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節


  我忽然想起大聖村的老黑來。心想:「難道是他幹的?」
  我問邋遢道士:「你們是什麼時候被下毒的?」
  邋遢道士說道:「十幾年前。」
  我撓撓頭:「十幾年前?老黑好像一直呆在大聖村,難道他出了一趟遠門,專門給你們兩個下毒?」
  溫玉忽然說道:「大聖村的老黑只是一道幻象,我懷疑,給他們下毒的,有可能是老黑的真身。」
  紙紮吳否定了這個推測:「如果是真身,憑他的能耐,根本用不著下毒。」
  我沖邋遢道士說:「你接著說,你看到給你們下毒的那個人了嗎?」

第一百六十章 治病
  邋遢道士想了想,說道:「也算看到了,也算沒看到。」
  我不解的問:「看到了就是看到了,沒看到就是沒看到,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邋遢道士解釋說:「那個人下毒的時候,是當著我們兩個的面,但是我和師父都沒有意識到而已,等幾天之後,毒性發作的時候,已經太晚了。後來我們循著這條線索,想找到那個人,但是沒有成功,我師父也就在那時候失蹤了。」
  胖子嘿嘿笑了一聲:「哥,你說他們倆傻不傻,中了毒不去醫院,還到處瞎跑。」
  瘦子幽幽的看了他一眼,歎了口氣:「兄弟,以後別叫我哥了,我實在丟不起這個人。」
  邋遢道士還不太瞭解胖子,居然認真的解釋道:「給我們下毒的人和道術有關係,普通的醫院是沒有辦法的。」
  我很感興趣的問:「到底是怎麼回事?誰給你們下的毒?你告訴我們,我們幫你分析分析。」
  邋遢道士點了點頭,說道:「以前這個地方確實是道觀。並不是垃圾場,而那時候,我也還很小。和師父兩個人呆在道觀裡面,每天唸經修行。偶爾有些有錢的人家死了人,也會請我們去做做法事。日子過的倒也清閒。但是有一天,偏偏就出事了。」
  邋遢道士說到這裡的時候,聲音陡然一變,我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緊張的看著他。
  邋遢道士兩眼看著虛空處,好像在回憶當年的場景一樣。他說道:「那是一個冬天,冷風呼呼的響,我和師父都縮在各自的被子裡面。我耳朵裡面聽著那風聲,正迷迷糊糊想要睡著的時候。忽然有人光光光的砸門。師父已經睡熟了,鼾聲四起。而我年紀小,馬上就驚醒了。我叫師父:『師父,外面有人叫門。』師父的鼾聲馬上止住了,然後說道:『這麼冷的天,為師也不想起床,咱們就假裝沒有聽見,過一會沒有人搭理他,他自己就走了。』我聽了這話,放下心來,繼續躺在床上了。」
  胖子問道:「那個人後來走了嗎?」
  邋遢道士苦笑一聲:「這人若是走了,後面的事倒也不會發生了。可是他沒有走,一直砸門。最後實在沒有辦法了,師父罵罵咧咧的爬了起來,披上衣服給他把門打開了。那個人走進來的時候,我馬上感覺一陣冷氣,呼呼地從門口吹了進來,我連忙把脖子向被子裡面縮了縮。然後我在燈下看那個人,頭頂上,肩膀上,都落著雪花,原來外面已經下雪了。
  那個人一進門就很焦急的說:『道長,不好了,我們家出事了。』師父一邊關門,一邊淡淡地說:『我知道你們家出事了,不然的話,你也不至於大半夜敲我的門,說說吧,到底是什麼事。』那人一臉焦急:『我老婆病了。是髒東西鬧得,您趕快個看看吧。』師父歎了口氣,點點頭答應了。我知道他不想去,但是修道之人,俠義為懷,遇見這種事,是不能推脫的。」
  我聽了這話不由得笑了一聲:「修道之人,俠義為懷?你們師徒兩個設下陰謀詭計打算害我的時候怎麼沒有想到這個?」
  邋遢道士臉上居然沒有任何尷尬之色,反而振振有詞,說道:「如今我們師徒兩個已經人不人,鬼不鬼了,自己都保不住,那裡還顧得上什麼俠義?」
  無雙指著邋遢道士說:「你接著說,許由別插嘴。」
  邋遢道士接著說道:「那時候,師父就要出門了,而我雖然跟著師父修行也有幾年了,倒沒有見過捉鬼,總是給死人草草做個道場就散了。一是因為好奇,二是年紀小,也不怕出門冷,所以就央求師父,說我也想去。師父想了想,點點頭說道:『把你一個人留在道觀我也不放心,萬一來個拐孩子的拐走了怎麼辦?來,你穿上衣服,跟我走吧!』於是我爬起來穿衣服,跟著師父和那人走了。外面的天很黑,地上卻極白。我穿著棉衣服,跟著師父和那人一腳深一腳淺的在路上走。
  走到半路的時候,我就後悔了。因為天實在太冷了,而且雪很厚,我人小,步子也小,幾乎每一步都要掙扎一番。而且師父和那個人一直沉默的走著,他們兩個人誰也不說話。你知道,走這種夜路,不說話是很可怕的。於是我幾次打退堂鼓。不過幸好,遠遠地我已經看見了燈光,我們要去的地方快到了。」
  邋遢道士講到這裡的時候,幽怨的歎了口氣,說道:「這麼多年了,那扇門我依然記得清清楚楚,大紅門,上面貼著彩色的門神。進門的時候,師父先向門神拜了兩拜。據他自稱,他已經開了天眼,能看見鬼神。而那村民對師父的做法卻不以為然,這村民說:『門神要是有用,就不會讓小鬼上我老婆的身了。道長,要是你能把我老婆給救好了,我把你的畫像貼上去。』我師父不以為然的笑了笑,對他說:『先讓我看看病人吧。』然後就拉著我,走到院子裡面去了。
  那村民進門之後,指著套間裡面的一張床說:『她在床上躺著呢。剛才鬧得挺凶,現在好像安靜一點了。』師父點點頭,對我說:『你在外面等等,我進去看看。』我當時很好奇,也想跟進去,但是師父沒有同意,他說我年紀太小,根基不穩,萬一著了道很麻煩。我只好點點頭,任由他去了。而我自己,則坐在外面的椅子上等著他。
  當時他們兩個都走到裡面屋子裡去了,我聽見一陣絮絮叨叨的說話聲。外面客廳裡只剩下我一個。那只電燈也很昏暗。不知道為什麼,我忽然感覺有點害怕。的眼睛直勾勾盯著裡面的屋子。忽然,眼角瞥見旁邊站著一個人。可是我扭頭看的時候,卻又什麼都看不到了。
  我正在奇怪的時候,忽然有一隻手在我身後拍了一下,我嚇了一跳。猛地回頭,看見是一個慈祥的老奶奶,正一臉笑意的看著我。我的心撲通撲通的跳,緊張的看著她,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那老奶奶像是看出來我害怕了一樣,拍拍我的腦袋說:『跟你師父一塊來治病的?』一提到我師父,我心裡面漸漸地有了底氣,於是我點了點頭,說道:『是啊,和我師父一塊來治病的。』老奶奶說:『病了的是我兒媳婦,我是她婆婆。』這時候我恍然大悟,說道:『原來你們是一家人啊。我心裡也沒有那麼害怕了。』
  那老奶奶從桌子上端起來一杯水,說:『小孩子凍壞了吧。這麼冷的天,家裡面也沒有生爐子。』我點了點頭。這家人確實沒有生爐子,屋子裡面清冷清冷的。這麼冷的天,他們不怕凍壞了嗎?那老奶奶把水遞給我:『來,拿著熱水,暖暖手,要是還冷,就把水喝了。』
  你們知道,一般的小孩子在別人家都很拘謹。是不會隨便吃東西的。但是那一天實在太冷了。我把那杯熱水喝了下去。那老奶奶很開心,指著桌上的另一杯水說道:『等你師父忙完了,讓他也暖暖身子。』我答應了。然後那老奶奶掀開簾子,走到另一間屋子裡面去了。
  也就兩三分鐘的時間,師父就從屋子裡面走出來了。一邊走一邊說:『不是什麼大問題,睡一覺,明天就好了。』那人感激的了不得,慇勤的請師父坐下。師父皺皺眉頭:『你這屋子也太冷了,讓我喘口氣,緩過來馬上走。』然後他隨手拿起來桌子上那杯水。喝下去了。而那男人則尷尬的站在一旁,說道:『屋子裡是冷了點,是冷了點。』師父隨口說道:『該生個爐子。你看我是修道之人,道觀裡面都生著煤爐子。』那人歎了口氣,臉上露出悲傷地神情:『不是我不想生爐子啊。哎,前兩天這爐子也是生著的。可是我媽中了煤氣,就這麼沒了。你說說,我哪還有心思生爐子。』師父聽了這話,也歎了口氣,臉上露出同情的神色來。
  那時候我年紀雖小,但是也聽出這件事有點不對勁來了。我問那人:『大叔,你有幾個媽?』師父聽話了這話有點生氣,向我說道:『這孩子怎麼說話呢?』我連忙解釋:『師父,我剛才看見一個老奶奶,說是他的媽媽。』那村民嚇了一跳,問道:『你看到一個老奶奶?』我點點頭,把那老奶奶的模樣說了一遍,那村民面如死灰,怔怔的說:『真的是我媽。』
  然後我指了指桌上的水杯:『這水也是老奶奶倒得。』那村民幾乎要哭出來了,我媽活著的時候心腸最好了,肯定是見你們大半夜來治病辛苦,所以過意不去,出來倒一杯熱水。
  我師父點點頭,說道:『看來確實是這樣。不然的話,你出去那麼久了,這水還是熱的,的確有點不合常理。』」

第一百六十一章 陷害
  我們幾乎都已經猜到事情的結果了,然而,仍然徒勞又同情的向邋遢道士問了一句:「後來呢?」
  邋遢道士歎了口氣:「當時我和師父只是嚇了一跳,其餘的倒也沒有多想。然後向那村民客氣了兩句,收了點錢就走了。」
  胖子大為詫異:「你們還收錢?」
  邋遢道士瞪瞪眼:「當然要收錢了,大半夜冒著雪過來,不收點錢怎麼成?再說了,我們道士幹活就不算勞動了?憑什麼不要錢?」
  這話說得理直氣壯,簡直正義凜然。只可惜邋遢道士身上的繩子讓這種光輝減色不少。
  無雙在旁邊瞟了胖子一眼:「你就別說他了,你和瘦子倆人當殺手好像沒收錢似得。蛇鼠一窩,有什麼區別。」
  胖子嘿嘿笑了一聲:「我就是想問問價錢。」
  邋遢道士這時候也看出來胖子腦子有點問題了,直接無視了他的問題。
  我問邋遢道士:「後來你們什麼時候發現事情不對勁的?」
  邋遢道士歎了口氣說:「當時真是大意了,我們師徒兩個忙完了,就直接回家睡大覺了。當時我興沖沖的來這家看熱鬧,結果什麼都沒有看到,自然是失望得很。回到道觀,困意上來,馬上就睡著了。第二天我問師父:『到底是怎麼捉鬼的?給我講講。』師父漫不經心地說:『是個女鬼,可能是沒處去的孤魂,無意中上了他老婆的身,等咱們師徒倆趕到的時候,她已經走了,估計是遠遠地被嚇跑了。』
  這件事過去了是幾天之後,我們覺得有點不對勁了。道觀裡總是有一股臭味,像是死貓死狗,又像是死老鼠。我和師父把道觀徹徹底底的打掃了一遍,仍然沒有用。後來我們才發現,這味道是從我們兩個人的身上散發出來的。而且,我們身上的皮膚也開始慢慢的腐爛。像是私人的屍體一樣。」
《我的師父是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