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節

  我從床上坐起來,大吼:「什麼?!船上的人都死了?」
  「喊什麼,我耳朵震得嗡嗡響,你趕緊出門,不用到單位報道,事情發生的太急,我們開車去接你。」土哥說。
  「能不能告我,是誰死了?」我問。
  土哥道:「我哪知道,單位接到公安局的通知,讓咱們執屍隊趕緊去幹活,具體情況到那再說。據說死的人太多,咱們一家幹不過來,又緊急調了另外一家殯葬公司的人力。你別廢話了,趕緊出門,車馬上到小區外面。」
  我簡單洗漱,飯都來不及吃,和老爸打了招呼,匆匆跑到小區外面。心跳加速。眼皮子也跳得厲害,不會這麼巧吧,昨天小賈總邀我上船開趴體,今天他們就全死了?
  應該不是小賈總的船吧。我胡思亂想,我和這小子是不太對付,但沒到除之而後快的地步,都是人民內部矛盾嘛。一想到他可能掛了,我心裡還真難受。
  時間不長,單位運屍車到了,麻桿拉開車門招呼我上來。我趕緊鑽進車裡,火都沒熄,直接發動就走。
  土哥坐在副駕駛告訴我。趕緊先把工作服換上,一會兒到那直接幹活。
  王庸和麻桿摩拳擦掌,王庸說可算來了大活,聽說了嗎你們,死的是老賈家的小少爺。
  我腦子嗡了一聲,一把抓住他:「你肯定?」
  土哥從前面轉過頭:「剛才來電話了,警察上了船,已經開到碼頭,聽說一共死了二十多口子,老賈家小兒子昨晚在江裡開趴體,狐朋狗友都去了,聽說還有很多小妹。」
  麻桿口水都下來了,憤憤地說:「得瑟,就是得瑟的。」
  王庸說:「這下可好了,咱們單位又要大發一筆橫財,能上那條船的人哪個不是非富即貴,二十多單業務排著隊干,咱們哥幾個能跟著喝口湯嘍。」
  我眼皮子狂跳,燥得厲害,不滿的說:「你們能不能有點同情心,就會說風涼話。」
  王庸一拍腿:「我想起來了,你是不是和老賈家那個姑娘談過對像?死的那人是你舅哥吧,難怪你反應這麼大。」
  麻桿損我:「可拉倒吧,那叫談對象嗎,拉過手嗎接過吻嗎,我還不知道老菊,屌絲一個。」
  我沒心思和他們打嘴仗,任由他們損我,現在恨不得馬上飛到碼頭。
  老黃是司機,經歷過幾次重大創傷,他性子沉穩很多,車子開得又快又穩,時間不長到了碼頭。
  遠遠就看見碼頭那裡拉著警戒線,停著很多警車和救護車,警察們忙來忙去。我們開到那裡,土哥把工作證拿給警察看。放我們通行。
  一進去就發現不對勁,空氣裡飄蕩著淡淡的腥味,應該是屍臭。並不強烈,可能死的時間還短,沒達到腐爛的程度,不過很奇怪,依我們的經驗,死亡時間還沒超過一天,不應該散發出這樣的屍臭。
  大家沒人說話胡侃,我們都是身經百戰的老司機,到了現場能馬上進入狀態。繼續往裡走,快到江邊的時候,眼前的場景讓我們都極為震驚。
  地上一溜放著十來具屍體,身上蓋著白單,江邊浪濤聲遠去,風不大,太陽慘白,黑色的雲層壓低。這一幕景象慘烈到讓人心碎。
  警察們走來走去。法醫在挨個屍體登記。
  我看到了公司大老總林亦辰,她帶著霍行,正和幾個人說話,有警察,還有老賈家的哥幾個,我看到了賈佩佩。
  賈佩佩哭的梨花帶雨。眼睛都腫了,幾個人正在激烈地商討什麼,誰也沒心思管賈佩佩,任由女孩在那垂淚。
  我忽然明白了,昨晚小賈總打電話邀請我,說他妹妹也會上船。這就是胡說八道了。賈佩佩根本就沒上那條船。這小子滿嘴跑火車,也該有此劫。
  我想過去安慰安慰賈佩佩,這種場合不是我能過去說上話的。我穿著工作服,邋裡邋遢,埋埋汰汰,往人家那堆裡湊就是不識趣。
  我掏出手機。給賈佩佩發了個信息,安慰她節哀順變,不要哭了,看著心疼云云。
  賈佩佩拿手機看看,她擦擦眼淚,給我回了信息:你在哪?你怎麼知道我的?
  我回信息給她。抬頭往前看。
  賈佩佩抬起頭,我正走向江邊,衝她招了招手,然後做了個鼓勵的手勢。我看到賈佩佩沒控制住,又哭了。她給我回了一條信息,謝謝。
  我看了看,歎口氣,把手機揣回兜裡,兒女情長英雄氣短,幹活吧。
  我們怎麼幹,要聽警察和法醫的安排,讓你動了才能動。
  現在他們正在檢查,我們只好站在一邊等待。
  王庸忽然碰碰我:「他們兩個怎麼來了?老菊,快看,是不是你的朋友?」
  我順著他指的方向看,看到外面走來兩個人,一個是輕月,一個是圓通。領他們進來的是個警司,職位很高。我心念一動,輕聲問:「船上這些人是怎麼死的?」
  誰也沒注意,我這麼一提醒,他們都醒悟過來。屍體身上蓋著白布,法醫正在檢查其中一具。把白布掀開,我們清清楚楚看到這具屍體的死狀,簡直太可怕了。
  這具屍體和我們收過那一家三口的死法差不多,形似木乃伊,極度衰老,沒有人模樣。這具屍體更慘。手腳蜷縮,像是遭遇到了一場大火,焚燒成了這個樣子,慘不忍睹。
  輕月和圓通以前見過面,現在再一次碰到一起,兩人點點頭表示寒暄,多餘的話一概沒有,直奔主題。
  他們打開白布開始檢查屍體,兩個都是高人,各有各的辦法。
  大部分人的目光被他們吸引住,尤其是圓通。和尚出現在這種場合顯得比較怪異,可誰也沒說什麼。大家都看出他是由大領導請來的。
  碼頭忽然一陣混亂,有人抬著擔架從船上下來,大聲喊:「這裡還有個活的。」
  老賈家的人全跑過去,輕月和圓通也暫時收手,走過去看。
  王庸輕輕手:「走,咱們也過去看看。」
  警察做著手勢,讓無關人員退後,我們湊在外圍往裡看,我頓時愣住了。抬下來的人正是小賈總。
  他的模樣就像六七十歲老頭,頭髮灰白,滿臉皺紋,大大的眼袋,一張嘴滿口牙都掉了,眼珠子渾濁不堪,像是假的。
  不過還好有口氣,他不住地咳嗽,聲音顫抖。
  他看看圍觀的人群,哆哆嗦嗦伸出手,似乎想抓什麼,在空中撈了幾撈,忽然眼睛失神,手落在地上,人再也不動了。
  警察聲嘶力竭:「醫生呢護士呢,趕緊搶救!」
  救護人員早就等候多時。一聲令下,擠過來一通忙活。老賈家的人在外面看的直搓手,他們急警察更急,小賈總是唯一的倖存者,整個過程的見證人,只有他才能揭開船上發生的秘密。
《我的殯葬靈異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