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2節


我曉得她之所以能夠如此,不過是洪荒體質、並非人身,故而不會受到太多的限制,然而別人卻不曉得,但見小白狐兒宛如一道白煙劃過,消失無蹤,頓時就駭然不已。張勵耘和林豪跟小白狐兒認識良久,平日裡倒也能夠體會不凡,然而那陪同我們前來的司機小滿卻給驚立當場,渾身發麻,才曉得果然是中央來人,當真是牛到了極點。
小白狐兒和胖妞消失在了山壁之上,這種高來高去的輕身功夫我也沒有辦法,當下也只有將心中擔憂收起,打量四周,卻見這是一個典型的凹地,一面臨著山壁,周圍皆是茂密的樹林,凹地的中心是一個水潭。水潭不是死水,有溪流往下,不過此刻卻都被蟲屍給掩蓋了,倘若不是潺潺的流水聲,我甚至都不能分辨溪流的位置。
看到這充斥視野之中的蝗蟲屍體,我心中充滿了好奇,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為什麼消聲滅跡幾十年的蝗災在這兩年,竟然連續發生了三次,而且還在肆虐一陣之後,全部都折轉西南,湧入了這山裡面來,這裡面到底是什麼緣由呢?
而倘若真的如阿伊紫洛所說,這背後是有人操縱的,那麼他的目的是什麼呢,難道真的是煉製某種神秘的毒蠱?
胖妞為何會出現在這裡,而這所有的一切,彌勒到底扮演著怎樣一個角色呢?
所有的問題集中起來,使得我心中亂糟糟的,然而就在這時,我心臟劇烈跳動了一下,突然感覺到一陣寒意從心中湧起來,下意識地朝著被蟲屍覆蓋得滿滿的水潭表面看去,那兒波瀾不驚,平靜得很,然而直覺卻告訴我,那潭底之下有種古怪的東西,這種東西很危險,讓人感應到之後便不由自主地感到驚慌,這種恐懼幾乎是直接作用於靈魂層面,就好像魔威之於那些低等邪靈一般的效果。
我的手往肩上一摸,緩緩地將飲血寒光劍給拔了出來,接著朝著身後的人警告道:「諸位小心,水下有人。」
經得我一提醒,剛才還在感歎於小白狐兒那神乎其神身法的三人立刻回過神來,一邊靠攏,一邊戒備地朝著水潭那邊望去,而我則俯身撿了一塊石頭,一邊將氣感朝著潭水之下蔓延,一邊拿石塊確定方向,而就在我努力感應的時候,突然有一種胎動之聲從潭水中的某一個方位傳了出來,我手中的石塊便猛然擲出,朝著水潭扔去。
我用的力量十分巨大,石塊毫無意外地穿透了那層層疊疊的蟲屍,鑽入水中去,接著我感覺到潭水之上的蟲屍似乎抖動了一下,接著我的腦袋「轟」的一聲,彷彿被某種東西給撞到了一般,下意識地連退了兩步,卻聽到腦海深處,一股恐怖的意志蔓延開來,它似乎在狂吼、在憤怒地抗議,又或者說是——被打擾進食之後的抱怨!
我往後退了兩步,感覺整個人都被一種無形的壓力給壓迫住,自上而下,有一種氣都呼吸不過來的感覺,旁邊的張勵耘看出了蹊蹺,快步上前來問道:「老大,你怎麼了?」
我伸手示意他不要上來,接著左手回到胸前,結了一個印法,立刻觀想阿普陀給的法決,當下身子一震,一股滔天魔威從丹田位置散發出去,朝著前方回擊。這兩種有別於力量的意志較量在水潭之上狠狠地撞到了一起,沒有聲音,沒有效果,就連剛才晃蕩不已的密集蟲屍也沒有半點兒晃動,但是我的腦子卻是轟然一炸,感覺臉上癢癢的,伸手一摸,卻發現那鮮血竟然從我的眼睛、鼻子和嘴巴之中,滑落而下。
我五竅流血,然而對方卻並不好受,相別於我這模擬成年深淵魔王的無上觀想,水潭下面的那東西似乎還是有些弱,被我狠狠地這麼一撞擊,竟然又將意識縮回了去,接著我瞧見這鋪滿了整個凹地的蟲屍出現了很輕微的變化,似乎有東西在挪動。
不對,想跑!
我瞧見這動靜,當即快步飛奔而去,朝著溪水的下游奔走,然後我快,那東西卻更加快速,三兩下便消失無蹤影了,我感應不到對方的氣息,也只有緊緊跟隨著,一直朝下游跑去。那些蝗蟲似乎大部分都聚集在了水潭之處的凹地,越往外面走,蟲屍便越來越少,一開始我還需要踮著腳,提氣而行,到了後來,腳下便是青草地了,不過當我瞧見了溪水從零碎的蟲屍之中出現的時候,卻已經完全丟失了對方的蹤影。
那玩意就在我眼皮子底下丟失,這讓我十分鬱悶,不過此刻的我卻並沒有氣餒,當下也是將飲血寒光劍插在地上,開始使用臨下山時師傅傳我的《神池大六壬》進行快速推演,此法玄妙,不足外道,然而我剛剛推斷出一點兒由頭之時,卻心生警兆,腳往地下一蹬,魔劍離地而起,飛入我手掌之中。
魔劍在手,我順勢往前一斬,卻是將一道陡然出現在我眼前的金光給斬斷,不過當這金光停滯的時候,我卻發現這金光竟然折轉,朝著左岸一棵桃樹折去,我順著望去,那金光竟然射入了剛才逃離深潭的胖妞口中,而緊追在它身後的小白狐兒,卻不見了蹤影。
我心中沒有來的一陣驚慌,卻見那小猴子眼睛微微瞇了一下,似乎打量了我一番,眼中流露出了似曾相識的情感,然而這情緒隨即收斂,緊接著它又是縱身一躍,朝著林子深處跑去。
我弄不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然而一來心憂消失不見的小白狐兒,二來也擔心此刻的胖妞,不知道它是什麼狀態,當下也是拔劍前衝,準備追上去,然而就在我橫跨小溪的時候,突然從左側草叢之中躥出一道黑影來,憑空朝著我的腰間拍了一掌。
此人來得迅速,快得宛若一道閃電,我心中警兆頓起,伸出空中的我強行換氣,陡然往下沉去,而與此同時,手中的劍猛然一橫,朝著對方揮劍一斬。
這一劍又快又疾,宛如閃電。
我這一劍雖然是臨時起意,但是沉澱大半年之後的我無論是手段還是意識,都與往日有著極大的區別和提高,當下一劍橫斬,卻也是凌厲之極,倘若是尋常角色,必然會被這麼一劍給斬破法身,化作兩截殘軀,鮮血灑落當場。然而讓我沒有想到的是,那人的反應速度竟然比我還要快上一線,就在我劍出半空的時候,他竟然變掌直拍,與我的長劍交纏,雙方落地之後,以快打快,急速交手好幾個回合,這才感覺彼此難纏,朝著後面躍開。
我向後躍開,正好落在了溪水右岸,相隔著三米多寬的溪流,我瞧見來人卻是個披著黑色斗篷的大高個兒,足足比我高出一個頭還有餘。
此人臉上覆著黑色金屬的面具,面具下面的一雙眼睛充滿了嗜血的凶厲,就像天上翱翔的雄鷹,面具一直覆蓋到下巴,而脖子之上,竟然有宛如鳥類的絨毛,看著十分嚇人,而與這人一同出現的,還有十多個帶著同樣黑色面具的男子,不過與這個傢伙不同的,是他們都沒有披著那十分累贅的黑色斗篷。
我手中的魔劍微微顫抖,顯然是在剛才一瞬間承受了巨大的力道,而在此時,我卻聽到身後的張勵耘吃驚地喊道:「風魔,他是風魔!」
第三十五章力戰風魔
風魔?蘇秉義?
聽到張勵耘的呼喊聲,我立刻想到了當初在南方省與閔教交手的時候,神秘出現調停的彌勒,和他身邊的黑斗篷。
此時的我,因為胖妞的關係,對邪靈教有過很認真的研究,曉得風魔蘇秉義其人並非如閔魔這般老一輩的魔星,他也是從上一輩的風魔手上接任而來的,此人素來低調,宗教局幾乎沒有他什麼資料,不過卻曉得之所以能夠以「風」為名,便是因為他的輕身功夫在天下間都是一流的,這樣的人,打不過就跑,最是難纏。
而我最為奇怪的地方是,在邪靈教的架構之中,但凡能夠名列十二魔星之位的人,定是頂了天的大人物,此人屢次三番出現在彌勒身邊,並且表現出隨從的態度,那彌勒,又是什麼地位?
邪靈教最高的職位是當年沈老總留了下來的,叫做掌教元帥,這個名稱有點繼承白蓮教的意思,不過在沈老總離奇失蹤之後,便一直虛席以待,連最有資格的天王左使王新鑒都沒有辦法力壓群雄,坐上這個位置。掌教元帥之下是左右二使,也稱護法,在某種程度上面能夠代表元帥之意——左使自然是代為管轄全教的王新鑒,而右使自陣王屈陽被清理門戶之後,則一直由一個叫做聶武的人繼承著。
聖者聶三並不是一個強力的領袖,事實上他之所以能夠坐上右使之位,還是王新鑒扶持的結果,所以根據內部看到的資料來看,「天王左使,舔菊右使」,這綽號一直流傳於邪靈教內部成員之中,由此也足以看得出四分五裂之後的邪靈教,對於王新鑒以及聶武為首的邪靈高層的詬病情緒。
聶武只是一個過度,根據最新的情報顯示,目前的邪靈教右使是一個叫做黃公望的神秘人物。
之所以說是神秘,是因為此人據說跟修行界最鼎鼎有名的家族荊門黃家有著一些牽扯,而且跟民顧委的黃天望是親兄弟,就連我們特勤二組的黃養神,也和他是親戚關係,因為此事,使得所有知道內情的人都下意識地不願意去談及,不管民顧委的黃公是如何想的,但是別人倘若總是提及,說不定就會被給忌恨上。
排排坐,吃果果,一個蘿蔔一個坑,那麼問題來了,彌勒到底是一個什麼人物,竟然能夠指使得動風魔?
難道他當初所說的接收家產,就是過來接收四分五裂之後的邪靈教?要是如此,那麼隱居在東南亞的那個山中老人,便是傳說中有著經天緯地之才的沈老總?
這太不可思議了吧?
然而還沒有等我將此事想明白,戴著黑色面具的風魔便從袖子裡面抖落出了兩把雪亮的匕首,對我冷冷地說道:「給你兩個選擇,要麼立刻走,不要多管閒事,要麼給我死在這裡,反正這兒屍體無數,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不少!」
這人的聲音十分奇怪,就好像捏著嗓子說話一樣,尖利得很,有點兒《末代皇帝》裡面太監的感覺,而我僅僅瞥了幾眼的功夫,便仔細數清楚了,發現除了這個風魔蘇秉義之外,周圍露面的竟然有十三人之多,這些人能夠及時出現在這裡,顯然是懷著某些目的,我瞇著眼睛看著對方,卻曉得他們既然露面了,自然不會讓我將消息傳出去,而估計當我轉身離去的那一刻起,背後的劍就已經刺了過來。
正是瞭解此人險惡,我方才會不動聲色地問道:「蘇秉義,這件事情,彌勒知道麼?」
被我一語點破,風魔倒也不好裝作不認識了,而是寒聲說道:「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這裡關你什麼事?識相的話趕緊跟我滾開,要不是小主常常在老蘇面前提起你,你真以為老子我會這般好說話?」
「小主?」他的話兒在我的腦子裡轉了一圈,突然醒悟過來,瞪眼說道:「你是說小觀音?」
風魔不再說話,而是打了一個手勢,那帶著黑色鐵面具的十三人開始朝著張勵耘、林豪和司機小滿圍了過去,瞧見他們這動作,我知道風魔是不會跟我透露任何訊息了,當下也是淡定地回答道:「既然是彌勒為主使,自然跟我有關,職責所在,哪裡能夠湊合?出劍吧,讓我看看震驚天下的十二魔星,到底是一個什麼水平!」
風魔瞧見我持劍而立的模樣,不由得冷笑道:「這話兒倘若是由陶晉鴻、李道子,或者你們茅山的十大長老來說,倒也合適,不過你區區一當代首席弟子,便敢放此狂言,著實讓人笑掉大牙。不過也好,既然你想見一下,我也就讓你瞭解一下,我蘇秉義憑什麼能夠坐在這個位置上!」
修為和城府真正到達了如同閔魔那般的境界,早就已然不屑於說起自己是否有資格的話兒,應該修為就在那裡擺著,膽敢質疑的人早已躺在了地下,而只有像風魔、魅魔這些新晉之人,方才會有此心結,聽到他說得囂張,我剛才還略微有些緊張的心情頓時就放鬆了不少,回頭過去,指著旁邊那群停止腳步的鐵面具,寒聲說道:「我與你們風魔公平較技,誰若是想耍花樣,便猶如此樹!」
話音剛落,我的手腕微微一抖,那劍朝著左側五米處的一棵腰身般粗細的桃樹輕輕揮去。
這一劍,我用上了清池宮十三劍招中最平淡無奇而又隱藏殺機的一式「西江月」。
這劍的劍尖離樹身約有一丈,行雲流水劃過,旁人不知其意,然而半秒鐘過後,那棵大樹居然斜斜歪倒,整個樹幹被劍意斬斷,一分為二,轟然倒在了地下,有好幾個人差一點被樹冠給砸中,慌忙朝後退開十幾步,看著這倒下的大樹,左右打量,震撼不已,而剛才直言我沒有資格與他挑戰的風魔儘管戴著面具,看不到臉色,但是卻也意味深長地點頭說道:「有點意思!」
我看了旁邊的張勵耘一眼,吩咐他照看好旁邊兩人,接著將長劍豎直抱起,隔溪而立,平靜地說道:「茅山弟子陳志程,前來領教!」
蘇秉義瞧見我做足了架勢,也不得不假模假式地將兩把雪亮匕首交錯,沉聲說道:「風魔,蘇秉義。」
《苗疆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