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節

  我趕忙把茶壺放到桌子上,四下打量,整個屋子就我和繡花姑娘兩個人。這個男聲哪來的?
  繡花姑娘看著我,莞爾一笑,用字正腔圓的普通話說:「客人沒有驚擾吧。」
  她一張口居然是男人的聲音,我愣了半天神。我試探著說:「你是……」
  她笑笑:「我就是你們大陸人常說的人妖。我是泰國人。」
  我喉頭竄動,說不清什麼感覺,後背像是有無數的小蟲在爬。繡花姑娘這麼漂亮,怎麼看怎麼不像是男人。人妖和真實女性其實還是有區別的,最起碼男人的骨架比較大。可眼前這個姑娘,小巧婉轉,眉清目秀,皮膚白皙,她如果不開口,完全看不出是個男人。
  一旦知道這人不男不女,我全身都不舒服,感覺特別詭異,越來越呆不住。要不是為了阻止劉艷,我肯定逃之夭夭。
  那姑娘挺善解人意,看我不自在,她笑笑不再說什麼,繼續低頭繡花。
  我勉強坐了一會兒,閣樓上下來一人:「客人請上來。」
  我站起來,後背涼颼颼的,浸了冷汗。沿著樓梯上到二樓,裡面好幾重走廊,布得優雅典致。沿著走廊,放著一排膝蓋高的燈,發著幽幽黃光。左右兩旁是包房,門都虛掩著,裡面亮著光。滿走廊都是香氣。
  我跟著那人往裡走,來到一處包間,門推開,他讓我進去。
  房間不大,地上鋪著榻榻米,靠著牆擺著神龕,上面供奉了一大堆神像,最吸引我目光的是一尊黑色的狐狸精,做得惟妙惟肖,脖子上還掛著鮮艷的花環。
  靠著神龕。盤膝坐著一個穿白衣露肩膀的瘦高漢子,肩膀上佈滿紋身,密密麻麻一片。
  那人引我進來,便退出房間,屋裡只有我和那漢子兩個人。
  「客人求什麼?」那漢子操著十分規整的普通話問。
  我打量屋子。真是沒想到,居然棚戶深巷裡還藏著這樣的地方。我喃喃說:「師傅,不知道你們這裡如何收費的。」
  那漢子笑笑,十分溫和,一看就是生意人,他從神龕下拿出一份價格表給我看。
  我大約看了看,求姻緣求和合大概價錢在一千到一千五,請佛牌請古曼童價錢在幾千到一萬不等,還有一些求事業求發財的。
  找劉艷的同時,我順帶手求個女人緣也不錯。花個一千兩千,也在承受範圍內。既然求人家辦事,一根毛不拔也是不可能的。
  我說:「我求個女人緣吧。」說著就要從兜裡掏錢。
  那漢子看我掏出銀行卡,更加溫和,看出我是誠心來求,趕忙擺手:「客人不急著交錢,一會兒到樓下,統一結算。」
  我嘗試著問:「你是泰國人?」
  漢子雙手合十:「薩瓦迪卡,討生活而已。我們這裡地方不大,來求的人卻很多。非常靈驗,還不乏大明星,貴市的一些官員也來我們這裡求過前途。對客戶保密,就不一一點破了。」
  「師傅,我的情況是這樣,我的老婆不安分,在外面鬼混,給我戴綠帽子。」我說。
  「那你是求,她回心轉意?」他問。
  我斟酌說:「我就想知道為什麼,回心轉意不用。我也過夠了。有可能的話,師傅再幫我另求女人緣。」
  「可以。」漢子說:「你老婆的信息有沒有,比如姓名,照片,最好有隨身物品。」
  我趕忙拿出手機,找到劉艷的微信打開,把照片給漢子看:「這是我老婆。」
  漢子拿過手機,看了一眼。我發現,他的臉色突然變了,本來很平和的男人。眼睛中居然有恐懼和乖戾的神色在。
  我惴惴不安,坐在旁邊大氣都不敢喘。雖然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但有一條可以肯定,這個漢子認識劉艷。
  「她來過這裡,我見過她。」漢子說:「不是我接待的。」
  「啊。」我裝作驚訝:「她來過?她在哪呢?」
  「她是拿著鬼牌來的,」漢子說:「你稍等。」
  牆角有內部電話,漢子抄起電話,用聽不懂的語言快速說著什麼,似乎是泰語。
  時間不長,門敲響了,漢子道:「請進。」
  門外進來一人,正是在下面繡花的那個絕美人妖。
  人妖和漢子都是這裡的工作人員,是同事,可見面特別客氣,互相合十問好。人妖盤腿坐在我們對面。漢子把情況說明了一下,讓我把手機的照片給人妖看。
  人妖說:「這個女人來過,她帶著鬼牌來的,我們沒法接待。」
  「什麼是鬼牌?」我疑惑。
  人妖道:「人有人間,鬼有鬼界。這個女人拿著一枚佛牌,上面刻著鬼界陰文。這種陰文來自陰間,非陽世所有,憑此牌我們就沒法接待。用你們大陸人理解的話來說,我們是白衣巫師,從泰國到貴地做生意,只能行白色巫術,黑巫術的生意我們不接待。」
  我大吃一驚:「我老婆要做黑巫術?」
  人妖同情地看我:「她在外面應該有一個姘夫,這個姘夫又喜歡了更年輕的女子,而且那女子懷了孕,你的老婆想用極端手段懲罰姘夫和那個女人。這生意我們接不了。」
  「那她人呢?上哪了?」我著急地問。
  人妖和那漢子對視一眼,兩人快速交流了幾句。人妖站起身,出了門。
  屋裡氣氛有些緊張,漢子自顧自敲著銅磬。時間不長,人妖回來,遞給我一張名片。
  名片上用中泰兩種語言,名片的主人沒有寫頭銜,只有一個名字,叫張四七。下面是地址和電話。
  人妖告訴我,那女人的生意推薦給了這個叫張四七的人。張四七是中文名。本人來自泰國南部的合艾,靠近馬來邊境,他是個黑衣巫師。現在也來到大陸,明面上做著佛牌古曼童之類的生意,還在某寶開了超大的店舖。每天下貨量都以數百計。實際上他還有個身份,現在是我們市裡某位實權人物的座上賓,相當於以前皇帝的國師,在本市權力熏天。
  他在此中連線,在那位實權人物的影響下,本市和泰國南部的一些城市結成了友好城市,大批的泰國人來到這裡做生意。
  人妖對我特別有好感,有的沒的說了一堆,然後告訴我,張四七現在已經不給客戶看事了,主要是他的徒弟們在運作。他們都是黑衣巫師,一脈相承,手段毒辣高效,在大陸頗受歡迎。
  我苦笑:「這麼大的人物,我能見到面嗎?」
  人妖把名片翻過來,空白處寫下一串電話:「這是一個朋友的電話,他是張四七的徒弟,或許知道你老婆的事。」
《我的殯葬靈異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