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

傳說每年陰曆三月初三,是西王母壽誕,每年那時候都要舉行廟會,廟會期間正值春末夏初,氣候宜人,因此格外熱鬧,八臂斗姥廟前車水馬龍熙熙攘攘,遊人如織,魚貫而行,道路兩邊攤棚林立,賣藥糖賣扒糕涼粉的吆喝聲此起彼伏,嗓子能傳出二里地去,可能由於香火太盛,辛亥年廟會發生了大火,整個斗姥宮燒成片廢墟,只留下給王母娘娘守宮門的只石獅子,三十年代陸續蓋起了民房,那只石獅子還留在斗姥廟胡同口,郭師傅兩口子住的小平房,門口正是這尊殘缺不全的石獅子,好像門墩似的,可惜不是對。
舊時,宅院跟前大多有石頭雕刻成的門墩,擺在門軸處,也稱門枕或門鼓,還有的地方叫抱鼓石,起到保護門軸和鎮宅的作用,最常見的門墩是獅子形狀,因為獅子是百獸之王,獅與「世、嗣、事」諧音,四隻獅子叫四世同居,兩隻是事事如意,獅子有佩綬稱好事不斷,大獅子踩小獅子暗指子嗣昌盛,各種說頭很多,郭師傅很喜歡自家門口這只石獅子,雖然殘破,卻正經是個老年間的古物,打有八臂斗姥廟那天開始,便有這石獅子了,郭師傅的師爺如果還活著,都沒這石獅子歲數大,夏天到胡同裡乘涼,每每坐在這石獅子上,高矮正合適,也是個鎮宅守門的石獸,有它把門,半夜睡覺都睡得踏實,可這天到家門口看,石獅子沒了,他心裡納著個悶:「門口的獅子自己跑了?」

郭師傅先把自行車推進屋,那年頭自行車是家裡最值錢的東西,單位發的丟不起,不敢放門口,_推車進屋問媳婦:「咱家門口的獅子哪去了?」
媳婦說:「白天胡同口修路,讓幹活兒的搬走填了路坑。」
郭師傅說:「哪有這麼毀東西的?那石獅子比我師傅的師傅的師傅歲數都大,憑什麼讓他們拿去填路坑?」
媳婦說:「那又不是咱家的東西,我也不好管。」
郭師傅說:「可惜了,哪天我得給它刨出來。」
媳婦說:「老郭你可別多事,小心讓人把你舉報了,快洗把臉,先吃飯,哪天你得空,把胡同裡那棵石榴樹拔了才是正事。」
斗姥廟胡同有株石榴樹,是株死樹,早不結果實了,老天津衛的人迷信,忌諱自己家門口有石榴樹,石榴包開裡頭全是子兒,也叫百子果,百字發音同敗,百子就是敗子,絕後的意思。
郭師傅說老娘們兒迷信,沒再理會,他洗臉吃飯,哪裡想得到,門口那只石獅子沒了不要緊,夜裡可就有東西進屋來找他了。
當天晚上在家吃飯,媳婦煮的荷葉粥,過去老百姓夏天喜歡煮這種粥,先把米熬開了花,粥湯滑膩黏稠,將折去根莖的荷葉蓋在粥上,過會兒,那熱氣騰騰的白粥,就變成了淺淺的綠色,荷葉的香氣隨之溢出,這時撤火端鍋,蓋上鍋蓋悶著,悶到荷葉的香氣,全散到粥裡,那種特有的香醇,只要吃過口,永遠也不會忘掉,端上桌配盤拿醋和辣油拌過的蘿蔔絲,就著棒子麵餅子吃,老百姓家再普通不過的粗茶淡飯,吃飯時,郭師傅看連雨天氣候潮濕,家裡牆皮脫落了好幾處,想哪天找個空,重新裱糊下,想到這不免跟媳婦感慨幾句,可惜了他那裱糊扎紙活兒的手藝,如今只能用來糊牆皮捏紙盒,又和媳婦商量明天晚上吃什麼飯,媳婦打算做麻醬面,讓他轉天下班回來順道捎二斤切面,再不然便是榆樹錢糠窩窩頭,夏天的家常便飯也無非就是這幾樣。郭師傅說:「你身子不好,也不能總吃這些,得吃點好的補補,往後還指望你生個男半女,不爭是男是女,有這麼個子女,等咱們死後,墳前也好有個拜掃之人。」
兩口子說著家裡過日子的瑣事,早把那石獅子忘到腦後去了,吃完飯,媳婦收拾碗筷,外頭陰雨連綿,郭師傅坐在前屋糊紙盒,告訴媳婦明天會賣些白羊頭肉帶到家當晚飯,郭師傅知道有個做白水羊頭的馬回回,家傳六代,推車擺攤賣羊頭,手藝當真是絕,人家做的白水羊頭肉,切得其薄如紙,撒上椒鹽面屑,堪稱滋味無窮,夏天講究冰鎮,沒嘗到味道,光聽他那吆喝聲都能勾走人的魂兒,郭師傅愛吃會吃也懂吃,只是沒錢,說起這些頭頭是道,等明天收攤買人家賣剩的白水羊頭肉,不僅便宜得多,味道也不會走樣,兩口子又說了會兒話,郭師傅讓媳婦先去裡屋睡覺,他要多糊幾個紙盒,不知不覺到可半夜,聽外頭的雨也不下了,郭師傅打個哈欠,還剩下十幾個紙盒,困得實在睜不開眼了,累的腰酸胳膊疼,看東西也看不清了,有心留到明天早上起來再糊,此時耳聽屋門輕響,好像有人想推門進來,推得很輕,要不是半夜還沒睡也不會聽到,他心想:「夤夜入室,非奸即盜,這深更半夜的,誰在外頭推我們家的門?」

夜太深了,這個時間絕不會有街坊鄰居來串門,即使是有人來找,也該敲門而不是偷偷摸摸地推門,斗姥廟胡同地皮乾淨,本是燒香敬神的地方,百餘年來沒有墳頭,因此不疑心是鬼,以前有路賊叫門蟲兒,專等夜深人靜雞不叫狗不咬都睡死了的時候,挨家挨戶的悄悄推門,誰家睡覺忘了頂門,賊就推開門,躡手躡腳摸著黑進屋,賊不走空,摸到什麼就偷什麼,有時也用刀伸進門縫裡撥門栓,撥開門拴再進屋,以前家中老人總是不忘囑咐小輩兒:「半夜睡覺千萬關緊了門戶,別讓門蟲兒溜進來!」丟東西是小,萬盜賊用刀捅人,家老小睡得正沉,到時候死都不知道自己怎麼死的。
郭師傅畢竟是公安,水上公安也是公安,當然不怕「門蟲兒」,聽屋門外發出輕響,尋思:「賊膽包天這話不假,此賊的膽子當真不小,我這屋裡的燈還亮著他也敢推門,這還了得?」可那門裡頭插著插官,還有槓子頂住,從外邊根本推不開,他順手抄起頂門的棍子,起身撥去插官拽開門,拎著棍子往外看,胡同裡其餘的住家早都睡了,這地方也沒路燈,門外黑咕隆咚,個人影兒都沒有。
郭師傅心說:「這不怪了嗎,如果是賊聽見開門逃走了,不可能沒有腳步聲,上房了?」想到這,抬眼往上看,天太黑,看了半天什麼都看不見,也感覺不到有東西,他心裡納著個悶兒,剛要推上門回屋睡覺,聽對面有「嘰嘰咕咕」的響動,聲音並不大,深夜聽來卻很真切,胡同中黑燈瞎火,離得雖然不遠,可看不見是什麼東西在那叫。
屋前有門頭燈,郭師傅拉下門邊的燈繩,看真是怪了,家門口有隻大老鼠,背毛斑白,活的年頭可能不少了,兩眼綠幽幽的,看見人也不跑,就蹲在那望著他,郭師傅心知是這隻大老鼠在推屋門,揮手去趕:「去!這屋裡沒有給你吃的東西。」
郭師傅轟了幾次,見那隻大老鼠仍是徘徊不走,似乎要做什麼,問也沒法問,想也想不通,好叫人不解,忽然想起聽說過當年王母宮斗姥廟香火很盛,後殿供著八臂斗姥娘娘,每逢開廟會那幾天,斗姥娘娘的寶像前要擺上百盞油燈,那時便有許多老鼠來到廟中,專偷殿內油燈裡的香油,也啃牛油蠟燭,群鼠似有靈性,從來不敢走正門,總是從後殿牆根的破洞溜進去,不開廟會的時候這些老鼠就不出現,善男信女們以為老鼠也是仙家,到廟裡是參拜西王母和斗姥娘娘,故此不予加害,對它們偷油啃蠟的舉動,也往往睜隻眼閉只眼。
郭師傅心想:「平常的老鼠該當怕人才是,怎麼會半夜來推門?見了燈光也不逃?更蹊蹺的是平時不來,偏是今天守門的獅子被搬去填了路坑,這隻老鼠才敢來,真是當年在廟裡偷燈油的鼠仙不成?」

郭師傅想起當年斗姥廟鼠仙偷啃蠟燭的傳說,這麼大的白背老鼠也是少見,他心覺有異,可屋裡並沒有燈油蠟燭,又沒有隔夜之糧,老鼠為什麼在門前不走?
正納著悶,那隻老鼠掉過頭順著牆邊走了,郭師傅以為自己想得太多,看老鼠走了,他也想回屋睡覺,可那老鼠走出不遠又停下,扭回臉盯著他。
郭師傅心說:「這是要讓我跟著走?」他回屋拿了手電筒,然後關好門跟著那隻老鼠走,想看看究竟是怎麼回事兒。
八臂斗姥廟胡同算半個郊區,位置挺偏僻,出了胡同口往北去,是好大處灰坑,兩個體育場加起來那麼大,周圍沒有住家,當年全是蘆葦地,造斗姥廟的時候燒蘆葦取土,形成了個長方形的大坑,坑中土質不好,儘是暗灰色的淤泥,所以叫灰坑,另外還有個地方叫灰堆,跟這個大灰坑兩碼事,天熱的雨季灰坑裡積滿了水,臭氣熏天,坑底淤泥上長出了人多高的蒿草,蚊蟲滋生,那水裡也沒有魚,卻有不少蛤蟆秧子,說俗裡叫蛤蟆秧子,無非是蝌蚪,長大了變成蛤蟆,經過有人拿鐵絲紗布做個小抄網,蹲到坑邊撈蛤蟆秧子玩,大人孩子都有,不留神滑下去,爬不上來便陷在淤泥臭水裡頭淹死,灰坑每年至少要死兩三個人。
郭師傅在後頭跟著那隻老鼠,走到灰坑邊上,再找老鼠找不著了,可能是哪有個洞,順窟窿鑽了,眼看四周荒草掩人,黑漆漆沒有燈火,深夜無人,野地裡連蛤蟆的叫聲也沒有,這情形讓他都覺得有點發怵,遠遠聽到譙樓之上鍾打三更三點。
由打明朝鑿築天津城開始,老城裡便有鼓樓鐘樓,晨鐘暮鼓的報時方法,作為種傳統延續了幾百年,五十年代之後才逐漸取消,那年頭很少有人戴得起手錶,百姓們都習慣於聽鐘鼓報時,當時平房也多,平地開闊,鼓樓上打更,聲音能傳出很遠,剛解放那些年,人們說到晚間幾點幾點,仍習慣說幾更,夜分五更,每更個時辰,個時辰相當於兩個鐘頭,晚上九點為定更,三更是零點前後,二更到五更只敲鐘不擊鼓,鐘聲清遠,不至於影響老百姓睡覺,天亮後是先擊鼓再敲鐘,郭師傅聽城裡鼓打三更,自己跟自己說:「深更半夜跟著隻老鼠跑到荒郊野地裡,我這不是吃飽了撐的嗎?」想想可笑,轉身要走,手電筒照到灰坑水面上,隱約看到個白乎乎的東西。
那地方是大灰坑的個死角,平時撈蛤蟆秧子的人都不會上這來,換了旁人即使看見,也不會多心,可郭師傅那雙眼是幹什麼吃的,打眼就看出水裡那東西是個死屍,臉朝下後背朝上浮在水面上,灰坑裡儘是惡臭的淤泥水草,坑中積水也不流動,這個人死後直在那沒動過地方,在水面的蒿草中半掩半現,浸得腫脹發胖,正是天熱的季節,死人身上已經長出了白蛆。
郭師傅拿看到灰坑裡有個死屍,天熱爬滿了蛆,夜裡沒法打撈,只好先回去,讓丁卯到公安局去找人,等到天亮,拴個繩套,把屍體拖拽上來,死屍身上有衣服鞋襪,周圍看撈屍的住戶指認,死屍是住在離灰坑不遠小王莊的個年輕人,前幾天出門再沒回家,找遍了也沒找到,沒想到滑進灰坑裡淹死了,這地方這麼偏僻,怎麼讓郭師傅找到了?
公安局的老梁也奇怪,問郭師傅怎麼發現的死人?郭師傅說是趕巧了,昨天夜裡我們家鬧耗子,追著那隻大耗子到這,才瞧見灰坑裡有長滿了蛆的死人。

住在周圍的老人們就說了:這可不是巧,五⒐⒉你知死的這位是誰?這年輕人的祖上,是地方上有名的孫善人,開了個孫記雜鋪,雜鋪就是雜貨鋪,老天津衛人說話吃字,說出來說成孫記雜鋪,把貨字省了,孫記雜鋪的老掌櫃,輩子專好積德行善,掃地不傷螻蟻命,在身上逮個虱子都不忍心捏死,年年到蟠桃宮八臂斗姥廟裡燒香,當時蟠桃宮後殿老鼠多,年年廟會來偷燈油啃蠟燭,廟裡看香的火工道不饒,打算收拾這些鼠輩,孫記雜鋪老掌櫃得知此事,勸火工道給那些老鼠留條生路,咬壞多少蠟燭偷吃多少燈油,這筆賬都由孫記雜鋪的老掌櫃加倍還給火工道,這不是孫家雜鋪的後人死在灰坑裡,有只當年受過恩的大老鼠,把河神郭師傅引到這,要不然誰能在如此偏僻的地方找到這個死屍?民間傳說胡黃白柳灰是五大家,老鼠是其中的灰家,尤其常年在廟裡的老鼠,誰敢說它們沒點靈性?
人們說著說著,又說到因果迷信上去了,郭師傅知道自己吃幾碗乾飯,看老梁鐵青著臉,趕緊讓大伙別說了。可那些人仍是議論不絕,還說清朝那會兒出過件老牛鳴冤的案子,有個鄉農與人爭執遇害,兇手把鄉農的屍身埋到路面野地裡,地僻人稀,兇犯以為神不知鬼不覺,誰成想殺人埋屍的經過,都讓農夫牽的老牛瞧在眼中,後來農夫家人牽著這頭老牛去耕地,每次走過埋屍的地方,這頭老牛就跪地流淚,怎麼打也不肯走,人們感到這老牛的舉動反常,挖開地面看到了遇害者的死屍,於是報官破了案,八臂斗姥廟附近確有其事,既然以前有老牛鳴冤,如今出這件事也不稀奇。
老梁聽完臉的不悅,但他不想跟那些人多說,將郭師傅叫到旁,他說按常理來看,大灰坑裡的死者,很可能是意外陷進泥水溺亡,天氣太熱,屍體已高度腐敗,具體原因還要送去進行屍檢才會知道,至少三天以後才有結果,他對郭師傅以前提到過撈屍隊點煙辨冤的事,感到難以置信,他認為郭師傅腦子裡的迷信思想根深蒂固,怎麼可能從香煙上看出死人有沒有陰氣和怨氣?他想讓郭師傅在這當場來次點煙辨冤,看看在撈屍隊傳了幾百年的迷信方法,究竟是怎麼做,會練的不如會說的,只會耍嘴皮子的人往往說得神乎其神,卻未必有什麼真本事。
老梁這是想難為難為郭師傅,他認為看煙辨冤根本不可能,打算當著圍觀人群的面,讓大伙都看看,這終歸是舊社會的迷信手段。
郭師傅何嘗不明白老梁同志的意思,水上公安平時只管撈出浮屍,從不過問人是怎麼死的,可今天這事來得蹊蹺,他要有個擔當,聽了老梁的話沒法在推脫了,摸口袋裡沒帶煙,只好問老梁借。
老梁有包前進牌香煙,解放初期很普通的種煙,他掏出來低給郭師傅,問道:「老郭,這種煙能行嗎?」他話裡的意思其實是說:「等會兒你那套迷信手段不靈,可別怪我給你的煙不好。」
他之前聽郭師傅提過,從河裡撈出具腐臭發脹的死屍,巡河隊點根煙就能瞧出這個人是不是有冤情,因為死人有陰氣,掉在水裡淹死的是橫死,死後被人拋屍在河中,那是冤死,這兩者的陰氣不同,陰氣重的有冤情,區別在於是不是死在河裡,抽煙時看看煙霧,就能分辨出陰氣,未免太懸了,老梁是堅決不信。
郭師傅接過煙說:「不分好壞,是煙卷就行。」劃火柴點上煙卷,然後蹲在死人旁邊,口接口的抽煙,看也不看那具浮屍眼。
老梁心想這和我往常吸湮沒什麼不同,哪看得出陰氣?他問郭師傅:「怎麼樣?瞧出什麼沒有?」
郭師傅不說話,連著抽煙,抽完這根煙,站起來對老梁說:「有冤氣,準是死後被人拋屍。」
圍觀的人們陣嘩然,都聽過巡河隊老師傅會看煙辨冤,但誰也沒見過,今天看見郭師傅只蹲在死屍身旁抽了根煙,站起來就說有冤情,簡直神了。
老梁暗中搖頭,心說:「故弄玄虛,我直盯著你在死屍旁邊抽煙,我怎麼沒看出哪裡有冤氣?」
從灰坑污水中打撈出的浮屍,很快被送去檢驗,過後老梁又把郭師傅找來說:「上次還真讓你蒙對了。」
郭師傅說:「咱可不是蒙的,當年巡河隊老師傅傳下這法子,專看河漂子身上的陰氣,十個裡頭至少能看準九個,只不過官面兒上有官面兒上的章程,我們這土法子上不了檯面,般只在私底下看看。」
老梁說:「胡扯,抽根煙就能辨出死人有沒有冤氣,那還要公安和法醫做什麼?」
郭師傅說:「咱們這個五河撈屍隊,每年打撈的浮屍難以計數,見這種事見得太多了,積年累月總結出些土法子,上不告父母,下不傳子女,逢人不可告訴,只能師傅傳徒弟,代接代口傳心記。」
老梁很固執:「你要不把話說明白了,究竟怎麼從煙卷中看出有冤情,我就信不過你,只好認為你這是迷信殘餘。」
話說到這個份上,郭師傅也沒法子了,不得已,只好把看煙辨冤的實情告知老梁,他在死人身邊抽煙,不是看煙卷冒出的煙呈現出什麼形狀,噴雲吐霧之際也看不到陰魂。

《鬼水怪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