠醫藥費,還得追究刑事責任……」
林豪父親當了一輩子的老師,教書育人,不太懂人情世故,也執拗,要不然也不會對林豪要求這般嚴格,剛才林豪表妹婷婷失蹤的時候,他雖說有點兒後悔,但是此刻講述的時候,卻是一臉凜然。我點了點頭,沒有多談,而是平靜地說道:「陳老師,你做得對,這個世界上,做錯了事情,就應該受到懲罰,含糊而過,只會助漲不良作風越發囂張。」
我這話兒剛完,門口一陣鬧騰,我問怎麼回事,小白狐兒告訴我,說老盧帶著好幾個協警要過來。
我臉色開始轉寒,對小白狐兒說道:「別人不准進,你帶老盧進來,我問他幾件事情。」
我說完話之後,門外一陣鬧騰,這時那老盧一身狼狽地被小白狐兒給拽了進來,然後猛然將門給頂上。
我不顧門外的鬧騰,看著被小白狐兒輕鬆制住的老盧,顧不上給人面子,直接冷聲說道:「老盧,你當警察這麼多年,也曉得到底是怎麼回事,不過我想告訴你們,那胡光輝惹錯人了。我問你兩件事情,你跟我說實話,那就沒你的事,若是不肯說,那好,今天所有相關的人員,從上面到下面,包括你,所有人身上的那張皮我都給拔下來,然後這輩子都要活在懊悔中,信不信?」
一個人,都是有氣質的,儘管我坐在輪椅上,身上儘是繃帶,但是剛剛殺了五六十人的我此刻發起怒來,渾身都是騰騰的殺氣,這種氣息它看不見摸不著,卻凝如實質,老盧當了半輩子的警察,察言觀色的功夫自然不差,曉得這回胡光輝是踢到鐵板了,沉默了兩秒鐘,便服軟道:「你說。」
我不看他,而是盯著那塌了半邊的辦公桌說道:「告訴我,那夥人,跟你們的胡副所長有什麼關係?」
老盧苦澀地說道:「那夥人的領頭叫做苟二,他在火車站開了間洗浴中心,手下有一票小兄弟,今天陳老師碰到的就是其中的幾個。苟二跟胡副所長有點聯繫,聽說他姐跟胡副所長有些男女關係,具體的,我們也不知道……」
我又問道:「好了,胡副所長在哪裡?」
老盧這倒沒有猶豫,直接說道:「前門的東北飯店,苟二請胡副所長還有出警的幾個人吃飯呢。」
我心中怒火焚燒,不過卻沒有多作言語,問他道:「那個地方你知道吧,你帶我們過去——你放心,我說了我能扳倒胡光輝,那就可以,你不要怕得罪了什麼人,被打擊報復;而如果你不願意,沒關係,你知道的,我們整人的手法有的是。好吧,你選擇吧?」
到底是天子腳下,老盧也聽過一些事情,瞧見我和小白狐兒這做派,以及我剛才發怒拍散的辦公桌,當下用手指比劃了一個劍指,小聲地問道:「你們是……這個的幹活?」
我沒說話,而小白狐兒則瞪眼說道:「廢什麼話,趕緊領路。」
老盧不再說話,趕緊領著我們出了門,門口有幾個協警,問老盧怎麼回事,老盧隨便敷衍兩句,便帶著我、小白狐兒和陳老師出了門。這事兒著實有些荒唐,不過我也不管,心中只是一陣冰寒,也曉得這世間很多地方當真是齷齪得很,讓人憋悶著火沒處發。老盧指路,很快就到了那東北飯店,他是這兒的熟客,過去一問,得知了苟二請客的包廂,便帶著我們一路跟了過去。
當推開包廂門的那一刻,我瞧見了酒桌主位坐著一個紅臉的中年警官,包廂裡坐著十來人,雙方一半一半,桌子上的火鍋熱氣騰騰,而裡面的人也喝得面紅耳赤,正在那兒哥倆好地劃著拳呢,紅臉警官看到老盧進來,站起來,不悅地說道:「老盧,你來幹嘛?」
老盧有點畏懼這人,往後躲了一下,坐在輪椅上面的我卻平靜地說道:「你就是胡光輝?」
被人指名道姓地叫出來,胡光輝一愣,又看到我身後的林豪父親,頓時就來火了,指著老盧大罵道:「老盧,他是嫌疑犯,你竟然私自將人給放出來了,你是腦子進水了麼?」
老盧無法面對胡光輝,直接退到了走廊去,而我卻不管,問旁邊的林豪父親道:「陳老師,你幫我指認一下,這裡面哪個是小偷,哪個是誣陷你的人。」
林豪父親指著剛才坐在胡光輝左側第二個的光頭漢子說道:「就是他!」
我點了點頭,不再說話,而這時坐在桌子旁邊的人全部都圍了過來,一邊大聲嚷嚷,一邊準備動手了,林豪父親到底只是個老實的文化人,哪裡見過這種陣勢,也嚇得拖著我輪椅往後跑,我哭笑不得,一把抓住了門框,對小白狐兒說道:「尾巴妞,我今天很生氣,真的很生氣,我的兄弟在第一線拚死拚活,家人卻被人誣陷。這裡面的所有人,我一個都不會原諒,他們得為自己做出的事情付出代價——好了,不要傷人性命,其它隨你!」
我這說著話,那個被陳老師指出來的光頭賊人便獰笑著衝了上來,怒罵道:「你這癱子,傷成這樣還跑出來,老子先把你弄回床上去,哈哈……」
他的笑聲還沒有落下,結果就突然一陣停頓,接著沒有人看清楚是怎麼回事,這光頭的身子像被一輛東風重新卡車撞到了一般,轟的一下,就甩飛到了桌子上去。
我閉上了眼睛,聽著哀鳴,雖然我從來不主張暴力,但是此刻,心中卻舒爽無比。
第二十六章泥鰍化龍
這包廂裡倘若是十多個修行者,我恐怕要給旁邊的小白狐兒押一下陣,然而這些傢伙除了能夠欺負一下普通老百姓之外,倒也沒有別的本事,我沒有興趣看這種場面,也不想讓這種暴力場面驚擾到林豪父親,於是便退出了包廂,順手將門給關上。
不過這門雖然給關上了,但是卻並不隔音,小白狐兒在裡面縱橫逞威,拳拳到肉,裡面的一群人給一個小姑娘弄得鬼哭狼嚎,慘叫連連,著實也是奇事,老盧當下也是有些忐忑,舔了舔嘴唇,走過來對我說道:「那個,是不是先別動手,咱們有事說事,有理說理,一出血,性質就變了。」
他這話說起來也是好意,不過我卻冷笑著朝他問道:「老孫,倘若你平白無故被人打了一頓,你會不會就此善罷甘休?不會吧!那你再想一想,陳老師清清白白一輩子,到頭來,就因為抓小偷的時候不放手,不肯妥協,就被帶到派出所裡面去,受盡羞辱,而且還被構陷成打架鬥毆。老盧,我的小兄弟,陳老師的兒子為國受傷,現在躺在醫院裡,而自己的老子反倒出了事,你覺得我就這麼吞聲忍氣了?」
「這……」
老盧被我問得啞口無言,反倒是林豪父親有些不安,擔憂給我們惹上了麻煩,拉著我的胳膊說道:「領導,要不咱好好說話,可不能亂來呢。」
我抓著林豪父親那只握了一輩子粉筆的手,和顏悅色地說道:「陳老師,咱不惹事,也不怕事,這些人你倘若原諒了他,含含糊糊放過去了,那以後又有人如你一樣,但沒有人給他們出頭,你說他們怎麼辦?」
我這麼一說,陳老師的念頭就止住了,被人冤枉的感覺實在是太難受了,倘若有可能,還是要讓這些橫行無忌的人受到些教訓才好。
有我在,清白得雪,陳老師倒也不會在意自己剛才的感受,只是希望能夠讓惡人得到教訓,免得再有來者,如他一般。不過他最擔心的,還是在派出所丟失的林豪表妹,倘若是找不到,那罪過可就大了。
提起這事兒,我好言安慰道:「陳老師別擔心,我已經派人找了,你放心,別說是一小女孩,就是一隻貓,我們都能找到;當然,實在找不到,我答應你,我拿那裡面所有人的命,來賠給你!」
我這話兒說得狠戾,身處其中的林豪父親倒也沒有覺得,而那老盧則是一個哆嗦,後背一身冷汗就流了出來。
老盧的反應我看在眼裡,卻故作不知,之所以如此說,我也是要讓這些人知道些嚴重性,知道這世上還有一種因果叫報應,行惡事,得惡果。
這時包廂裡面突然一靜,所有的喧鬧都赫然停止了,接著我聽到那胡副所長歇斯底里的聲音傳來,我眉頭一皺,推門而入,卻見包廂裡面滿是哀鴻,湯啊碟的散落一地,而裡面站著的除了小白狐兒,竟然還有那胡副所長。
他右手持著手槍,對準著小白狐兒,旁邊還有一個叫做張磊的協警正打著電話,瞧那意思,就好像是求援一樣。
我推門而入,正在跟小白狐兒僵持的胡光輝厲聲叫道:「不要進來,你們這是襲警,我隨時都有可能擊斃你們!」
剛才還蠻有威嚴的胡副所長在經過一場混戰之後,一雙眼睛變成了熊貓眼,而腦袋則腫成了豬頭,我也是聽著聲音才分辨出來的,簡直就是慘不忍睹,不過看著這廝聲音還是蠻洪亮,便曉得小白狐兒還算懂事,出手倒也還是蠻有分寸的。
儘管拿著手槍,但是胡副所長的聲音在顫抖,十分沒有底氣,反而是被他槍口指著的小白狐兒卻顯得很輕鬆,指著旁邊一堆傷員,朝著我拋了一個媚眼表功之後,寒聲說道:「別拿槍口指著我,你可能不知道,上一個這樣指我的人,現在已經躺在墳地裡,再也沒能爬起來過。」
小妮子說得霸氣十足,而胡副所長則顫抖著嗓子說道:「你、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小白狐兒看了我一眼,我抿著嘴不說話,她便也不表明身份,而是寒聲問道:「我們倘若沒有背景,就是普通人,你們就可以這樣瞞天過海,欺壓善良了?」
《苗疆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