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1節


師父平靜地說道:「犯我茅山者,雖遠必誅,更何況是那種忘恩負義之徒,負責跟朝堂溝通報備的事情,由你來做,而追殺那智飯和尚的事情,以及追責懸空寺的後續處理,則有刑堂你劉師叔來做吧,他幹這個,畢竟專業……」
畢竟專業!
這是我師父對於刑堂長老劉學道劉師叔的評價,然而據我所知,那一位實力絕對恐怖的老頭子,在茅山可是比我師父更加讓人膽寒的人物,有他出馬,恐怕絕對比我出馬更加恐怖,而那位叫做智飯的懸空寺和尚,他滅亡的命運,我似乎都已經能夠想像得到。
想到這裡,我又小心翼翼地說道:「師父,那小師弟呢,你打算怎麼處理?」
師父回頭看了我一眼,平靜地說道:「怎麼,你是打算給他求情?」
小師弟蕭克明黃山一行的表現十分糟糕,首先的罪過就是將陶陶帶出山來,此為其一,而後更是不聽招呼,屢屢赴險,而此刻更是將陶陶留下,讓師父最疼愛的孫女慘死於此,不管怎麼說,他都得負上一定的責任,這是必然的,不過他終究還是小顏師妹的侄兒,我又不能不管,當下也是有意開脫道:「小師弟此來,自然是錯誤不斷,但是主觀上卻還是積極的,也拚死做了許多事兒,我覺得如果能夠讓他戴罪立功,倒也不錯……」
師父聽到了我的這些話,搖頭歎了一口氣,對我說道:「他就是自小太過於聰穎,優越性太強了,這樣的性子,倘若不磨一磨,就算是這次不出問題,以後也成不了大器的!」
我順著師父的口氣說道:「既如此,不如將他交給我吧?」
師父卻是搖頭:「不,交給你,其實對他並沒有太多的改變——志程,你就別擔心那小子的事情了,我自有安排。」
聽到師父的這話兒,我便不敢再多妄言,心中歎了一口氣,想著我能夠做的,也就只有這些,至於後面的結果如何處理,那個就只有看小師弟他自己的造化了。
此峰頗高,頭頂上的小雨在我們上山的時候,就陡然變得激烈,嘩啦啦的,宛如瓢潑一般落下,弄得山路一陣泥濘,視野受阻,十分難行。
到了此刻,方才能夠瞧出隊伍之中每一個人的修行如何來,我走在末尾,看得分明——我師父自然不用說,領悟了部分天地規則力量的他,莫說那雨水,就連腳下的泥,也未能沾染半分,輕鬆行過,如履平地,而楊師叔、茅師叔等人,則也是勁氣外放,不讓滴水落身,同樣厲害的還有一名師父同輩的師弟,儘管他未能名列長老之位,卻也同樣達到了這樣的境地。
至於我,廣陵金丹的徐徐回復,使得我也能夠用魔氣屏住那雨水,而南海劍妖這傢伙雖然有此能力,卻當真是個邋遢乞丐的命,不管不顧,任大雨沖刷自己那滿身污垢的身子,權當是洗了一個澡。
因為穿了紙甲馬,所以眾人行路飛快,不過快到峰頂的時候,那紙甲馬的功效開始減退,為了保持隊伍形狀不散,我們不得不減緩了速度,沒有快速挺入。
而就在此時,前方的陳慎突然一陣尖叫,跪倒在地上,雙手抓臉,痛苦地嚎叫了起來。
瞧見這情況,眾人紛紛上前,我和師父倏然到了他的跟前來,我一把揪住他的脖子,厲聲問道:「到底怎麼了?」
就在我這麼一問的時候,那將自己的臉抓得滿是淋漓鮮血的陳慎突然抬起頭來,滿臉血污的他嘴角卻是浮現出了一抹詭異的笑容,我心中一跳,耳邊卻聽到師父的提醒聲:「志程,他被惡鬼附身了,你且退下!」
話音未落,那陳慎雙目一紅,陡然朝著我的脖子撲了過去,張嘴就咬。
我身經百戰,哪裡能夠被這小赤佬給暗算,一把按著他的脖子,輕鬆地將他給舉起來,看著他陡然變化的滿嘴獠牙,冷笑著說道:「你給出出來,出來!」
這話兒說著,卻是煉妖壺觀術猛然發動,內裡立刻傳來一陣淒厲的慘叫聲,慘絕人寰。
那叫聲淒厲,然而卻宛如附骨之疽,根本不肯脫離陳慎的身體,我倘若是執著滅殺,它定然會跟陳慎一起消亡,我雖說對這條黑鱗巨蟒沒有太多的感情,不過到底還是不捨得讓他同歸於盡,一時有些猶豫,而師父則是卻出手了,單手劍指,點在了那陳慎的人中穴,用力一按,卻是將裡面的惡鬼給分離了出來,隨後伸手一握,直接碾壓。
完畢之後,師父不管癱軟在地的陳慎,而是望著自己的手掌,若有所思地說道:「附靈惡蟲啊,這手段,難道是邪靈陰魔來了?」
第五十章酆都十二封魔陣
「邪靈陰魔?」
我滿肚子的疑惑,而師父則點頭說道:「對,邪靈教有十二魔星,當年曾經跟在掌教元帥沈老總的麾下。橫掃天下,時至如今,豪雄凋零,不知有幾人能存,但是我卻曉得,這宛如跗骨之蛆的附靈惡蟲,卻是那最擅長馭鬼為禍的陰魔所獨有。如此看來,為了那頭孽畜,邪靈教也是來到了此處,摻和進來了!」
邪靈教,這麼一個詞眼,無論是在江湖之中,還是朝堂之上,都是一個有些禁忌的詞語。
之所以如此,是因為它的強大,也因為它行事毫無顧忌。一般的黑道中人,其實多多少少也還有一些禮義廉恥,行事也能夠讓人琢磨得清楚,而且大多也是希望生活過得越來越好。但是邪靈教的這些人,卻彷彿被洗過腦了一般,充滿了毀滅與自我毀滅,為了實現那虛無縹緲的詭異目標,完全就不拿別人的命當命。也不顧自己的安危。
而他們偏偏越是這般,戰力越是強大,而且無論是在朝野,還是民間,也都有隱藏其間的信徒。
最重要的一點在於,邪靈教雖然此刻四分五裂,但是其中高手無數,暫代的領導者。天王左使王新鑒,便是其中一位足以挑戰我師父的頂級高手。
他倘若是要來,只怕事情就會有著太多未知的變化和可能了。
聽到師父的話語。我們所有人都不得不收斂起了輕鬆的情緒,緩步向前,而就在這個時候,頭頂處的高峰處突然傳來了一陣陣淒厲的龍吟,接著黑影翻騰,不斷拍擊山體,無數的巨石滾落了下來,師父瞧見了這情形,臉色一變,對我們說道:「不對,有人先我們一步,到達了峰頂——茅師弟,你在此統領眾人,知修,你與志程和我先一步上峰頂!」
師父一聲吩咐,眾人立刻應諾,而南海劍妖則快步衝了上來,對師父說道:「嘿,老陶,別把我拋下啊,有熱鬧在,怎可少得了我?」
對於這個老瘋子,我師父拿他也沒有辦法,苦笑著說道:「劍妖,你要去便去,我何曾攔過你?」
我瞧見師父讓南海劍妖跟隨著我們同去,便曉得兩人之間的交情應該是不錯的,而且師父充分地信任那乞丐一般的老爺子,要不然絕對不可能讓一個非本門的人跟著,因為倘若是南海劍妖見利益而生出歹心,憑著他這般的修為,麻煩可就真的有些大了。
而這時鬼鬼也想著跟著同去,卻被南海劍妖給攔了下來,對她說道:「小姑娘,之前我能夠罩著你,而此刻,我恐怕無法處處留心,你跟隨著大隊而行,更加安全一些。」
鬼鬼有些不甘心,不過卻也曉得這樣的戰鬥,已經不是她這個層次所能夠參與的了,故而噘著嘴巴對他說道:「那說好啊,你回去之後,可得收我為徒弟呢!」
南海劍妖點頭說道:「自然,我別的人都可以騙,但是小女孩卻不行,答應你的事情,怎麼能忘記?」
鬼鬼伸出手指道:「那拉鉤?」
南海劍妖與她一搭,豪情壯志地說道:「我師兄在中原教出了一個天下十大一字劍,而我南海劍妖,也一定得再教出一個來,到那個時候,嘿嘿……」
他與鬼鬼過家家一般地拉完鉤之後,追上了我們三人的隊伍來,師父瞧見這一幕,不由笑道:「劍妖,沒想到你對那女孩兒這般上心啊,別是年輕時的那騷性子又發作了,你可要曉得,她可是荊門黃家的人,你要是將她給搞了,黃家雙傑可是要追殺你到天涯海角的哦?」
聽到師父的這話兒,我頓時就驚到了,感覺三觀盡毀——不會吧,瞧南海劍妖這邋遢模樣,難道還想老牛吃嫩草不成?
而被我師父這般一說,那南海劍妖就有些惱羞成怒了,衝著我師父說道:「你這個老陶,我這不是看見我師兄和你這些老傢伙,個個都收了不錯的弟子,也想教幾個玩玩麼,怎麼到了你的嘴裡,就變成這般齷齪了呢?你還別再說了啊,要真的來,我可將你年輕時候的那些狗屁事,都在你徒弟面前抖落出來——對了,那蓬萊島的小娘子,你們後來掐得怎麼樣了啊?」
瞧見南海劍妖急眼了,一副豁開臉皮的架勢,師父見好就收,淡然說道:「許多年沒見了,敘敘舊而已,你別多想了。」
兩位長輩說的話當真刺激,我和楊師叔則是悶頭趕路,不敢多言,而就在兩人說話的時候,走在稍前一點兒的楊師叔突然停下了腳步,朝著四周張望一番,臉色一變,對我們說道:「不對,這兒好像有什麼東西在附近埋伏,師兄小心……」
其實也用不著他的提醒,我師父和南海劍妖這兩人都是老江湖,剛剛一走進這林子,就感覺到了不對勁,兩人的勁氣都在一瞬間收緊了起來。
南海劍妖左右一打量,冷聲笑道:「這鬼陣,真以為能夠困得住我們,別拖延時間了,老陶,我班門弄斧,先獻個丑。」
他這邊說吧,手中的那把玉劍陡然出現,接著隨意一甩,朝著林子的某處黑暗飛去。
人未動,劍卻飛,氣勢如虹。
飛劍。
南海劍妖的出手讓人驚訝,而那玉劍宛如一道絢爛的流星,倏然飛入黑乎乎的林子裡,接著那兒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鬼嘯,卻見那點星芒陡然定住,懸浮在半空中,黑暗處不知道伸出多少雙手來,死死地抓住那劍,不讓其動彈。
《苗疆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