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節

我又問他,他來到這裡多久了?
他說,沒看過時間,但是應該很久了。
我問他,你來這麼久了,一個人是怎麼生存的?
他說,這裡是藏北鷹墳,這裡要什麼有什麼,就是不能死。
我開始還不信,後來他給我演示了一下,我才徹底相信了。
既然這裡想要什麼就有什麼,我就問他,為什麼還要厭世?這裡擁有一切的感覺不是很好嗎?
沒想到,他卻很憂傷地說,他弄丟了一個人,怎麼也找不到他,所以才來到了這裡。卻沒有想到,藏北鷹墳也找不到那個人。
我更加好奇了,問他,那個人到底是誰?
他卻說,是他自己。
我覺得這個人實在無法理喻,簡直就像是一個神經病,就決定對他敬而遠之,向他詢問了如何下山後,經歷了九死一生,終於回到了這裡。
在臨走前,他對我說了一句話。
他說:「也許我們會再見面。」
我說:「你不是說永遠都不會出去了嗎?」
他說:「等我找到了自己,我就會出去了。」
老喇嘛說的話有些顛三倒四的,一會兒是他,一會兒是那個人,一會兒那個人要找人,一會兒他又變成了在找他自己,處處都有機鋒,在我這個外行聽起來,就像是兩個神經病對話一樣。
想了想,我說:「咱們且不管藏北鷹墳那個人到底是人還是神,我就問你一句,你為何要認定我那個朋友,就是那個人呢?說不準,他現在還在大雪山裡,說不準早已經圓寂了呢!」
老喇嘛說:「小伙子,你現在還不會明白,像我們這種人,得到的東西太多了,看到的東西都看多了,心慢慢就淡了,就是你說的那種什麼都不在乎的樣子。」
我一愣,那種對什麼都不在乎的樣子,確實是山魈的招牌表情。
難道說,那個神一般的人物真的山魈?
他把他自己弄丟了,要找回他自己?
這又是什麼意思?
第166章姬小免也到了西藏?
老喇嘛說完這些後,顯得很疲憊,也很憂傷,他有氣無力地按了一個按鈕,那個年輕喇嘛很快敲門進來了。
老喇嘛讓他把我送我回去,並感謝我浪費了一個下午,聽他這個老人說話。
我沒有說什麼,也不知道說什麼,滿腦子都是山魈的事情。
很快,我又回到了旅店門口,卻又不想進去,索性坐在旅社外的石凳上,看著熙熙攘攘的人群,看著遠處層層疊疊的大雪山,幽藍的天空,憤怒的江水,不由有些恍惚,在那些大雪山深處,真有一個像藏北鷹墳的地方嗎?
我甚至有些猶豫,還要不要順著新藏線走過去,小舅真的會在路上等我嗎?
太陽漸漸落山了,黃昏下,一切顯得那麼寂寞,又是那麼柔美,映襯在雪山大江下,讓人的心也漸漸溫柔起來,我突然很感動,很想找個人傾述一下。
摸出電話,想給姬小免打一個,電話接通了,卻又不知道要說什麼。
遠處,一個老人吹著鷹骨笛,聲音悠遠又有些憂傷,聲音在恍惚傳播得很遠。
鷹骨笛是西藏獨特的一種樂器,藏語稱當惹,用鷲鷹翅骨或仙鶴腿骨製成,比竹笛短而細,一般翅骨笛管長25厘米左右,鶴腿笛管長29厘米左右,管徑2厘米左右。管身上口密封,只留一窄縫作為吹孔,管端的背面斜開一發音孔,管身正面下部開有六個按音孔,這種骨笛流行於西藏、青海等藏族牧區。
姬小免在電話那頭說:「喂?喂?小七?」
我突然很激動,我想說我很想她,我想說我希望現在就回到她身邊,我想說我很難過,我為小舅難過,我為景老難過,我為山魈難過,我也自己難過……
但是我什麼都沒說。
因為,在電話接通的那一瞬間,在手機裡,分明傳來了一陣豎笛的聲音。
我的身體一下子僵硬了。
姬小免,她此刻也在日恪則。
我結結巴巴地問她:「小免,你現在在哪?」
她咯咯地笑了:「我在鋪子裡呀!怎麼,想我了?」
我一邊隨便扯著話題,一邊走到那個老人那裡,給了老人一個大票子,示意他先不要吹奏樂器。
在那一瞬間,我的心砰砰跳動著,身體的所有細胞都調動起來,仔細聽著電話那頭的音樂聲。
果然,隨著老人停止吹奏,電話那頭的演奏聲也戛然而止。
我的心一下子涼了。
姬小免,她不僅在西藏,而且就在我身邊。
我直接按斷了電話,轉身進了旅店。
在旅店大堂,我馬上撥通了馬三的電話,裝著隨意地說:「剛才給姬小免打著打著電話,突然就斷線了,再打就打不通了,你讓她接一下電話!」
馬三還是那個嬉皮笑臉的樣子,笑嘻嘻地說:「七爺呀,老闆娘現在可不在鋪子裡,你走了沒過倆鐘頭,她也出門了。要不然,你就把我當成她吧,我不說話配合你總行啦!」
我沒空跟他貧,問他:「那她去哪了,你知道嗎?」
馬三說:「哎呦,這個可就不知道了,她又不跟我這種底層員工匯報工作!要不然這樣滴吧,老闆,你給我升級做副老闆,以後我讓她出門前先給我打一個報告,上廁所也得打報告!」
我罵道:「滾你娘的個蛋吧!看老子回去不抽死你!」
《鬼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