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

第十六章 異常
  這天也太早了,公交都沒有。我只能一邊走,一邊張望,想著能不能找一輛出租車。
  我慢慢的走到大路上,一招手,真的攔了一輛,可是一上車,我想哭了,這位司機大哥,分明是昨天那位。我再一摸兜,更想哭了,我又沒帶錢。
  司機顯然也把我認出來了,調侃道:「小兄弟,咱倆有緣啊,怎麼樣?今天帶錢沒?」
  我只能硬著頭皮:「帶了,帶了。」
  司機倒不是個記仇的人,一路上天南地北的聊天。眼看到了校門口。我不等他停穩,一拉車門,又跑了。
  司機沒想到我會故技重施,愣了幾秒鐘,才帶著驚天動地的罵聲追了上來。
  我一邊跑一邊掏出手機看時間。現在是五點二十。還有十分鐘宿舍開大門。按照我的速度,也就兩三分鐘就能跑到宿舍大門口。怎麼辦?
  我想了想,開始帶著司機在學校裡面繞圈子跑。
  各宿舍都鎖著大門,校園裡空空蕩蕩的。很安靜。除了司機的罵聲,在晨光中伴著朝陽遠遠地傳開。
  也就兩分鐘之後,各寢室窗戶上擠滿了小腦袋,都在抻著脖子看到底是誰這麼大陣仗。
  在學校呆了四年,怎麼也有幾個認識我的,我是大學生,不能不要臉。我連忙把手舉起來,遮著臉向男生宿舍跑去。
  遠遠的,正好看見宿管阿姨開了鎖,正要把玻璃門打開。
  顯然,司機的罵聲她也聽到了。抬頭一看,被追的人是我。
  即使隔了這麼老遠,我都能看見她幸災樂禍的表情。只見她一伸手又想把宿舍門給關上。
  我哪能讓她關上啊,一聲大吼,使出全力向前飛奔,身子像是一顆炮彈,直接向門上撞過去。
  宿管阿姨被我的氣勢嚇了一跳,連忙讓到一旁。
  只聽得光噹一聲,我已經把門撞開,飛奔到樓道裡面了。
  我根本沒有猶豫,直接上頂樓,一下撞開宗教班的宿舍,說道:「哥幾個,借我點錢。」
  等司機在樓道裡面一邊罵一邊找我的時候,我氣定神閒的從宿舍裡走出來,手裡拿著錢,瀟灑又優雅:「師傅,老規矩,這是雙倍的車費。」
  司機目瞪口呆,上下打量了我兩眼:「你小子有病是吧?」
  我淡然的笑了兩聲:「你們開車的,整天坐著,對前列腺不好,應該早上起來活動活動。弄個晨跑什麼的,對提高生活質量有好處。」
  司機接過錢,明顯被我氣得不善。但是他把錢踹在兜裡,掉頭就走,嘴裡恨恨的罵:「麻痺的,要不是看你是個傻B,我特麼早就揍你了。」
  整個過程我始終面帶微笑,頂樓住著的都是宗教班的同學,司機走了之後,有幾個和尚打量了我兩眼,雙手合十,讚道:「世有謗我,欺我,辱我,笑我,輕我,賤我。只要忍他,避他,由他,耐他,不要理他,再待幾年你且看他。同學,剛才那大漢一直罵你,而你能始終面帶微笑,毫不動怒,這份淡然的心境,真是高明。看你這身打扮,不像是佛門中人,但是你這境界,和我們這修行多年的出家人也不低啊。」
  我心中苦笑:「你要是知道我一連耍了司機兩次,肯定就不這麼想了。」
  同這幾個和尚吹了幾句牛,我就轉身推開道士班的宿舍。
  裡面的道士見我進來,全都關心的問我,身上的銅錢斑怎麼樣了,有沒有找到傳說中的高人等等,我都一一作答了。
  只有一位道士與眾不同,他殷切的問我:「同學,你剛才借我的錢什麼時候還?」
  我擺擺手,含含糊糊的說:「這錢找瘦道士要吧。我來是想打聽點瘦道士的事。」
  那些道士顯然都來了興趣,紛紛說道:「他怎麼了?自從那天晚上你來了之後,這小子最近一直曠課。」
  我撓撓頭,在一張床上坐下來,問道:「最近瘦道士有沒有什麼反常的地方?」
  道士們七嘴八舌的說:「有啊,經常曠課還不算反常嗎?」
  我搖搖頭:「比這個要之前一點,更反常的。」
  宿舍裡面忽然安靜下來了。這種詭異的安靜讓我有點忐忑不安,我猶豫著問:「你們怎麼了?」
  那些人個個看著我,眼神很奇怪,然後說道:「同學,他,最近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我試探著回了一句:「也沒什麼嚴重的,就是昨天晚上夢遊了。」
  宿舍裡面的老大想了想,說道:「有一件事,可能算是反常的事。」
  我馬上湊過去,問:「怎麼了?」
  老大說:「實際上,你說的瘦道士,原來的外號叫小胖。雖然他個子不高,但是身上的肉很多。就連做道袍,都要最大的……」
  我好奇地問:「那他現在怎麼變得這麼瘦呢?」
  老大說:「幾天前,其實和你遇見鬼市也就早兩三天,有一天晚上,小胖一晚上都沒有回來,我們給他打電話,他又不接。一直等到天亮的時候,他才全身透濕的回來了。那天根本沒下雨,我們問他去哪了,他也不肯說,然後就上床睡了。」
  我心裡暗暗地想:「幾天前?一晚上沒回來?這應該是瘦道士在河邊招水鬼那天啊。」
  老大接著說:「當時也沒什麼不正常的,但是小胖一直睡了一天,等到了晚上的時候,我們發現他有點不對勁了。」
  我問道:「夢遊了?」
  老大搖了搖頭:「我們看見他的身子比之前更胖了,像是充滿了氣的氣球,一碰就要炸了似得。」
  一個詞從我嘴裡蹦出來:「水腫?」
  老大點點頭:「沒錯,我們連夜把他送到醫院,醫生說,他全身水腫,把皮膚撐得都半透明了。我們讓他在醫院住了兩三天,始終沒有查出病因來。」
  我撓撓頭:「你們出家人也信醫生啊。」
  道士們七嘴八舌:「看你這話說的,把我們當跳大神的了?和著香灰喝符水嗎?」
  老大等眾人安靜了,接著說:「後來我們見他情況挺穩定,就把他弄回來了。這幾天,他一直在床上躺著,神智一會清醒,一會糊塗。後來,他身上的水腫終於慢慢的消減下去了。也就這麼一場病,折騰的他骨瘦如柴了。」
《我的師父是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