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


  我心裡頓時升起一種不祥的預感,連忙一下跳開,脊背貼著屋牆,全身戒備,看著張元,問道:「你把他放在坑裡面幹嘛?你想怎麼樣?活埋?」
  張元奇怪的看了我兩眼,然後搖搖頭:「不是我放進去的,是他自己爬進去的?」
  這句話讓我大為詫異:「什麼?他自己爬進去的?」
  師父點點頭:「剛才他自己端著蠟燭走進來,然後躺進去了。」
  我撓撓頭:「夢遊?」
  張元看了看坑裡面的瘦道士:「看起來不像。你注意到他的影子沒有?」
  我擺擺手:「師父,你開什麼玩笑?蠟燭在坑上面放著,他在坑裡面躺著,有影子也在身子下面,咱們怎麼可能看到?」
  張元忽然伸手,一把揪住我的衣領,把我的腦袋向坑裡面按:「你再仔細看看?」
  我掙扎了兩下,居然沒有掙脫開。看來,他恢復的很快,已經不是剛活過來時候的虛弱模樣了。
  也就是在這時候,我看見了瘦道士的影子。沒錯,我在一個匪夷所思的角度,看見了瘦道士的影子。
  確切的說,是兩個影子。
  瘦道士躺在坑底。在坑壁上,一左一右,出現了兩個對稱的人影。
  莫名奇妙的,我忽然想起李白的詩「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以前看這首詩沒什麼感覺,現在真真實實看見這種情況,不由得心裡一陣陣發寒。
  我把腦袋縮回來,問張元:「他怎麼有兩個影子?而且這角度不對啊。光沿直線傳播,這個好像不符合物理規律……」
  張元拉著我從大殿裡面走出來:「這兩個影子,其中一個不是他自己的。剩下他自己的那一個,也有點要脫離身體的意思了。」
  我驚詫莫名:「為什麼會這樣?」
  張元仰頭看了看滿天星斗,然後歎了口氣,說道:「你明天去學校打聽一下,這個小道士最近有沒有什麼反常的情況。然後,咱們再從長計議。」
  他越這麼說,我越覺得事態嚴重,忍不住問道:「瘦道士到底怎麼樣了?」
  他擺擺手:「你先別問了,按照我說的做。我現在身子還沒有復原,需要靜養,以靜制動。」
  然後,他就打發我回去睡覺了。
  任由蠟燭在那間屋子裡靜靜的燃燒,也任由瘦道士躺在棺材裡面。
  回到屋子裡,我躺在自己的床上,輾轉反側,根本睡不著。只要閉上眼睛,就感覺自己躺在棺材裡面,而瘦道士就在我身邊,而他時不時的衝我微微一笑,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齒。
  我就這樣瞪著眼睛,一直苦熬著。
  忽然,我感覺有火光在窗外移動,從窗戶裡面映進來。
  我連忙扭頭向外面看,這時候,屋門執拗一聲,響了。
  我想要坐起來,看看是誰。然而,下一秒鐘,我打消了這個念頭。
  因為這時候我已經看清楚了,走過來的人正是瘦道士,他的手裡端著蠟燭,正在一步步的向我床前走過來。
  我一動不敢動,瞇著眼裝睡,從眼縫裡面看瘦道士到底想打什麼主意。
  瘦道士舉著蠟燭走到我身邊,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他的眼睛雖然睜著,但是雙目無神,根本沒有聚焦。
  這傢伙看了一會,然後低下頭來,在我身上亂聞。
  我感覺他鼻子裡面的氣息都是冷的。凍得我的臉有些發麻。而且,我問到一股濃烈的酒味。
  我心裡害怕,想把他推開,但是這時候,我忽然發現我根本動彈不得了。正在著急的時候。
  忽然,瘦道士站起身來,舉著蠟燭走了。
  瘦道士走了之後,我的身上開始出冷汗,冷汗之後是熱汗,總是,這一晚上連驚帶嚇,我已經快要虛脫了。
  我拿出手機看了看,凌晨四點。
  我驚魂甫定的歎了口氣,身子剛要放鬆下來,忽然,聽見外面有腳步聲。我的心瞬間又緊張起來了:難道,瘦道士去而復返不成?
  我拿不定主意是繼續裝睡,還是躲起來。正在猶豫的時候,聽見床邊有人小聲說:「雞叫了。」
  這話把我聽得一愣:「雞叫了?」這裡是城市,根本沒有雞啊。
  我正在奇怪,忽然窗戶響了一聲,緊接著,張元的臉探了進來,對我說:「放心出來吧,雞叫了。」
  我對他說:「什麼雞?這裡哪有雞?」
  張元搖搖頭,淡然的說:「雞一叫,就代表天亮了,小鬼全都要迴避。現在雖然聽不到雞叫,但是時辰沒有變。」
  我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原來是這樣。
  等我穿好衣服,慢慢的從屋子裡面走出來,我忽然想到一件事,連忙拉住張元:「你的意思是說,瘦道士是因為雞叫,所以才匆匆回去了?這麼說的話,他是鬼?」
  張元卻沒有回答我,只是擺擺手,對我說:「昨天晚上交代你的事,你去做吧。」
  這時候我忽然想起來,昨天晚上張元讓我去學校,打聽瘦道士最近有沒有什麼異常。
  我看看天,剛剛濛濛亮,於是打了個哈欠:「讓我睡個回籠覺,然後吃完早飯……」
  但是張元忽然伸出手來,揪住我的衣領,喝道:「現在就去。」
  然後,不由分說,連推帶踹,活生生把我從大聖廟趕出去了。
  我心裡憤憤的想:「老東西你可算是緩過來了啊?不是剛從土坑裡爬出來那會,求著我讓我扶你一把的時候了。」
《我的師父是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