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2節


朱家尖是舟山群島的第五大島,島內面積廣闊,朱貴的家位於島南一個並沒有經過旅遊開發的小漁村裡。
三輛汽車,一路坎坷,終於來到了這個寧靜的小漁村外,我沒有讓司機開進村裡去,而是在村外的林子裡停了下來,我將眾人聚集在一起來,下達任務道:「布魚,你帶尾巴妞去海邊方向等著,防止有人從水中逃離;白合,你帶紀忠良守住這邊的路口,任何車輛或者行人離開,都給我攔住;其餘人,跟我去朱家,記住,一切小心,不要大意……」
眾人聽令,布魚和小白狐兒提前離開,我則等待了十分鐘,方才帶隊出發。
一路走,進村的時候,不斷有犬吠,而且一聲狗叫出來,週遭立刻有附和之聲,不多時,全村子的狗都開始狂吠了起來。
我們到的時候是晚上十點半,漁村大部分的燈光本來都已經熄滅了,結果這狗一叫,又復亮了許多。
張勵耘瞧見這些,下意識地看向了我。
我並沒有太多的反應,只是平靜地說道:「這個朱貴既然這般厲害,他的老窩肯定非同凡響,狗厲害,人估計也不會有多差。」
平凡的土地是孕育不出修行高手的,要是沒有傳承,浪裡白條也就不過是個水性不錯的漢子而已,哪裡可能宛如在母體一般,不用呼吸,就在海底裡待上個十天十夜?
我的話音剛落,村道旁邊的一扇門便被打開了,黑暗中傳來了一句鄉語:「你們是誰,找哪個?」
我轉過頭來,瞧見是一個留著山羊鬍須的老頭兒,當下也是十分有禮地拱手說道:「大爺,我們是過來找朱家尖的浪裡白條小張順的,不知道他家在哪裡?」
老頭兒眉頭皺起,沒有回答,反而疑惑地問道:「找貴爺?你們找他有什麼事?」
我瞧見老頭兒一副提防的模樣,不由得笑了,胡話拈手即來:「是這樣的,我家父親,跟朱爺是老交情,恰好小可對於岐黃之道又略懂一些,前些日子歸家,聽到父親說我那世兄有些毛病,讓我過來,看看能不能幫點什麼忙。」
我說得真切,然而老頭兒卻有些狐疑道:「你過來治病,為什麼要三更半夜過來,還帶著這麼多人?」
他的眼睛倒是挺尖,能夠瞧見我身後這一幫人的氣勢不善,並不像是什麼杏林中人。
張勵耘、農菁菁、田學野這幾人都是公門中人,辦慣了案子,本身就有一股氣質,而劉滿堂等人也是如此,我沒辦法解釋,只有一推六二五地說道:「我是一個人來的,這些人,是在半路上遇到的,跟我倒沒有什麼關係。」
老頭兒一愣,沒想到我竟然會這般說,下意識地朝著旁邊看去,好在那劉滿堂也是個機靈人物,趕緊站出來說道:「大爺,我是市裡面的,最近不是鬧海獸麼,想過來找朱爺幫忙……」
老頭兒似乎記得他,「哦」了一聲,說道:「我記得你,上次不是被攆走了麼,怎麼還來?」
劉滿堂趕緊賠著好話,老頭兒隨手一指,朝村裡面的一棟大院子指道:「貴爺家在那裡,不過他這幾天出去了,你們找也是找不到的;倒是這位小哥,你既然與他家有舊,去拜訪一下,也是好的。」
老頭兒渾然不給劉滿堂面子,卻對我和顏悅色。
我也沒有多聊,拱手道謝,然後徑直前往那大院子,來到門口,卻見那大門打入銅釘,塗有朱漆,十分富貴,用門環敲了兩下,院子裡便傳來了動靜。
門開,一個長得跟黃晨曲君有得一拼的中年醜漢站在門口,申請不善地望著我,問什麼事兒。
我將剛才說的胡話,在這裡有轱轆地說了一遍,那醜漢問我姓名,我隨口編了一個,結果他眉頭一豎,冷聲哼道:「我家老爺並不認識什麼羅大屌,你找錯人了。」
說罷,他就要將門給關上,不過我好不容易騙開這門,哪裡能夠讓他合攏,當下伸手一攔,將門抵住。
我正要分說,那醜漢卻向後退開去,口中吹了一聲口哨,旁邊頓時就有兩道腥風,朝我撲面而來。
是猛犬!
我眉頭一皺,這人當真是好霸道,一言不合,直接放狗咬人,這當真是沒有王法了。
對方如此凶悍,我也沒有太多的顧忌,當下手掌一翻,往前輕輕一拍,那魔威化作兩道細線,朝著這兩道黑影攝去。
魔威一至,再厲害的畜生都是雙腿一軟,直接跌落在地上,四肢趴地,哆嗦不敢猖狂。
我接著院子裡的燈光,低頭一看,卻是兩頭身高毛厚的藏獒,小獅子一般,可想而知,倘若是我是個普通人的話,被這麼一撲,半條命都沒有了。
我這魔威控制自如,那醜漢並沒有感覺到,瞧見這兩頭惡犬趴窩了,一動不動,頓時就有些意外,吹了一個口哨,口中還低聲喚道:「虎妞、牙子,上啊,這麼多肉是白吃了對吧?」
他越喊,語氣越嚴厲,然而無論他如何催促,那兩頭藏獒就是不肯挪動,跟土狗一般癱軟在地,沒有理會他。
過了好一會兒,那醜漢方才看出門道來,抬頭看著我說道:「閣下好手段。」
我保持著平靜的笑容,淡然說道:「我有什麼手段,都沒關係,但是來者是客,像你這般放狗咬人的法子,難不成是朱貴教你的麼?」
醜漢冷冷哼了一聲,還未作答,卻瞧見我身後跟來的劉滿堂等人,雙眼立刻流露凶光:「你到底是什麼人?」
就在我與這中年醜漢說話的時候,張勵耘等人已經將這大院給圍住了,我再無擔憂,直接往裡面走去,口中說道:「有朋自遠方來,不亦說乎,朋友,把你家朱貴給叫起來,我有事兒找他。」
我大喇喇地往裡面闖,那中年醜漢自然不敢,伸手過來拿我。
他看著也是個常年在水中討生活的傢伙,雙臂自有一股氣力,不過在我面前,倒是有些班門弄斧,給我一把擒住,一直拖拽到了堂屋門口來,方才將他放下,不冷不淡地說道:「朋友,別逼我動粗,會很難看的!」
那醜漢被我推到一旁,這時屋子的門開了,走出了七八個人來,有男有女,領頭的是一個四十來歲的男人,衝著我沉聲說道:「閣下是誰?」
我打量著這些人,發現沒有我要找的目標人物,便問朱貴在哪兒。
那男人卻是朱貴的小兒子,他告訴我們,他父親不在這兒。
不但朱貴不在,而且他大哥也離開了這裡,至於是去了哪兒,他們也不知道。
線索斷了。
我瞧見這人不像是說假話,心中一陣咯登,看了一下劉滿堂,而他卻嘿然了一聲,然後問道:「朱二,你家小女兒在哪裡?」
這話兒一說,那小兒子臉上立刻就是一陣怒火。
第十章總須堅守的良知
朱家小兒子冷然說道:「這是我們的家事,別人管不著。諸位,這麼晚了,我父親又不在。就不請各位進去喝茶了,回見。」
聽到他這般趕人,劉滿堂終究是底氣不足,因為朱貴的名頭在這裡,儘管不怎麼理會官面上的人物,倒也沒有人敢惹他,免得逼急了,出個什麼不好看的事情來,所以下意識地朝著我瞧了一眼。
劉滿堂這一眼瞧得我笑了。
的確,這朱貴是浙東有頭有臉的人物,面子自然重要,但是他再重要。能比我屬下的性命重要?
好好的一個人,憑空就沒有了,不管他是誰,有誰罩著他,對於我來說,都已經是四人一個了。
《苗疆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