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1節

  車裡闊綽舒服,這些人看到我帶著黃鼠狼崽崽,只是掃了兩眼,並不以為意。估計他們已經見慣了各種奇人異士。
  車子飛速駛出去。我們這次目的地就是當年洪先生埋葬他母親的鐵椅山。
  路程很長,要跨越省市,車上沒有人交談。我和籐善想說話,可是車裡的氣氛很肅穆,咳嗽一聲都嫌多,我們自覺的閉上嘴。
  路上走了兩天,我們晚上也在車上休息,不能住店打尖。路程這麼遙遠,為什麼不坐火車或是飛機,就因為不能暴露行蹤,其他任何一種交通工具都要用身份證登記。
  兩天之後,我們到了鐵椅山下的山村。這片大村落,雞犬相聞,眼前是一大片土黃色的田野,裡面長著莊稼。地頭插著穿紅衣戴草帽的稻草人。天空湛藍,白雲飄飄,遠處群山連綿,還真有點世外桃源的意思。
  車子停在路口,難得一靜把我們幾個人領進村裡,不遠處是一棟三層別墅,大鐵門開著,裡面大黃狗汪汪直叫。
  幾個娘們正在洗菜,看我們來了招呼屋裡人。裡屋出來一個大概六十多歲的小老頭,穿著長袖T恤,下身黑色的西褲。西褲怎麼看怎麼彆扭,褲腿高高挽起,下面穿著一雙黃膠鞋。
  這小老頭估計是村裡的實權人物,喝酒喝的肚子都起來了,像孕婦一樣挺著大肚子。他過來和我們握手,難得一靜很看重這個人,和他的手重重一握。我們也都和他握了,只是輪到馬尾辮女孩時,女孩根本就不搭理他,用手扇著風。
  老頭悻悻。自我解嘲笑笑,把我們帶進別墅。
  剛進別墅我就看到一個意想不到的熟人,風水大師陳玉珍。以前陳玉珍曾經幫王思燕的父親找過墓穴,我和他有過一面之緣。老夥計名頭太響,名片上的頭銜掛了一大串,號稱「世界風水聯盟協會會長」,天知道有沒有這麼個機構。
  這人長得特丑,黑臉膛疙瘩肉,有股子懾人的氣場,他穿著一身國風長衫,手搖白紙扇,還真有點大師高人的味道。
  陳玉珍正坐在大廳的桌子後面,一邊斟茶一邊擺龍門陣,講的是三國故事,旁邊一群人撐著下巴聽著,有的聽的都入迷了。
  老陳有幾分口才,口條真不是蓋的,上至廟堂下到江湖,三教九流全都吃得開。
  看到我們來了,他停下話頭,紙扇一合大步流星過來握手。看到是我,愣了下,馬上說道:「齊先生。」
  難得一靜溫:「兩位還是熟人?」
  陳玉珍哈哈大笑:「以前見過,齊先生從事殯葬行業,也是風水大家,今日咱們算是群英會。」
  難得一靜皺眉,看我:「你會風水?怎麼不早說?」
  我臉紅脖子粗恨不得找地縫鑽進去,我哪懂什麼風水,以前是王思燕介紹我的時候幫著抬高身份,沒想到陳玉珍還當真了,不知是真傻還是抖機靈。
  我趕忙說:「我不太明白,皮毛皮毛,讓行家見笑。老陳才是真正的風水大師,有真功夫。」
  陳玉珍腰板挺直,笑瞇瞇看著我。我忽然心裡一凜,好你個老狐狸,他要的可能就是這個效果,用話擠兌我再讓我反過來誇他。這老小子,一肚子花花腸子。
  難得一靜摘了手套,看看我們說:「大家基本到齊了,一起開個會吧。」
  閒人趕走,眾人圍坐一堂。難得一靜說:「咱們這次的任務是遷一座老墳,有各位高人坐堂,相信事情一定會順利辦妥。」
  陳玉珍點頭:「這件事手拿把掐,絕對沒有問題。我查過黃歷,後天早上是遷墳的良辰吉時,適宜動土。」
  難得一靜點點頭:「好,就定在那個時候。咱們趕早不趕晚,事情辦完了沒麻煩,錢自然會匯到大家的賬戶。」
  他回過頭問那大肚子老頭:「老程頭。我讓你找的村裡壯勞力找到沒有。」
  「找了找了,你們開的價錢讓這些人打破頭,爭著搶著來。」老程頭嘿嘿笑。
  「那行,選兩三個誠實可靠的就行。」難得一靜說。
  簡單商議,過程平淡如水。陳玉珍笑著說:「有我在,大家都放心吧,你們就踏踏實實過幾天山裡的日子,當休假了。」
  難得一靜道:「聽聞陳大師會用易經占卦。」
  陳玉珍呲牙笑:「小術而已,一般我不佔,事來辦事。早知吉凶未必是好事。」
  「那就占一卦吧。」難得一靜說。
  「占一卦?行。」陳玉珍起身進裡屋,很長時間沒有出來,一開始我還沒明白發生了什麼,籐善低聲說:「他進去占卦了,怕有外人氣場的干擾。」
  大概二十多分鐘後。陳玉珍出來,臉色有些白,不過仍是哈哈笑:「吉卦吉卦,這次遷墳順利的不得了。」
  「我說陳大師,在座的都不是小孩,沒必要撒謊,占出什麼就說什麼。」馬尾辮女孩開口說話。
  「還未請教你是?」陳玉珍看她。
  難得一靜介紹說:「這位美女叫黎禮,是南方一個大家族的後人。」難得一靜介紹得雖然簡單,卻符合行走江湖的規矩。我們這些人都是有經歷有身世的,除了組織者。互相之間誰也不認識,也沒必要認識。
  陳玉珍說道:「剛才我佔了一卦,是二十九卦。」
  「怎麼講?」黎禮問。
  陳玉珍道:「此卦名為坎卦,坎水為險,乃是下下卦。」
  他這一說,眾人默不作聲。難得一靜臉色非常難看,用手指敲著桌子:「卦象怎麼解?」
  陳玉珍沉默一下:「卦象為八個字,危機重重,進退兩難。」
  難得一靜笑了,我和籐善趕緊跟著笑。老外也哈哈大笑,陳玉珍淡淡笑,只有黎禮一臉嚴肅。
  陳玉珍道:「我就是佔著玩,談不上多精通,大家該做事做事,不要被卦的名相所擾。」
  晚上大家吃了頓農家飯,村裡沒什麼夜生活,到了七八點鐘外面就一團黑。老程頭家裡挺有實力,別墅大廳六十寸的大液晶電視放著大片,低音炮轟轟作響,外面狗汪汪叫。
  程家一大群老小搬著小板凳看大片。
  我和籐善受不了這種氣氛,出來在小河邊散步。籐善問我關於這次進山有什麼想法,我搖搖頭說自己不知道。他看著映著月光的小河說:「我有種不好的感覺,當初悟真死的時候就是這樣,心特別疼,呼吸困難,恐怕咱們這次山中行兇多吉少。」
  我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多想。
  就在這時,河對岸忽然傳來一陣詭異的哀樂,大晚上讓人毛骨悚然,我們一起抬頭去看。


《我的殯葬靈異生涯》