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2節


儘管小紅這些人屬於高收入一族,兩腿一開,財源滾滾,按理說能夠享受到更優越的生活品質,不過她們住著的地方,卻十分簡陋,是在一處老舊大院裡面,混雜著幾百號的外來打工者,無論是治安還是條件,都並不能算是好。
是什麼。讓這個女人竟然會如此作態呢?
難道真的如她所說,她家裡面有一個身中尿毒症的父親需要昂貴的醫療費用,所以才住在這兒來呢?
我心中盤算了一番,不由得發笑了,身在魅族一門之中,自然是無親無故,哪裡還會與老家的親人聯繫呢,應該都是謊言吧?
然而楊劫接著又告訴我,說那小紅的家裡面還有一個小女孩兒,據說是她的妹妹,因為太晚了,而且又怕打草驚蛇,所以他也找不到機會混進去。只是遠遠地瞧了一眼,具體的情況,還得等之後的觀察結果出來了再說。
我點了點頭,既然摸清楚了對方的落腳之地,那麼事情就變得很好辦了,我之後只需要安排人員過去監視,查清楚對方的社會關係就可以了。
我沒有讓楊劫立刻去休息,而是將林齊鳴、董仲明和趙中華三人叫了過來,讓他們隨著楊劫一同折回那處城中村去,從今天開始。由這三人分三班倒的監視,務必在近期內弄清楚那小紅的具體狀況,並且查清楚到底是那些人與她有私底下的來往。
至於是否將其抓起來,進行審問,這事兒我還是有一些猶豫,不敢實施。
為何?
魅族一門的成員,他們與尋常的修行者並不一樣,魅惑之術也是修行的一部分,無論是對於意志,還是心靈,都是十分強大的鍛煉,而且像小紅這種已經修行到跟魅魔有七八分相似的人員,必然都是其中的高層,倘若貿然將其抓起來。一來我們這裡沒有確鑿的證據,二來她若是矢口否認。我們也是沒有辦法強求的,這樣反而會失去機會,還不如耐心地監視觀察,這樣還更加有收穫一點。
我們面對的,是一群狡猾而殘酷的敵人,耐心,是每一個在秘密戰線中奮鬥的人員,所必須擁有的一個品質。
四人應聲而去,而我則帶著張勵耘、阿伊紫洛、小白狐兒、布魚、朱雪婷等人一同參加了張副處長召開的案情討論會,並且與省局調查組、東官分局專案組的工作人員正式見過了面。
對於此案,我雖然級別最高,但是卻表明了一個原則,那就是以省局調查組的張副處長為主體,而我的主要工作,則是配合地方的行動,另外我還有一些其他的事情需要處理,所以平日裡是不會留在局裡面坐鎮的,有事情,隨時通知到我就行。
對於我的放權,一開始張副處長顯得有些不適應,畢竟能夠請到總局的特勤組下來,自然一切都以我們為主,但是我這般做,卻是將他放到了火盆上面來烤,這對於他來說,著實是一場考驗,不過當得知我的主要目的,是想要查清楚魅族一門,以及消失已久的閔教之時,他也總算是妥協了,對我說雖說一切由他來張羅,不過終歸到底,還得由我來掌舵。
案情討論會上,張副處長將十一個失蹤人員的籍貫、生辰八字、職業、家庭和社會關係等等都進行了分門別類的說明,並且發動大家進行頭腦風暴,也就是發散性思維,希望能夠有一個比較初步的認知。
會上我一開始並沒有過多的參與,而是讓年輕人來出頭,使得他們能夠展示出更多的才華來,然而等到我仔細研究了一番之後,卻有一個十分重大的發現。
我發現其中的一個失蹤人員,居然跟我當年南下處理血色碼頭一案的時候,一個叫做曹聰明的前宗教局成員有關係。
她的親屬關係裡面寫著一欄,父親是曹聰明。
我不管旁邊激烈的討論,將同樣沒有說話的張副處長叫來,指著這一欄問道:「老張,你看一下,這個曹聰明,是不是血色碼頭案中反水背叛的那個宗教局成員?」
張副處長點頭,告訴我道:「對,就是他,這個曹璐璐是曹聰明的女兒,在東官藝術學院讀書,好端端的,突然就失蹤不見了,真的是讓人塞心啊!」
我眉頭皺緊,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這樣的案情討論會,從上午一直進行到了中午的午飯時間,大家到餐廳去用餐,我被一堆人圍著,如眾星捧月一般,而就在這時,我卻發現角落處有一個十分熟悉的老人,頓時就驚住了,撥開眾人的包圍,端著鋼製餐盤一直來到了那老人的桌前,恭謹地喊道:「張伯,好久不見,沒想到竟然會在這裡看到你。」
這個在角落裡面默默用餐的老人,卻正是鼎鼎有名的鎮虎門張曉濤,血色碼頭一役裡,他失去了自己最親的兒子,之後心灰意冷,便沒有選擇繼續留在局裡,而是退休了,不過我記得他好像說總也閒不住,想要回鄉,在當地的宗教局謀一個看大門的工作,沒行到他的家鄉,卻是在東官。
面對著我恭謹地問好,那張伯卻顯得缺少許多熱情,平靜地說道:「你沒見到我,我倒是見到你了,只不過不知道位高權重的你,是否還認識當年的張伯不,所以才不敢跟你打招呼呢……」
我慌忙上前求饒,笑著說道:「瞧您說的什麼話兒,我十三歲那年,若不是您掌劈邪符王楊二丑,將我給救出來,說不定就沒有我了,更何談現在的一切?您是我的救命恩人,不認識誰,都不可能不認識您,張伯,咱爺倆什麼關係,你要是這麼見外,那就不是我的問題,而是你看不起我了!」
聽到我這一番話,那張伯的臉上方才露出一點兒笑容來,搖頭說道:「人老了,心思也敏感了,你別見怪啊,說起來,我還得感謝你,要不是你,我未必能夠為自己兒子報仇……」
我把餐盤放在張伯的對面,坐下之後,寒暄兩句,然後問起一事來:「張伯,你隱居此處,定然是想找到閔魔的線索,不知道這些年來可曾有所收穫?」
張伯搖頭,對我說道:「那個傢伙自從當年在龍穴島吃過大虧之後,便一直沒有再露面了,有人說他現在在台灣,也有人說他在粵北的某處小漁村裡面開帳收徒,不過基本上都算不得准,那傢伙好像突然就消失了一般。」
我點頭,想著當年彌勒承諾我壓制閔魔十五年的話語,當真是沒有作假,只不過那閔魔如此休養生息,一旦爆發起來,說不定更加讓人頭疼呢。
我又問起張伯對今日案件的意見,他卻搖了搖頭,說他年紀大了,對於這些燒腦細胞的事情,終究是做不來了,這些事兒,還是讓受過教育、能夠系統辦案的年輕人來吧,至於他,每天守著個大門,朝九晚五地過活著,就挺好,也不操心。
張伯吃過飯就離開了,晃晃悠悠地朝著大門那兒走去,我望著他的背影,感覺這個老人的修為,似乎比之前顯得更加強大了許多。
只不過不知道是因為心中的恨,還是這些年來的心境變得淡然了許多。
接下來的日子,我們幾乎每天都在調查之中度過的,我那幾日每天都在東官、洪山、江城、南方市以及鵬市等地晃悠,與當地的宗教局人員交流,並且還跟他們的線人進行溝通,試圖找到一些邪靈教的線索,不過收穫並不是很大,一眨眼,我們到達南方省已經有一個多星期了,這天我回到東官,林齊鳴跟我匯報,說起了一個情況,那就是趙中華跟那個小紅的嫌疑人有些瓜葛了。
我一愣,想著莫不是跟那女子產生什麼情感牽連了吧,若是如此,二十啷當歲的趙中華可擋不住那女人的媚功呢。
結果一瞭解,方才曉得趙中華跟那小紅的妹子因為某件小事兒熟悉起來,並且開始進入了小紅的生活圈子裡。
我皺著眉頭想了一下,正想仔細瞭解這事兒,這時張副處長的一個屬下匆匆跑了過來,找到了我,告訴我一件事情,在東官的厚街鎮,又接到了一起女性失蹤案,而經過調檔,發現這個女性的生辰,依舊是農曆的七月十五,也就是鬼節當天,得知消息之後,張副處長準備立刻前往厚街調查,問我是否需要同去,我當下也是沒有再多猶豫,立刻召集了在家的所有特勤組員,跟著大部隊一同前往現場。
第五十六章線索紛紛
我們趕到了東莞厚街的一處出租房裡,報案人是遇害者安曉寶的堂姐,據她說安曉寶在三天前離開之後。就再也不見蹤影,去她上班的地方問過,結果才曉得她下班了之後,就沒露過面,而一同上下班的姐妹則告訴她,安曉寶是坐摩的離開的,若是有問題,很有可能就是摩的司機見財或者見色起意,生出了歹心來。
安曉寶的堂姐跟遇害人並不是住在一起,那個女孩平日裡獨來獨往,與街坊鄰里倒也沒有什麼來往,我們趕到出租屋的時候,瞧見房間裡的垃圾桶裡有煙頭和用過的避孕套,詢問她是否有男朋友或者異性伴侶。回答是沒有。
再深入的瞭解,這才知曉安曉寶的職業,跟大部分失蹤的遇害人一樣,都是某種不良服務行業的從業人員。
這房間並不大,顯得十分整潔,和正常的女孩子房間沒有什麼區別,我望著床頭上面的張貼畫,是一個皮膚白淨、面容姣好的女孩藝術照。
經過介紹,那就是失蹤的遇害人安曉寶,一個來自西南小縣的十八歲少女。
張勵耘從床頭櫃翻出了一個筆記本,很老式的那種,上面有還珠格格的大眼睛,和爾康貝勒的大鼻孔。我帶上手套,簡單地翻了一下,瞧見裡面是一個文化程度不高的女孩,用難看的字跡一筆一劃寫出來的賬本,寫得很詳細,每一單生意用「正」的筆畫來記錄,在後面還有一些工作的要求和心得,以及一些培訓記錄,看著那種讓人面紅耳赤的文字用一種歪歪扭扭的方法表達出來,我不由感覺到一股古怪的彆扭。
很多普通人心裡面都有一種想法。覺得這些出賣自己肉體和靈魂的小姐卑微而低賤,在這個幾百萬的大城市裡,失蹤了就失蹤了,沒人會在乎——這種想法在很多辦案人員的心中,其實也有一定的市場。
不過我卻不一樣,我一直堅持一點,那就是生命便是生命,人只要沒有犯原則性的致命錯誤,他(她)就有在這個世界上生存的權力。
世界對任何人,都應該是公平的。
對於見過無數冷血殺手和殘酷案件的我來說,幾個女子的失蹤案,其實並不會那麼的感興趣,當然不是因為她們的性命卑微,而是因為這事兒當地的執法部門就能夠破。我也不用耗費太多的心思,然而望著牆頭那張充滿希望的藝術照。我覺得總得給這些人一個交代比較好。
沒有人知道這些失蹤的女孩兒到底去了哪裡,是活著,還是死去,是被賣到了深山老林,或者囚禁於某處地下室,還是被分屍八塊在陰溝,或者扔進了江裡栽荷花,不過倘若不能迅速破案,只怕還會有第十三個、第十四個……
這樣殘暴的兇手,實在是太變態了。
做完了調查取證工作後,基本上沒有太多發現的我們,在當地民警的帶領下,來到了安曉寶工作的地方,一個檔次不錯的洗腳城。
《苗疆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