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8節


他應該是沒臉回去見蕭家老爺子,畢竟是被驅趕出了茅山宗,而一想到今後的路該往哪兒走,在茅山待了十幾年的他卻也一時找不到方向。
洛延博撫鬚說道:「我剛才給小哥摸骨把脈,曉得你曾經是修行者,不知道什麼原因,氣海被破。我不問你的過往,但是瞧見你眉目正派,並不是什麼大奸大惡之人,所以收留於你。你身上有病,一時半會也離開不得,不如就留在我這裡養著,而若是沒有去處的話,不如跟著我跑跑江湖,另外若是對前路迷茫,我師父鐵齒神算劉你可曾聽過,找時間,我讓他老人家幫你卜一卦,說不定能夠鹹魚翻身,江湖重啟呢?」
他的話兒沉穩而淡定,又透露出幾分真誠,小師弟此刻窮困潦倒,疾病交加,能夠碰到這般的好人,自然是感激涕零,沒有二話。
小師弟此刻也是因為進入水中,方才清醒一會兒,洗過澡、給傷口上過藥之後,在床上昏昏沉沉地睡去,洛延博和郭一指師兄弟便到前院來找我,我與他們交代一番之後,倒也沒有什麼不放心的,讓他們幫我代問劉老三好,又互留了聯繫方式,雙方就分別了。
至於小師弟,我就放心地扔在了這兒。
要曉得這街頭算命的主,即便不如劉老三,但也都是人精來著,把他交給這師兄弟,我倒也沒有什麼好擔心的。
離開石獅鎮,我又前往句容蕭家,將小顏師妹托我帶的家信給我那便宜老丈人,又將小師弟被廢去修為、驅逐出茅山的消息告訴了他們。
對於這個震撼的消息,大家都驚呆了,蕭老爺子甚至想著收拾行李,上山去質問我師父,結果給我攔著了,也不敢說個大概,只是說這些都是我師父的安排,其實也是為了保護他,只要時機合適,還是會將他給重新招回茅山的。
關鍵的一點,那就是要看他自己是否爭氣。
再有一點,那就是可能會有很長一段時間,都不能夠看到他了。
聽到我的解釋,蕭老爺子倒也還是挺明白事理的,回復了理智,長歎了一聲,對我說道:「他從小跳脫,時至如今,有點挫折讓他成長,也是不錯的,只可惜了陶陶那孩子,多好的姑娘,說沒有了,就沒有了,唉……」
我不知道蕭老爺子還知道陶陶,想來要不然就是書信得知,又或者小師弟曾經帶著陶陶來過蕭家,不過不管如何,蕭老爺子歎息的,說不定是不能和茅山的掌教真人做親家吧。
這事兒,當真是可惜得很。
不知道為什麼,或許是所有女婿在老丈人面前的通病,我總有些不敢面對蕭老爺子,故而也沒有再多停留,交代完畢之後,便匆匆離開,前往金陵,找到了南南。
作為金陵雙器於墨晗大師的孫子,南南此刻已經成長了起來,不但繼承了他爺爺的衣缽,而且還發揚光大,名頭不小。
我找南南,自然是將我從茅山分到的一眾真龍材料給他,讓他幫我處理一下,看看能不能做出什麼東西來。
對於我的到來,慣來死人臉的南南難得露出了笑容,而當瞧見我從八寶囊中拿出來的這些真龍材料時,更是眼睛都瞇成了一條縫,對於煉器大師來說,這種材料,就如同色狼遇到了美女一般,是致命的毒藥,他甚至都沒有來得及跟我多寒暄幾句,便將全部的精神都投入到了其中,在桌子上又寫又畫,當我宛如空氣。
對於南南的性子,我自然也沒有任何脾氣,出來跟於大師的師弟聊了幾句話,便告辭離去。
這邊的事情處理妥當之後,我從金陵乘飛機抵達了京都,私下裡將七劍和特勤一組的其餘成員都請到了一起來吃飯,別的不說,先將此次的酬勞發給大家,也不多,每人兩萬,意思意思。
這些錢是我與慈元閣合作的賬戶裡面取出來的,兩萬塊錢在兩千年初的時候,其實還是非常經花的,儘管七劍的工資和津貼都很高,不過能夠有這般的獎勵,自然也是一陣歡呼,大家也曉得我的底子,自然不會婉拒,幾個男的都商量著最近的房價漲得越來越厲害了,可得好好攢下來,改天在附近的樓盤買套房子,局裡分的,終究還是太小了,而女孩子則嘰嘰喳喳地商量著去國貿或者王府井買點衣服,或者化妝品之類的。
瞧見大傢伙兒討論著這些家長裡短的話題,我不由得一陣歎氣,咱們拚死拚活,可不就是為了老百姓們,能夠過上安穩日子麼?
酒醉人散,我與小白狐兒回到住處,獨處之時,我方才有時間拿出飲血寒光劍來,仔細打量,瞧見此物在飽飲了真龍之血後,通體變得更加黯然無光了,不過裡面彷彿充滿了磅礡的力量,稍微一激發,便有龍威一般的氣息激盪而出,弄得住在我隔壁的小白狐兒一聲尖叫,衝到我這兒來,問我搞什麼鬼。
我耍寶一般地給她展示,弄得小白狐兒心癢癢的,羨慕不已。
龍威、龍力,以及真龍鮮血裡面蘊含的奧義,新生的飲血寒光劍有著諸多奧妙,還等待著我仔細去探索。
次日我回總局報道,正好碰到宋司長,他告訴我,之前托他辦的那件事情,就是找尋懸空寺智飯和尚的事兒,現在已經有眉目了,不過事情有些複雜,得仔細研究一下。
第三章大巫,狂人
小師弟被逐出山門之後,後續的事情都是我處理的,他當下的慘狀以及迷茫,都入了我的眼睛。再想起橫屍黃山的陶陶,我的心中就是沒有來由的恨。
這所有的一切,罪魁禍首,都是那懸空寺的智飯和尚,然而此人一直逍遙法外,連讓人聞風色變的刑堂長老劉學道,居然都沒有追蹤到他的消息,反而使得小師弟代為受過,雖說這也是他應該承受的,但是我卻是一肚子的怒火。
聽到宋司長談及了智飯和尚的消息,我立刻來了精神,不過瞧見他一副欲言又止、難為情的模樣,我就曉得事情恐怕不會有那般的簡單。
果然,在宋司長的辦公室裡,我得知了一個消息,那就是這位智飯和尚。大有來頭。
除了懸空寺方丈弟子之外,這位法號智飯的和尚其實並非國人,而是吳哥人,叫做康桑坎。他父親是當地一名十分厲害的大巫師,因為跟當年遊歷天下的懸空寺方丈有一些交情,故而就將自己的兒子給送到了中國來,修習佛法。
這康桑坎十歲來華,因為特別聰慧。深諳佛法真諦,而且與寺中的各位老一輩人物交好,故而迅速上位,成為了懸空寺的真傳弟子之一。後來又傳聞他曾經是轉世重修之身,故而懸空寺方丈顧不得他並非本國人的限制,有意將他培養成懸空寺未來的當家人,也傳了他許多手段。
黃山一事發生之後,宗教局配合茅山刑堂對黃山進行封鎖。在各個要道上佈置警哨,就是想要將此人給捉拿歸案,特別是在歸往懸空寺的幾條交通要道上面。更是重兵把手,布下了密密麻麻的網。
宗教局之所以如此做,一來是給我面子,二來也是賣茅山一個人情,然而即便如此,那智飯和尚卻宛如消失了一般,實在難尋,後來總局聽說茅山刑堂長老劉學道耐不住性子,準備殺往懸空寺火拚,勒令方丈交人的時候,趕忙出面調解,到了懸空寺一打聽才知道,那智飯和尚根本就沒有回來,也沒有傳來任何消息,為了避免兩派衝突,懸空寺甚至准許茅山與總局的聯合調查小組,進入其中搜查。
或許是不想結下茅山這麼一個敵人,懸空寺的表現顯得十分積極,不但配合無比,而且還提供了許多線索,智飯和尚俗名康桑坎,以及他的諸多背景,也是那邊提供過來的。
而且宋司長還特別跟我提出一點,康桑坎的父親叫做康克由。
因為身處總局的關係,我對於地緣勢力也算是有一些瞭解,知道這康克由可是一位了不起的人物,他是吳哥紅色高棉的高級領導人之一,曾經是S—21集中營監獄長、瓊邑克滅絕中心的負責人,在他的主持之下,不擇手段,訴諸暴力、有組織地消滅超過兩百多萬人口,全國人口減少了三分之一,而這只是表面上的,私底下的世界,他曾經是最為恐怖的巴干達巫教的大巫師,最擅長的就是利用死魂作法。
我之所以如此熟悉,完全是聽我師父跟我提及過的,說當今天下,修道的法門千萬,然而許多人為了在短時間內獲得恐怖的力量,就會與內心中的魔鬼妥協,做出令人髮指、慘絕人寰的恐怖事件來,就比如南疆吳哥的康克由,經過那幾年的屠殺,他煉過的神魂無數,倘若說真正的實力,恐怕就是人間的惡魔,也難以比擬。
師父之所以舉出這麼一個例子,是讓我克服心中的魔頭,不讓蚩尤真身出現,造成偌大的傷害,而這也使得我記住了這麼一個恐怖的角色。
我師父曾經告訴過我,那位巴干達的大巫師還好縮在南疆的原始叢林中,沒有動靜,而要是真正現世,只怕又是血腥無數。
那人的實力到底如何,因為沒有見過,所以不得而知,但是我卻曉得,即便是我師父,也是深為忌憚的。
我萬萬沒有想到,那個看著我一隻手都能夠撂倒的和尚,居然有著這般深厚的背景。
更沒想到的是,作為東南亞最恐怖的教派之一,巴干達巫教的大巫師,康克由居然會將自己的兒子送到中國的懸空寺來,當一個平凡無奇的小和尚——難道他是因為懼怕自家兒子留在南疆,會被人給威脅或者殺害麼?
聽到宋司長說到這裡,我的心不由得有些沉重,問道:「然後呢?」
宋司長告訴我,說在懸空寺那邊提供了這情況之後,總局便協調與南疆接壤的幾個省份,讓他們重點盤查一下這位智飯和尚的線索,而就在剛才的時候,他這邊收到一個消息,滇南局那邊聯合公安機關和武警部隊,對一個毒販的窩點進行搗毀的時候,還得到一個消息,說該案的主犯曾經陪同一個和通報上差不多的年輕和尚,沿著走私通道,從茫茫山林中越過國境,朝著緬甸方向離去。
經過抓到的嫌疑犯再三辨認,確定了那個光頭沙彌,就是我們所要通緝的智飯和尚。
說道這兒,宋司長雙手一擺,無奈地對我苦笑,而我則微微瞇著眼睛,淡然地說道:「也就是說,智飯和尚,或者說那位康桑坎已經回到了屬於自己的國家,並且得到了他那父親的庇護?」
宋司長接觸到我那冰涼的目光,不由得一個寒顫,下意識地揮揮手說道:「哎呀,老陳,你別這麼看我,不知道怎麼回事,我感覺你越來越像以前的王總了,那眼神兒,瞧得人直發慌!」
我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笑了:「是麼,我怎麼沒有覺得?對了,這件事情,你告訴過茅山的刑堂長老劉學道沒?」
宋司長點頭說道:「這事兒得有始有終,免得到時候你茅山又攪得江湖風起雲湧,而我們又得四處滅火,肯定還是要告訴他的;不過這不正巧你回來了麼,我提前跟你說一聲——對了,之所以告訴你,就是想讓你勸一下你們的劉長老,那個康克由在總局的檔案評測裡面,屬於S級的頂級人物,除非是你師父親自出手,不然真的很難對付他的,而且那裡還是人家的地盤,如果可以,最好還是等過一段時間再說。」
《苗疆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