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0節


聽到我這如老友一般的問候,那王秋水不由得苦笑著說道:「陳局長,是好久不見了,不過您這樣的招呼方式,讓我有點吃不消啊?」
我聳了聳肩膀,然後說道:「若是在別處,倒不介意跟秋水先生坐下來,喝喝茶,聊聊天,不過在著名的赤塔叛軍老巢之中,我這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咱見面的時機不對,不如這樣吧,你跟他們交流一下,讓他們把我給放了,然後我也把你給放了,這樣大家好合好散,你說咋樣?」
王秋水依舊苦笑連連:「陳局長,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這兒也不是我的地盤,我哪裡能夠做得了主?」
我也不為難他,朝著前面激烈爭吵的幾個赤塔叛軍頭目喊話道:「都聽得懂普通話吧?行,瞧你們這副模樣,應該也曉得我是誰了,咱們也不囉嗦了,這樣子的,你們的金主在我手上,這位秋水先生是彌勒最得力的助手之一,他若是死了,以後赤塔叛軍休想從彌勒手裡得到一毛錢,所以呢,這樣,你們給我讓出一條路來,而我則放了他,你們說行不行吧!」
這般傢伙吵成一團,一副誰也不服誰的樣子,而與我接洽的,卻依舊還是那位白鬍子伊萬諾夫,這位赤塔叛軍的領導者瞇著三角眼,並不與我聊條件,而是直接問道:「黑手先生,我們的走蛟腦核,可在你的手裡?」
那顆未成形的內丹,自然給我從小藥匣子的手中沒下,擱置在了八寶囊中,不過這事兒我肯定不會給對方知曉,而是故作清白地拍了拍胸口,說道:「你們看我全身上下,哪裡能夠裝得下那玩意?偷你們東西的,是陸一那小子,跟我可沒有什麼關係,你們別賴我這兒啊!」
伊萬諾夫又問道:「既然如此,那黑手先生為何找上門來?」
我沒好氣地指著維塔利說道:「這話兒說得真好笑了,你們這位白狼先生殺到我門口來,作威作福,就不許我有來有往麼?」
伊萬諾夫試探道:「興凱湖邊防軍營那座小廟,可不是能夠容得下黑手先生這尊大佛的地方。」
我倒也不騙他,告訴他之所以出現在那裡,並非是為了它赤塔叛軍,而是兩起失蹤案,伊萬諾夫似乎有些意外,回頭與安德烈嘀咕兩句,彷彿猜到了什麼一般,然後才回頭,問我想要什麼條件,才能夠放了秋水先生。
我指著老熊他們幾人,平靜地說道:「他們幾個,是我的同胞和朋友,我要帶走;至於王秋水,等我出去了,自然就放了。」
伊萬諾夫果斷拒絕道:「他們不行,若是走脫了他們,我這兒就完了。」
我平靜地笑著說道:「放走他們,和放走了我,都是一樣的,不是麼?」
他聽出了我話裡的意思來,不過還是斷然否定了:「不行,要是你出爾反爾了,不放人,那我不是吃虧?你們中國人,最不講信用了!」
我瞇著眼睛,冷冷地說道:「那你想怎麼樣?」
伊萬諾夫對我說道:「這些人我留著,出營兩公里,咱們中點交換,你看如何?」
我瞄了一眼左右,毫不猶豫地答應了他的這種方法,不過細節方面還需要修改,首先是我們這兒,有兩個人質,孔八神雖說不濟,但也算一個搭頭,我押著王秋水,老熊押著孔八神,而對方則將丁戈和鉤子當做了人質,至於兩個俄國佬和兩個北朝鮮,則幫我帶著五個女性囚犯。
人員安排妥當了,我另外提出了需要在離營地五公里的地方交易,他們還需要給我們提供兩輛四輪馬車,另外對方跟隨過去的人裡面,不得超過二十人。
對於我的要求,對方顯得很寬容,爭執了一番之後,點頭答應了。
雙方談妥,然後在僵持的氣氛中緩步轉移,只是苦了那一幫跟隨一起暴動的囚犯,他們被殘酷地鎮壓了,像趕牲口一般的攆回了監牢裡去。
對於這個情況,我無能為力,畢竟能力實在有限,在這麼多的人裡面,我只能選擇救自己的同胞了。
出了山腹的時候,外面已經濛濛亮,早有人套上了馬車,接著駛出了這片營地,而後面,則跟隨了二十名赤塔叛軍,為首的自然是伊萬諾夫,而除此以外,大個子列寧也在其中,安德烈和維塔利留守。
然而我曉得,在我看不到的視野之外,一定還有赤塔叛軍的大部隊,在附近的林海雪原中游弋,一旦確定了王秋水的安全,立刻就會出擊。
危險依舊在,而且更為凶險。
我該怎麼辦?
第二十七章不死不相見
奔跑的四輪馬車上,我正詢問著剛剛被救出來的三個年輕女人,這才曉得有兩個是被人騙到國外打工。結果入了魔窟,而另外一個,則是在邊境的時候,直接給人擄了過來。
這幫赤塔叛軍,當真是囂張至極。
稍微地瞭解一下情況之後,我又開始了對王秋水的盤問,不過這傢伙卻是個守口如瓶的角色,軟硬不吃。
王秋水不開口,我也拿他沒有辦法,畢竟是人質,而且後面還有那麼一大堆的人在虎視眈眈地跟著,隨著離敵營越來越遠,我心中有些煩悶,將王秋水給那兩個朝鮮人看著。而我則跑到了第一輛馬車,跟老熊商量接下來的事情。
我剛過去,老熊就頗為擔心地低聲問我,說是不是準備放棄丁戈和鉤子,直接逃走?
他是個明白人,曉得王秋水在我們的手上,對方就會投鼠忌器,不一定會直接跟我們拚命,然而一旦將王秋水給放了,對方沒有了顧忌,只怕這兒逃出來的所有人,都會死掉。然而儘管如此,老熊依舊顯得有些猶豫。要曉得丁戈和鉤子都是他最好的朋友,這樣的兄弟是換命的交情,說拋棄了,實在是有些對不住自己的良心。
我搖了搖頭,說人肯定是要換的,因為如果我們這邊不守承諾,對方未必會顧著王秋水的性命而放我們離開。
對於這幫人來說,能夠救得了王秋水最好,若是不能,將所有知情人都給殺了。也是不錯的選擇。
畢竟如果有人逃出去,他們賴以為生的老巢就全給毀了。
老熊指著馬車裡面,對我說道:「剛才屠格涅夫跟我說了一個情況,我認為你應該跟他好好聊一下。」
屠格涅夫是被救出來的兩個老毛子之一,他們是俄國有關部門的人,而且還是兩個當官的,因為手下的兄弟給赤塔叛軍殺了個乾淨,跟這幫人是苦大仇深,不死不休,不過在剛才的衝突中,他倆為了保護那幾個女人,都受了點小傷,正在馬車裡休息。我點了點頭,推開馬車門。看了一眼被敲暈的孔八神,然後與裡面的兩人握手。先是表示了感謝,接著問起他們是否有什麼好主意。
屠格涅夫是個比一般俄國人都要瘦弱的中年人,雖然精神並不是很好,但眼睛特別亮,他對我表示了感謝,然後告訴我,說在林子東面的一定距離,駐紮著俄國邊防軍的一支部隊,如果能夠趕到那兒去,憑藉著軍營的重武器,應該能夠守得住這些傢伙的攻擊。
我想起赤塔叛軍刀槍不入的模樣,有些不確定地問道:「那些傢伙,可不是一般軍隊能夠對付得了的啊……」
屠格涅夫曉得此刻的隱瞞,對雙方都沒有好處,於是對我說道:「陳,事實上,那支部隊在俄軍的序列裡面十分神秘,是專門用來處理此類突發事故的,有著豐富的經驗……」
他這麼一說,我就明白了,原來是和我們宗教局一般的存在。
對方之所以在這遠東小城駐紮著這麼一支隊伍,未必就是針對赤塔叛軍,更多的可能,假想敵只怕是我們這些人。
屠格涅夫說得並不多,但是我也能夠明白,如果這些人能夠逃入那兒,應該能夠擺脫赤塔叛軍的追殺。
不過問題在於距離有點兒遠,只怕未必能夠趕到那兒,這邊已經將人都給殺得差不多了。
時間來不及多作商量,我與屠格涅夫確認清楚之後,立刻下了決定,首先就是讓另外一個老毛子提前出發,頭也不回地前往那軍營,尋求援兵,而屠格涅夫則帶著大部隊,盡量趕往那個方向,至於追兵的問題,則交給了我。
我負責給大部隊拖延時間,這夥人到底是生是死,其實都得看我到底能不能夠將這一幫赤塔叛軍給拖住了。
對於我的計劃,屠格涅夫表示了強烈的懷疑,覺得這事兒實在是有些不太靠譜,然而趕車的老熊卻笑著對這老毛子說道:「你可能不知道,我這位陳兄弟可不是一般人,他在俺們國家,是一等一的高手,這幫叛軍裡面沒有一個是他對手,連伊萬諾夫都不行!」
老熊剛曉得斬殺了清河伊川的人便是我,頓時間是信心倍增,對我有一股盲目的崇拜,然而我卻自家人曉得自家事,在這茫茫的雪原裡,對於這麼一幫傢伙,車輪戰的話,只怕我並不能以一當百,殺出重圍來。
不過事情既然已經如此,那就只有硬著頭皮上了。
時間過得很快,當馬車過了一片林道的時候,遠處傳來了伊萬諾夫的喊聲,告訴我距離夠了,雙方準備交換人質了。
《苗疆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