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

  元寶興奮得幾乎要跳起來,「快告訴我!」
  「早說了你這傢伙藏不住秘密,不能告訴你了。」
  「給點兒提示。」元寶實在熬不住好奇的煎熬。
  趙昊啟俏皮地眨了眨眼,「那人你也認識,只是不是很熟。」
  「那就是說,是我這幾天接觸過的人啦?」元寶臉上寫滿了「好想知道」這四個字。
  趙昊啟只笑了笑,沒有回答他的提問,「他是只狡猾的惡狼,裝扮成純良好人,但披著的羊皮還是漏了一條縫,當初看到殺邵老闆的劍,我已經大概有個譜,就是有些脈絡沒理順。」
  「公子您自己把一切捂在心裡,不給京兆尹提個醒可以嗎?您不是說過那傢伙已經犯下兩樁命案了嗎?」
  「錯,三樁,唐三娘也是他殺的。」
  元寶跳了起來,大聲嚷道:「公子,這就是您的不對了!既然知道兇手是誰,為什麼不向京兆尹告發?」
  「沒證據。」趙昊啟用悶悶不樂的語氣說道,「要有證據早將他繩之以法了。琴音姑娘要是知道自己的娘親遭逢不幸該有多難過啊。」
  傍晚,在外奔波了一下午的元寶回來覆命。按照趙昊啟的詳細指示,他逐一仔細查看了幸運閣客棧和瀠香樓各處。幸運閣客棧北迴廊三樓屋簷上垂掛了一個爪鉤,爪鉤的繩索直垂至地面。黑衣人在迴廊裡經過的地方沒有發現任何痕跡,二樓的西迴廊盡頭與三樓北迴廊的欄杆上沒發現有踩踏過的腳印。
  「馬廄裡真的就如公子所料,有一輛少了個輪子的破馬車!」元寶一臉興奮地說道,「還有,馬車的簾子被利刃割去了,馬廄裡面的茅草被弄得亂七八糟的。而且……」元寶露出得意的笑容,右手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紙揚了揚,「瞧瞧這是什麼?」
  屋裡眾人的目光不禁集中在那紙片上。趙昊啟瞥了他一眼,好笑地說道:「瞧你的起勁樣子,一定是兇手在奇怪的地方遺留下了鞋印、手印之類的痕跡,讓你印了回來。」
  「猜對了。」元寶兩手一分,把有內容的一面展示在趙昊啟面前。那是一張黑炭拓印圖,上面清晰地印了一個菱形玉珮的圖案,還夾雜了一些類似鞋印的紋路。「這是從哪來的?」趙昊啟接過拓印圖邊看邊問道。
  元寶嘻嘻地笑了,「您也猜不著吧?這是我從馬廄地上拓印下來的。」
  「真的?元寶你好厲害!這可是意外之得。」
  「是吧,元大哥我厲害吧?快佩服我!」元寶得意非常,下巴高抬,要是他有尾巴,現在肯定是高高豎起輕快地搖晃著。
  趙昊啟忍笑道:「我是很佩服你呀,踩了馬糞還會把自己的腳印給拓下來。」
  房內響起了倆小童和翠晴的噴笑聲。
  「公子……」元寶霎時拉長了臉,哀怨地看著忍笑的趙昊啟,「您敢笑我,我就不告訴您那個是什麼印!」
  「你少臭屁了,不就是邵老闆交給唐三娘的玉珮的印子嘛,用不著你來告訴我。」
  「我還以為就我知道……」元寶一臉遺憾。
  「連你這猴子腦袋都知道是什麼,公子會不知道?」翠晴指著玉珮印子中央清清楚楚的「昌」字紋樣,「這不是明擺著的事嗎?」
  「那是你的腳印?」趙昊啟朝拓印圖努了努嘴。
  「不是,我踩的是另外一坨更舊的。當時我一踩上去,就察覺不對勁,一瞧,髒死了……好臭!想起都好像能聞到臭味。」元寶誇張地用手捏了鼻子,把在一旁靜靜聽著的兩名小童和翠晴逗得咯咯地笑了。「我趕快把鞋底往草堆上揩,卻看到更往裡的另一坨比較新鮮的馬糞上有這些印子。我仔細一瞧,就想說不好這個就是那個玉珮的印子,上面還有半個腳印。當時我就想,肯定是唐三娘什麼時候溜進客棧的馬廄,不小心玉珮掉了,正好落到新鮮馬糞上她還不知,一腳狠踩下去……玉珮就給壓了上去。」
  翠晴踮起腳透過趙昊啟肩膀望著拓印圖,「這腳印那麼大不是唐三娘的吧?」
  元壽立即摀住鼻子嚷嚷:「肯定是大哥自己踩的,臭死啦!」
  「都說了不是我踩的!」元寶狠敲了弟弟一記。
  「鞋印子看上去跟大哥的差不多大,你還不認!」元壽捂著被敲痛了的腦袋,委屈地噘嘴大聲道。
  「笨蛋,那也有可能是進進出出的衙役們踩的呀!」
  趙昊啟適時開口發問,打斷了元家兄弟的爭吵,「腳印只有這麼點兒?」圖上的腳印大概只印了鞋頭的三分之一。
  「是的,那坨馬糞只有那麼點兒大,印子又剛好是在邊緣。要是腳印全印下來就好了,至少能大概知道是何人的。」
  趙昊啟興奮地道:「這已經足夠了,玉珮印子可是個寶貝啊!」
  「寶貝?」元寶雙眼盛滿疑問。說實在的,印子他是拓下了,但他只是憑著對趙昊啟的瞭解,推測到拓印下這個會讓趙昊啟高興,至於到底有什麼用他可是完全沒個想法,更遑論上升到寶貝的高度。只是個印子又不是原物,哪來的價值?
  趙昊啟把圖小心捲起,遞給他,「元寶,明早拿著這個印子找個玉石工匠把它翻刻出來。」
  「翻刻?」元寶迷惑地接過圖,雙眼帶著滿滿的疑問。
  趙昊啟俏皮地朝他眨眨眼,「先不告訴你何用,到時候你自然知道。」
  「又使壞心眼了。」元寶無奈地嘟噥著收好拓印圖。
  趙昊啟又問道:「你拓印的時候沒人看見吧?」
  「沒有,四下無人,神不知鬼不覺的。」
  「二樓的迴廊上下看了?」
  「看了。」
  「地上有見到有細線、細繩或鐵環之類的東西嗎?」
  「沒有。」
  「那定然是被那人收拾妥當了。瀠香樓呢?」
  「唐三娘的屋子有一道暗梯,梯口有道小門,就位於廚房與龜奴們臥房之間,據說唐三娘就在梯口處被脅持。看,我畫了張草圖。」說著,元寶又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紙片,上面亂七八糟地畫了草得不能再草的草圖,簡直就跟小孩子的亂塗鴉沒什麼區別。
  趙昊啟笑了,「你這叫草圖,跟道士畫的符差不多。」
  「能看就好,公子您就別挑剔了!元大哥我的畫就這模樣。」元寶指著草圖繼續說明。
  唐三娘房裡的暗梯門有上下兩道木閂,上面的木閂上方開了個小窗,平常唐三娘從暗梯進出之時就不閂上下方的木閂。從外頭鎖上小門之時,從小窗伸手在裡頭閂上上方的木閂,再用一把三輪密碼鎖鎖上小窗的兩扇窗頁。因為方便出入,平常唐三娘都愛從暗梯進出。
  說著,元寶想起一些自己感到疑惑的事,「有件我挺在意的事,據龜奴們透露,那天晚上起風,天氣有點兒涼,北面的其他廂房都關上了所有窗戶,就只有唐三娘房裡正對門口的窗戶打開。還有,琴音姑娘的房裡貼在窗欞上的窗紙被捅了個大洞。」瀠香樓的窗欞是鏤空雕花的,被捅破的地方有小孩子拳頭那麼大。
《消失的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