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節


我和布魚的出現也讓他們兩個略微心驚,待瞧見仔細之後,方才放下心防來,朝我招呼。
我快步靠近,別的不問,先問兩人有沒有受傷,在得到確認的回復之後,這才問起了追逐的狀況來。小白狐兒看了徐淡定一樣,然後從懷裡掏出了一個布質荷包來,我瞧見上面的黑蜘蛛花紋,知道正是阿伊紫洛的那一份,曉得這母蝗終於被他們給奪了回來,當即心情就有些患得患失了,左右望了一眼,然後問道:「東西找到了,那胖妞人呢?」
徐淡定苦笑著說道:「你當年養的小猴子現在當真是厲害了,當著我的面,搖身一變,竟然幻化成了三個一模一樣的自己,而我和小白狐兒各追一個,結果都撲了空,剩下一個則逃得見不著了……」
傀儡術?
我有些疑惑,難以置信地說道:「小白狐兒憑著直覺,或許還會追錯,但淡定你卻是梅浪長老的得意弟子,玩弄這鬼花活兒的行家,怎麼連你都給騙了?」
徐淡定聳了聳肩,無奈地說道:「要不然怎麼說它厲害呢,胖妞的資質只怕並不在尾巴妞之下。只可惜這小東西跟錯了人,學得一身壞習氣,又暴戾又狡猾,日後只怕很難再改了……」
聽到徐淡定的話語,我沒由來的心疼,當初在南疆一役倘若我們沒有走失的話,有怎麼會弄成這般模樣?
不過後悔終究不是一種正常的情緒,當下我又問起周圍倒下的這幫子人,卻都是後來趕到的阻攔者,身手不錯,不過卻並不是他和小白狐兒的對手,在奪回了黑蜘蛛荷包和失去了胖妞身影之後,兩人也沒有留手,將大部分人都給撂倒在地。我點了點頭,打量了一番小白狐兒遞到我手上的黑蜘蛛荷包,許是剛才搶奪太過激烈的原因,阿伊紫洛封印在上面的銀絲斷得只有一根了,我掂量了一下,那母蝗還在,不過一動也不動,不知道是在沉睡,還是已然死去。
不管怎麼樣,東西沒丟就好,從案子的角度來說,這東西死去了,其實更合乎我的心意,當下也是派了布魚趕去跟大部隊報信,讓人趕緊過來接管這裡。
布魚離去之後,我與徐淡定商量起接下來的事情,剛才我們追得倉促,不知道阿伊紫洛是死是活,不過此刻母蝗在手,而且手上又有這麼多的活口,甚至連耿傳亮這樣的人物都給我們生擒了,不管怎麼說,這段算是一場重大突破,而接下來的事情,我們則需要盤點好損失的人手,然後對這個村子進行排查,將餘孽給找出來,而今後的案情將如何走向,這個則取決於母蝗的落網到底能不能阻止此次蝗災的爆發。
布魚很快就返回了來,同時還帶著兩個班的武警戰士,以及一半的市局協同人員,將這些耿傳亮的手下一一拘捕之後,我們返回了灘涂地邊,這才得知阿伊紫洛並沒有死,不過情況也並沒有多好,頭部受到重創的她此刻已然陷入了昏迷之中,努爾幫她做了檢查,告訴我可能出現了顱內淤血,得趕緊送回市裡面進行觀察,必要的時候還有可能需要手術。
阿伊紫洛的傷勢給我們這一次勝利蒙上了陰影,我原本還想讓她檢查一下那布袋裡面的母蝗,此刻卻也不敢再多異動,讓林豪帶著人趕緊將她和其餘傷員送回市裡,而後我與市局的王歆堯和崖真瑞商量,然後組織大部隊進村駐守。
當下我們所要做的事情有兩件,第一就是將村子給搜一遍,將殘存的餘孽和與此次事件有所勾結的那部分人給辨別出來,第二件事情就是給敵我雙方的傷員進行一部分處理,然後對這些俘虜進行簡單審問,看看能不能深挖出一些線索來。
當下我也是將任務跟分派完畢,然後所有人都各行其是,開始了忙碌的工作來,首先是駐村,徐淡定帶著人將這個村子給大概地進行了包圍,任何夜裡擅自離開的人都將受到追擊,而後由努爾坐鎮村委會,對這些俘虜進行盤查,重點當然還是此番的頭號人物耿傳亮,不過遺憾的是這傢伙卻是個硬漢子,儘管用上了一些不方便透露的手段,都沒有能夠撬開他的嘴巴來。
經過搜查,我們很快在村子的兩家大戶中發現了剩餘的教徒,經過一番激戰之後,七人被當場擊斃,而還有十數人則倉惶投降。
如此忙碌一夜,到了清晨市局謝局長帶著大部隊趕過來的時候,朝陽升起,我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曉得此戰算是結束了。
第五十九章準備回京
當謝局長帶著大部隊趕到村子裡面的時候,事情基本上已經算是塵埃落定了,耿傳亮這個傢伙是個硬漢,但是跟著他的那一幫傢伙,卻大都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半調子,平日裡有人管理還好約束,而被我們給全部生擒了之後,這些銀手套們並沒有表現出多高的節操來,幾乎不用我們大刑伺候,便將耿傳亮的底給我們兜了個乾淨。
通過這些傢伙的交代,我才曉得耿傳亮最近這幾年卻是都在廣南一帶活動,他們先期曾經被逼到了緬甸境內,後來輾轉廣南,這些傢伙則都是魅族一門用女色和錢財收買的江湖散勇,除了幾個毅然戰死的傢伙,都不是什麼主要角色,而當我問及魅族一門的活動基地時,才曉得這些傢伙都是被單獨養著的,並不瞭解魅族一門的核心機密,經過再三確認,才曉得這些傢伙都不過是炮灰而已。
既然是炮灰,交代的東西自然沒有太多的價值,不過我卻曉得一點,那就是耿傳亮是接到了一份元帥徵召令,這才千里迢迢地從廣南趕到的魯東。
這些人前來魯東超過了兩個月,這些天的活動也頗多,大部分時間在操勞蝗災分佈事宜,有個銀手套交代,說耿傳亮曾經帶著他的心腹偷著去過民政局的檔案室,似乎在調查什麼,不過這事兒十分機密,他們都不是很清楚,他也只是聽某位人物聊天的時候才知道的,至於跟他說起的那人,此刻已經躺倒在地,早已戰死。
謝局長趕到之後,我得知了阿伊紫洛的消息,林豪將其緊急送到了醫院,經過市人民醫院的專家會診,顱內出現大量淤血,必須進行手術,他出發的時候手術還沒有完結,希望她能夠度過此關。
在謝局長和市局人員的配合下,我們將這些嫌疑犯給通通押往市局關押,為了防止出現意外,我還特地與耿傳亮同車而走。
在歸程的路上,我與耿傳亮對視著,這個臉上添了兩道猙獰疤痕的硬漢輕蔑地看著我,嘴唇緊緊抿著,顯然並不在乎自己的生死。我昨夜就已經組織人手對此人做過了緊急審訊,這其中包括肉體上面的折磨,以及精神的催眠,不過都沒有奏效——事實上真正到了一定境界的修行者,意志的堅定宛如鋼鐵,一般的手段並不能獲得效果,而倘若太過於深刻了,又容易傷到本源,從而將人的大腦給直接弄死。
耿傳亮雖說是嫌疑人,但是審訊這樣的修行者自然會有一套程序,我們並不能草菅人命,所以有的時候也挺無奈的,沒有辦法。
我與耿傳亮兩兩對視,長久的沉默之後,我嘗試著與他聊起天來,不過問了幾句,他都不答,我卻也不氣惱,而是微笑著說道:「老耿,我曉得,你深愛著你的師妹劉子涵,不過你可曾想過,你這般英勇義氣,最終一命嗚呼,將命給賣給了彌勒,但是呢?最後你是死了,但有誰能夠記得住你呢?你師妹天性放蕩,說不定現在已經有了其他的面首——我曉得彌勒長得不錯,說不定跟你師妹現在就有一腿了……」
我這是挑撥離間,明目張膽,而耿傳亮卻不喜不悲,展顏笑道:「姓陳的,你恐怕不知道,在我風月門中,從來都不會講究世俗眼中的貞操名節,我的確愛著我的師妹,但是無論她跟誰人雙修,都不是我所在乎的事情。這些都不過是浮雲表面而已,何必執妄?倘若彌勒能夠看得上我師妹,上了也就上了,有什麼好嫉妒的?」
聽到耿傳亮的這番話語,我頓時就無語了,原本還想多刺激他幾句,卻被他這般歪理邪說給氣得不行,我所經歷的情事不多,與小顏師妹一見鍾情,長久相隨,最是純潔不過,心中總想著我愛著她,她愛著我,中間是不容許摻雜著別人的,這也就是黃養神垂涎小顏師妹之後,我耿耿於懷的原因,然而沒想到耿傳亮竟然是這般無所謂的心態,當真是讓人詫異。
不過這也解釋了當初為何箭王林易會長隨於魅魔身邊的緣故,原來這世間有的男人,真的是一點兒嫉妒之心都沒有啊。
耿傳亮早已有了防備之心,我說得再多也不只不過是無用之功,當下也是不帶著目的性去聊,只是泛泛交談,我這邊沒有了企圖之心,那耿傳亮卻也是放開了一些,對於昨夜一戰,他回憶起來,始終有一點不能理解,那就是為何我能夠看穿他所有的虛招和漏洞,悉數找出,一一破解。這種被人一瞬間看透的感覺當真是難受之極,耿傳亮自認為修為和身手要遠遠比我強出許多,卻栽在了我的手上,當下也是十分不服氣。
面對著耿傳亮的疑問,我自然也不會與他說真話,而是淡淡說道:「所謂修行,並不是說入門早便比人強的,這事兒你應該比我更加瞭解,而我之所以能夠戰勝得了你,不是別的緣故,只是因為我的境界比你高,站的位置高了,看的東西就會更多、更遠,這才是你失敗的真正原因,而不是一城一池的緣故……」
這一番胡言亂語,那耿傳亮竟然點頭稱是,深以為然:「當今之天下,雖說群豪列世,然而都是老一代留下來的底子,年輕一代真正能夠出人頭地的不多,你要算是其中的一號人物,能夠敗在你的手下,我也不冤——不過,木秀於林,風必摧之,我會等著你從高處跌落的時候,到了那個時候,小子,我希望你依舊能夠有今天的這種風發意氣!」
原本互為敵人的兩個傢伙談到深處,頗有些惺惺相惜的感覺,我瞧見這個傢伙一副渾不在意生死的表現,心中莫名有了一絲陰影。
大部隊回到市局,立刻忙碌起來,全力投入了對於這些俘虜的審訊工作,而我則第一時間去醫院看望了阿伊紫洛,這才曉得雖然手術已經該完成了,不過仍然處於昏迷之中,至於什麼時候能夠醒過來,醫生表達了並不樂觀的看法,告訴我這就看個人造化了,也許過兩天就好了,也許這輩子,就如同植物人一般,再也沒有醒過來的時候,一直到生命終結。
阿伊紫洛是被胖妞給打傷成這樣的,我的心中充滿了愧疚,不過卻也沒有什麼好辦法,剛剛動過手術的她不能移動,也沒有辦法轉到醫療條件更好的醫院去,也只有囑咐負責看守的同志,一定要照顧好她。
出了醫院,我立刻給總局的宋副司長打去了電話,將我這邊的情況給予了說明,當得知我們的顧問受傷昏迷,他表示瞭解,立刻幫我們再聯繫一位,然後盡快派遣過來。
我將目前的情形給宋副司長匯報過後,他表示這件事情有可能就此終結了,畢竟造成此次蝗災的母蝗已經被抓到了,至於幕後的彌勒和風魔,這些人狡猾得很,倘若遠遁千里,我們也沒辦法並案處理,只有將這些人作了通緝,然後再看後效。
在這次重大的突破之後,無論是市局還是總局都表達出了極大的支持,東營市局聯合各相關部門對整個東營市以及周邊地區進行了大搜查,對逃逸在外的所有嫌疑人都進行了通緝,連胖妞也在榜單之上,而我們則對這些嫌疑犯進行了突擊審訊,一連忙碌了好幾天,進展頗大,還破獲了好幾處與邪教有所聯絡的地點,抓到人員無數。第二日下午,上面派過來的替補蠱師到了,是我的本家,一個叫做陳戰南的禿頂老頭兒。
陳戰南到來之後,我把他帶到了市局一個特殊的房間,將被禁錮著的母蝗給他鑒別,這是一個佈滿了法陣牽制的地方,當他將那黑蜘蛛荷包給解開的時候,裡面包裹著的,的確是那只肉乎乎的母蝗,不過經過這麼多的周折,這玩意已然重傷,奄奄一息了。
陳戰南對這玩意進行了鑒別,判斷的確就是傳說中的阿厄勒蝗,不過他並不能確定這蟲子就是母蝗,仔細地詢問了我當時的狀況之後,這才最終下了結論。
確定了此物之後,他也不清楚阿伊紫洛為何要留下這母蝗的性命,不過很快他就前往事發地點進行了樣品抽查,結果讓人十分驚喜,那些密集的蟲卵都不同程度地發生了病變,活性喪失,簡單的說,那就是蝗災爆發的必要條件沒有了,我們成功地阻止了一次大蝗災的爆發。
這結果讓人興奮,上面也發來了賀電,雖說我們並沒有抓到彌勒和風魔等人,但是此次案件基本上已經算是了結,無論是市局還是省局,都表達了樂觀的態度,而總局在收到報告之後,也在準備將我們抽調回京的諸般事宜。
然而即便如此,我卻依然沒有任何放鬆,接下來的日子裡,連續領著特勤一組奮戰在第一線,試圖查到胖妞的線索。
不過我最終還是沒有能夠如願,在九月下旬,我收到總局的調令,讓我們盡快交接手上的工作,準備回京,而就在這個時候,醫院打來電話,告訴我阿伊紫洛終於醒了過來。
第六十章母蝗真假
阿伊紫洛的甦醒讓我喜出望外,儘管此案已經接近尾聲,經過陳戰南的調查,幾個被重點標注出來的灘涂地,蘊含的蟲卵也出現了大面積的壞死,而我們則準備將人員移交到當地部門的手裡之後,就返回京都去履職了,不過對於她我終究還是有一些愧疚,畢竟造成阿伊紫洛如此模樣的,卻是我兒時的好友胖妞,這也一直都是我所介懷的事情,倘若那小猴子能夠回頭,阿伊紫洛是否能夠原諒它,這態度對我來說,也很重要。
然而遺憾的事情是,雖然我屢次三番地與胖妞再度重相逢,不過卻一再錯過,根本沒有辦法平靜地好好談一談。
接到這兩個消息之後,我吩咐努爾和徐淡定跟省市兩局的相關領導做交接手續,除了看守耿傳亮的重型監房因為不放心還留有三張在那兒駐守之外,其餘的人則都放下了手頭的活計,準備好了這些天的工作報告,等待回京,而我則領著小白狐兒和林豪,前往醫院探望阿伊紫洛。
因為身份的特殊性,阿伊紫洛住在醫院的特護病房,而且還有市局的人員在這裡守衛著,安全方面問題不大,我趕到的時候,在門口碰到了她的主治大夫,老醫生告訴我,說阿伊紫洛剛剛甦醒過來,身體狀況並不是很好,需要大量的休息,所以如果有可能,讓我盡量不要跟她談論太多工作上的東西,以免她過於勞累,而致死病情再次反覆,這可就得不償失了。
醫生的提醒自然是好意,我點了點頭,讓林豪留下,問他具體的事情,而帶著小白狐兒推門而入,瞧見這女子躺在潔白的病床上,臉色蒼白,嘴唇如紙,往昔黝黑如村姑的長辮子因為手術關係而被剃了個精光,光溜溜的頭顱上面包裹得嚴嚴實實,顯現出中性的美麗。
《苗疆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