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


「如果是報復的話,可能是對人,也可能是針對學校。因為起火時間是在後半夜,又是實驗樓裡沒人的時候,所以對人報復的可能性可以排除,那就剩下針對學校搞破壞這一條了。而如果是謀利的話,也可以排除趁火打劫的可能,接下來就要看實驗樓著火誰能從中得利了。」
我在「謀利」的下面分別寫出了兩個對像:醫學院,地產商。
然後我繼續道:「首先醫學院可以得到一筆保險賠付金,本來那實驗樓也有年頭了,換一筆錢回來總比直接拆了要划算,也算是廢物再利用。另外,火災之後醫學院直接換了新址,也算是給遷校找了個好理由。所以火災對醫學院本身就是有利的。」
我在「醫學院」下面寫上了「賠錢」和「遷新址」兩個詞。
「接下來是地產商。因為醫學院搬走了,這塊近市中心的寶地就空出來了,拿到這塊地的地產商絕對穩賺。但問題是地產商並不敢保證火災一定會讓醫學院搬家,所以用放火來迫使醫學院賣地風險有點大,除非有一點,那個地產商知道火災之後肯定會鬧鬼,但這又與地產商後期蓋高層的舉動相互矛盾。」
於是我在「地產商」的下面寫上了「得寶地」以及「矛盾」這兩個詞。
最後我提到了一個最關鍵的問題,那就是消防隊對於火災現場的調查。
「火災原因調查是非常專業的,如果有助燃劑的痕跡那必然會被發現,既然調查認定書裡沒有提到助燃劑,那就說明縱火的人壓根沒有使用那東西。那麼火是怎麼來的?有什麼方法能平白無故弄出火來呢?喬偉,火煞是什麼東西,能麻煩你解釋一下嗎?」
這個詞是我在昨天跟齊先生聊天時聽他說過的,我也不只一次看見喬偉弄出大火球來,所以我想確定喬偉用的火符是不是能夠點燃可燃物。
喬偉回答說:「火煞是煞生鎮鬼咒裡最高等的咒式,雖然不能憑空點火,但可以助明火起勢。不過想用火煞把整個樓點著很困難,不,不是很困難是不可能,火煞沒那麼大威力,頂多……」
「頂多把一垃圾桶的符紙全點著,對吧?」我搶過話來道。
喬偉聽後一愣,很明顯,他也回憶起了在高層裡見到的那古怪的鬼火出沒形式。
「但是也有可能是有人用打火機或者火柴之類的東西點著垃圾桶,然後垃圾桶的火在引燃電線啊。」那四個陌生人中有一個提出了疑問。
「說得對!」我衝他一點頭,然後繼續道:「如果實驗樓的火只是有人用打火機或者火柴點起來的,那麼縱火者應該就是對學校進行報復的人,大概是被學校退學的學生之類的,當然也有可能是學校自己人為了牟利才點的火。但是我重點想說的是後面的這種可能性。」
我有意停頓了一下,等六個人的注意力全集中在我這裡後我才道:「有一個地產商看中了這塊地,想讓醫學院搬走,於是他瞄準了實驗樓這個放滿了標本的地方,因為他明白這裡會鬧鬼。於是幾天後火起來了,隨後鬼也鬧起來了,接下來醫學院搬走了,而那個地產商也順利拿到了這塊地。但是他清楚這裡有鬼,不適合蓋樓,於是轉手把這塊地賣給了另一個冤大頭!」
在我說出這番話後,在場的這六個人全都露出了極度驚訝的表情,並且沒有人一個人提出反對意見或者是疑問。很明顯,他們也很願意接受我最後做出的這個推斷。
在隨後的兩天時間裡,八齋堂的人就利用各自的人脈去逐一驗證了一下我所列出的幾種可能。他們的效率高的驚人,在週一的時候,答案就被揭曉了出來,而結果也讓我十分吃驚,但又在情理之中。
17、尾聲
我最後做出的那個推斷是正確的,確實有一個地產開發商從中搗鬼,只可惜這個地產商最終並沒有得手,因為醫學院沒有急著把學校舊址這塊地出手,而是進行了招標。這個搞鬼的就是智業地產。
醫學院這塊地先後兩次易主,第一次賣給了永盛地產,也就是最初建造那三棟高層社區的公司,之後就交易給了鄭程。齊先生從鄭程那裡瞭解到在醫學院決定招標售地之前,智業地產的人曾經多次造訪醫學院試圖低價收購。
鄭程早就嗅到了這裡的商機,所以智業的人剛有所動作他就連同其他幾個地產同行一起行動,最後促成了醫學院的投標售地。只是在投標的時候鄭程敗給了永盛,不過塞翁失馬,在兩年後鄭程只用了當初中標一半的價錢把這塊地買了回來。
在從鄭程處瞭解完這個重要信息之後,齊先生就讓喬偉還有幾個和喬偉同輩分的年輕人一起去了趟智業地產,並且見到了智業的老闆。
據喬偉回憶說,當時他只開口提了句醫學院實驗樓,智業的老闆就立刻拍桌子開罵,還叫來十多個類似打手的傢伙。後來喬偉直接就問實驗樓的火是不是智業老闆安排人放的,結果智業老闆根本沒否認,而是反問喬偉「你他媽有什麼證據」。
智業老闆的回答無異於此地無銀三百兩,答案到此就非常明顯了,醫學院的火就是智業地產的人放的。另外,喬偉也看出智業地產的辦公樓有人給布過風水局,甚至還有鎮鬼扣子的痕跡,這也更印證了我的猜測。
放火的人是找到了,但就像智業老闆說的那樣,我們他媽的沒有任何證據,所以根本不能拿他如何。我想就算我們真的把證據挖出來了,最終進監獄受懲罰的多半也就是智業的一個臨時工或者實習生,說直白點就是拿錢頂包的替罪羊。
週一當天晚上八點的時候,喬偉在王主任家裡把大笨放了出來,並用召魂決叫出了秦老頭,這一人一狗終於再次見了面。
和在那三棟鬼高層時候不一樣了,大笨身上一點火星都看不到,只是一條鑽到老頭懷裡撒嬌的寵物狗。秦老頭看上去也就只是個愛犬的普通老人,他摟著自己的狗不停地摸著狗背上的毛,眼淚順著眼角的皺紋辟里啪啦地往下掉,只是這眼淚已經無法沾濕任何東西了。
我就在距離秦老頭不到五米的地方站著。看著眼前的場面,我的眼淚都已經開始在眼眶裡打轉了,或許是秦老頭對大笨的那種疼愛之情感染了我。我忽然覺得秦老頭其實很可憐,同時也可以理解為什麼秦老頭會做出那麼過激的事情,因為大笨的死確實太冤了。
當晚一同在場的還有杏林商府那幾個打死大笨的白班保安,雖然他們或許並不情願,但還是在秦老頭面前磕了三個頭表示謝罪。
隨後喬偉也跟秦老頭說他找到了放火的真兇,雖然暫時還拿他沒有辦法,但他相信惡人終有惡報。最後喬偉向秦老頭保證說總有一天他會替秦老頭討回公道,請秦老頭在九泉下見證。
溝通交流結束之後,八齋堂同行的幾個渡生為秦老頭做了一場鄭重的開光超度法事,這個法事持續了將近一個小時,比喬偉之前做的開光要繁瑣得多,可見專業性也更強。
或許我真是只跟喬偉有緣,在這幾個渡生完成開光禮後我並沒有看到秦老頭的靈氣升天,只是通過八齋堂眾人臉上終於露出的輕鬆表情才判斷超度成功了。至於大笨,秦老頭就把它托付給了喬偉。
秦老頭終於走了,燒人的鬼火也消失了,不過三棟高層之前偃旗息鼓好長一段時間的惡作劇式鬧鬼又開始了。最終,鄭程還是接受了齊先生的建議,決定把那三棟樓給拆掉,但他並不打算建什麼陵園,而是要把那裡改造成一個社區活動體育場,只是在體育場裡必須要添加一個鎮鬼的純鐵符咒雕塑碑。
鄭程的這個決定我想一定會得到很多人的認可和支持,尤其是像我這樣從小在醫學院球場打籃球的人。等體育場改建完畢之後,我大概也會去打打籃球,回味一下當年的熱血和激情。
四月十號上午十點半,這大概是我二十八年來最開心的一刻了,因為我第二次到了鄭程的辦公室,並從他那裡得到了一筆非常可觀的酬金。
說真心話,在見到鄭程這個人之前,他給我的印象就是靠走後門拉關係起家的黑心商人,雖然第一次見面時他給了我十萬塊謝禮,但我依舊討厭他。說到原因,大概就是因為他的長相問題。
一個快四十五歲的男人了居然沒有將軍肚,光這一點就已經很可恨了。再加上這傢伙的臉也生得不錯,感覺就是屬於韓劇裡那種瀟灑有多金的大叔,這讓我覺得更加不爽了。但經過了最近幾天的幾件事,尤其是他改建體育場的這個決定,讓我對他的印象真是一百八十度大改觀,當然其中也有金錢的力量在裡面。
喬偉預測的沒錯,鄭程很大方地給了七位數的報酬,畢竟這是影響他幾千萬收益的大生意,拿這些錢來擺平對他來說並不算虧。不過這次幫忙的人太多了,大家一分,到我手裡的自然就少了許多,可儘管如此我還是得了四十萬。
四十萬啊!這樣一來我就可以一次性還清房貸,另外還有十多萬留做結婚備用金,絕對是一場及時雨。在離開鄭程那之後我還半開玩笑地跟喬偉說以後有活記得叫上我,我要轉行當鬼事偵探。
轉天後,喬偉再次出發去了長春找他母親的線索,並且跟我說如果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他隨時會打電話過來,叫我做好準備隨叫隨到。
而在兩天後還真有電話過來叫我幫忙,只不過不是喬偉而是我妹妹。她當時只告訴我飯店裡出狀況了,而我也根本不可能知道我這一去竟然險遭血光之災。
1、我家有妹
我的飯店是一家小型的東北家常菜館,大廳只有八張桌,裡面也只有四個包間而已。
別看店不大,但生意真心不賴。我最初開這個飯店的時候我好多朋友都說飯店頭兩年別想賺錢,就是賠本養店,但我開飯店的頭一年不但沒賠錢,還有一點點進賬,雖然這點進賬根本沒我上班賺的多,但卻給了我堅持下來的信心。
因為飯店周邊全是商場、商店,門口又是地下商業街的入口,所以每天中午在這些地方上班的人都會來吃飯,他們也是前期支撐我小店的主力軍。等幹了一年之後,慢慢的晚上也開始上人了,現在基本上夏天旺季的時候每天賣錢額都有三、四千,效益相當可觀。
這家店我投入了不少心血,也是靠著它我和舒鑫母親的關係才有所緩和,但我還是把它全部交給了我的妹妹,然後她每個月給我一萬塊,其他的錢賺多賺少都她來分配。實際意義上我妹妹現在才是飯店的真正老闆,我只能算是個股東。
我妹妹來到這個世界上是個意外,同時也夠幸運的,當然她還要感謝我!聽我媽說,在我三歲的時候她意外懷上了我妹妹,當時計劃生育不讓生二胎,要罰款的,所以我媽就讓我裝傻子,因為第一胎如果是傻子就可以要第二個。
我不知道是該佩服我媽的想像力還是感歎一下我大概生俱來的精湛演技,我妹妹竟然真的就在沒有付任何罰款的情況下降生到了這個世上。到現在我家裡還保存著我的四級智障認定書。
說起我這個妹,我只能感歎一句,她雷婷這個名字真是沒起錯。
按說應該哥哥護著妹妹,但小時候的情況完全就是反過來的,一直是雷婷來護著我。原因非常簡單——我必須為了家裡繼續裝傻子。
《陰陽詭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