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節

我曾經害怕過。
可是這個時候,我無法形容我的心情。無奈,糾結,彷徨,甚至還有一絲絲的渴望,好奇。我在懷疑我二哥就是我父親的時候,曾經非常苦悶,如果他們兩個不是一個人,那麼有一天,忽然兩個長的一模一樣的兩個人站在一起的時候,他們會是什麼心情,我會是什麼心情,我母親是什麼心情。
可是我萬萬沒有想到,最先面臨這個問題的,是我。
二哥跟父親長的像,還可以用遺傳的角度來解釋,可是這個人呢?他跟我長的像,怎麼解釋?這難道是我的私生子來著?又或者我其實是雙胞胎,這是我走散多年的兄弟?無論我想哪種可能,都似乎不可能。
可是這個穿著壽衣的我,提著青銅劍,就緩緩的朝我走來,我的手電光一直就照著他的臉,慘白,甚至嘴唇都是白色的,沒有一點生機,是那一種屍體的慘白色。
他是一個死人。
這張臉,我不是第一次見,在千佛洞那個深不見底的地洞裡,我第一次看到了他,就成了我心一根卡著的刺,無法拔出,而我偏偏的,不能跟任何人去提起,甚至我一度的安慰我自己,當時,只不過是我眼花了,看錯了。
可是現在呢?我還是眼花了麼?看錯了麼?
自我安慰可以,自欺欺人就過了,這個道理,我一直都明白。
另一個我,不止是臉,甚至身高,身材,都跟我一模一樣,一瞬間,無數個年頭湧進我的腦海。
劉天禹的看重。
王道士的忌憚。
二哥的堅持。
包括剛才趙大奎所說的我是解開秘密的唯一的鑰匙。
他們在乎的,都不是我,不是我這個半個戰鬥力的趙三兩,而是我眼前的這個一身壽衣提著青銅劍貌似俠客的另一個我。
另一個我走到我面前,蹲下來,兩個沒有瞳孔的眼睛對著我,面無表情。給我的感覺就是,他對我,似乎很平靜。很理所當然。
這讓我立馬就生出了不服氣出來。
你這麼平靜幹什麼?你模仿了老子這麼帥氣的臉,還有理了?知不知道盜版可恥?你還有沒有半點廉恥心?
當然,我能這麼天馬行空的想,是在給自己緩解壓力,當我準備開口說話的時候,才發現無論自己怎麼把這件事情想的簡單扯淡,那都是扯淡。
緊張就在那裡,不曾離去。
甚至我的聲音,都變了形,喉嚨極端的乾澀,到最後,只是憋出來三個字
你是誰?
問完之後,我忽然發現我的問題很**,可是你要說**吧,也不是很**。整個感覺就好像是我在照著鏡子,然後指著鏡子裡的那個人問:你是誰?
他沒有回答我,還是那麼看著我,明明沒有瞳孔的眼睛,是代表了這是一具屍體,可是也不知道是錯覺還是什麼,我總感覺,這一雙眼睛裡,放佛有著說不出的魔力。
前世今生,過去將來。
他一直就蹲在那裡,看我,不言不語,一動不動,直到最後,他忽然呢喃道:好熟悉的感覺。
聲音冰冷,似乎帶著疑惑。
尼瑪,能不熟悉麼?難道你長這麼大沒照過鏡子麼?你難道不知道你跟哥們兒長的一模一樣麼?不熟悉才怪了!
這時候,我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大聲的對他吼道:你到底是誰?!
他搖了搖頭,重複了我的話,問道:我是誰?
這時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一張死人臉露出表情,滿是疑惑,不解。再問自己,我是誰?
問了幾遍之後,他忽然塞進我手裡一個東西,然後站起來,幾個跳躍之間,消失不見了。
鬼使神差的,我開始追,並且大叫:你給我站住!說清楚再走!
下一刻,我忽然驚醒,睜開眼,面前是一張熟悉的臉,我頭皮一炸!一個轱轆翻身翻到遠處,叫道:老朱!你不要過來!!
朱開華氣的跳起來,罵道:你發什麼神經!我草你大爺!
我腦袋差點轉不過來,聽著這熟悉的聲音,尼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轉身一看,我現在是待在一個帳篷裡,被我跟老朱這麼一鬧,帳篷裡本來還在商量事情的幾個人都回頭詫異的看著我。
我一看,鄭碧山,齙牙四,趙大奎,朱開華,還有趙大奎的一個馬仔,鄭碧山的那個摟女人的徒弟,都還在,他們正圍著一個無煙爐,趙大奎手裡拿著一張地圖,似乎都在研究。
趙大奎看了我一眼,笑道:你做夢夢到什麼了?又哭又笑,一會問你是誰,一會又讓人站住的?
我摸了摸身上蓋的衣服,這時候發現自己全身冷汗,也不知道是在夢嚇的,還是在醒來的時候被朱開華嚇的。
咦,不對,剛才,是我在做夢?!
一切都是我在做夢?!
我看著老朱氣勢洶洶的看著我,訕笑道:剛才做了個夢,太他娘的真實了,夢到你死了,變成粽子來啃我。
朱開華翻了個白眼,罵道:老子救了你幾條命了,你就這麼想我死?!
說完,他話鋒一轉,接著道:我咬你?就你個半個戰鬥力,碰一下就死的東西,還用髒了哥們兒的牙?
我被他這句話一激,就要站起來跟他拚命,不帶你這麼鄙視人的啊!可是下一刻,我卻發現我的右手裡,抓的有東西。
低頭一看,是一張綢緞,白色的綢緞。跟夢裡那個我的壽衣的布料一模一樣的綢緞。
跟夢裡那個我最後塞我手裡的綢緞一模一樣的綢緞!!!
一瞬間,渾身顫抖!整個腦袋糾結成一團漿糊!!
我到底剛才在做夢!還是現在在做夢?!
想到這裡,我一巴掌抽在自己臉上,疼,生疼,再抬頭,看到他們一群人看傻逼一樣的看著我,又是一巴掌甩上去,這一巴掌可是用盡全力,只甩的我腦袋發暈。
《陰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