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3節


說是洗腳城,不過做的什麼勾當,大家心知肚明,帶路民警與這兒的老闆還算是比較熟悉,一番寒暄之後,老闆喊來了當天的領班,讓她給我們做筆錄,講述了受害者安曉寶的情況,以及當天發生的事情。
在對方的描述中,安曉寶是一個規規矩矩的女孩子,從來不與人拌嘴,也不會跟誰弄出什麼糾葛,平日裡的業務也只能算是一般,並不會有人忌恨,跟大家的關係處得還算是不錯,總而言之,是個中規中矩的女孩兒;至於那天夜裡,她是凌晨三點多鐘下的班,因為是自己租的房子,並不與別人一起,便坐了摩的離開,之後就一直沒有出現了。
我擺了擺手,問道:「安曉寶的身份證呢,是不是押在你們這兒?」
我問的是這邊的規矩,一般來說,這種場子為了拴住小姐,都會在小姐進駐的前三個月裡面,暫扣身份證,作為防範擅自離開的措施,而正是因為這個身份證,使得受害者的信息外流,讓人曉得了她鬼節出身的消息。
聽到我的提問,老闆連忙點頭,他能夠干到這個份上,關係自然也是不錯的,曉得我們過來,查得是人命案,而不是他們經營的行業,倒也配合,叫了負責掌管身份證的二老闆,也就是他的小舅子去取,結果等了半天,那小舅子這才姍姍來遲,一臉訕訕地笑道:「那個啥,身份證不見了,我找了好一會兒,也沒有看到……」
我眉頭皺了起來,而張勵耘則毫不客氣地一把將那傢伙的衣領給揪了起來,惡狠狠地說道:「是不見了,還是你故意給了別人?」
張勵耘軍人出身,這些年來又經歷過無數凶悍,一旦發起狠來,自有一股戾氣,那傢伙嚇得腿軟,結結巴巴地回答道:「我也不知道啊,都放在辦公室的保險櫃裡了,一直都沒有動過,沒想到現在去找,就是沒有找到,我也沒辦法——那身份證又不是錢,我拿了有什麼用?」
我摸著鼻子問道:「王老闆,除了你,還有你小舅子,還有誰能夠接觸到這些身份證?」
老闆訕訕地笑道:「這個嘛,就是怕小年輕的太馬虎,所以幫她們保管起來的,平日裡都封在了保險箱裡面,誰還會特別在意?至於那保險箱的鑰匙,除了我,也就這小子有了,沒有別人。」
我點了點頭,然後說道:「那行,你將你們這兒當天在場的所有技師和保安都召集起來,我要找人問話。」
老闆一愣,咯登一下,嘿嘿笑道:「警官,不用吧,我們這些技師都是兩班倒的,工作到了凌晨三四點,這會兒可都在睡覺呢,哪裡叫得動?」
我沒有跟他討價還價,而是扭過了臉去,張副主任瞧見了,黑著一張臉說道:「王老闆是不願意咯,那我們就回去了,不過我們一走,事情就說不清楚了,日後三天兩回地過來找你,你可別不耐煩。」
做這門生意的,哪裡想天天有官家來查,那王老闆當即也是點頭認錯,接著叫手下趕緊打電話聯絡,讓當天所有在場的技師往回趕。
大半個小時之後,洗腳城的技師和保安陸陸續續地趕了過來,一個個都是睡眼惺忪、呵欠連天的樣子。
我沒有親自處理,而是讓下面的人給他們做筆錄,而我則在旁邊觀察,看這裡面是否有可能是花門修行者的人。
大致審過一遍之後,張勵耘找到了我,說起兩個情況,第一就是王老闆的小舅子劉清宇語焉不詳,其中必有貓膩,第二便是載走安曉寶的摩的師傅,有人認得,別人都叫他費哥,是這一帶的老人。
我點了點頭,這回大概看了一遍,一班技師裡面,倒是沒有見到一個有些底子的,估計是檔次不夠,人家花門未必看得上這兒,既然如此,突破口應該就得放在這兩個點了。
留一部分人順著摩的師傅費哥的線追下去,而我則帶著那劉清宇返回了東官分局。
王老闆這小舅子本就不是什麼堅強之人,真正到了局子裡面,也招架不住專業的審訊人員輪番招呼,沒一會兒就服了軟,告訴了我們一個情況,上個月有一個叫做老樸的傢伙古來找他,想要瞭解一些場子裡面姑娘的情況,他本來是不願意的,但是因為在賭場裡面欠了老樸的錢,沒有底氣,就給瞧了一回,原本以為這傢伙估計是過來挖人的,結果這事情一出,回味起來,恐怕與他脫不了干係。
而他之所以剛才不交代,則是怕姐夫知道自己是個爛賭鬼,在外面欠了一屁股的債,要是真的東窗事發,說不定那老東西根本不念他姐的面子,直接將他給踢出局去。
至於那老樸,則是厚街這一帶著名的大混子,他不是本地人,聽說是丹東的,也有人說是脫北者,總之是個狠角色,黃、賭、毒,無所不沾,混得風生水起,場面上的人一提起他來,基本上沒有誰不知道。
將這小子的底給抖落清楚之後,我讓人將他給拘禁滿二十四小時,然後叫張副處長趕緊深挖一下那個叫做老樸的大混子。
佈置完這些,正好碰到趙中華過來換班,我想起林齊鳴跟我提起的事情,問趙中華怎麼回事,他回答我,說他裝成剛剛畢業的大學生,混進大院裡面,第三天的時候湊巧將小紅的妹妹從車輪子下面救了下來,結果被非請著吃了一頓飯,一來二往,也就熟悉了。
我點了點頭,然後問有沒有摸到什麼情況,沒有露底吧?
趙中華告訴我沒有,那小紅平日裡挺正經的,而且她妹妹雖然才十一歲,但是特別懂事,整日都待在家裡面自個兒玩,也不出去,兩姐妹看著挺可憐的,說不定家裡真的有特殊情況呢……
聽到他嘮叨一堆,我突然打斷了他的話,認真地說道:「中華,你腦子是進水了麼?」
第五十七章目標老樸
趙中華被我這麼一訓,整個人都忐忑起來,一臉疑惑地小心問道:「老大。我怎麼了?」
我瞪了他一眼,一臉凝重地說道:「小紅經過我親自確認,已經斷定她就是魅族一門的骨幹人員,甚至極有可能就是地位不低的高層人員了,像她那樣閱人無數的女人,你怎麼可能是她的對手?你那天跟我們一起去過她工作的那家酒店,這事兒只要稍微打聽一下就能夠清楚的,但是你卻好出現在了她的眼前,還跟她扮大學生——你知道這些女人的演技有多厲害麼,你就確定自己沒有露底?」
趙中華舔了舔嘴唇,有些不安地說道:「老大,應該不會吧,我感覺在跟她們的交往裡面,我還是蠻得信任的。你是不知道,她的小妹對我有多親熱,簡直就把我當做家人一般,說不定過兩天,就會有重要的發現了呢?」
我見這小子有些不相信,搖頭歎息了一聲,緊接著詢問道:「你難不成還想過將對方策反了,給我們當做線人不成?」
趙中華撓頭笑道:「還是老大你最瞭解我,我都沒有匯報,你卻已經猜到了,事實上我這幾天一直都在琢磨,那小紅並不是什麼壞人,而小穎也的確需要一個安穩的環境去上學。如果我們能夠給她一些承諾的話,說不定能夠為我們所用呢……」
我無話可說了,此刻的趙中華有一點魔障了,這並不是說他又多蠢,畢竟跟著我辦了這麼多年的案子,也受過最專業的培訓,他本身還是能夠成大事的,只不過終究還是對於一些事情缺少歷練,讓表面的東西蒙蔽了雙眼,總以為美好的事情總是善良的。是純潔無暇的,殊不知這人的外表無論是美麗又或者醜陋,內心美好的幾率,都各佔一半,而所謂的蛇蠍美女,說的也就是一些心腸狠毒的漂亮女人。
這一點,趙中華終究還是得吃一些虧,方才能夠有所成長的。
對於我的判斷,趙中華顯然並不認同,他試圖說服我,還舉了幾個例子出來,想讓我對那姐妹倆的印象有所改觀,然而我卻陷入了沉默,場面正僵持著的時候。我辦公桌的電話響起來了,我接過來。聽了幾句,然後將話筒遞給了趙中華,平靜地說道:「你來聽一下吧……」
趙中華有點莫名其妙地接過來,湊到耳朵裡,結果沒有聽到兩句,臉色就發白了,整個人面白如薄紙,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生氣。
電話是正在監視小紅姐妹的董仲明打過來的,他告訴我們一個情況,那就是就在剛才不久,小紅帶著妹妹小穎出門,董仲明在跟蹤的時候,發現對方似乎有意識地進行了反跟蹤,最後通過換乘交通工具的辦法,將他甩掉了,董仲明回來過後,越想越不對勁,翻進對方家裡搜查了一番,結果發現這個租住的房子裡面,基本的東西都已經收拾過了,極有可能就是逃離了此處。
聽到這個消息,趙中華愣在當場,久久不能平靜,我瞧見他一臉不釋然的表情,歎了一口氣,然後說道:「你也別自責,說不定是小床單暴露了行蹤,跟你沒多大關係呢?」
趙中華雙手抱頭,痛苦地說道:「不是的,她倆東西都收拾好了,一定是事先就有預謀的,肯定是我暴露了,唉,我真的是太蠢了……」
我沒有繼續安慰他,而是掛了一個電話給張副處長那邊,吩咐他派人監視我們去過的那家酒店,看看今天晚上,小紅以及另外一個有嫌疑的技師是否有來上班,一旦不來,立刻對其進行審查,務必在最短的時間裡面找到她們的線索,必要的時候,也可以通知各個交通部門,進行通緝。
打完了電話,張勵耘又傳來消息,說找到了那個摩的司機老費了,問我若是有時間,一起去一趟。
我點頭答應,看到趙中華如喪考妣地站在我面前,沒有留給他檢討的機會,而是好言寬慰道:「這事兒,不一定是誰的錯,你也是想把案子辦好,而且小紅姐妹也才失蹤一會兒,說不定還會回來呢?所以我不會給這事情定性,你也別有心理負擔,張副處長那邊會著手調查小紅的事情,你過去給他們幫忙,算是亡羊補牢,務必要將事情做好,知道不?」
趙中華離開了,而我則和張勵耘等人一同來到了位於附近的方樹泉醫院,那個載著遇害人安曉寶離開的摩的司機,就是在這兒住著院。
我們趕到的時候,當地部門的人已經在跟司機的家人交流了一會兒了,通過瞭解,我們這才曉得那個叫做費清的摩的司機就是在當天夜裡住進的醫院,整整三天了,一直昏迷不醒,詢問醫生,就說是發了高燒,體溫還沒有退下去,各種檢查也都做過了,但是具體原因卻並沒有查明,這費清的家人都快準備跟醫院鬧起來了。
我讓人將我帶到了老費住著的病房,來到病床前,仔細打量了床上那個滿臉汗水的中年漢子,陡然瞧見一股黑氣盤旋在腦門之上,回頭與張勵耘目光交集,各自都點了點頭。
這是中邪了。
看來摩的司機老費並不是兇手,至於那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這個得把他弄醒,那才能夠知曉一二。
我打量了一下病房,這兒是普通的六人間,床位都滿了,顯得十分擁擠,我看著周圍進進出出的病人家屬,曉得這兒並不是什麼作法驅邪的好地方,於是問了一下隨同而來的醫療人員,協商過後,將老費給弄到了院裡面的高級病房,也就是所謂的幹部房裡安置下來。
剛剛安置下來,我立刻叫人清場,然而左右一看,問道:「你們誰過來幫他驅邪?」
老費之所以高燒不退、昏迷不醒,是因為撞到了穢物,風濕入體,神魂失散所知,而驅邪叫魂之法,這都是小術,倒也用不著我來出手,而聽到了我的話語,張勵耘、小白狐兒和布魚幾個老油條都沒有啥表現的興趣,反倒是白雲觀出身的朱雪婷弱弱地舉手說道:「既然大家都不願,我這裡倒是有一門燃香問神術,可以應付。」
《苗疆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