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節

  筆記最後一頁寫著,他當初出山的時候,已知今日之劫難,當初夢中許諾二十年陽壽並不是玩笑,但當時年輕氣盛沒覺怎麼樣,現在才知道厲害。他下山時,傳授神通道法的老師給了他一個字,說如果日後應驗夢中事,他要找到這個字代表的人,那人是他的救星,也是唯一的希望。
  這個字是「齊」。
  我的名字,齊翔的齊。多年過去。乩語應驗,在義叔徹底喪失神智之前,忽然明白了,這個「齊」就是我齊翔。
  我重重掩上筆記,如恍惚大夢一場,沒想到事情古怪離奇到了這種地步。如果是小說,會非常精彩,可這是現實,義叔用生命在講親身經歷。
  經過水庫的事,我對世間千奇百怪的理解又進了一步,這個世界存在著很多不可思議的現象,不相信不理解並不妨礙它的存在。
  我沉思良久。義叔和我爸爸是生死之交,又是我入行的師傅,對我有知遇之恩,現在他們家遭遇這麼大的劫難,應劫的救命之人又落在我身上,我再不出頭就不像話了。
  我對義嬸說。我非常想幫忙,可現在千頭萬緒不知從何開始。
  義嬸拍拍我的肩膀說:「你義叔有交待,他希望你能去那座山裡走一趟。」
  我倒吸口冷氣沒有說話。
  義嬸歎口氣:「小齊,不到萬不得已,嬸子是真不想開口求人。現在你叔,」她一句話沒說完,眼淚出來了,旁邊小虎看媽媽哭了,抽出紙巾給她說:「媽媽別哭。」
  義嬸抽了下鼻子,摸著小虎的頭髮:「小齊,嬸不是自私,為了自己的男人讓你深入險境。你叔要真沒了。這個家徹底垮了,小虎還小……小齊,嬸不是道德綁架你,你想去就去,不想去嬸一句埋怨的話都沒有。」
  我笑笑:「嬸,說這話咱們就外道了。我肯定義不容辭。現在主要問題是研究一下怎麼救叔,我全無頭緒。」
  義嬸說:「其實我也沒主意,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你叔留下了詳細的進山路線,咱們兩個帶著你叔,開輛車自駕過去。」
  我考慮考慮,搖搖頭:「咱們兩個還是有點單薄,我看看能不能叫朋友幫忙。」
  「當初十三個道士去,都沒有好下場……」義嬸說。
  我明白她的意思,她怕拖累別人。我知道義嬸肯定是不抱什麼希望了,她也沒指望我幹成什麼,去走這一遭無非是盡最後的努力,為一份心安。
  她可以豁出去。可我不能飛蛾撲火。找誰幫忙呢?這個忙太大了,我沒什麼錢,得搭多少人情啊。
  我想了一圈,還是先問問八家將吧。誰知不湊巧,八家將已經走了,集體去了青海。小雪在電話裡告訴我,說是事情非常棘手,不但他們,全中國數得上的高人可能都要出動,實在是抽不出時間。
  他們是指望不上了,我只好給輕月打電話,但凡有別的人選,我都不找輕月。輕月有些孤傲,不太好說話。誰知我一張口,他沒有猶豫,告訴我說,你齊翔張回口不容易。會幫我的。
  有輕月在,我多少安心一些,我和義嬸說了。義嬸問我用不用給這個朋友錢,給多少合適。其實義嬸問這話也在試探我,她想給我錢,但又張不開口。
  我可以不要錢,但不知道輕月的意思,我不能亂替別人做主意。人家幫忙是人情,不幫也是本分。
  我和輕月通過電話,輕月還不知道整件事怎麼個概念,我在電話裡說了半個多小時,把整件事來龍去脈歸納後告訴他。
  輕月說:「這件事非常棘手,這麼大的忙我不能空手給予你們,否則對事不祥。這樣吧,你問問事主家裡有幾套房產。」
  我沒扣電話,義嬸坐我旁邊,我直接把問題拋給她。
  義嬸也沒含糊:「這些年你叔掙了點錢,我們名下一共三套房產,現在住的一套,閒置一套,租出去一套。」
  我把情況和輕月說了,輕月說:「讓事主給我一套房子,地角要最好的,到房產部門和公證處辦理了過戶手續,我馬上和你們走。」
  我一聽差點炸了,這小子也太他媽狠了。


第二百一十九章 尋找守護者
  輕月提出如此苛刻的條件,我忽然想到一種可能,如果我把他的意思轉達給義嬸,義嬸會不會有想法,覺得是我和輕月之間暗通曲款,利用他們家的悲慘現狀發國難財。如果義嬸產生這樣的想法,我算是泥巴掉在褲襠裡,不是屎也是屎了。表面你齊翔說的好聽,不要酬金盡自己綿薄之力,回頭就找了這麼個朋友坑我們家產,真是卑鄙小人。
  輕月這條件一出,我算是架在火上烤了,我一想,不能在中間轉手表達,乾脆讓他們自己談吧。
  我在電話裡說:「輕月,我不是事主,不能做主,你和事主直接談吧。」
  輕月在電話稍凝滯了一下。隨即笑:「好,我和她談。」
  我把電話給義嬸,做個手勢。義嬸馬上明白,接過電話,和輕月先是寒暄了兩句。
  我在旁邊仔細聽著,輕月把條件和義嬸說了。義嬸並沒有暴跳如雷的震驚,她看看我,我輕聲說:「別考慮我,你們隨意談。」
  義嬸想了想,對電話說:「房產不是不可以商量,但我怎麼知道,你的能力配的上這套房產。輕月老弟,你能不能說說你師出何處,有何能力,又有什麼計劃幫助到我們。」
  輕月在電話裡說:「這位大嬸,修行界有不問的規矩,我的出身和經歷比較複雜。涉及到大量的隱秘,我是不會告訴你的,也不會告訴任何人。你問的這幾個問題,我只能回答最後一個。我現在還全無計劃,到了那個地方以後,走一步看一步,現在做任何打算都是妄談。」
  輕月這些話說了等於沒說,我聽的直嘬牙花子,令我想不到的是義嬸的反應,她居然點頭了:「好吧,明天公證處見,我帶著房產證。」
  掛了電話,我有點不可思議:「義嬸,你答應了?」
  義嬸點點頭:「我現在沒有精力和時間一一甄別真偽,我相信自己的第一直覺,你介紹來的這個輕月,我能感覺到他確實有大能耐,值得托付。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就是他了。」
  我趕忙說:「義嬸,他要房產的事我可事先不知道,沒想到這小子這麼狠。」
  義嬸歎口氣:「只要能換回你叔,別說一套房產,我就是全給他又能怎麼樣。」
  這話說的太過沉重,壓的我心裡沉甸甸的。我把自己和輕月怎麼認識的過程,又打過哪些交道的經歷,全都告訴義嬸,讓她對這個人有清晰的概念。
  義嬸聽得很仔細。
  第二天我讓他們自己約,去房產部門辦手續,我就不跟著了,這種事太尷尬。再一個。讓他們單獨接觸磨合一下也好,互相瞭解彼此的風格,以後打交道的日子長了。
  晚上我接到義嬸的電話,告訴我,輕月她見到了,不錯的小伙子,就是太過陰鬱,他一定是藏著什麼大秘密。不過呢,這些和我們沒關係,她完全相信輕月有能力解決這件事。
  我們商量了一下,前期還有些準備工作要做,但又不能拖得太晚,定在兩天後早上出發。
  義叔出事的那座山在東北一個小城,靠近最著名的工業基地,三面環山,連綿起伏,最早的歷史能追溯到晉朝,曾經被高句麗佔據很長時間。現在這地方也是人員混雜。什麼方言都有。到了八十年代,這裡曾駐紮某導彈部隊,據說把大山中間挖空,作為基地,種種傳言外人不得而知。
  義叔復員前就是這個部隊的一員,他交待過義嬸。說現在大部隊已經撤走了,不過作為基地的大山還在,依然處於軍事管轄狀態,不過警戒度已經比不上他剛進部隊那會兒了,我們如果再進山應該不算困難。
《我的殯葬靈異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